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眼神涣散,却固执地捕捉着他的方向。她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破碎的词句:“……四哥……别……弄……小院子……搬出去……你……牵着一省……病不得……”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她仅存的元气。她在混沌的高热里,唯一清晰的念头,依然是他的安危,是他肩上担着的千钧重担。
她甚至想到了范铮垣——那位代他操劳、如今也“身子不大爽利”的大哥。他曾国宇,此刻,的确病不起。
曾国宇僵立在原地,看着那双被病痛折磨得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面却依旧燃烧着为他着想的固执星火。她连昏迷都在为他谋划后路!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尖锐的痛苦狠狠刺穿了他。
医生的话,白芷的哀求,范铮垣的疲惫……千钧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好。” 这个字,比上次说出时,更加沉重,更加艰难,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败给了她的坚持,更败给了残酷的现实和责任。
他没有再看白芷,猛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背影僵硬得如同铁铸,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