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瓦剌人放牧于西域和河套地区,他们没有保护生态的意识,终于将曾经连成串的绿洲;
全都变成与宁夏类似的黄沙与戈壁,也将他们的生存区域断绝,不得不走上迁徙之路。
与吐扈特之间的战争,让他们分成三支,分别去往东南北三地——
卫拉特诸部留在瓦剌原地,和硕特南迁入主吐蕃,东迁的部落融入喀尔喀鞑靼部落。
他们曾经西进过,可惜花刺子模不待见他们,哈萨克部落将他们击败,逃回卫拉特部落,最终再次分裂,去了塔里木盆地。
回首大明前一百年,鞑靼土默特部曾如雄狮般盘踞西海,与乌思藏人在草场与水源间厮杀。
刀锋上的血珠滴进土里,转瞬间就被风吹干,只留下一点深色的印记,很快又被新的沙尘覆盖。
到了大明一百五十年,土默特部举族迁徙,马蹄踏过河西走廊的碎石,朝着河套奔去。
那里有更丰茂的水草,却也藏着瓦剌人的刀锋。
一场恶战下来,瓦剌裂成三部,土默特也分作两支,最终在漠南草原上分据而治。
那时的草原,风吹草低还能见牛羊,篝火能在夜里烧红半片天;
谁也想不到,百年后的黄沙会漫过当年厮杀的战场,连白骨都埋得不见踪影。
万历年间,朝堂上曾有过收复河套的议论。
可马进山心里清楚,就算铁骑踏遍贺兰山,收回来的也只是一片烫手的沙。
前套的贺兰山脉,早已不见半棵成材的树。
风卷着沙砾打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谁在暗处哭。
后套的吕梁山更惨,半坡都被流沙吞了,露出的岩石像骨头一样惨白,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只有中套阴山南麓,靠着黄河水勉强养着些人。
田埂边的草都长得小心翼翼,贴着地皮,生怕被风沙连根拔起。
内套被鄂尔多斯部落糟践成黄土高原,早就见不着高过半尺的草杆,就这样,他们依然有十多个部落在这里放牧,连草根也不想放过。
“这些,陛下都该知道。”
马进山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那些标着“沙化”的区域,墨迹像是浸了水的血,晕开一片沉重。
朱有建指尖敲着案几,目光落在地图上的黄河流域。
那里的水脉像一条疲惫的龙,蜿蜒却无力。
他早看明白了——
守住黄河,比收复十座空城都要紧。
“传旨,沿黄河百里内,禁放牧,禁伐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再让那些牛羊啃下去,不等胡人来,这河就得改道,下游千万百姓都要遭难。”
他的目光掠过西域、陇西、河套,像是在丈量这片土地的呼吸。
案头的蓝图上,密密麻麻画着蓄水池塘的标记,小的如星子,大的如湖泊。
“水,得从天上接,更得从瀚海引。”
他指着地图上那片标着“瀚海”的空白,指尖重重一点,
“让水顺着阿勒泰山、天山流下去,灌进塔里木盆地,浇绿祁连山,还要让漠南漠北的草原重新长出草来。”
只有漠东,从内河套到科尔沁,还留着大片青苍苍的草原。
朱有建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里,像是怕惊扰了最后一丝生机。
那里的草,还能没过马蹄,风吹过时会泛起绿浪,牧民的歌声能顺着风飘出很远——
那是这片土地最后的馈赠,也是他必须攥紧的希望。
朱有建的这些筹谋,从来无关开疆拓土的虚名。
他要的,是让大明的百姓有米下锅,有衣御寒,是让边关的烽火不再惊扰桑梓。
他太清楚了——
卧榻之侧若总有人磨牙,就算广厦千间,百姓也睡不安稳。
更不安稳的其实是他,他不想提心吊胆担忧草原方向的马蹄声,以及那些拿着弯刀,背着长弓的蛮子,打搅自己的清梦!
“‘天子守国门’?”
他冷笑一声,指尖叩着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