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埋伏在残破钟楼、鼓楼及高大断墙后的青梧卫神射手,瞬间松开了紧扣的弓弦!淬毒的弩箭撕裂空气,发出死神般的尖啸,精准地覆盖向冲锋的死士群!冲在最前的几人顿时如遭重击,惨叫着扑倒在地,身上插满了箭矢。
然而,死士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速度不减反增!同时,从侧翼的阴影中,猛地掷出数十个黑乎乎的陶罐,砸向青梧卫的防御阵地!
“火油罐!小心!”莫承恩瞳孔一缩。
“轰!轰!轰!”
陶罐落地即碎,刺鼻的火油味弥漫开来,紧接着,火箭如雨点般射入!
“呼啦——!”
数道凶猛的火舌瞬间在寺内多处腾起,照亮了夜空,也映照出双方搏杀的身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惨嚎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
“铁卫!结阵!护住大殿入口!”莫承恩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瞬间将两名冲破箭雨逼近的死士斩飞!岑仲昭更是如同下山猛虎,手中一杆镔铁点钢枪舞得泼水不进,枪影重重,所过之处,死士非死即伤!
就在正面战场陷入惨烈混战之际,几道比夜色更幽暗、气息几乎完全融入阴影的身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燃烧的断壁边缘,避开了所有明哨和大部分交战区域,目标极其明确地朝着后山古井方向急速潜行!他们动作协调,配合默契,正是影月盟最精锐的暗杀小队——“影刃”!他们的目标,是密室,是灵犀壁!
“哼!等的就是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影刃”小队潜行的路线上响起!
只见白凌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挡在了通往古井的必经之路上。他并非孤身一人,身旁站着数名气息沉凝、身着梅山教护法服饰的高手,手中持着刻满符咒的法器。在他们脚下,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简易符阵已然成型!
“困!”白凌手掐法诀,一声低叱!
符阵光芒大盛!数道由灵力构成的、半透明的金色锁链凭空出现,如同灵蛇般缠向疾冲而来的“影刃”杀手!
“影刃”杀手反应极快,身形诡异扭动,试图摆脱。但梅山教护法的法器同时发动,道道束缚性的灵光交织成网!瞬间便有两人被金色锁链缠住,动作一滞!另外三人则险险避开,但速度大减,被迫显出身形,眼中凶光毕露,手中淬毒的奇形短刃直刺白凌要害!
“保护白先生!”梅山教护法厉喝,挺身迎上!法器与毒刃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灵力爆鸣!一场同样凶险、却更为诡谲的术法与刺杀之战,在燃烧的古寺后院骤然爆发!
正面战场,韦氏死士在青梧卫铁卫和三江盟高手的联手绞杀下,死伤惨重,攻势渐颓。韦天骄远远躲在战场后方,看着自己多年心血培养的死士如同麦秆般倒下,寺内火光熊熊却未能烧到核心大殿,而“影刃”那边也陷入了苦战,他眼中终于被绝望和疯狂填满。
“不——!我不甘心!”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夺过身旁护卫的一把强弓,搭上一支特制的、箭头燃烧着诡异绿焰的长箭,用尽全身力气,拉满弓弦,目标赫然是正在大殿前指挥若定的莫承恩!
“大人小心!”一名眼尖的铁卫嘶声预警,猛地扑向莫承恩!
然而,箭矢已离弦!带着韦天骄最后的疯狂和怨毒,化作一道绿色的死亡流光,撕裂混乱的战场,直射莫承恩后心!
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闪出!是岑仲昭!他一直在关注着韦天骄的动向!在箭矢离弦的瞬间,他已弃枪,身形如电般横移,同时腰间佩剑铿然出鞘!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岑仲昭的剑精准无比地劈中了那支燃烧的绿焰箭!巨大的力量让他虎口崩裂,长剑几乎脱手!箭矢被劈歪,擦着莫承恩的肩甲飞过,“噗”地一声深深钉入大殿的木柱!那诡异的绿色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拿下韦天骄!”莫承恩惊怒交加,厉声下令。
数名铁卫如狼似虎般扑向韦天骄藏身之处。韦天骄还想抵抗,但面对如林的刀枪和精准的弩箭,抵抗只是徒劳。很快,他便被反剪双臂,死死按倒在地,发出不甘的咆哮。
随着韦天骄被擒,残余的死士失去了主心骨,很快被肃清。后院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影刃”小队在梅山教护法和及时赶到的青梧卫高手围攻下,两人被格杀,一人重伤被俘,仅有一人凭借诡异遁术负伤逃脱。
大火被逐渐扑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和袅袅青烟。天宁寺,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是这份死寂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劫后余生的凝重。
莫承恩走到被烧黑的大殿木柱旁,看着那支兀自燃烧着微弱绿焰、腐蚀着柱体的毒箭,又望向被押解过来、面如死灰的韦天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韦天骄,你勾结外敌,祸乱邕州,刺杀朝廷命官,焚毁古刹…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押下去!严加看管!待密档整理完毕,连同此獠,一并押解进京,请朝廷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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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破晓。
尽管昨夜天宁寺的激战消息被严密封锁,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糊味和城中骤然加强的巡逻,仍让敏感的邕州百姓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各种猜测在小巷茶馆间悄然流传。
中心广场,彩台高搭。卢彧和张翼早已在此等候。台下,闻讯自发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人头攒动,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青梧卫高层和梅山教重要人物齐聚,以及空气中那紧绷过后略显松弛的气氛,都让他们预感到有大事宣布。
终于,莫承恩、岑仲昭、白凌,以及被两位梅山教女弟子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清亮的花瑶,一同登上了彩台。他们的出现,立刻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是圣女!”
“莫大人!岑大人!”
“青梧卫万胜!”
卢彧上前一步,双手虚按,洪亮的声音压下了鼎沸的人声:“邕州的父老乡亲们!昨夜,在城外天宁古寺,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鏖战!青梧卫、梅山教与三江盟的义士们联手,挫败了一伙勾结外敌、意图焚毁古刹、掩盖滔天罪证的凶徒!贼首韦天骄,已被生擒!”
“好!”
“抓得好!”
“韦家恶贯满盈!”台下群情激奋,骂声一片。
张翼紧接着道:“而在此战中,我们更在古寺地下,寻获了足以撼动整个邕州、乃至岭南安危的关键铁证!此物,将彻底揭开影月盟及其爪牙编织的弥天大谎,洗刷泼向忠良的污名,为我邕州拨开重重迷雾,迎来真正的朗朗乾坤!”他虽未明言密档,但话语中的分量,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莫承恩走到台前,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热切的脸庞,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诸位!昨夜一战,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有英勇的青梧卫儿郎,有仗义的江湖同道,为守护这邕州的真相与未来,永远倒在了天宁寺的残垣断壁之下!”他声音微哽,随即转为铿锵,“但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守护的东西,比他们的生命更重!那便是——公理!正义!还有我邕州百万生民安居乐业的根基!”
他指向身旁的花瑶:“花瑶圣女,以赤诚之心,无畏之勇,踏地火而证清白!如今,铁证如山,足以还她昭昭日月!亦足以让那些潜伏在暗处、意图颠覆我邕州的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花瑶在搀扶下,微微上前一步。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台下万千百姓,深深地、无比庄重地鞠了一躬。这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更猛烈、更真挚的欢呼与掌声,许多老人妇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圣女!”
“圣女受委屈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白凌最后上前,他的声音清朗,穿透力极强:“黎明已至,阴霾将散!然除恶未尽,我辈岂敢懈怠?青梧卫,将与梅山教、三江盟及所有心向光明的邕州儿女一道,以此铁证为凭,犁庭扫穴,涤荡乾坤!还邕州一个海晏河清,朗朗盛世!”
“青梧卫万胜!”
“圣女万安!”
“邕州必胜!”
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息,响彻云霄。阳光洒在广场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光芒,仿佛一夜的血火阴霾,真的已被这浩荡的人心所驱散。
然而,在邕州城最阴暗潮湿的下水道交汇处,一个被废弃的泄洪石室内。
仅存的那名“影刃”杀手,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地跪倒在地。他面前的水洼中,倒映着一个模糊扭曲的黑袍面具身影(影枭的投影)。
“灵犀壁…未能得手…‘焚烬’失败…韦天骄被擒…”杀手断断续续地汇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水中的倒影沉默着,那惨白的面具在晃动的水波中显得更加诡异。良久,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平静:
“棋子,终归是棋子。废了,便弃了。灵犀壁…无妨。真正重要的,是‘蚀日’的核心…从未刻于壁上。”
倒影的手仿佛拂过水面,影像一阵模糊。
“让他们笑吧,庆祝吧。阳光越是炽烈,阴影便越深邃。下一次的夜幕降临…将由我们亲手编织。好好养伤,‘影刃’…游戏,才刚刚开始。”
石室重归死寂,只剩下伤者粗重的喘息和滴水声。那冰冷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悄然渗入石缝,弥漫向这座刚刚迎来曙光的城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