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中的游鱼纷纷跃出水面,鳞片折射出七彩光晕;
石桌上的饭菜腾起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莲花状的云雾。
白九却恍若未觉,只是专注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一滴清泪划过她的脸颊,落在青瓷碗中,溅起细小的涟漪。
"原来..."她的声音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灵,而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颤抖,"你一直守护的,是这样的美好啊。"
樱花在空中定格,化作金粉簌簌落下。
在这梦幻的光雨中,李当归看到白九的十条尾巴虚影正在缓缓消散,清泉中的游鱼重新落回水中,激起一圈圈荡漾的波纹。
李当归的筷子悬在半空,瞪大的眼睛里映着白九身后渐渐消散的十尾虚影。
他震惊且疑惑的下意识转向白泽,却见这位素来从容的智者眼中却泛着罕见的了然与轻松。
白泽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庄重,银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他指尖轻点石桌,一道金光从竹简中升起:"九,你已成为天下最纯粹的十尾雪狐,连天道都已承认你的存在。"
暮色中的庭院忽然安静下来,连飘落的樱花都悬停在半空。
白泽缓缓伸出手,目光穿透百年光阴:"我需要你,你可愿随我一起,守护这人间?"
白九的乌黑长发随风轻舞,新生的黑瞳中映着白泽的身影。
她没有丝毫犹豫,眼中满是坚定与痴情:"我永远都......只属于你。"
九尾摇落千年雪,忽逢人间烟火热;从此十尾扫星河,半卷红尘——
半卷歌。
——————————
李当归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自觉地挺直腰背,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
他忽然明白,自己应该是无意间参与了白泽推演已久的某个重要时刻。
这份认知让他既惶恐又自豪,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生怕打扰到眼前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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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忽然转头看向李当归,展颜一笑。
李当归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忽然变成了一个邻家大姐,依旧是人间绝美,但却比先前亲切了许多。
见白九望向自己,李当归慌忙开口,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恭喜九前辈...变成...变成更厉害的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说的什么蠢话。
白九却笑的更开心了,如雪莲绽放般,美丽动人。
她执起玉筷,往李当归碗里添了块金黄的煎豆腐:"谢谢你。"
声音轻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
李当归的脸"唰"地红到耳根。
豆腐在碗里冒着热气,他却觉得受之有愧——不过是做了顿家常便饭,怎配得上这样的谢意?
"别不好意思了。"白泽适时微笑开口,顺手给两人各盛了碗蛋花汤,"吃饭吧。"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浑身轻松。
他也不再拘谨,端起碗,像在百草堂与姐姐们吃饭时那样,大口扒起饭来。
米粒的甜香混着豆腐的焦脆在口中绽放,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白九学着真正女子的样子小口喝汤,时不时用袖子掩着嘴角;
白泽则望着天际最后一抹霞光,银发间的樱花不知何时已开到了极致。
......
其实石桌上的三菜一汤相比于百草堂的伙食实在算不得丰盛,可不知为何,李当归才吃了两碗米饭,腹中的饥饿感便奇迹般消退。
他困惑地摸了摸肚子,明明方才还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白泽与白九早已搁下竹筷。
银发男子优雅地执壶斟茶,黑发女子则托腮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两人就这样静静等着少年用餐,目光温和如看自家子侄。
"我吃饱了。"
李当归放下碗,抬头正对上二人的视线。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来洗碗。"
得到首肯后,他利落地收拾起碗筷。
青瓷相碰的脆响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厨房里,李当归从水缸舀出清冽的泉水,指尖搓洗着碗沿的油渍。
这活计他在百草堂做了千百遍,闭着眼都能完成得妥妥帖帖。
待他将洗的干干净净的碗碟按原样整齐摆好,这才回到庭院。
重新坐到石凳上后,白泽正在斟第二巡茶。
蒸腾的热气中,李当归终于按捺不住满腹疑问:
他端正坐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边缘,"先生,我的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其实一直都很疑惑,真的只是一级神力么?神力枯竭又是何故?我又该如何判断是否过度使用呢?"
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
白泽不急不缓地放下茶壶,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见白泽伸手在石桌上一抹——
青光闪过,一卷古朴的卷轴竟凭空浮现。
这把李当归看的又是一惊。
白泽的指尖轻抚过卷轴边缘,开口解释道:"这卷轴是一种名为“天地卷轴”的法宝,本身只是一幅普通卷轴,但是被赋予了特殊的神力,再加上岁月的沉淀,逐渐变为珍贵的法宝,这种卷轴又分为不同种类,例如:山水画卷,风雪画卷,江河画卷...山水画卷能记载天下山水,风雪画卷记载北境风雪,其他皆是类似。"
李当归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盯着那卷看似普通的轴卷,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白泽指向眼前之物,"这一幅,乃历史画卷中的某一卷,专记载古今曾现世过的神力。"
李当归认真听着白泽的讲解,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东西的重要意义。
他喉结滚动,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我的神力...是否也记载在这上面?"
白泽摇头,手指在卷轴某处轻轻一叩:"之前确实记载,但随着神力在你体内的觉醒后,便消失在了画卷之上。"
李当归恍然大悟:“所以说,世间现存的神力不会被记载到画卷上?”
"正是如此。"
白泽唇角微扬。
他忽然双手一分,卷轴"唰"地在石桌上铺展开来,瞬间覆盖了大半个桌面。
李当归连忙凑近,却见画卷之上,不是图画,反而密密麻麻布满了许多他完全看不懂的古老文字——有的如蝌蚪游弋,有的似刀剑相交,更有许多形如星斗排列的奇异图案。
这些文字绝非当世所用,甚至不似他在百草堂古籍上见过的任何字体。
暮色渐沉,李当归俯身细看那铺满石桌的古老卷轴。
他发现这些神秘文字并非杂乱无章——整幅卷轴的内容清晰地分为五个部分,每个部分之间都留有明显的空白。
最右侧仅有寥寥一列多一些,墨迹也比其他部分淡上许多;
中间两大块区域则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一直延伸到靠近左侧;
再往左的第四部分内容骤减,相对少了许多;
而最左侧的边缘处,内容最少,仅有一列孤零零的记载,墨色却浓得发亮,在暮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辉。
李当归立刻想明白了卷轴上的内容,应该正是神力的五级分类。
少年目光在几个区块间来回游移。
他先是望向较少的那部分,那里正是历史上出现过的所有四级神力,就像宁芙和雀翎的神力一样,都是四级。
他又望向最左边的那短短一列,那应该便是最为稀少的五级神力,就像静姝的神力一样,最厉害。
最后,李当归望向最右边的那一列多一点的内容,自然是像他的神力一样,又弱又稀少的一级神力。
李当归的指尖轻轻擦过那几行淡墨,声音里带着不甘,"都说一级神力最弱,我的神力弱到甚至需要去借用别人的神力,而没有自己本身独一无二的能力,我很好奇,其余这些一级神力又会是些什么呢?"
他抬头看向白泽。
白泽的唇角却忽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身旁的白九闻言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当归。
她新生的黑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莫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神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