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低头看跪在地上的师弟,只是将目光从窗外的云层收回,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一切,都如期而至。
“说。”
祁同伟只吐出一个字,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侯亮平被这个字冻得一哆嗦,颤抖着说:“刘……刘生跑了!我中途带他去厕所,一转眼人就没了!”
“陈岩石呢?”祁同伟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陈老在车上,他年纪大了,我没让他跟去……”侯亮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几乎埋进了地里。
他不敢看自己这位师兄的眼睛。
“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这次是我办砸了,要是在检察院传开,我……我就彻底完了!”侯亮平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祁同伟终于放下了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在这死寂的办公室里,这声音不亚于一声惊雷。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侯亮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和冰冷的审视。
“马上联系公安部门,进行边控了吗?”
侯亮平猛地抬头,眼神茫然又震惊。
“边……边控?什么是边控?”
听到这句话,祁同伟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师兄弟情谊”彻底烟消云散。
可悲,可笑。
这就是上一世将自己逼上绝路,聚光灯下正义凛然的侯亮平?不过是一个被保护得太好,不通世故的蠢货罢了。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冰冷而讥讽。
他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侯亮平,径直走回办公桌,拿起那部红色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梁书记,我是省检察院祁同伟。”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沉稳有力,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急切和尊重。
对面的梁群峰,省政法委书记,语气有些不悦:“同伟同志,有什么急事吗?”
祁同伟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抛出重磅炸弹。
“梁书记,情况紧急!省检察院刚刚批捕的重要嫌疑人刘生,在被押送途中逃跑了!”
他特意加重了“省检察院”和“重要嫌疑人”这几个字。
“什么?!”梁群峰的声音陡然拔高,但随即,祁同伟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这位老狐狸的眼睛肯定亮了。
刘生是谁?
是他的老对手,刘和光的儿子!
祁同伟继续说道:“我担心他会铤而走险,随时可能出境!这件事一旦发生,影响极其恶劣!我恳请梁书记您亲自出面,协调公安、边防部门,立刻、马上对刘生进行全面边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紧接着传来梁群峰斩钉截铁的声音。
“好!同伟同志,你做得对!这件事性质极其严重,必须严防死守!我马上协调,我让公安厅全力配合,绝对不能让嫌疑人跑了!”
原本的不悦,瞬间变成了一百分的赞许和支持。
一个竞争对手的巨大污点,就这么送到了眼前,他梁群峰怎么可能放过?
祁同伟挂断电话。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