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逢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之日,河西街头的冬天摊贩正支起红泥小炉。
霍锡辙牵着白芷挤过买糖瓜的人堆,停在个冒着白汽的饸饹摊前。
“要双份臊子!“他拍出两块银元,看卖饸饹的老汉从麻袋里掏出块冰坨般的羊肉,在青铜刀下旋出雪花般的薄片。
滚烫的卤汤浇下去,酸菜叶便在铜勺里舒展成翡翠色。
隔壁卖石头饼的妇人见状,特意往炉膛里加了把胡麻杆。
烧得通红的鹅卵石压着面饼”滋啦”作响,霍锡辙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平遥的贯馅糖!”
他咬开酥皮,饴糖里裹的核桃仁簌簌掉在白芷手心里,“小心粘。”
经过卖酒的徐记时,白芷被酒糟的醇香绊住脚步。
她想起黔州那些没喝完的桂花酒,说了是只留给她一个人的。
戴红顶帽的掌柜揭开紫铜锅,黄芪煨着的八珍汤正咕嘟冒泡。
霍锡辙用银勺敲她发顶:“明日带你吃羊杂割,今儿先暖暖胃。”
白芷被打断思绪又被敲了头,不满地瞪他,却见对方手腕一转,两盏黄酒已经摆在雕花墩上——掺着姜丝的甜酒从锡壶里倒下来,在天光下泛着琥珀光。
白芷边吃边问,“巡阅使府平时还让你吃这些?”
霍锡辙笑,“小时候我爹娘总是吵架。他俩一吵就没人管我读不读书,我就大摇大摆出来满街逛。不是吹牛,这条街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我最清楚。”
白芷觉得他竟有些孩子气,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