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万字更新

十四阿哥来乾清宫的次数不算少，但是每次面对皇阿玛的时候依旧紧张。

毕竟这位帝王身上的气势一年比一年更甚，积威甚深，深深刻印在十四阿哥心里。

他心里有点唾弃自己没出息，扭头见面色平静的十三阿哥，更是十分不痛快。

然而十四阿哥却忽然瞥见十三阿哥微微颤抖的手，显然他并没有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就让他心里舒服多了，凭什么就自己一个人紧张忐忑呢！

李德全恭敬把两个小阿哥请进去，哪怕两人的年纪不大，礼数上却丝毫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不愧是皇帝身边第一人，处事八面玲珑，极有分寸。

有太监接过苏培盛怀里的十四阿哥，苏培盛则是停留在门外。

两个小阿哥进去后连忙行礼：“见过皇阿玛。”

皇帝正用着早点，微微颔首道：“都起来，你们也坐下一起用。”

他压根没问两个小儿子有没用早饭，显然早就知道他们匆忙过来压根没用过。

仿佛皇帝不出殿门，宫里就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十三阿哥恭敬应下，被抱着上椅子，面前很快就多了一盘适合孩子吃的松软点心。

至于十四阿哥，则是有太监轻手轻脚喂粥，伺候周到。

十四阿哥原本紧张得吃不下，可惜这粥煮得太香了，冷不丁被塞了一嘴，他砸吧了两下。

果然是皇帝的御食，比其他地方味道都要更好。

十四阿哥不知不觉吃完了一碗，那点紧张终于散得差不多。

十三阿哥也吃好了，乖乖等着皇帝放下双筷才开口道：“皇阿玛，十四弟学爬差不多了，只要稍微巩固两天就好。”

言下之意，十四阿哥的抓周宴能办起来了。

皇帝点头道：“不错，那就让小十四试试，正好消食了。”

十四阿哥还懵懂的时候就被太监抱了起来，放在一张铺好的柔软地毯上。

地毯很大，他在上面打几十个滚都未必能滚出去。

不用说，皇帝这是想亲眼看看十四阿哥怎么爬了。

十四阿哥都不用多催促，二话不说就开始爬了起来。

他手脚有力，蹭蹭爬得飞快。

转眼十四阿哥就爬到地毯另外一侧，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又爬了回来。

皇帝嘴角含笑，点头道：“十四确实比之前爬得好，小四和十三是用心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十三阿哥被问得一怔，抿着唇想了一会才开口道：“皇阿玛，儿子想跟四哥继续一起住，再去尚书房旁听一二。”

皇帝知道这个儿子聪慧，没想到他竟然要这么早就进尚书房。

皇子最小也得五岁才去尚书房，十三阿哥如今满打满算才三岁，居然就想进去了？

皇帝笑笑道：“十三知道尚书房是什么样的地方吗？未必跟你想得一样有趣，你要是进去了后悔想出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尚书房这样的地方，不是谁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

十三阿哥点着小脑袋道：“皇阿玛，儿子知道尚书房是读书明理的地方。十四弟会爬后，就得回去永和宫了。我也得回到额娘身边，只是听四哥偶尔跟我念书，感觉很有趣。”

“我感觉比起跟宫人玩耍，读书更有意思。”

这很像一个小孩子的语气，却一心向学，并不是一时冲动的样子。

皇帝很意外十三阿哥比他想象中更聪慧，却也担心会不会伤仲永了。

毕竟太过聪慧的孩子却也敏感得很，敲打厉害可能会一蹶不振，捧得太高又可能骄傲自大而不思进取。

十四阿哥听说自己要被送回去永和宫，多少有点舍不得。

毕竟这几天跟着十三一起挺有意思的，比起在永和宫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要有趣多了。

想到他要被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没个清净的时候，就不大想回去。

不过十四阿哥这年纪继续留在四阿哥的住处也不合适，不由耷拉着小脑袋，心想要是十三阿哥得逞了，岂不是他们两个要继续一起住，只排除了自己吗！

皇阿玛可千万别答应十三啊！

皇帝压根听不见十四阿哥心里疯狂呐喊，微笑摇头道：“这样吧，你去南三所年纪终究小了一点，去尚书房也是。看十三只想跟小四在一起，你不可能两边都要，只能要一样。”

十三阿哥一愣，所以他的选择是继续跟四阿哥一起住，又或者回去住然后去尚书房？

这还用说，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前者：“皇阿玛，那儿子选择搬去南三所跟四哥一起住。”

皇帝失笑道：“你还真是喜欢小四，还说对尚书房感兴趣，其实也是只想跟小四一块读书吧！”

被他戳穿了心思，十三阿哥的小脸一红，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十三阿哥进来后难得这时候才露出一丝孩子气的表情，皇帝饶有兴趣多看了两眼：“那就这样，你今天回去收拾一番再搬过去。不过看你的东西陆陆续续送过去了，这会儿估计只挪一下地方就好。”

闻言，十三阿哥不解道：“皇阿玛不是答应儿子跟四哥住，为何还要挪地方？”

皇帝挑眉道：“十三你既然正式搬去南三所，就该有自己的住处。总不能其他阿哥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唯独你没有。”

传出去，是说皇帝太吝啬，还是对十三阿哥漠不关心？

这哪里是奖励，是惩罚吧！

知道皇帝是为自己着想，十三阿哥乖乖答应。

他心里想着回头收拾出四阿哥隔壁的院子，晚上就悄悄过去跟四阿哥一起吃睡！

十三阿哥心里的小九九就差写在脸上了，皇帝见了也不戳穿：“十三刚才说十四还得巩固两天，那就两天后再把十四送回去永和宫。”

他明白十三阿哥这是稍微顾忌了一下德妃的面子，拖上两天再送十四阿哥回去。

不然十四阿哥送去四阿哥那边才两天就学会爬了，那在永和宫养那么久不会爬就像是个笑话了。

拖上两天也不多，另外有新嬷嬷在，想来十四阿哥回去永和宫后也不会再被德妃过度溺爱。

当然德妃想做，有那嬷嬷盯着，她也要收敛许多。

得到自己想要的，十三阿哥麻溜跳下凳子：“那儿子就先回去，不打扰皇阿玛了。”

看外边的天色，也该到早朝的时辰了。

皇帝对这个成精一样的小儿子很是无奈，年纪小小怎的处事就跟小大人一样老成得很？

不过出乎皇帝意料之外，十三阿哥得到奖励后，却没提出过分的要求。

他还以为十三阿哥会提出给生母进封之类的话，毕竟章佳氏生下一子一女后依旧是没有任何份位的庶妃。

哪里知道十三阿哥压根就没提，让皇帝还是挺满意的。

皇帝目送两个小的被太监抱着出去，对沉默伺候在身侧的李德全说道：“章佳氏晋为嫔，册封先缓缓。”

李德全应下，明白皇帝的意思。

暂时没有正式册封，却直接让章佳氏有了嫔位的待遇。

这位庶妃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虽说份位看着没变，但是吃穿用度截然不同。

后宫嫔妃努力讨好皇帝，不就是想要提升自己在后宫里的待遇吗？

这事不算秘密，前朝可能还不清楚，但是后宫半天都知道了。

德妃得知后有些疑惑，毕竟章佳氏这几天压根没有得到侍寝的机会，也没见过皇帝，怎么忽然就被皇帝记起来了？

身边的心腹嬷嬷见德妃听见消息后沉默的样子，连忙劝道：“主子，想必皇上忽然记起那位娘娘来，毕竟也生下了一子一女。”

“而且那位娘娘并没有正式册封，只吃穿用度好了一些而已。”

只晋为嫔，确实不算是越级晋升。

但是说皇帝心血来潮就晋升嫔妃的话，德妃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皇上从来不是冲动之人，想必是有什么事是我不清楚的。后宫那么多平安生下孩子的嫔妃，还是庶妃的也不少。”

她们怎么就没被皇帝心血来潮想起来呢，光是想起章佳氏了？

既然章佳氏这边没有不一样的地方，显然就是出在十三阿哥这里了。

德妃当然不敢打听皇帝的事，可是派人打听一下这两天十三阿哥去了哪里还是可以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大清早的时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去乾清宫拜见了皇帝。

想必这次拜见让皇帝的心情不错，想起十三阿哥这个小儿子，于是才提高了章佳氏的待遇，算得上是爱屋及乌了。

也不知道十三阿哥这小人儿说了什么，竟然让皇帝如此高兴？

德妃想着十四阿哥亏就亏在年纪小还不会说话，十三阿哥这小小年纪又太会说话了。

章佳氏瞧着容貌还可以，却是个木头美人，不怎么爱说话，才会一直不受宠，怎么就生了个伶牙俐齿的儿子？

德妃琢磨着回头派人打听一番，看看章佳氏究竟是怎么养儿子的，才把十三阿哥养成这样伶俐的样子。

她正想着，就有宫人来禀报道：“主子，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是两天后在永和宫举办十四阿哥的周岁宴。”

德妃一怔，看来今早十三阿哥带着十四阿哥去乾清宫，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显摆十四阿哥已经学会爬的事了吧！

难怪皇帝忽然嘉奖章佳氏，原来如此吗！

她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德妃丢下思绪，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两天后的周岁宴办得妥妥当当的！

到时候十四阿哥在周岁宴上风光，也自然而然能留在永和宫，不用跟自己分开了！

思及此，德妃唇边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四阿哥早上去尚书房的路上还有些担心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去乾清宫拜见皇帝之事，他心不在焉进去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大阿哥和三阿哥，不由吓了一大跳。

因为大阿哥和三阿哥的眼底都带着青影，显然两人都没睡好，他不由奇怪道：“大哥和三哥怎的瞧着面色有些憔悴？”

大阿哥叹气道：“我写了一晚上的功课，压根没睡多久，能不憔悴吗？”

三阿哥比大阿哥更郁闷道：“我给大哥讲功课，反复说了一晚上，比自己写功课还累。”

他无比后悔，昨晚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大阿哥呢！

三阿哥打了个哈欠，怀疑今天在课堂上瞌睡的除了大阿哥还要加上自己了。

他晃晃悠悠进去，四阿哥生怕三阿哥摔着就要去扶，后边传来九阿哥有气无力的声音：“四哥，让一让。”

四阿哥回头看见一脸惨白的九阿哥，也大吃一惊：“九弟你这是怎么了？”

十阿哥一边吃着手里的点心，一边含糊帮忙答道：“四哥放心，九哥是做了一晚上的功课才这样。八哥陪着他熬夜，早上差点没能起来。”

四阿哥听后看了一眼九阿哥身后的八阿哥，发现他这脸色比九阿哥还要难看。

显然昨晚上，大阿哥和九阿哥都找帮手做功课，然后连累三阿哥和八阿哥也没能睡个好觉。

九阿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里嘀咕了起来：‘希望太傅只小惩大诫一回，别是今天再来一堆功课，我可吃不消！’

三阿哥心里也暗骂：‘今晚大哥要是又有一堆功课，我得去额娘那边躲起来，说什么都不会帮他了！’

四阿哥听得好笑，看来三阿哥是被大阿哥给折腾怕了。

等下课的时候，太傅派人来送功课。

大阿哥和九阿哥接过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咽了咽唾沫，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颤颤巍巍打开扫了一眼，又双双松了一口气。

四阿哥看出来了，太傅显然只昨天多给了功课，今天就跟往日一样了。

大阿哥松口气道：“今天的功课看着不多，三弟你……”

三阿哥差点跳起来：“不不不，弟弟今晚打算陪额娘用饭，早就约好了。功课的事，大哥还是自个来吧！”

大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什么呢，我今天功课不多，自个来就行，是想多谢三弟你昨晚帮忙。”

三阿哥偷偷松口气，要今晚再来一回，他这小命都要给折腾没了！

他帮忙也没什么，最可怕的是不管怎么说，大阿哥每个字都听懂了，凑一起就不明白。

三阿哥只能反复说，换了好几种方式，最后几乎是摁着大阿哥一字一句写的，简直累坏了。

他感觉自己对着牛说，指不定哪天牛都能开窍，偏偏大哥不行！

三阿哥凑过去看了一眼，大阿哥那功课虽然比昨天少，却比平日多。

估计是因为昨天功课太多，让大阿哥心戚戚然，只要比昨天少他就满意了。

三阿哥这才明白太傅的对策，想增加功课，一下子来个猛药，让大阿哥痛不欲生，然后减少一点，他就不会有所怨言。

九阿哥的算数学得比大阿哥要好，他刚看第一眼感觉比昨天少还高兴，转念就明白太傅的用意，很想呸太傅一下。

这简直是打了一棍再来点甜枣，太傅这手段也太黑了！

偏偏九阿哥这才反应过来，送功课的书童已经走了，他这时候才想抗议功课太多是不可能的，已经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

哪怕他刚才开口，让书童转告，这些功课太傅能宽限两天也好。

九阿哥满脸懊恼，看着大阿哥洋洋得意的模样，一把抱住了身边八阿哥的胳膊：“八哥会帮弟弟的吧？会的吧？”

他就差挂在八阿哥身上，八阿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九弟是大孩子了，也该自个好好做功课。”

这摆明是婉拒了，九阿哥两眼泪汪汪，目光默默转到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顿时虎躯一震，心里正琢磨要怎么拒绝九阿哥，苏培盛就过来找他，有事要禀报。

他火速起身出去，不给九阿哥开口的机会。

见状，九阿哥一副遗憾的表情，目光又转向了五阿哥和七阿哥。

五阿哥的功课实在马马虎虎，但是怎么都比偏科的自己要好。

七阿哥的腿脚不好，在功课上就相当刻苦。

一个哥哥不够，两个加起来，自己做功课就能更快了吧！

七阿哥的武艺天赋其实不错，耳清目明，一下子就察觉到九阿哥的目光，只觉得后背一寒。

他立刻找了个要出恭的理由，飞快尿遁。

留下五阿哥跑得太慢，被九阿哥牢牢抱住，仰着小脸笑眯眯问道：“五哥会帮弟弟的吧？”

五阿哥痛心疾首，都怪他平日上武课太不上心，跑得就不如七阿哥快，被九阿哥抓住了！

他看向周围，其他阿哥的视线嗖一下都转开了，谁都没打算帮把手，五阿哥绝望了！

九阿哥因为抓住了五阿哥这个救命稻草十分高兴，四阿哥出去正听苏培盛转述十三阿哥的话。

苏培盛低头说道：“十三阿哥想着主子会担心，就让奴才下课后来跟主子禀报一二。”

四阿哥得知十三阿哥带着十四阿哥去乾清宫拜见很顺利，皇帝还夸赞了十三阿哥，又答应了十三阿哥的要求，不由笑着点头：“十三弟挑院子和搬家的事，你就帮忙多盯着一点。”

苏培盛笑着应下：“十三阿哥说了，主子不必费心，他已经选好院子，就在主子隔壁。”

闻言，四阿哥并不意外，看来十三阿哥是想住得离自己近一点。

苏培盛又压低声音提起章佳氏的待遇晋为嫔的事，四阿哥很替十三阿哥高兴。

这待遇一提，那位庶妃娘娘的日子就要好过许多，连带十三阿哥也能得益了。

下午武课的时候，大阿哥和九阿哥哈欠连天，也没精力再来指点四阿哥。

三阿哥和八阿哥也跟着倒下了，两人困得东倒西歪。

五阿哥正暗自神伤被九阿哥抓住指点功课之事，琢磨着等下是不是该迅速逃去慈宁宫躲一下。

四阿哥的胳膊好一些了，于是继续练习箭术。

七阿哥在旁边看了一会，倒是过来帮忙纠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