第189章 朝议固边策(2 / 2)

文帝抚掌,龙袍袖口的十二章纹随动作起伏,“然王仆射所忧,亦非无因。传朕旨意:着辛弃疾即刻回朝,于朝堂面陈策论,朕要亲问其详。”

殿外突然狂风骤起,卷起庭中落花如碎玉般扑向殿门,铜钉之上霎时间开满了朵朵鲜花。

袁淑望着文帝袖口不慎露出的鹿角片药囊,心头猛地一紧 —— 自元嘉二十七年北伐失利,陛下龙体便每况愈下,此刻若再因新政耗费国力,恐非社稷之福。

他下意识攥紧袖中早已备好的《封禅论》修订稿,那上面 “天命永归大宋” 的烫金大字,曾是陛下最为看重的祥瑞之兆,如今却被辛弃疾的 “固边策” 挤得全无立足之地。

“陛下圣明!” 袁淑突然高声应和,麈尾重重划过空气,“臣请旨监造物料清册,定要将私制钱币一事查得水落石出!”

他心中暗骂辛弃疾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江北流民出身的新进小臣,竟妄图以屯田冶铁动摇国本,哪比得上自己耗费数载心血的《封禅论》能稳固天命?当年陛下亲题 “嘉祥瑞符” 四字时的荣光,绝不能被这等粗鄙策论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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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颔首之际,袁淑瞥见江湛投向自己的锐利目光,索性扬声道:“某倒要看看,这‘江北流民’鼓捣的铁疙瘩,究竟能不能挡住北魏的铁骑!” 他故意将 “江北流民” 四字咬得极重,引得几位江南士族出身的官员纷纷侧目。

退朝的钟鼓声中,袁淑故意撞向王弘的朝服,将袖中草拟的《流民隐患条陈》抖落在地。

“王仆射请看!” 他指着纸上 “江北流民素与魏寇勾连” 的朱砂批语,声音大得足以让周遭官员听清,“辛大人一味偏袒流民,怕是忘了元嘉七年滑台之败,正是边民通敌所致!”

王弘俯身拾起条陈,望着袁淑因激愤而涨红的脸,又看看远处沈庆之铁甲上飘散的落红,不由得长叹一声。

“袁中丞息怒,” 他将条陈递还,指尖划过辛弃疾策论中 “冶铁强军” 的图示,“辛大人此策确有可取之处,只是。。。”

“只是国库空虚!” 袁淑抢过话头,麈尾直指太府寺方向。

“昨儿某还见库吏盘点,连陛下龙袍的金线都要省着用了,哪还有闲钱去填冶山那个无底洞?” 他越说越激动,竟忘了朝堂礼仪,“陛下春秋已高,若再劳民伤财。。。”

“袁中丞慎言!” 王弘厉声打断,目光扫过周遭骤然安静的官员,压低声音道,“某非不知国力维艰,只是辛大人能以芍陂屯田每亩三石之效呈验,终究是实心用事。”

他想起昨夜在尚书台见到手下呈上的流民垦荒图,那些歪歪扭扭的田垄间,分明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恰如当年檀道济唱筹量沙的气魄。

夏风愈发猛烈,沈庆之突然在丹陛前转身,铁刃甲上崩落的夏花砸在袁淑靴面上。

“辛大人十论老成谋国,袁中丞若不信,” 老将的声音混着风雪,“某还是那句话,愿以百口保其无他!且看辛大人的斩马刀,定能劈开北魏的铁蹄!”

袁淑望着沈庆之铁甲下渗出的绷带血迹,突然想起去年冬日,正是这员老将拼死在吕梁洪砍断了北魏先锋的马槊。

他猛地转身,将《封禅论》狠狠塞进袖中 —— 总有一天,陛下会明白,唯有彰显天命的封禅大典,才能真正凝聚人心,而非那些沾满泥土的屯田策。

而此刻的江淮屯田所,辛弃疾正蹲在一处新开的渠边,用佩刀削着柳木测量工具。

听闻诏书将至,他抬头望向建康方向,见一队轻骑正踏破晨雾而来,为首骑士腰间悬挂的鱼符,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渠水中倒映的身影,与他怀中《九议》卷宗上 “北定” 二字的墨痕,在微风中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