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作茧自缚(2 / 2)

渴痛症 李不贰 2250 字 28天前

察觉洛晟的动作,鹤乔掌心虎口卡住他的脚腕,稍一用力就把人拖回了原位,洛晟从小//腿到脚背不得不绷成一条直线,喉中泻出一丝哽咽,眼底热得厉害。

就这么不上不下地磋磨着那颗凸起的骨头,垂眼看了一会,鹤乔又是一声冷笑。

那是洛晟没听过的语气,几分促狭,几分不满,好似洛晟的“欺骗”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班长,你要不要自己看看,这里真的好了吗?”

猝不及防,鹤乔掐住洛晟的腿//弯抬//高压下,几乎要把人整个对折,好让他看清他脚背的伤口,洛晟梗着脖子,耳后那块神经突突直跳,艳//红带着高热一点一点涂满全身,胸膛剧烈起伏不断。

极限压缩的距离内,灰眸少年纤长的眼睫清晰可见,顶端弯//翘的弧度上还勾着一点光亮,不知是从窗外漏进的月光,还是他灼热呼吸凝成的水滴。

蓦然间,藤蔓似的黑色长发和那点亮光一起坠落,鹤乔低头,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像从很高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说:

“你看,它明明还在流血啊。”

“呜……对、对不起……”

闷哼破碎,洛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看到了那块愈发严重的红肿,本来就没好全的伤处又遭重击,他回宿舍洗澡时,袜子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其实不正常。

alpha恢复力强悍,洛晟又及时上药处理,这么多天都没能恢复,只有一种解释,他该死的易感期快来了。

alpha每个月都有信息素急剧爆发的易感期,短则一两天,长则四五天,而在易感期正式来临前,身体就会以各种方式向alpha发出预警,这个阶段被称作“缓冲期”,现代抑制剂问世以来,只要在缓冲期内及时注射,之后大多都能平稳度过,再不济还可以申请隔离,如今已经很少出现易感期alpha失控的情况。

洛晟不一样,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注射造价高昂的特殊抑制剂,二是靠自己硬熬,因为普通抑制剂对他效用极低,他早已在长期的过量注射中产生了抗性。

伤口边缘由深红过度到紫乌,嵌在常年不见光的白皙皮肤上,乍一看去十分惊心,可洛晟脑门一阵阵发昏,张着嘴巴大口喘//息,尤其当鹤乔指尖碰过,更应激般地痉挛两下,只觉自己快在那又热又痛的感觉里化成一块黏糊糊的巧克力。

——那种夏天被遗忘在口袋里的巧克力,等主人重新发现,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形状,伸手往下一按,塑料包装袋里呈现的是一种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触感,既绵软又粘稠,还带着微妙的凝涩。

痛,钝钝麻麻的痛,神经末梢像被不断升温的水流包裹,时间久了甚至漫出一种迷醉的欢愉。

洛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像扼紧自己的喉咙,只为享受在窒息边缘重获氧气的“救赎”,所以他一直很小心,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

可是……

浅棕眼眸映出身前不知入梦过多少个夜晚的少年,鹤乔没说话,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但又或许是因为接触得太少,生疏的互动还不足以构建更生动的梦境,洛晟喃喃着:

“我在做梦吗?”

梦中人给不出回应,于是他自己了肯定自己。

“我在做梦。”

洛晟想,既然是梦,我可以再大胆一点对吧?

洛晟笑了。

猛地伸手握住鹤乔的手臂朝自己拉近,梦里的灰眸大猫更好顺毛,黑色长发自肩头滑落,构建一小片独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鹤乔眉眼压得很低,几乎要把人溺死在那份强烈的攻击性。

洛晟仰起湿漉的脸,湿红舌尖送出一团热蓬蓬的气,鼻尖轻轻蹭过鹤乔的喉结,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叹息般的吻。

“鹤乔……”

棕眸少年良久失神,下一瞬瞳孔皱缩,洛晟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鹤乔忽然偏头往他耳垂用力咬了一口!

像白日把那根黑色皮筋咬在口中。

洛晟直接被吓醒了。

闹钟没响,窗外天色幽幽。

铁架床铺质量一般,动作大了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窸窣动静在某一刻被彻底按下暂停,洛晟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深深呼吸,开始自我反省。

太糟糕了……洛晟你太糟糕了,鹤乔还和你在同一间屋子里面睡着呢?你怎么能偷偷做这种……这种……糟糕透顶的梦境……

太不正经!太不尊重!你要被强烈谴责!

迟来的道德感让他羞耻得头皮发麻,脚趾蜷缩,洛班长将被子拉高盖住自己,默默在心里背起了《道德经》。

半晌后,紧闭的床帘被悄悄撩开,所有痴缠妄念都从那道缝隙里缓缓流淌下来,像被打翻的果酱罐子,也像被猎人捉住、即将解剖烹饪的小鹿尸体,利刃轻划,血液和脏器就一起欢快涌出。

藏在暗里的小动物睁着眼睛窥伺,想邀猎人参观他的尸体,看他骨上的刻痕,也看他心脏里的蔷薇。

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

可洛晟想,子非鱼,又焉知我非甘心作茧自缚?

……

六点半,床头手机准时震动,鹤乔在“一巴掌拍碎手机”和“假装没有听到”这两个选项里来回犹豫,然而想想周海彦那稀疏凄惨的头发,终是满脸不悦地掀开了被子。

头疼,不爽,生气。

想把全世界的闹钟都炸掉。

伸手撩开额前凌乱的长发,鹤同学顶着一头黑线下床去洗漱了,行走之间都能听到大型猛兽利爪刨过地面的不满咕噜。

抬眸懒懒一瞥,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奇怪,他们班长今天怎么起得比他还晚?

不过鹤乔并没有纠结太多,随便想想就抛到了脑后。

说来他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一只巨大的兔子在身后默默跟了他很久,他一回头那只兔子就慌乱揪着耳朵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掀开耳朵偷看。

一只兔子,竟然还长了一双可怜兮兮的小狗眼。

好奇怪的梦。

对着镜子皱起眉头,鹤乔严肃思考,难不成他想吃麻辣兔头了?

不,他不喜欢吃辣。

中午还是看看食堂有没有胡萝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