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师”,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想着要伸手去“拉”人家一把!
这哪里是什么提携门生?这他妈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祁同伟临走前那抹笑意的含义。
那不是高深莫测,那是无奈!
是对他这个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的老师一家,极致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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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帮自己的,结果……
“啪嗒。”电话听筒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桌上,又弹到地上。
高育良却浑然不觉。
他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终化为一片死灰,活脱脱一具失魂落魄的石雕。
客厅里,那杯祁同伟留下的茶,已经凉了。
吴惠芬看他接了个电话就失魂落魄,连忙走过来,扶住他冰凉的手臂,担忧地问。
“老高,你怎么了?”
“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高育良的嘴唇哆嗦了半天,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祁同伟……”
“同伟?”吴惠芬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祁同伟刚才离开,出了什么意外。
高芳芳也紧张地凑了过来,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优越感。
高育良缓缓地转过头。他的目光空洞地扫过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那眼神,在看两个无比熟悉的陌生人。
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带着碎屑,从喉咙里艰难挤出。
“他……升了。”
顿了顿,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补上了那最关键的两个字。
“副厅。”
副……厅?这两个字,带着一种魔幻的、不真实的回响,在客厅里盘旋。
空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吴惠芬和高芳芳脸上的讥讽与不屑,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就那么突兀地、滑稽地僵在了那里。
她们的表情,凝固成了一幅现代派的荒诞油画。
吴惠芬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炫目的白光。
她想起了就在十几分钟前,自己还端着大学教授的架子,和女儿一唱一和,点评着祁同伟的“不知天高地厚”。
实权正处?跟人家已经到手的副厅相比,那算什么?那是嗟来之食!
“连升三级张好古?”
吴惠芬喃喃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滚烫的铁水瞬间浇遍她的全身,炙烤着每一寸肌肤!
她的脸颊,比丈夫刚才还要红。
那是一种被沾了辣椒水的鞋底,左右开弓,狠狠抽打无数个耳光的灼痛!
旁边的女儿高芳芳,更是呆若木鸡。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俏脸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那个在她看来,不过是仗着学生身份,前来攀附父亲的“穷小子”,那个她打心底里瞧不上的凤凰男……
一步登天了?走到了一个她父亲都要仰望,她自己更是连边都摸不到的高度?
那她刚才那番姿态,那番话语,算什么?一个小丑!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次跳动,都无情地嘲笑着这一家人的愚蠢和傲慢。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凝固,漫长得令人窒息。
吴惠芬终于从那窒息般的羞愤中,找回了一丝属于成年人的理智。
她是一个极度务实的人。她立刻意识到,一个副厅级的祁同伟,和一个正处级的祁同伟,对高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一条线。那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而她们,就在刚才,差点亲手把这座山给推开了!
她看向高育良,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讨好。
“老高……要不,我给同伟打个电话吧?”
“就说我晚上亲自下厨,给他做顿好吃的,给他……给他庆贺一下。”
“哪有学生来拜年,茶都没喝完就走的道理……”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试图弥补,试图挽回。
只是那份曾经的从容与优雅,早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