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晕里,白芷数着特派员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当数到第十七下时,那个带着江浙口音的声音突然压低:
"听说黔州赤匪最近活动频繁,还搞了什么...农民夜校?"
白芷的筷子尖在清蒸鲥鱼上顿了顿。鱼肉雪白的纹理间,渗出一点猩红的辣椒油。
"确有耳闻。"曾国宇夹起鱼鳃后最嫩的那块月牙肉,稳稳放进白芷碟中,"不过都是些不识字的佃农聚众闹事,已经派人镇压了。"
特派员用筷子尖拨弄着鱼肉,突然抬头:"是吗?可我们接到情报,说有个叫邓清波的共党头目最近在黔东一带活动..."他摘下眼镜擦拭,目光却直刺向曾国宇,"督军可认识此人?"
白芷的茶杯突然倾斜,碧绿的茶汤泼在旗袍上,洇开一片暗色。
"邓清波?"曾国宇轻笑出声,顺手将自己的餐巾盖在她裙上那片茶渍上,"名字有点耳熟...是不是去年在铜仁煽动矿工暴动那个?"
白芷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我...我去换件衣服。"
"坐下。"曾国宇头也不抬,左手却精准扣住她的手腕。他虎口处的老茧磨得她生疼,"特派员面前,别这么娇气。"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柳梢。白芷回到厢房,指尖发颤地解开盘扣。丝绸旗袍滑落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撞开。
曾国宇带着一身酒气跌进来,军装领口大敞,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