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左一右，站在美丽女人身前。
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眸色是独特的猩红，此时正坐在一张巨大的铁椅子之上，椅子是用无数柄长剑组合而成，光看着就让人感受到气势非凡。*
国王想，不仅鞋子衣服，椅子也是他的！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漂亮少女，衣品倒是不错，容貌看起来有些眼熟，国王刚想开口，余光却瞥见一旁桌子上头，竟摆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
他勒令全国上下捕珠多年，这帮废物压根能没能给他找到一颗如此硕大的。
不，或许海里的确有这样的珍珠，他们定然是偷懒或是私藏了！
他暗自决定，离开的时候也要将这颗珍珠一并带走。
他是最尊贵之人，最好的东西都该属于他。
他正思考着到底要带走多少东西之时，骑士也跟着大踏步进入屋内，目光直勾勾盯着莫梨身边的少女，开口道，
“陛下，您不觉得，这位夫人身边的女孩有些眼熟吗？”
布莱尔一抖，莫梨眉毛都没挑一下，笑着开口道：“陛下，您不觉得您身为这世上最尊贵之人，身边之人不该在您前头开口吧。”
国王觉得莫梨的话非常有道理，手按在肥硕肚子上，看向骑士的眼神也变得分外不悦：“这位夫人说的一点没错，你怎么能在最尊贵之人前头开口呢？而且，如果我见过这位女孩，我肯定会知道，用得到你这条鱼来提醒？”
鱼头骑士还想再说点，却被国王勒令再不闭嘴就滚回海里。
他想到深海之主的嘱咐，只能在此时咽下这口气，恶狠狠瞪着一旁的海巫女。
国王又上下打量少女，脑海里也没出现如此漂亮的女孩。
他放弃思考，点了两下脑袋：“她倒是美貌，与我儿子年龄也相仿，比起那个叫梅丽森的丑丫头，显然与我儿子更为相配。”
莫梨笑容一僵：“是吗？”
“自然，我不仅身份尊贵，眼光也是最好的。”他摸摸下巴自顾自说道，“夫人，要是您拿出的衣服鞋子，当真配得上我这个最尊贵之人，我倒是不介意奖励你的女儿，这个国家的王子妃！”
布莱尔当然知道他的儿子是谁。
他是，她总在海里凝望的英俊男人，也是她在海滩边上救下的男人。
然而不知怎么的，她看着国王肥硕的身影，脑海骤然出现岩洞里猪头的脸蛋。
听说人类父子总是肖似，指不定王子几年后会变成国王这幅模样。
再者，就算他真能英俊一辈子，能让她住进漂亮城堡之中，她好像也她打了个激灵，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愿意。
莫梨可猜不到布莱尔内心变化，只知道她未必放弃永恒的灵魂，可早不再执着于嫁给罗伯特，唔，无论是英俊的还是猪头的，她估计都不太乐意。
她没给国王任何肯定回答，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笑容，手掌翻转悬在大腿上方，直到包裹着水晶鞋的深紫色绒布出现，方才缓缓放下。
她双手捧着绒布，缓缓起身走到国王面前，因身高差距，她需要稍低脑袋才能对上国王视线。
她问道：“陛下，您想试试吗？”
国王早听闻水晶鞋的美丽，真正见到之时，还是不免感到震撼。
眼前女人动作缓慢掀开绒布，透明精致的鞋身在阳光底下折射出流光溢彩。
“当然！”
国王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否能穿上它，哪怕它的宽度不及他脚掌一半。
他迫不及待坐到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底座有些硬，但放上两块软垫就能轻易解决，他手搁在两边扶手下，伸出穿着鞋的脚在空中晃荡两下。
莫梨向后退了一步，扭头看向满脸愤懑的鱼头骑士，她心情倒是愉悦非常：“尊贵的骑士阁下，您的陛下在呼唤你呢。”
莫梨说完，拽着布莱尔连连后退几步。
旅馆老板原本抓着只剩骨头的手在一旁张望，这会儿也‘未卜先知’干脆退到门外。
鱼头骑士盯着穿长靴的国王，上岸头一回感到头皮发麻，但在国王再三催促下，他迫不得已上前，单膝跪在地上，替他脱掉卡在他肥硕脚掌上的长靴。
脱鞋已经足够困难，但他压根没想到更困难的事情还在后头，国王脚掌散发的味道让他大脑一震晕眩。
天哪，他总算是明白，腐烂魔法对于别人意味着什么。
他僵硬地拿起莫梨放在一旁地上的水晶鞋，还没尝试就不满大喊：“海巫女，这双鞋分明是女人的尺码，国王如何穿得上？”
国王恼怒地将脚掌踹在鱼头骑士脸上，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嗅觉灵敏的深海族崩溃。
他跌坐在地，表情颇有些怀疑鱼生。
头一回，他主动向海洋女神忏悔自己的罪恶。
国王夺过水晶鞋愤怒道：“女人的尺码？你的意思是只有索菲亚才能穿上吗？我告诉你，最尊贵之人除却我之外，不可能有别人！”
他费尽全力，脚掌也无法挤进鞋尖，更别说露在外头的后脚跟了。
他拼命塞进去三个脚趾，一把擦掉额头汗珠，兴奋道：“我穿上了，我就是全天下尊贵的人。”
莫梨面上依旧带着和善微笑，
“它当然是属于您的，只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您的后脚跟有些过于碍事，如果您愿意”
莫梨话还没说完，国王已经拿起骑士腰间长剑。
第115章 第五十二条鱼
国王双手拿起过重的长剑,庞大的身躯因冲击后一仰，身子陷进坚硬椅子更深部位。
他低喝一声，双手颤颤巍巍总算将剑举过双腿,可别说瞄准后脚跟,想向上一步他都觉得困难无比。
再者。
他冲动行事产生的惶恐,在此时将他彻底席卷,手提在空中半晌压根没产生下落打算，却因平时鲜少运动，筋疲力竭到来也不知晓。
长剑下落的瞬间,最先发出惊呼声的是地上的史莱姆。
“天哪！”
系统无法想象将要见到什么,闭上眼的瞬间，绿色的胶状躯体染上星点灼热的红,它颤抖着身躯发出难以置信喊叫：“怎，怎么会这样！”
莫梨挺想直白的幸灾乐祸,奈何现在时间不大合适，只能维持面无表情在心里嘲笑，
“你睁开眼看看呢。”
史莱姆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到血并不属于国王,而是握住长剑的鱼头骑士之时,它总算松了口气，绿色身躯扭动两下，欢快道：“还好还好，剧情开始前国王可不能出事。”
鱼头骑士方才就听见一声惊呼,它显然不属于屋内几人，方才还以为是两脚兽吓破了胆,现在再仔细一听，显然是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再说话。
他无视国王的嘀嘀咕咕,加重握着剑的力道，阴冷的目光在室内来回转动，最后，定格在海巫女脚边。
他很确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但并不影响他握着剑刃，从国王手中抽回剑柄，手腕向上一抬，狠狠向他察觉到有活物的地方砸去。
莫梨看到史莱姆被切中，眼皮又没抬一下，只是双唇微张表情略带困惑：“骑士阁下，你这样丢剑，是为了让国王不再伤害自己吗？”
骑士所答非问：“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莫梨面不改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骑士眯起眼睛：“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国王方才举剑就开始后悔，自然不会去拾剑，但这也不影响他无时无刻埋怨身边之人。
在他看来，鱼头骑士动作太慢，他完全可以早点拦住他，而不是非要他出这丑。
他拍拍椅子扶手怒道：“我看你就是个傻子，竟敢阻拦我我成为最尊贵之人。”
骑士一阵无语，短时间内只想保持沉默。
国王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喜滋滋地将水晶鞋抱在怀里：“很显然，你的阻拦并没有生效，鞋子完完全全适合我，这位夫人，你觉得呢？”
他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莫梨，虽未言明，她却不难读出其中隐含‘敢否认就去死吧’的意味。
一切都如海巫女的意，她自然不会在此时否认：“我很肯定，你就是唯一配得上它的人。”
她的话语让国王感到十分愉快，然而只这点欢乐并不能维持他的好心情多久。
他手捧着独一无二的水晶鞋，又开始肖想传闻中的布料：“你还说，你有这世上最美的布料，现在也该拿出来给我看看了吧？”
国王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女人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还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盯着他。
国王怒意来得飞快，大声道：“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我当然不会骗您，只是”
莫梨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国王从不管什么‘只是’‘但是’，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他想要的他就必须得到！
他拉下脸色，双手握着座椅两旁，俨然一副上位者姿态：“女人我警告你，我可不是索菲亚那种婆婆妈妈的贱人，任何胆敢欺骗我之人，都会被我砍掉脑袋！所以，你最好快些把布料拿出来。”
“我没把它收起来啊。”莫梨脑袋稍稍弯曲，疑惑道，“陛下，莫非看不到它吗？”
国王瞬着她视线转动脑袋，分明与她的目光落在同一点上头，可看到的东西却让他大脑瞬间宕机。
那儿，真的有东西吗？
不单单是他，屋内所有人同时陷入诡异沉默。
布莱尔正想开口，却被一旁莉拉扯住衣角，向后轻轻一拽。
她连忙收回疑问，乖巧站在最角落位置。
莉拉迈着轻盈步子来到‘布料架’前头，表情略显疑惑：“陛下，只有真正称职之人才能看见它，您应当不会”
国王冷笑道：“我当然看得见！”
“对对对，您当然看得见。”
莉拉连忙鞠躬道歉。
末了，她又直起身子，抬起手在空气上下来回抚摸，斗篷遮住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可任谁都能感受到她语气之中的陶醉：“陛下您瞧瞧，这上头精美繁复的花纹，这如若无物的触感，它能不是这世上最美的布料吗？”
国王也跟着连连点头：“如此美丽的布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莉拉欢快道：“陛下听说过阿瓦隆吗，它是那儿的仙女，用云朵，用河水，用大地亲手编织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布料。”
“阿瓦隆哦，我知道了，就是那儿嘛！不错，现在我相信它配得上我了。”国王满意点头。
骑士诺亚也跟着上前，拽住布料另一端轻轻拉扯，莉拉的手也因此向前一耸。
莉拉惊慌松开五指，一把拍在她的盔甲上，怒道：“你这不识礼数的家伙，如此昂贵美丽的布料，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
诺亚手垂在身侧，语气颇有些委屈：“布料明明是我们从阿瓦隆带来的，也是我们才能缝制的，怎的我就不配拥有一件。”
莉拉语气轻蔑：“你是什么身份？仙女说了，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拥有它做的衣服，你不过是个骑士。”
莉拉拖着架子快步走到国王面前，斗篷下唯一露出的唇角微微扬起：“陛下，你真该近距离看看，好好感受感受来自阿瓦隆的美妙气息。”
国王抬起手也跟着在空气中抚摸两下，甚至用鼻子使劲嗅了一下。
他做完这套精心设计的动作，心想，
‘我的表演如此完美，肯定没人看出来我压根看不到它。’
“很好，我很满意。”他煞有其事点头。
骑士忍无可忍，一把将架子推倒在地。
他不再遮掩怒意，指着莫梨鼻子大骂道：“海巫女，我不知道阿瓦隆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儿分明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瞎吗？”
“我可没这么说。”莫梨连连后退躲避他的手指攻击。
莉拉连忙扶起架子，伸手噼啪担掉‘布料’上的灰尘，她怒道：“你自己是个不称职的骑士，看不见布料也就罢了，怎么能断定别人如同你一样？”
国王对深海之主派出的骑士早就有诸多不满，这会儿附和道：“是啊，你自己不称职，竟然让梅丽森那丫头逃跑，怎么也觉得别人和你一样，看我，我身为最尊贵的国王看得十分清楚呢！”
他豆大的眼睛迸射出精明目光，在屋内这群‘外乡人’上环绕一圈，最后落在屋外偷窥的旅馆老板上头。
他被魔法灼伤的手虽皮肉消失不见，但神奇的完全赶不到疼痛。
他无暇顾忌露在外头的骨头，目不转睛盯着室内动向，见国王看向自己，他连忙点头哈腰：“陛下，您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眼珠子转了转，朝他扬扬下巴：“进来。”
旅馆老板受宠若惊，快步跑了进来满脸谄媚：“陛下。”
国王居高临下看着他，抬手指着一旁布料：“你看得到这块布吗？”
“当然，我可是您最忠诚，也是最称职的奴仆。”旅馆老板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将手按在胸口信誓旦旦保证，“它是如此美丽，与您混上上下都如此相称，我无法想象，将它做成衣服穿在你身上，会让尊贵的你如何锦上添花。”
国王轻点两下脑袋，脖子上肥肉褶皱又被多挤出一圈，它目光在布料上下来回转动，最终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是个‘不称职’的国王。
他神情愈发满意：“很好称职的奴仆，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
他目光转向一旁莫梨，声音之中隐含兴奋：“一个月，不，一周之内，我必须得在生日游行穿上我的新衣服，如果你们做不到——”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生日游行啊她唯一需要改变的剧情，大概只有不让国王裸/奔，倒不是可怜他，纯粹是不想让布莱尔等人看到脏东西。
莫梨丝毫不慌，十分从容不迫，提起两边裙摆微微屈膝行礼：“陛下，为了让最尊贵的人身心感到愉悦，我们哪怕不眠不休，也一定会在一周之内将衣服交到您手上，”
国王对于旁人的吹捧十分受用，他连连点头：“很好，我向来是个称职国王，我赏罚分明，只要你能做出让我满意的衣服，就连——”
他扭头看向一旁鱼头骑士，兴奋道：“我想到该给你们什么奖赏了，只要让我拥有最完美的生日新衣，我甚至能任命你们成为他的首领。”
他对自己的完美想法沾沾自喜，又看向一旁旅馆老板，
“至于你，这段时间他们想要什么，你就从国库里拿出什么给他们，只要你帮助他们完成任务，我就认命你做新任财政总管。”
鱼头骑士愤怒无比：“真不知道祂为什么选择你这个傻子国王。”
国王比他更加生气：“别以为你是祂派来的，就能对我指手画脚。”
鱼头骑士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国王气急败坏，下意识拿起怀里的水晶鞋就想往外丢，好在离手之前反应过来，赶忙脱下小心捧在怀里。
他离开旅馆前，不仅带走了水晶鞋，还不忘拿走早就惦记上的珍珠与铁椅子。
*
莫梨倒也没想要太多东西，无非就食物，食物，与食物。
金银财宝与大多数人而言毫无意义，他们需要的，是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她以阿瓦隆的仙女为借口，通过海上鲨鱼航线将食物悉数送往渔村。
梅丽森将部分食物交由珍妮，让她一一分发给村中居民。
至于那些被捆着的卫兵，先让他们尝够挨饿的滋味在吃也不迟。
剩下的食物，则是以梅丽森的名义，由孩子们带队，有条不紊的分发到，这片绝望土地之中，每一户需要帮助的家庭手里。
几天之后。
布莱尔从海边带着梅丽森信件，双手交到坐在缝纫机前的莫梨手里。
她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缝纫机，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好奇，问道，
“莫梨，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称职，到底为什么看不到布料呢。”
莫梨停下腿脚：“如果我说，这世上没人能看见它呢？”
布莱尔不疑有他，满脸惊恐：“难道是因为，这世上压根没有称职之人？不应当啊，国王不是说它能看见吗。”
莫梨叹气，诺拉和莉娅也跟着摇头。
“笨蛋布莱尔。”
三人异口同声。
第116章 第五十三条鱼
很快,来到了国王生日游行前一天。
即便他的亲生儿子依旧下落不明，但他也为展现出过多担心。
甚至丝毫不影响他穿新衣服的兴致，他依旧几乎每个小时换身衣服,想要有什么事去更衣室找他准没错。
良善大臣觉得实在不妥当,前来提醒,
“陛下,罗伯特殿下依旧杳无音信，您却如此大张旗鼓操办生日宴，若是被百姓们知道——”
他停下整理领结的手,不悦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良善大臣身上,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良善大臣深知自家国王脾性，若非他父亲爷爷曾祖父都在宫廷做事,国王早就将他一脚踹出，如今连忙跪倒在地,慌乱道，
“陛下，我只是怕百姓会多想，会,会觉得您是一个”
他吞咽口水,后头的话怎么都不敢继续说下去。
国王本就小的眼睛已经眯到根本看不见：“我是不是这个国家最尊贵，最称职之人，难不成还要一群睁眼瞎来评判？”
他说到这儿，目光又落在一旁水晶鞋上,表情颇有些沾沾自喜：“水晶鞋已经认可了我，今天,最漂亮的新衣服也将送到我面前，到底谁还能质疑我？”
鞋子与衣服的认可到底意义何在？
大臣的内心止不住咆哮,可求生的渴望短暂压过一切，他只能暂时忘记百姓们日夜哀嚎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退出去，最近城里讨论度最高的几人，便在‘新财政大臣’的带领下，拖着一个巨大的金色衣架子来到偌大更衣室之外。
王国骑士本站在门口，对几人的态度并不算好，他目光落在衣架之上发出一声嗤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今天里头可不止有蠢货。”
莫梨面带无辜微笑：“骑士殿下是在说自己是蠢货吗？”
骑士眯起眼睛：“激将法对我没用。”
莫梨耸耸肩膀：“你既然会在这里和我说废话，就证明它有起作用。”
王国骑士深深呼出一口气，正想反驳些什么，国王头一回主动推开大门，探出可能比深海之主更大的脑袋，呵斥道，
“你这个该死的鱼头骑士，一听说我可能比你家深海之主更尊贵，就三番两次想坏我好事。”
鱼头骑士恼怒万分：“你以为凭一双鞋子，一件——根本不存在的衣服，就能让你改头换面吗？简直痴心妄想。”
国王挺直腰板：“一般的鞋子和衣服当然不行，而且，一般的物件也找不到我这样的主人。”
鱼头骑士一时语塞。
国王本就不想看到他，摆摆手大声嚷嚷*道：“你，要是不打算帮忙，就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别挡我的衣服进来。”
他搓搓手，满脸期待地看向莫梨身后，可除却衣架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难不成，他真不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
国王脸色止不住发红。
莫梨等人装作没看到他的异样，开始‘费力’挪动衣服。
莫梨在前头拽着等身衣架，诺亚和莉拉走在后头，双臂抬起手上向上摊开，就像是托着几十斤重的物件一样，每走一步都要发出哼哧声响。
待到了固定位置，莉拉小心将‘衣服’放在地上，随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
她呼出一口气：“陛下，它实在太重了。”
国王疑惑问道：“你们不是说，它穿在身上就好像没穿一样轻便？”
莫梨轻嗯一声，松开等身衣架，漂亮的五指像是弹琴一样在空中轻点几下，周遭竟然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响。
国王瞬间感到愣神，左顾右盼也没找到声源在何处。
诺亚上前解释道：“布料本身当然没有任何重量，穿在身上也不会感到累赘，它的美丽配上我们夫人的裁剪技术，更是让它成为举世无双的衣服，只它要是放在衣架上头啊——”
莉拉双腿并拢向前蹦了一步，没有挥舞木棍的手在空气中手舞足蹈，即便看不清斗篷下头的脸，也能凭借语气知晓她现在有多兴奋：“我们镶嵌上去的一千颗珍珠，一千颗蓝宝石，一千颗红宝石，还有一千颗绿玛瑙，它们的重量可就无法忽略啦！”
国王听得两眼冒光，他视线在衣服上头来回转动，呼出长长一口气：“上头居然镶嵌着如此多的宝石。”
他回想起方才发出的哗啦声响，此刻，为自己看不到这漂亮衣服感到万分遗憾。
他轻摇两下脑袋，扭头看向一旁良善大臣，鄙夷道：“你瞧见这华贵无比的衣服，就该知道你方才的建议到底有多离谱。”
良善大臣张张嘴，盯着衣架方向的眸子里只有茫然。
国王还在喋喋不休的炫耀，他走到水晶鞋边上来回抚摸，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如此美丽的衣服，配上如此漂亮的鞋子，我都不敢想象，明日的我究竟有多么光彩夺目。”
莉拉猛猛点头，握紧拳头大声道：“陛下您定然是王都内最闪亮的人，哦对——您还能配上用拳头大珍珠做的披风，更是锦上添花。”
诺亚点头的同时，又露出些许遗憾：“您拥有的这些已经足够迷人，若是再加上海之眼，那便堪称完美。”
莫梨皱紧眉头：“是啊，若女王殿下愿意松口，陛下就能获得一场流芳百世的生日游行。”
国王眼珠子提溜转了两下，扭头看向良善大臣说道：“你之前不是说，那小气女人希望用海之眼求和，现在就在离王都不到半个钟头的村子里，不如让她来一趟，只要交出海之眼，别的事情一笔勾销。”
“陛下，索菲亚女王之前态度坚决，现在突然主动上门求和肯定另有目的，您可千万不能放她进来！”
大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国王怒道：“你是想毁了我的生日吗？”
他当然不想！
大臣左看右看，最后死死盯着那衣架，咬牙下定了决心，他大声道：“陛下，真正毁掉您生日的绝不是我，而是这群骗子！”
他手指着莫梨几人，态度坚决。
国王眯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臣语气笃定：“我的意思是，衣架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瞎说！”
旅馆老板，也就是新任财政大臣，听见他话的瞬间立刻跳脚。
他绕着衣架走了一圈，神情笃定：“你看不到它，就说它压根不存在，我看你只是想否认你压根不是个称职的大臣！”
大臣面露愤怒，看向国王大声质问道：“陛下，您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吗？”
莫梨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满脸诧异地看着国王，就像是在问‘陛下您竟然看不见吗’。
国王脸色变了又变，他攥紧拳头，抬腿一脚踹在大臣肩膀上，骂骂咧咧道：“你凭什么说我看不见？我就是最称职最尊贵的国王，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反复强调自己绝对看得见，为证明他才是对的，国王毫不犹豫让人将良善大臣拖了下去，待到明日生日宴结束，后天必然立刻行刑砍掉脑袋。
大臣被拖下去的时候面如死灰，最后连辩解的力气也彻底失去。
国王摸摸下巴，总算觉得此地安静不少，他拍拍大腿果断对财政大臣下命令：“你，立刻去找那女人，告诉她，只要明天让我戴上海之眼做的新王冠，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财政大臣似乎觉得这担子太重，可在国王再次发怒之前，他立马点头应下：“陛下请放心，您的生日宴必然会完美无缺！”
国王满意无比，莫梨几人离开之前，他又给了她们一大笔赏赐。
莉拉回到旅馆之中的时候，还没将袋子里的钱币完全数完。
诺亚用手肘撞击莉拉，没好气道：“收收你的财迷嘴脸。”
莉拉发出一声嘿嘿：“我一想到最近得到的食物与钱财，实在没法忍不住不幻想，它们能让我们在梅丽森的国度买下多大的房子。”
诺亚呼出一口气，头盔之下的脸忧心忡忡：“见鬼的大房子，我现在还是难以相信，我们竟然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莫梨指指胸口，笑道：“人心就是如此，国王不敢承认自己看不见，老板必须让衣服‘真实存在’，至于鱼头骑士和大臣，我觉得国王本就讨厌他们，多少也算个借口。”
诺亚想破脑袋也搞不懂人心，抓抓头发果断决定放弃思考。
莉拉把金币藏在莫梨教给自己的魔法空间之中，拍拍空无一物的裤兜，她掀掉遮住眼睛的斗篷，看向莫梨问道：“我早知道国王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蠢货，但我实在是搞不明白，索菲亚女王竟然真会同意亲自来这儿，还带上了海之眼。”
莫梨问道：“你觉得她之前为什么不交出海之眼？”
诺亚瘪瘪嘴：“你说过，她不是舍不得海之眼，而是怕轻易交出宝物会让**国王索求无度，到时候若是再无法满足他的欲望，怕是战争将永不停歇的进行下去。”
莫梨嗯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面前轻摇两下：“但如果现在将海之眼交出，目的和能够达成的结果已经完全不同，首先梅丽森的名头已经传遍整个国家，民心已经不向着他们的国王，而是向着邻国女王，若是索菲亚再以停歇战乱为由亲自求和，百姓会更根深蒂固相信她才是一个好王，**国王愈发一文不值。”
莉拉眨巴眼睛问道：“但这也不能改变什么呀，即便百姓相信她的国家更好，但愿意冒险离开国土的人依旧少之又少。”
莫梨伸出第二个手指，面上笑意比方才更甚：“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其次’，她交出海之眼失去的不过是一件她不在乎的饰品，得到的却是——能够带着亲兵，堂而皇之进入王都的理由，同时梅丽森也将带着罗伯特来到这儿，母女一起破坏游行，她们再回到自己国家之时——想必可以带走不少人，你们说呢？”
诺亚和莉拉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两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莉拉表情比方才数钱更加兴奋，她大声道：“莫梨，我觉得你的计划完美无缺，所以明天我们就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担忧了对吗？”
诺亚也跟着点头：“现在是真该想想，我们要拿这笔钱买什么样的房子了。”
莫梨看向两人的表情有些无奈：“我可没说解决**国王我们就高枕无忧，你们好像忘了我们的敌人不止他一个。”
她抬头望着窗外，表情是罕见地忐忑：“鱼头骑士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我担心深海之主会有大动作。”
莉拉没见过深海之主，所以即便听多少遍诺亚讲述的故事，她依旧理解不了祂真正的恐怖之处。
她这会儿依旧信心满满：“你不是让布莱尔去海底搬救兵了吗，布莱尔说她的祖母和父亲都超厉害的，再加上你这个超强海巫女，我这个魔法学徒，和诺亚这个半吊子骑士，我觉得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希望是。”
*
然而第二天一早，莫梨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布莱尔提着裙摆推开门，满脸写着惊慌失措：“莫梨莫梨莫梨，这下真的糟糕了。”
莫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另一个短发少女紧跟其后，她跌跌撞撞，不比当时的布莱尔更擅长行走：“是非常非常非常糟糕。”
短发少女是阿米娜。
莫梨没想到她竟然也来了，她知道事情大抵成功，问道：“你们的父亲和祖母在哪儿。”
布莱尔吸吸鼻子：“爸爸说陆地上的事情与他无关，所以不肯来。”
莫梨倒也不奇怪‘海王’的决定，问道：“如果这就是你们说的糟糕，不必担心，这在我意料之中。”
阿米娜鼓着半边腮帮子，说道：“虽然爸爸没来，但祖母来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莫梨向外头张望着，疑惑道：“她老人家呢？”
布莱尔抬手指了指外头城堡方向。
诺亚神色慌张：“难不成，祖母直接去刺杀国王了？！”
阿米娜使劲锤了她一把：“我祖母才不会杀人呢。”
莫梨沉思片刻，还是想不明白能有什么糟糕事情，她拉回两姐妹思绪，直接问道：“想来你们祖母是主动去城堡之中的，所以，你们刚才说的糟糕事情究竟是什么？”
布莱尔和阿米娜牢牢盯着莫梨，两人异口同声，
“梅丽森失忆了。”
她们沉默片刻，再次同步开口，
“她，不仅放走应该出现在生日游行上的罗伯特，还声称自己一定要与他举行婚礼。”
很好。
真是非常该死的系统呢。
第117章 第五十四条鱼
深海之主到底是如何控制梅丽森的。
莫梨觉得现在深究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
她看向屋内悬挂钟表,距离游行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她飞快转动脑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开口道：“我们依旧按照原计划行动。”
诺亚信任莫梨是一回事，但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她从不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不管梅丽森吗？”
“我们当然管她。”她抬手指着钟表说道,“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混进城堡之中,更别提对压根把她带出来没有任何头绪。”
莉拉思考过后得出结论：“所以我们到不如,想办法如何在游行之中把她带走。”
莫梨嗯了一声，朝阿米娜扬扬下巴：“阿米娜，你的祖母也在城堡之中,对吗？”
阿米娜点头道：“是的,她没和我们说要去做什么，但我相信她一定不会站在国王那边。”
莫梨也无比赞同阿米娜的观点。
甚至,她有一种预感，布莱尔祖母去城堡会不会和梅丽森有关。
她没有足够的线索,便没打算直接下结论，她道：“阿米娜你带着诺亚一起，无论是混进游行队伍也好，还是想方设法和梅丽森交谈也罢,总之拜托你祖母,或是你自己尽可能把事情搞清楚，可以吗？”
诺亚想也没想就应下：“没问题。”
莫梨看向她的表情有些无奈，知道和她‘废话’没什么用，不如将嘱咐的话讲给一旁阿米娜：“阿米娜,无论如何都将你们两个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她做出没脑子的冲动举止,拦着她，明白吗？”
诺亚不满道：“莫梨,我才不是不管不顾就向前冲的人。”
莉拉发出一声轻哼：“你不是吗？”
诺亚哼了一声。
莉拉朝她做了个鬼脸，又看向莫梨：“莫梨，我觉得阿米娜未必能拦住她，不然还是让我去？”
莫梨轻拍两下她的肩膀：“人鱼的祖母可不认得你，布莱尔性子更是软，阿米娜是最合适的。”
她又拍了一下一人一鱼肩膀，时间紧迫，她们必须换好衣服赶紧出发。
一人一鱼离开后，莉拉摸摸下巴又开始若有所思：“说来确实奇怪，我理解深海之主为什么要控制梅丽森，可我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如此想促成梅丽森和罗伯特的恋情。”
布莱尔收回张望屋外的视线，跟着点了两下脑袋，分析道：“婚姻对于梅丽森来说一文不值，我觉得祂还有别的目的。”
莫梨不知道祂有什么别的目的，只知道深海之主绝对清楚，一旦梅丽森脱离掌控，婚姻更本无法束缚她，若是祂能保证她一辈子不脱离掌控，那么婚姻更显得毫无意义。
到底是谁非要他们举行婚礼，或者说，从头到尾最重要的，只有王子与公主必须举行的婚礼。
她视线落在一旁史莱姆身上，愈发肯定它绝对又在其中捣鬼。
深海之主想要的是控制整个陆地，而想让梅丽森和罗伯特结婚的，实际上是该死的系统。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考虑
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副本之中能够与系统对话的——为什么只有她一人？
她产生这样的想法，纯粹是因为穿越者的刻板印象，如果这从一开始就是系统的谎言呢？
上个副本匹诺曹就好像能看见‘柴郡猫’，这个世界章鱼更是能听见它的声音。
深海之主能够与它对话也不奇怪。
至于合作的理由更是简单明料，系统出于规则，最多只能植入‘遇见’，并不能够改变角色内心真实想法，但深海之主可以。
深海之主若是知道她有‘外挂’，更是没理由拒绝系统的合作。
至于它们是什么时候达成协议的。
莫梨想起她与布莱尔一同穿过海沟之时，她与系统似乎短暂分别一段时间，或许它们就是在那时候达成的协议。
但是吧。
她从做出打算利用剧情打算的时候，就已经没料到一定会有今天。
系统有自己的备用计划，谁说她没有呢？
“祂可不是喜欢看‘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媒婆鱼，祂当然有别的目的。”
她朝着莉拉和布莱尔眨眨眼，笑得比之前更加灿烂，
“但那又如何？我们还是会赢。”
*
她们脱掉巫师袍，换下束缚自身的漂亮裙子，又重新穿回来在渔村时候的装扮，即便它看起来廉价无比，可谁也无法否认它的熟识程度。
布莱尔伸直双腿在原地跳了两下，她捧着脸感动道：“我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向往陆地上的漂亮裙子啊？”
莉拉朝她吐吐舌头：“人鱼公主殿下，知道你不愁吃穿了。”
莫梨选择站在中立位置：“其实偶尔穿穿还是蛮有仪式感的，但日常还是舒服点好。”
三人换好衣服，走出旅馆大门就能看见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以及堪称人山人海的围观人群。
今天的大街上当真是鱼龙混杂，全城的人都挤在外围，试图一瞅传说中‘皇帝的新装’。
莉拉和布莱尔挤不进去，在外头跳了两下，闷闷不乐道：“我觉得我们已经来够早了，怎么还是抢不到好位置。”
布莱尔瘪瘪嘴：“莫梨，我们只能在外头发呆吗？”
莫梨无奈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她抬手一指街边破旧木箱，一人一鱼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大踏步跳上木头箱子，站在制高点上还能有什么看不清的？
两个小女孩伸直脖子向外头望着，只见最前头的仪仗队伍好不威风，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个个都穿着镶金的铠甲昂首挺胸，脚底走过的路都是镶珍珠的红毯。
珍珠并不牢固，被谁踹上一脚就会向四面八方滚去，最后没入人群之中无人问津，若是有幸来到人群之外，乞丐们便会不顾被践踏双手一拥而上，只为得到一颗能卖钱的。
仪仗队伍少说有百来米，国王当真是千呼万呼始出来。
他骑着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光是马身就有足足两米高，牵着马的是鱼头骑士满脸写着被强迫才出现的不愉快。
若远处望着倒还让人感觉威风无比，但一等到他骑马走近——
周遭所有人的欢呼，都在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莉拉飞快捂住布莱尔的双眼，表情慌乱无比：“你就别看这脏东西了。”
布莱尔眨巴几下眼睛，睫毛弄得莉拉痒痒地，但她还是坚持不放手的决定，最后还是布莱尔用力扒拉开的。
她方才盯着威风黑马，还没意识到马背上到底坐着个多恐怖的存在，现在她满怀好奇的投去目光，头一回露出万分恐惧的表情。
她双手捧着涨红的脸发出一声尖叫：“这这这，这是什么？”
莉拉双手放在胸前做祷告姿势：“只能祈求光明女神将我们灵魂洗净的污秽存在。”
布莱尔也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天哪海洋女神请务必拯救我，我想要的是干净澄澈的永恒灵魂，而不是黑漆漆的。”
饶是莫梨，她早猜到有这出，这会儿还是闭上眼睛希望一切都是幻觉。
黑色马匹左右挂着两条毛毛白大腿，往下便是水晶鞋也拯救不了的双脚。
国王这次挤进四根脚趾，即便马身一晃一晃的，水晶鞋依旧牢牢卡在它的脚上。
他满脸写着自豪，半点没注意到每路过一片人群，最前头的人总会因恐惧捂住鼻子。
当然，水晶鞋还不是最可怕的。
视线再往上，便能看到他白花花的肚子，他倒也不是裸奔，而是不知道哪个天才设计师，给他缝制珍珠披风的同时，又给他来了条珍珠内裤。
随着国王的逼近，莫梨过优秀的嗅觉也让她感到呼吸急促。
太可怕了。
这场面比修道院可怕一百倍！！！
她忍住尖叫的冲动，手指使劲揉着太阳穴位置。
莉拉见过太多丑东西，是最快缓过来的，她的观察已经进行到国王的大脑袋上。
国王戴着一顶崭新的女式王冠，尺寸十分不合适，只能卡在他头顶中央，即便如此，也没人能质疑王冠上镶嵌的宝石到底有多美丽。
蓝色的宝石当真像是一颗眼珠子，乍一看是漂亮的蓝色，然而里头的色泽并非固定，而是像流水一样随着光线来回摆动。
若是再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珠子内里蓝色会随着光线强度，深浅也会产生细微差距。
当它吸满阳光之时，珠子将会通体透明。
当它照不到一丝光亮的时候，珠子则会变成被夜色侵染的深海。
“难怪叫海之眼。”莉拉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美丽的海之眼都拯救不了我们被污染的灵魂。”布莱尔还在怀疑鱼生。
莫梨表情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马匹微风，鞋子漂亮，珍珠好看，王冠更是雍容华贵。
她看得脑壳生疼，脑海里冒出不少奇葩时装秀的场面，但都没有此刻辣眼睛。
国王丝毫没有感到羞耻，被肉挤满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抬脚踹踹骑士后背，让他加快速度。
骑士敢怒也敢言，嘴里一直嘟囔着难听的脏话，但牵马动作却无法停下，所以最后显得非常无能狂怒。
待到辣眼睛国王离开视线，后头的几人对于民众来说，显然赏心悦目得多。
紧跟国王马匹后头的，是一匹明显矮上不少的白马，上头坐着面带微笑的索菲亚女王。
她穿着出乎意料的朴素，通体雪白的裙子上头没有一丁点的花纹，黑亮的秀发盘在脑后，上头只用一枚银色鱼尾发夹点缀，容貌算不上惊为天人，但意外让人感到舒适无比，气质是无可比拟的出尘脱俗。
莫梨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正好转过头。
她嘴唇动了动，面上笑意更甚。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都从对面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大主教骑着黑马紧跟其后，面上带着比索菲亚更和善的笑容，一直目视前方索菲亚后背，没有一瞬间挪开视线。
至于他的身后一左一右，是骑着更小马匹的罗伯特和梅丽森。
罗伯特是黑，梅丽森是白。
梅丽森手持缰绳，一直垂着脑袋并看不清表情。
罗伯特的脸已经消肿，此时喜笑颜开向众人挥手的表情，与他的父亲没多大区别。
布莱尔刚看清罗伯特的脸，还来不及喜悦，面上突然闪过一丝莫名恐惧：“他他他——他就是——”
莫梨抿抿唇，面上笑容灿烂无比：“是哦，他就是你一见钟情非他不嫁的王子，啊没错，岩洞里的猪头也是他。”
布莱尔双手捧着脸，满脸写着不可能。
莉拉倒吸一口凉气：“布莱尔你没想到你”
莫梨煞有其事叹气道：“哎布莱尔你也别太自我怀疑，谁一生中没爱过几个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