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紧绷到极致骤然断裂的弓弦,曾国宇一直挺直的脊背瞬间塌陷下去,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那口一直梗在喉头的血腥寒意,似乎随着大夫的话散去些许。他挥了挥手,声音是耗尽力气的沙哑:“临峰,替我…送大夫。”
柳临峰躬身应下,引着大夫出去,步履沉稳,心思却已转了千百回。片刻后,他独自返回,立在房门口昏昧的光影里,身形如同一道切割光暗的界碑。
“督座,”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让烟烟过来守着小姐吧。”
曾国宇正俯身,用沾湿的软巾,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擦拭白芷额角干涸的血污和污泥,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柳临峰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您…该回督军府了。”
“滚。” 一个字,从曾国宇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不容置疑的驱逐。他甚至没回头。
柳临峰岿然不动。他深知此刻的仁慈就是最大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