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光挂断电话,那股在胸膛里横冲直撞的邪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部红色的电话机上,眼神阴鸷,如毒蛇吐信般。
祁同伟!陈岩石!
他猛地再次抓起话筒,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脆响,又拨下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就不信。
他一个堂堂的副省长,连一个退休等死的老头子都使唤不动!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了很久,久到刘和光眼中的凶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终于,电话被接起。传来的却是一个怯生生的、陌生的年轻女声。
“您好,这里是省人民医院高干病房,请问您找哪位?”
刘和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声音陡然冰冷刺骨。
“我找陈岩石。”
“哦,您找陈老啊。”
护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为难,“陈老昨天晚上突发脑溢血,专家连夜抢救,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着呢……您看……”
后面的话,刘和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捏着话筒的手,手背青筋暴突,指节惨白。
病了?脑溢血?昏迷不醒?偏偏在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病了?
好!好一个陈岩石!好一头老奸巨猾的倔驴!
这是直接躺平装死,要眼睁睁看着他刘和光死,都不愿伸手拉一把!
刘和光怒极反笑,笑声嘶哑而冰冷。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用尽全身力气,将话筒狠狠砸回了机座上。
“砰!”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办公室都为之一颤。
整个汉东官场谁不知道,陈岩石那老东西身体硬朗得能打死牛,每天清晨雷打不动地在公园里打拳。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淌这趟浑水!
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陈岩石,在这件事上,站祁同伟!
刘和光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钉在沙发上,儿子刘生早已面无血色。
“收拾东西。”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立刻,马上,准备出国!”
刘生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爸?!”
“不至于吧?为了一个刘立?他是我叔,但也不至于要我出国躲……”
“蠢货!”刘和光一声咆哮,打断了儿子天真的话语,他几步冲过去,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暴怒。
“你以为是刘立的事吗?”
“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是不是都让一个叫陈勤财的人处理的?”
刘生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刘和光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他滚出国,滚得越远越好!你非不听!”
“现在好了!”
“祁同伟已经查到他了!他已经把陈勤财控制起来了!”
刘生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他怎么会知道陈勤财?这不可能……”
“怎么知道的?”刘和光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崩溃。
“是你!”
“是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亲手把刀子递到祁同伟手上的!”
“是你把陈勤财引到他面前的!”
死寂。偌大的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刘生粗重的喘息声,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空回荡。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汗水浸湿了衬衫的后背,脸上满是坠入深渊般的恐惧。
父亲那句“亲手把刀子递到祁同伟手上”,如同一道催命符,在他脑中反复轰鸣。
常规的路子,全都被堵死了。
陈岩石那头老狐狸直接装死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