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后的第三天。
烟烟照例来报白芷的起居,说小姐今日又睡了四个时辰。中午吃了半碗米粥,晚上又进了一点米汤。
醒着的时候,总是发呆。
曾国宇听着,手中的朱笔在军报上洇开一片暗红。
自那日他命人将疏影馆的窗户全部钉死后,就夜夜梦见白芷在黑暗中数着更漏的声音。
他不敢去看她,怕她对他露出怨恨的目光,也怕她对他无视。
他一天天熬,一夜夜熬,觉得自己也快把自己磨死了。
这夜子时,他终是忍不住往疏影馆去。月光穿过回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个时间,小幺儿大概是睡熟了的。
推门时,铜锁发出"咔嗒"轻响,惊飞了檐下一对栖息的夜莺。
屋内没有点灯。借着门缝漏进的月光,曾国宇看见白芷披着单衣坐在窗前。
她的手指正一点点抠着窗框,木屑簌簌落下,在月光里像细雪纷飞。
两个月的幽禁让她瘦得惊人,腕骨凸起处泛着青白,像一尊冰雕的仕女。
"要靠这个破开窗户?"
曾国宇拾起桌上一根细木条,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然后呢?在督军府后墙挖个狗洞钻出去?"
他说着竟笑出声,这笑声在空荡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芷没有回头。
她的手指还停在窗棂上,指甲缝里渗着木屑。
"烟烟说,春天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柳絮,"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个春天。"
她指尖抚过木刺,"我想...摸一摸窗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