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得极近,近到李当归能数清她眼睛上的睫毛,能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木兰香。
"不对。"宁芙眯起眼睛,"若只是做梦...那妇人何必大费周章?"
李当归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跳加快。
"而且..."宁芙突然伸手按住他心口,"方才我分明感到你身上发生了变化——"
李当归的心跳快得惊人。
他想起梦中剑心受挫的颓然,若被宁芙知道他仅仅被骂了句“废物”就差点一蹶不振,怕是脸面要丢尽。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宁芙的目光如剑般钉在李当归脸上。
少年支吾的模样让她胸口莫名发闷——这种被防备的感觉,让人心寒。
"你要瞒我?"她突然撤后半步,剑鞘在青石板上撞出脆响,"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转身时衣摆扬起一片冰渣,"当我多事。"
"将军!"李当归急忙一把拽住她剑穗,叹息一声。
他声音发苦,开口道:"我现在...已经挥不出'心剑'水平的剑了。"
宁芙猛地转身:"什么?你的意思是境界有所跌落?就因为...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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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归不敢说,正是那句"废物",如冰锥般刺穿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决心。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妨,大不了从头再来。"他拍了拍腰间的辞故人,"剑道如登山,跌倒了..."
"闭嘴。"
宁芙的声音比寒螭剑的锋芒更冷。
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军营校场里李当归挥汗如雨的深夜,百草堂后院他虎口崩裂仍不肯放剑的清晨,还有他第一次挥出"心剑"时,第一时间就对着她露出的灿烂得晃眼的笑容。
是她一步一步的教导李当归从一个普通少年变成一个剑道高手。
李当归的付出和努力,她最清楚。
想到这里,宁芙猛地转头看向姜氏,眼中迸发的怒意让周遭温度骤降。
寒螭剑突然指向姜氏咽喉:"剑道修行,道阻且长。"
剑尖凝出的冰晶簌簌掉落,"你为何用这种手段毁人心境?"
身后的李当归急忙拽住宁芙的衣袖:"将军,算了,是我自己修行不够..."
"闭嘴!"宁芙剑锋纹丝不动,"轮不到你揽责。"
姜氏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神农尺,竟露出了笑容:"我如何毁他道心?你倒是...说个明白?"
宁芙的寒螭剑纹丝不动地指着姜氏咽喉:"让他陷入梦境的是你,定是你在梦境中使了什么手段。"剑尖凝出三寸冰棱,"堂堂剑修,不敢光明正大比试?"
李当归急忙拉住宁芙衣袖:"将军,别问了..."
"住口。"宁芙头也不回地打断。
姜氏却突然笑了:"你说的有理..."她平静的瞳孔中映出宁芙冷峻的面容,"我确实使用了一些手段,不过只是将他心底最不想见到的场景...具现出来罢了。"
"但我并没有想到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说起来..."姜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嘴唇勾起一个弧度,"这事...责任似乎在你。"
宁芙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哼一声:"责任在我?"
寒螭剑上的霜纹突然暴长,"我从他拿木剑时就开始教他练剑..."
她剑尖一挑,指向李当归腰间的辞故人:"他的剑术造诣,你方才也领教过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现在他实力下滑,你竟然说责任在我?"
姜氏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似乎真的是宁芙在无理取闹一般。
眼看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李当归赶紧劝宁芙。
"将军..."李当归突然插话,"别说了,我回去再练就是..."
"李当归。"宁芙猛地转头,剑锋在空中划出冰痕,"你来说..."她一字一顿道,"实力倒退,可是因我?"
少年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最终沉默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