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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末世娇气包18 小玉,最漂亮了。……

尺玉微微张唇, 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好心办了坏事。

“我,那个……”

他想要解释,可他又的的确确说了惋惜丧尸眼睛是灰色的话。

大脑乱成一团浆糊, 尺玉小脸憋得涨红,薄嫩的耳根快要滴血, 平坦的胸脯急出了热红。

“那个, 你想要变回人吗?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变回人, 但是, 我帮你想办法,我带你去找方法好不好?”

他攀着丧尸的肩,混乱而急切地表示。

“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

怎么说都不能弥补无意之中伤害到的心,就像碎掉的镜子没办法无暇地拼合起来。

尺玉难过地垂下头。

“小玉, 最漂亮了。”

额发被拨弄了一下。

丧尸回答着他最初的问题。

……

N市烂尾楼。

连着下了几天的淅沥小雨,天空终于撑不住, 破了洞,暴雨大水漫灌, 电闪雷鸣,排山倒海,快要把这座荒无人烟的城市彻底摧毁。

尺玉跨坐在房梁上,双腿有些打颤。

这不是尺玉第一次被祁宴、封庭又追逐,但却是第一次被“逼上房梁”。

为了消耗祁宴的异能, 丧尸把他放在烂尾楼的房梁上, 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握在手心, 独自翻窗出去。

尺玉上身被外套笼罩着。

在丧尸身上略显局促的衣服在他身上格外宽大,拉链一拉,只露了双泛光的圆眸在外面。

烂尾楼堆着未拆的和兑水搅和后凝结的水泥, 房梁上还有裸露的钢筋,上下左右没有下手的地方。

丧尸便从地上抽了条绳索,从更高处的梁上垂下来,让尺玉拽着。

起初,尺玉还有些力气,稳在房梁上,可时间久了,他便有些力不从心。

为了不让双腿垂下被人看见,他不得不曲腿夹着房梁,薄弱未得到锻炼的肌肉迅速泛酸,抽抽嗒嗒的快要失去控制。

更过分的是那绳子末端太高,尺玉被迫挺起上身,宽阔的袖口滑倒手肘处,露出伶仃手腕。

楼顶漏水,冰冷的雨顺着绳往下钻入他的袖口。

粗绳磨得他手心发红,挺起的胸脯在衣料上反复磨蹭,甚至能感受到外套劣质面料的颗粒感。

尺玉皮肤细嫩。

上学的时候从没亲自背过书包,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蹲在他家门口等着帮他拎包,肩膀没受过一点苦。

对常人来说极为折磨人的舞蹈也并没有让他吃到苦头。祁宴之前说,要不是尺玉生下来就浑身都软,天生的练舞胚子,以他的娇气性格,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

事实如此,多年来养得他通体如玉,牛乳般丝滑丰腻。

可惜如今却被廉价的布料剐蹭着最敏感的肌肤。

尺玉张了张唇,艰难地调整呼吸。

才刚吐息两次,不远处的动静便让他霎时间屏住呼吸。

“青、尺、玉。”

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封庭又气急败坏踹墙的声响。

“等找到,看老子不□□你,讲那些煽情屁话。”

“看不起谁?”

尺玉一动不动,房梁却震了震。

这烂尾楼质量也太差了。

总不能是封庭又力气大得如此过分吧?

封庭又似乎很生气。

因为他那天说的话?

尺玉垂眸思索了片刻,窗外是轰然雷鸣,身上是滴答水渍,屋外是封庭又在臭骂。

他像只落汤小猫。

尺玉觉得该生气的是自己。

明明让他们去奋斗,去努力,去拯救世界,为什么却整天追着他跑。

要不是丧尸隔三岔五把他藏起来,自己跑出去消耗祁宴的空间瞬移异能,能免了两三天的追赶,尺玉还真有点吃不消。

尺玉不自觉鼓起腮帮子,小脸跟充气了似的。

他忿忿地拽了下绳索。

屋外传来脚步声。

尺玉顿时收了情绪,手忙脚乱把绳索扶住,不让它摇晃而发出半点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和他的心跳声合上。

尺玉将腿稍稍往上挂,夹紧了粗糙磨肉的房梁,上身又要低伏来降低存在感,又要靠近绳索避免自己滑落。

一时间像是上了刑。

尺玉身量小,跨坐在房梁上,在倾斜的月光照射中竟然没有投下一点旁逸斜出的阴影。

封庭又一身蓝色机车服,亮眼的耳钉折射出银光,晃了下尺玉的眼。

尺玉趴着,用余光瞥见封庭又踏入了他所在的房。

恨不得让心脏都暂时停止跳动。

鼓动的声音太大,被发现了怎么办。

好在封庭又并没有往楼顶上望,只粗粗扫了眼空旷的室内,便转身离开。

走出没有房门的门框时,他口中还骂道:“啧,把人藏哪儿了。”

烂尾楼房间多,一间间搜查起来不容易,还要防备丧尸,所以让尺玉躲了过去。

最主要的是,来搜查的人是封庭又。

要是祁宴,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尺玉小小地松了口气,连吐息都不敢用力,害怕把人再引回来。

他双腿实在战栗得难受,便泄了力,任由双腿软绵绵地垂下,大腿压在粗拙的水泥房梁上,挤出一道明显的弧肉。

娇嫩的肤肉从未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瞬间泛上了不满的红。

尺玉吸了吸鼻子,太讨厌了。

丧尸也真的是,还不回来找他。

要把他丢掉吗?

“就在附近,再找。”

祁宴冷言冷语,仿佛一只寒箭,将尺玉钉在房梁上。

尺玉怔了一瞬,立马抬腿,将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双腿重新夹在房梁上,向前倾倒伏下。

心跳密匝匝的,比雨点还密集。

虽然跃层做了挑高,但祁宴比起神经粗大的封庭又更为细致,如果他走进这件空房,肯定能发现房梁上趴着一个他们找了许久的坏蛋。

他默默祈祷,千万别进来。

可惜他的祈祷并没有起效,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下。

就在他身下。

别抬头。

千万别抬头。

尺玉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敏感到连身上的一滴雨水滑落的清清楚楚。

那雨滴顺着绳索钻入他的袖中,沿着细窄的骨骼向下,在手肘出积蓄,最后啪嗒一下——

砸落在了祁宴的鼻梁骨上。

“小玉!”

“青尺玉!”

刹那间天旋地转,尺玉被人从房梁上剥下,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对方怀里。

丧尸带着他从窗户一跃而下,身后雷暴的爆裂声响彻云霄。

尺玉感受到熟悉的低温,才委屈地睁开眼。

祁宴和封庭又站在窗边,目光如炽。

祁宴的异能被丧尸消耗殆尽了,否则他肯定会立马发动异能追赶上来。

尺玉稍稍安心了些,揪着丧尸的衣服:“你怎么才来。”

“我差点被发现了。”

委屈得不行。

丧尸的外套脱给了尺玉,自己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衣,健硕的身躯被贴身衣物勾勒出沟壑,他抬手,上臂的肌肉将紧身衣撑得透光。

“对不起,小玉。”

尺玉一听,更得寸进尺,“你还把我放在那么难受的地方,我的腿,我的手,都磨红了,要出血了。”

“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鼻头泛红,眼眶含水。

“在乎的。”丧尸一边跳跃,一边摸摸他的脑袋,“下次不放房梁,下次换地方。”

“嗯呢。”

尺玉吸了吸鼻子,正打算见好就收,突然想起可以借这个机会刷任务值,反正系统说丧尸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折磨小队成员和折磨他,都可以收集任务值。

他便又接着数落:“外面下着好大的雨,楼房顶上一点也不防水,雨水顺着绳子流到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黏糊糊,冰冰凉,一点也不舒服。”

说话这会功夫,丧尸已经把他带到了几十公里开外的地方,一个并不大的宾馆里。

他们落地时,周围游荡的丧尸自觉向四周散去。

丧尸把尺玉放在干净的床上,单膝跪着脱下尺玉的小皮鞋。

那双鞋在末世已经穿了许久,但并没有出现严重的磨损痕迹,连一丝气味都没有。

毕竟丧尸每周都为他清洗一次。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尺玉轻踢了下丧尸的大腿,“为什么不理我,你也觉得我讨厌吗?”

丧尸用手掌拂去他腿上的雨水,又从衣柜里取出未曾用过的丝绸睡袍,将尺玉身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

紧接着拎起尺玉的手,剥下他的卫衣和短裤,再将睡袍套在他身上。

这段时间伺候尺玉太多次,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了最初的滞涩。

尺玉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双臂,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棉花娃娃。

实际上对丧尸突然的沉默拿不定主意。

不会真的烦他了吧。

尺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丧尸。

丧尸别过头,掀起自己因为淋雨而过分贴身的上衣,从裤腰里抽出一条白色的布料。

“小玉,要换上吗?”丧尸不敢直视尺玉的眼睛。

尺玉瞬间从床上跳起来,“你……”

第52章 末世娇气包19 谁家好人连内裤都捡啊……

丧尸重复:“要换吗小玉, 是干的。”

他摊开手心,那布料的确干燥,没有被雨淋湿一点。

尺玉难得抓准一回重点, “这不是干不干的事。”

“你为什么……偷偷藏我的……?”

尺玉指着丧尸手心那团小小的棉布,舔了下干涩的下唇。

“没有偷藏, 是捡来的。”丧尸深深低着头, 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盖住他灰色瞳目,“捡到就收起来了。”

捡的。

之前系统说, 他的内裤被丧尸捡走, 现在想来,说的就是他。

谁家好人连内裤都捡啊。

尺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干脆跳下床,夺走那块布料, 光着脚哒哒跑到浴室里,三两下换好。

出来后, 他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丧尸身上,“小心点, 你力气大,别把我的衣服搓烂了。”

丧尸单膝着地跪在地上,将尺玉丢给他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收捡到那条湿透的内裤时,丧尸动作卡顿了两秒。

湿漉漉的布料并不如他收藏的那块细滑, 边缘也不够齐整, 像是大力撕扯后缝制的, 绿色的走线摸起来较为粗糙。

丧尸缓缓起身,“好,我会小心的, 小玉。”

等丧尸进盥洗室,尺玉用积分兑换了一瓶矿泉水,系统提醒他积分不多了。

提醒完又蹦跶着,“难怪他之前叫你老婆,我估计就是因为捡到你的内内,记住了你的味道。”

捡个外套,尺玉还能理解,毕竟丧尸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是捡来的。

但是,两个人体型差那么大,丧尸一条腿就有他腰那么粗了,捡内裤真是匪夷所思。

尺玉小小叹了口气,“真是的。”

等丧尸洗好出来,尺玉问他:“之前没在外套口袋里看见它,你把它藏哪儿了?”

丧尸沉默着不肯说话。

……

“嘘。”

尺玉竖起一根手指,用气声告诉丧尸。

莹白的小脸板出一本正经的严肃,丧尸欲言又止,顺从地点头。

烈日当空,末世之下,天气变化无常,从极寒到酷暑只用了一个晚上。

满目疮痍的矮墙下,尺玉蹲在墙角。

丧尸半蹲在他身边,庞大的身躯衬得墙下空间逼仄,担心被一墙之隔的人类发现,尺玉摸着他的头压了压,让他低下头去躲好。

“……刚才那只丧尸,绝对不是一般丧尸吧?”

墙后面是几个异能者在休息。

“丧尸进化了。”

“丧尸本来就占多数,一个接一个,打都打不完,还进化了……难道我们注定要死吗。”

“倒也不用这么悲观。北方基地那几个最强异能者,他们的异能不也进化了吗?说不定我们以后也可以,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时间,谁又知道那个时间到底什么时候到来!连北方基地都没有研究明白为什么那三个人的异能进化了,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契机……我们还有希望吗?”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还有异能。没有异能的,早就……”

这话引起不少人感伤,一时间死寂一片。

尺玉的大腿被戳了一下。

听得正起劲,突然被打断,他用眼睛询问丧尸,戳他干什么。

丧尸指了指他的腿根,似乎要说话。

赶在他发出声音的前一刻,尺玉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止咬器。

冰冷的触感让尺玉愣了一瞬,旋即收回手。

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昨晚上相似的画面,也明白了丧尸想要说什么。

“已经好了,你别问了。”尺玉做口型,两只小手抱着止咬器推开丧尸的脸,自己也别过头去。

昨晚上,丧尸给他洗完衣服出来,一件一件晾好,像个贤惠的人夫,只不过他不是人也不是谁的丈夫。

晾好衣服后一直站在床边,等尺玉终于发现他,疑惑地望着他。

丧尸踌躇半晌,才开口:“小玉,腿……”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尺玉立马开始数落,数落墙壁有多粗糙,雨水有多寒冷,腿肉有多酸痛,最后落到丧尸身上,怪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好。

丧尸沉默不语,只是俯下身,捧着他的左腿,用掌骨打圈按摩,从靠近膝盖的位置缓缓揉到逼近腿根。

手还没到,那块已经红了大片。

娇嫩的肌肤平日里藏在短裤里,连日光都晒不到,这回却硬生生在糙砺的水泥柱上险些磨破了皮。

再一揉,尺玉便难受地哼唧,忍不住想要把腿从丧尸手中抽出来,像个不乖的孩子。

丧尸顿住了手,灰白瞳观察尺玉白嫩面庞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漂亮的眉微微皱,睫毛颤了两下,嘴唇轻抿着。

的确是感到不适的模样,丧尸的目光才徐徐挪动到手心的腿肉上。

他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尺玉歪了歪头,不解地嗯了一声,丧尸才动了起来。

在尺玉的注视下,丧尸低头,似乎要给他泛红的腿肉吹气,似乎要吻走他腿间的疼痛。

总之,冰冷的止咬器触到滑腻的肌肤。

激得尺玉浑身一颤。

他推开丧尸的头,“不许这样!”

丧尸无助地望着他,尺玉瞪了他一眼,“你冰到我了。”

按摩了一番,尺玉身上的酸痛感很快就消散,现在几乎察觉不到了。

他又竖了竖手指,示意丧尸专心听。

墙对面的小队似乎是跟随某个队伍而来,只不过那只队伍暂时有事,让他们先找个空处等着。

重新聊回异能,小队当中对于异能进化的态度几乎是对半分。

有的认为只是时间问题,有的则更倾向是运气使然,并坚定地认为自己是运气差的哪一类。

“我连抽卡都必保底,能有异能都算是我祖上积德,进化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上我。”

“我也是啊,好想回到末世前,我银行卡存款还没用完……”

“呵呵,回到末世前,我先去把我宿舍里那个傻逼穷鬼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说话的男人蜡黄的脸挂着一双三角眼,身高一米六左右,瘦得皮包骨头,跟麻秆似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张锋。”

“这可不是我的个人恩怨,你们要是知道他干了什么,你们也恨不得把他拖到厕所打死。”

“丧尸病毒是国外一个生化组织泄露出来的,这个传言你们听说过吧?”

“听倒是听过,但我觉得不太真实啊,这个病毒无差别攻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锋做出了然于心的架势,梗着脖子斜眼看人,“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病毒就是他们玩脱了意外泄露的!”

“不信?就我刚才说的那个室友,他就是帮凶。为了实验那点破钱,帮着研发丧尸病毒。”

张锋骂了句脏话。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他冷笑一声,“那段时间,他身高跟吹气似的涨,一两个月就从一米八长到快两米,我问他用什么偏方了,他愣是不肯说,还是我跟踪他才知道。”

“副作用这么大他也肯?”

“只要给钱,他什么不肯?那贱骨头,给钱就能当狗,我们宿舍的清洁,全是他做,一百块钱一次,马桶都能舔得干干净净!”

小队的人面面相觑,没有接话。

张锋越说起劲,“听说他还有个暗恋对象,我看过照片了,长得那叫一个正点,可惜是个男的,长得细皮嫩肉,估计早就被玩烂了,脏货。”

“一米八蹿成两米的怪物,整天拿着张照片发春,操他大爷的。”

“……同性恋也挺常见的,不至于吧。”

“少说两句,积点口德。”

“你他妈装什么圣人!换你跟他睡一个屋,半夜摸你屁股你怕不怕?”张锋闻言猛地探身,五指快要戳到对方鼻尖。

“那人家同性恋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

张锋一连被呛话两次,面上挂不住,一脚踹向墙根。

“老子要是回到末世前,绝对把他皮都扒了。”

“名字取得跟他妈古代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摸不出两个子,还搞暗恋那一套,老子都怕他手脚不干净!”

“他叫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张锋古怪地盯了一眼问话的人。

“这不是你说他名字古典么,就看看到底是什么。”

张锋鼻子出气,不满地嗤了一声,“平时喂喂喂的叫,都快忘了,好像是叫什么澹台……”

“丧尸!”

尺玉吓得一激灵,立马抬头看向他身边这位。

最厉害的丧尸就在他身边蹲着,只是看不清神色的灰瞳莫名有些阴沉,体温比往常更低,但的确没有露面。

墙那边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那只小队摸爬滚打,边打边撤。

听声音,似乎来了不少丧尸,异能不要钱一样用。

尺玉拍了拍丧尸的肩,丧尸迟钝转头,抱着他的大腿将他举起来。

越过矮墙,成群的丧尸密密麻麻朝着那只小队追去。

挥舞的骨爪和锋利的兽齿撕破空气,和人类咫尺距离。

尺玉不由得心一紧。

但他很快发现,那群丧尸并非追着一整个小队而去,当他们撞上分岔路自然分成两股,并不断分流后,所有的丧尸都跟在那个又瘦又矮的男人身后。

而他还在一味地推搡着其他人,“滚开!别挡老子活路!”

直到他被丧尸抓住脚踝,绊倒在地,最后淹没在丧尸群中。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你们,我操你们祖宗——”

他的哀嚎声穿过丧尸千疮百孔的躯体,送入小队其他人耳中。

然而其他人也发现了丧尸只追着他跑这一回事。

有人一边跑,一边低声说:“张锋,这回真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尺玉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下身下人。

“你……”

他心里起疑,温吞地吐出一个字,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宝宝。”

第53章 末世娇气包20 宝宝,不要我抱吗?……

喻斯年唇角微扬, 眼尾带笑,似乎完全不在意尺玉坐在别的男人身上。

只是他一身黑色劲装,帽檐映下半面阴影, 给柔和的眉目平添了几分森冷。

他朝尺玉张开双臂,声音听起来和过去一样温柔:“宝宝, 不要我抱吗?”

尺玉一激灵, 立马清醒过来,拍了拍丧尸的头。

然而这回丧尸并没有顺从地依照他的心意而动。

喻斯年展了展臂, 黑色短靴往前迈了一步:“宝宝, 这么久没见,不想我吗?”

尺玉抿唇,用力地推着丧尸,双腿却被死死禁锢, 动弹不得。

眼见着祁宴和封庭又也靠过来,尺玉不禁有些急了, “你快放我下去呀。”

他推着丧尸的头,明明使出了浑身力气, 却动弹不得。

丧尸喉咙震颤着,问他:“他是谁?”

尺玉下意识说:“他是……”

突然收音,有些做贼心虚。

他是娇气了些,有男朋友了还要别的男人抱……但是,这也不能怨他, 谁让喻斯年消失那么久。

只是想了再多理由, 被抓个正着, 尺玉终究是底气不足。

他目光躲闪。

蝶翅一样的睫毛扑朔着,扫着在场男人的心弦,拨弄着, 摇晃着,让人忍不住伸手擒住它。

喻斯年柔声问:“我是谁?宝宝,不介绍一下吗?”

尺玉心一颤,猛地踹了丧尸一脚,从他身上跳下来。

他拽了拽自己因为被抱着而微微上卷的衣服,“是喻斯年。”

“尺玉。”

“是我男朋友!”

尺玉好不容易机灵一次,却没有蒙混过关,他负气地大声喊。

喻斯年舒心得每一寸神经都仿佛被暖阳烘烤,肩胛骨展开。

丧尸扼住尺玉的手腕,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男朋友。”

他声音压抑克制,手臂微颤:“祁宴不是吗?”

尺玉瞪大了眼,“祁宴?”

“祁宴怎么会是我男朋友?”

“不对,”尺玉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叫祁宴?”

丧尸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对面。

顺着他的目光,尺玉看过去。

喻斯年闻言瞥了祁宴一眼,刚收回目光,眼中还带着些许从未见过的阴沉,嘴角僵硬地扯开,问尺玉:“宝宝,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怎么让人误会了。”

他又扫了眼祁宴,才定定注视着尺玉。

尺玉委屈巴巴地皱着眉,冲丧尸嘟哝:“你误会了!”

青白的手骨攥住柔嫩的手腕,丧尸一言不发,不肯松手。

尺玉垂眸看了眼,没说话,也没挣扎。

甚至默默祈祷丧尸最好是握紧一点,别让喻斯年把他捉回去了。

“过来吧,宝宝,我等你很久了。”

喻斯年噙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一双长眸里似乎只装得下尺玉一人。

他看着,望着,等候着,直到眼前的少年小嘴一瘪,举起被丧尸桎梏的手腕,露出伶仃泛红的可怜手臂,哆哆嗦嗦道:“斯年……”

“我过不去,我被抓住了……”

喻斯年笑容一滞,但他很快调整好,“宝宝,别开这种玩笑,他看起来不像是会限制你的人,对吧?”

他冲着那个面带铁器、看不清长相的男人询问,示好的话语却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

“斯年?”尺玉不明白喻斯年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呆了一瞬后继续自顾自演自己戏,“他抓住我的手好用力,快要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斯年,你们走远一点好不好,我怕他生气要捏断我的骨头。”

“我不会的。”

丧尸用只有尺玉能听见的音量为自己辩解。

尺玉充耳不闻,“他看起来好凶,我走不掉了,你们不要被他伤害到好不好,快走吧斯年,我不想你受伤。”

他说起话来声音柔柔弱弱的,眼眶以几不可闻的速度晕上了淡粉,眼尾沟像是上了腮红。

身上穿着崭新的半袖衬衫和短裤,双腿就这样袒露,微微战栗时丰饱的腿肉也跟着荡漾。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到丧尸身后掐了他一把,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低声讲:“快带我走。”

丧尸还没有动。

或许是出于恢复理智后难以自抑的不配得感,或许是出于末世中艰难幸存的道德,他隐隐有了松开手的势头。

喻斯年步步逼近。

他伸手,被藤蔓缠绕的手掌快要触碰到尺玉的肩头。

尺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场面瞬间僵化。

喻斯年面色凝结,一改往常春风和煦的神色,冷硬得仿佛是窖藏的多年寒冰。

黑色劲装为他蒙上一层阴翳,绕身的深绿藤蔓似乎蠢蠢欲动。

尺玉后知后觉自己露了馅。

他不安地舔了下唇,睫羽扑朔。

喻斯年注视着尺玉的小脸。

那张脸干干净净,没有仆仆灰尘,也没有淋漓伤痕,被照顾得极好。

身上的衣服还透着皂香,领口整整齐齐,浑身上下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显然被仔细熨烫过。

喻斯年第一次恨自己异能强化后无感如此敏锐,敏锐到他捕捉了尺玉身上每一处他被照顾得很好的细节。

哪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尺玉也是迫不得已,也还是被这刺目的画面灼伤了眼。

但他仍然相信,尺玉绝非自甘堕落,他只是习惯了被照顾,他胆子小,脑子不聪明,被一时蒙骗,也情有可原。

错的是身边这个人。

喻斯年开口:“这位怎么一声不吭,因为是丧尸吗。”

尺玉诧异地睁大了眼,但很快明白过来。

虽然他一直没见到喻斯年和祁宴他们一起行动,但多半早已经见面,相互交流沟通情报。

丧尸沉默不言,只是用庞大的身躯遮蔽着身后娇小的少年。

喻斯年咬紧了后槽牙,“装得再像你也终究不是人类,第一次见面就把宝宝吓哭的事情你不会就这样忘了吧?”

“你们现在还能和平共处,不过是因为你自甘下贱带着这个狗嘴套子,等哪天你把它摘了,把你长得跟鬼一样丑陋恐怖的长相露出来,宝宝肯定会被吓得直哆嗦。”

丧尸兀地收拢了手。

尺玉腕上一疼,但他没工夫去责备丧尸,“你怎么知道?”

他愣愣地望着喻斯年。

喻斯年胸腔剧烈起伏,“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他像是要把那几个字咬碎了。

“我恨不得我不知道!”

喻斯年眼睛烧得通红,他去握尺玉的手,却被尺玉躲开。

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倒映着他痴狂的神情,竟泛上了畏惧。

喻斯年捏紧了拳,指尖几乎穿破掌骨。

从他的异能进化那一刻起,他就快要被折磨到撕心裂肺。

他刚从噬心裂骨的疼痛中醒来,就通过尺玉身上的藤蔓感知到尺玉在哭。

尺玉被一只丑陋的丧尸吓哭了。

他担惊受怕,恨不得立马穿梭到尺玉身边。

然而那只丧尸似乎对尺玉没有恶意,而他胆小的男朋友,竟渐渐和丧尸熟络了起来!

喻斯年尚未掌握进化的异能,只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可等他费劲千辛万苦从基地脱身出来,联系上祁宴,却得知尺玉失踪了!

这就意味着,他看见的,可能是真的。

噩耗一条条传来。

连祁宴都没办法追上丧尸,救回尺玉,只带回几句尺玉哭着说出来的期望。

偏偏那时候,喻斯年被基地绊住脚,连寸毫都离不开。

借着异能,他痛苦地看着丧尸对尺玉百依百顺,看着尺玉和丧尸打情骂俏,看着丧尸给尺玉洗衣服,喂饭,梳头发,戴发卡……

那么依赖的他的小男朋友,竟然对一只丧尸笑得那么甜!

喻斯年用异能给祁宴报点,但丧尸异常强大,轻易解决不了,他们总铩羽而归。

有时候,尺玉会换下那条藤蔓缝纫的内裤,以至于喻斯年会失去他的消息。

知道丧尸不会伤害尺玉,甚至能够给尺玉更安全的生活,以尺玉开心就好为原则的喻斯年不得不按兵不动。

可等他掌控了基地。

事情已经变味。

安分守己的丧尸竟然想要亲吻尺玉!

那么隐秘的部位,那么娇嫩的地方!

他怎么敢!

喻斯年一刻也等不了,从大清洗的p城径直赶往尺玉所在的地方,清退了其他异能者。

他们在丧尸手底下活不过一轮,没必要来送死。

“宝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喻斯年极力克制情绪,即使浑身肌肉都绷紧到备战的状态,一触即发,也还是没有直接大打出手。

“我们回去,好不好?现在我已经基本掌控了北方基地,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提供热水,舒舒服服地洗澡,也可以让他们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餐,宝宝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吃着软糯的粥。”

“宝宝不用去做什么体能训练,我会让人一步不离地保护着你,谁也近不了你的身。在北方基地,宝宝会是所有人艳羡的对象。”

他说慌了。

尺玉回去,免不了被基地其他虎视眈眈的异能者视作把柄,以此要挟他。

甚至可能会牵动着他的担忧,让他无法专心解决杂碎。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再等下去,尺玉就彻底不属于他了。

喻斯年徐徐抬手,细长的藤蔓想要为尺玉拂去眼前的一缕碎发。

好像回到了以前,尺玉会甜滋滋地抬起脸,把嫩得出水的小脸送到他手下,然后黏糊糊地问他我好不好看呀。

可是尺玉摇头了。

尺玉说:“斯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他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的异能吗?那好厉害的。”

他说:“我不想骗你,我直接说真话可以吗?我不想跟你回去的。”

喻斯年彻底疯了!

第54章 末世娇气包21 你好烫,你要熟了。……

地面骤然炸开蛛网般裂痕, 无数青黑藤蔓破土而出,碗口粗的藤条裹挟着土腥气刺向丧尸,奔着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而去。

丧尸灰瞳一凝, 在地面有动静的一瞬间箍紧尺玉的腰身,越空到十米外的距离。

祁宴身影化作一道残光, 踩着藤蔓顺闪到二人身后, 堵住他们的后路。

突然的变动让尺玉大脑一时间供不上血,面庞微微泛白, 下唇止不住地打颤。

但他还是拍了拍丧尸的肩膀, 在丧尸怀里扭转身体,面向喻斯年。

“斯年,我过得很好,他每天带着我吃吃喝喝, 还给我偷发卡,你看, 是不是很好看?”

“我没有饿肚子,也没有谁在大街上,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其他丧尸靠近。”

“别的异能者也打不过他,所以我很安全,一点伤也没有,喏, 你看。”

他伸出双臂, 像是一定要说服喻斯年接受他这一想法。

白皙的手臂宛如吸饱了水分的藕节, 莹润而泛着光泽。

“你们回去吧,带着我也是拖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碌碌无为, 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现在这么混乱,没有我拖后腿的情况下,你们肯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对不对?”

喻斯年感到浑身骨骼都生了锈,只能滞涩地摇头,“不会的,宝宝,你怎么会是拖累呢?有你在,我才有动力去收集资源,去争权夺利,没有你,我哪有活下去的盼头?”

“宝宝,别说胡话了,怎么会这样想呢。”喻斯年握紧拳,“是他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嫌你不好?他给你灌输了这种糟糕的思想,是吗?”

“不是的!”

尺玉感到棘手。

不管他怎么说,喻斯年都固执地认为他被丧尸蒙骗了,要他回去。

可尺玉怎么能回去?

有他在一天,喻斯年就一天不能“掌控末世”,他也就拿不到积分。

只要他在喻斯年身边,喻斯年就整天忙着帮他穿衣喂饭,哄他开心,注意他的安全。

哪有时间去征服世界啊!

尺玉真是想哭了。

明明他那么欺负喻斯年,做得那么过分,他却浑然不觉,甚至沉溺在娇惯他当中。

尺玉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他急得眼眶更红,水光微闪,干脆狠下心来:“喻、喻斯年,你想错了!”

“是我,是我不想回去,你听见了吗?我觉得你们不够厉害,我不想跟你们走,留在他身边我过得更好!你们快走吧!”

“青、尺、玉!”封庭又沉默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你他妈在说什么?带着你在末世里跑了这么久,嫌我们不够厉害?不够厉害你能活到现在?”

“小白眼狼,你最好把话咽回肚子去!”

尺玉被吼得一愣,登时掉起小珍珠来。

原本急出来的眼泪真跟断线的宝珠似的哗哗淌下来。

“你凶我……”

丧尸弓起左手,尸变的手骨尖锐如刃,仿佛随时可能贯穿封庭又的胸膛。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威胁。

喻斯年抽空看了一眼封庭又,声色微凉:“别凶他。”

封庭又霎时成了众矢之的,又骂了句脏话。

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贱不贱?”

喻斯年没搭理他,只是望着尺玉,哄着他:“宝宝,下来好不好,他一只丧尸怎么能照顾好你?哪天把你带到丧尸堆里喂丧尸了,你都不知道。”

“我不会。”丧尸坚定道,“不会把小玉喂丧尸。”

尺玉当然知道这话是喻斯年在吓唬他,和丧尸相处这么久,他早已经没了最初对丧尸天然的恐惧感。

“不要……”

他小小地摇头。

细微的举动却在喻斯年心里深深剜了个洞。

连缄默不言的祁宴都看不下去,“小玉,别任性了。”

他背着唐刀,站姿挺拔,面上表情相比于喻斯年淡定了许多,像是见惯了别人为尺玉争风吃醋。

尺玉看看喻斯年,又回头看看祁宴。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展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把他和丧尸堵得水泄不通。

尺玉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发怵,害怕万一丧尸没能带着他突出重围,万一落回喻斯年他们手里,到时候喻斯年还会像现在一样温柔地祈求吗?祁宴还会像现在一样作壁上观无动于衷吗?封庭又更是不用多说,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让尺玉好过。

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尺玉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你们能不能听听我说的话,不要老是把我说的话不当回事。”他抹了下右眼,没控制好力度,将眼尾擦得红肿。

“我说了,他对我很好,他比你们厉害,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全,我每天要换新的衣服,要用面膜,要涂乳霜,你们……”

“不要这样对我,宝宝……”

尺玉察觉到眼前的几个男人眼神愈发冷峻,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哆嗦着将剩下的话讲完,“除非你们成为这个混乱世界的老大,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一直是这样,你们知道的!”

话音落地,他急忙拍着丧尸的肩膀,“快快快,快跑!”

锋利唐刀一瞬间横在他们面前,丧尸侧身一挡,后背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他却没有半点踉跄,托着尺玉攀附上岩墙。

藤蔓扎穿了楼房,雷暴轰然炸开,在强悍的异能面前,钢筋水泥脆如薄纸,飞速坍缩。

丧尸带着喻斯年的小男朋友消失在天际,成群的丧尸黑云压城般袭来。

喻斯年的异能进化之后可以借天地草木的力量,整座城市的枝干为他所用,裂土而出,以看起来最柔弱的外表将丧尸悉数勒断。

然而丧尸仿佛无穷无尽,完全阻拦了他们追逐的步伐,连掩护祁宴率先离开都做不到。

异能一点点消耗,宛如抽水机不停运转从水井里抽水,迟早有一天,水井会干枯。

喻斯年全然没有撤离的想法。

他宁愿异能枯竭,死在丧尸堆里,也不愿意放弃丝毫可能突破重围,追上尺玉,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回去的机会。

尺玉说,那只丧尸比他更厉害,所以不需要他了。

喻斯年绝对不相信。

尺玉怎么会不需要他?

尺玉最需要他了。

在遇见尺玉之前,喻斯年从未想过被需要会成为他一生都无法割舍的执念。

他所经历的,只有被要求照顾弟弟的需要,要他给家里打钱的需要,要他帮弟弟补习甚至帮他作弊考试的需要。

他厌恶,憎恨,却又不得不照做,那是由血脉注定的。

直到遇见尺玉,他提着一只被包成蚕蛹的脚,单腿跳进宿舍,鼓着小脸叫他,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喻斯年面无表情,如果我不帮你呢。

少年嘴巴一撇,那我求求你呢?话是这样说,手却已经伸了出来,就等着被抱。

这是喻斯年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也可以是一种幸福。

因此,末世来后,他觉醒异能却从未想过回家看看,只想带着尺玉去安全的地方,往收音机断线前播报出来唯一有希望的方向。

可现在尺玉说他不需要了。

他怎么能不需要呢。

和喻斯年之前不敢相信的猜测一样,娇气的尺玉,有了新的靠山,可以让他快活地生存。

不是不能回来,是不想回来。

喻斯年彻彻底底不清醒了。

像是只活这一天了一样,把异能尽数砸出去,不管不顾,体内的晶核都开始簌簌战栗,发出濒临崩溃的预警。

雷暴引来骤雨,冰冷刺骨的雨水将他浇得浑身麻木。

后来,在临近城市的异能者注意到这一场三个人的屠杀,传出消息说北方基地那三位高阶异能者生屠了一整座城,上万的丧尸。

至此名声大噪。

只有被封庭又揪着衣领都站不起来的喻斯年知道,其实他软弱无能,弄丢了此生的信仰。

成群丧尸被拦腰砍断,胸腔内空无一物,彻底没了生机,雨水一泡,尸体开始腐烂,尸臭味浸入坍圮的建筑物。

雨幕如刃。

一只透粉色的小鱼发卡被洪潮裹挟着,触碰到喻斯年指尖。

明明被风吹雨打,却好像还残留着少年的余温和体香。

喻斯年定定看着它。

被雨水浇灌了一天一夜,喻斯年终于站起来,骨骼生涩,神色木然,拍拍衣服上的水,将发卡揣进口袋,说:

“走吧。”

“去哪?”

“努力,换他回来。”

喻斯年从未如此清醒,如此目标明晰。

“你真是贱死了喻斯年,他都那样说了你还要找他?”

“你可以不去。”

“滚,凭什么我不去?”

喻斯年冷看了封庭又一眼,余光扫到祁宴斩杀最后一只丧尸,收刀拭刃,不置可否,心想盼着他男朋友回来的人还真不少。

……

“球球,我……我演得是不是很真实?”

尺玉趴在丧尸怀里,劫后余生般小口吐着气,眼泪还没有擦干净,鼻头微红,在心里跟系统嘀咕。

然而系统迟迟没有出现。

反而是身体开始发烫。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尺玉迟钝地啊了一声,揪紧了丧尸的衣领,脚尖绷紧,无意识蹭了下丧尸的腿。

他眨了眨眼,双腿下意识夹紧了丧尸结实的窄腰,木讷地开口:“停、停下。”

丧尸刚落地在十二层楼高的屋顶,蓦地顿住,“怎么了,小玉?”

他有些慌乱地摸着尺玉的身体,以为尺玉受了伤。

尺玉摇头,从丧尸怀里跳下来,“你受伤了是不是?”

丧尸不说话。

“你转过去。”

尺玉抿着唇,盯着丧尸。

腹腔一阵滚烫热意,尺玉忍不住推了丧尸一把,“你快转过去……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丧尸似乎不愿意把他身后的伤口暴露在尺玉面前,但见尺玉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得不顺从地背过身去。

“啊……怎么会这样……”

丧尸连忙转身回来,扶着尺玉的肩膀,安抚他:“不疼,小玉别怕。”

尺玉愣愣地看着丧尸身后那道露出脊骨的伤口,腐白的肤肉外翻,周围一点血渍也没有。

他竟然忘了,丧尸哪来的血液。

可是……

没有血液,他要怎么让那道伤口抚慰他的身体?

热意从尾椎骨漫上来。

再一道热流涌动,尺玉双腿打颤,整个人一软,被丧尸扶起来后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大腿,柔嫩脆弱的肌肤立马浮现出一道血痕。

然而疼痛并不能止住他身体最深处的欲望。

小腹迅速滚烫,骨头又热又痒。

尺玉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被它所控制了,“亲我……”

丧尸握住尺玉的手腕,愕然:“什么?”

尺玉抬高了音量,用半命令半乞求的语气重复:“亲我,你亲我……”

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踮脚,趁丧尸还没有反应过来,将唇送了上去。

却只吻到冰冷的铁器。

他抬手想要解开止咬器,却再次被丧尸扼住手腕。

丧尸小心翼翼地圈住尺玉,“小玉,发生了什么?你好烫,你要熟了。”

尺玉完全没有精力去解释,他也解释不了。

“把它摘下来,摘下它,然后,”尺玉小声嗯了一下,“亲我。”

“不可以,小玉,不能摘,也不能……吻你。”

丧尸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尺玉再次吻上来的动作。

“为什么?”尺玉难受地望着丧尸,小手无力却又不肯放弃拨弄他脸上的止咬器,“为什么不可以……亲我……”

尺玉浑身烫得吓人,丧尸身上却冰凉,像夏天里冒着寒气的冰糕一样凉快,好像能缓解尺玉身上的潮热。

可丧尸一直躲闪,仿佛亲尺玉一下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让尺玉有极大的挫败感。

他哆哆嗦嗦地把手一甩,挣扎开,小手握拳攥在腿边。

“澹台辛。”

丧尸出现了明显的僵硬。

尺玉吸了吸鼻子。

“……我讨厌你。”

第55章 末世娇气包22 不可以玩我的尾巴。……

澹台辛从未想过有一天被尺玉发现他的真面目。

他用人类的模样在尺玉身边三年, 又用丧尸的模样在尺玉身边三个月。

除了刚见到尺玉神志不清,激动之下用带着人类澹台辛面容特征的脸对着尺玉喊老婆以外,澹台辛以为他隐藏得天衣无缝。

连在浴室洗澡, 他都戴着止咬器,只有趁尺玉睡熟了, 睡得小脸泛红呼吸均匀了, 才会摘下冰冷的铁器,擦拭久不见天日的陋容。

偷听那只普通异能者小队谈话, 辨认出熟悉的声音, 他立马从临近招来丧尸,把泄露信息的张锋扑咬致死,以绝后患。

可他还是暴露了。

他的名字,被尺玉轻轻咬着, 像是小猫拙劣地模仿人类说话,声音绵软动听, 快把他枯涩的身躯都催软了。

然而尺玉下一句,“我讨厌你”。

颅内绷紧的弓弦瞬间断裂!

让他瞬间手足无措。

不仅被尺玉发现了他是谁。

还惹了尺玉厌恶。

澹台辛计无所出, 慌忙地触碰尺玉小脸,想为他擦去那滚滚而落的泪珠。

尺玉扭头躲过去了。

他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红洇的唇止不住拉成扁扁的形状,显现出几分委屈的倔强,“不是不亲我吗, 那也别碰我。”

澹台辛手悬在空中, 好半晌才收回去。

这时尺玉已经身子发软站不起来, 没了澹台辛的搀扶,直接蹲在了地上,他捂着脸, 声音在手掌和小脸之间的空腔荡漾,“既然不喜欢我,那就放我回去好了,斯年肯定乐意亲我的!”

澹台辛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他心心念念的尺玉,他梦寐以求的尺玉,他魂牵梦绕、无法割舍的尺玉。

好不容易被他偷来一点相处的时光,怎么能轻易让它溜走!

“小玉……”

可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转,最后还是被咽了回去,只说出一句:“地上脏。”

尺玉等了半天,却只等到澹台辛一句不轻不重的地上脏,气得本来就没力气的双腿一哆嗦,整个人径直坐在了地上。

雪白的双腿叠成小山形,莹润透白的肤色恍若一片山雾,让澹台辛看不分明。

“呜呜呜你不亲我,又不放我走,澹台辛你好讨厌……”

他抽泣着,说话都断断续续,真叫澹台辛瞬间就心软了。

澹台辛用他那青白的手臂圈住尺玉双腿,将人拢成一团抱起来,走到墙角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身上。

少年跨坐在他腰际,张开的双腿颤颤巍巍地夹着。

他抚着尺玉绒绒的脑袋,把它轻按在自己胸口,手掌上下顺着他的后背,纤弱的脊背弓成弯月,在他大掌下简直像是一片薄纸。

“不哭,不哭。”

尺玉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毫无作用的安慰,比压缩饼干还干!

“走开,你走开!”尺玉双腿双手使劲,推搡着身下庞大的躯体,甚至双手握拳捶打起来,却愣是没让澹台辛动一下。

无助的情绪仿佛一片浓重的阴云,瞬间包裹着尺玉。

“让你亲我你又不亲,让你放我回去你又不肯,让你走你又不走!澹台辛,你太讨厌了!”

他得当着澹台辛的面度过情潮露出窘样了!

尺玉做了这么久任务,却在一个一心一意把他当少爷宠的人面前遭遇了失败。

尺玉哭得澹台辛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一把扯下止咬器,深深擒住他的双唇,将它含在嘴里吮吸,嘬弄藏在软腔里的红舌。

但他忍住了这最原始的冲动,只是将尺玉按在自己怀里。

“小玉,我不能亲你,病毒会传染,通过□□,我不想你变丧尸。”

“小玉,我喜欢你,我也想亲你,可是当丧尸很痛苦,我不能害你。”

“小玉,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怀里的少年只是一味地推着他,拍着他,呜咽着,进而呼吸不畅地低喘着,哼哼唧唧,宛如一只被压在怀里欺负的可怜小猫。

澹台辛不停顺着他的后背,试图用这样安抚幼儿的方式去纾解尺玉突如其来的情绪。

“小玉,小玉……”

可慢慢地,他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尺玉哭着哭着,整个人像水一样化在了他的怀抱中,时不时抖动一下,让澹台辛疑心有人在戳他的痒肉。

最后,尺玉使气地大喊:“办法就是亲我!你又不肯!”

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

澹台辛看不见少年的面容,只能从湿漉漉的胸口触感得知少年一定哭得很可怜。

冷峭的止咬器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挠了一下。

澹台辛怔了一瞬,错愕地低头,将尺玉黏在他胸口的上身微微抽离,滞涩地探出手。

黑发脑袋上钻出来两只毛绒绒的括弧。

“小玉,这是什么?”

他往下看,还有一条蓬松的尾巴。

云朵一样硕大的尾巴快有少年半个身子那么大,几乎能够让他躲藏起来,或是在雨天挡在头顶为他遮雨,骑士般忠诚,保证不漏下一滴雨水。

澹台辛怔愣地开口:“小玉,你长尾巴了。”

尺玉浑身颤得厉害,伸手去捂澹台辛的嘴,却被止咬器阻拦。他习惯的遏制方式在澹台辛这里完全不起作用,尺玉只能将澹台辛重复他长尾巴了长耳朵了的话全听了进去。

像不停反复的羞辱,尺玉揪着澹台辛的衣服,眼泪掉个不停。

从最初哭出声来,到后来抽抽噎噎快要背过气去。

澹台辛一筹莫展,只能将尺玉的脑袋放在胸口,反复抚摸他的脑袋,像给小猫顺毛一样。

“小玉,小玉,不哭。”

直到他的手指不小心擦过那只白色毛绒耳朵,耳朵剧烈抖了一下。

连带着怀里的少年,被输入了什么指令似的双腿用力夹紧了他的腰腹,纤薄的上身兀地向前挺,微微鼓起的小胸脯在丧尸糙硬的胸肌上蹭了一下。

那一瞬间,澹台辛都怔住了,只觉得身上酥麻得过分,下意识想说对不起。

他亵渎了年少时的月光。

然而,少年微微后仰的小脸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适,或者说,他感到羞耻,但很舒服,鼻翼翕动,鼻腔里传出低低絮絮的嗡吟声,时高时低。

澹台辛试探性地碰了碰尺玉的耳朵,竟然在他脸上又看见了相同的神情,澹台辛仿佛步入了什么新世界。

他喉结紧得发痒,艰难滚了两下,灰白的双目从少年毛绒阔大的耳朵落入身后蓬松晃动的尾巴。

那条尾巴无拘无束地摇晃着,被一双近乎只有骨骼的手突然握住,从尾椎骨外的根部一路顺下去。

尺玉浑身僵住了,一动不动。

直到澹台辛的手终于撸到了尾巴尖,尾巴逃也似的从他手中逃离,尺玉整个人哆嗦起来。

“澹台辛……不可以玩小玉的尾巴。”

澹台辛不解,仔细将尺玉的小脸看了又看,虽然眼尾濡湿,双腮异红,但尺玉的的确确是舒服快意的。

如果他快乐的话,谁痛苦都可以。

澹台辛知道尺玉一向爱说反话,爱嗔怪,爱让别人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又上了手。

一手圈住他长绒的尾巴,一手拢住两只发颤的耳朵,尺玉整个人便被他桎梏住了。

从尾巴根顺到尾巴尖,尺玉快活得分泌生理泪水,尽管嘴上还是喃喃说讨厌澹台辛。

澹台辛知道尺玉说谎话,他能感受到自己腰胯耻骨上有一点软肉在不停磨蹭。

天上下起了雨。

澹台辛和尺玉两个人全被浇透了。

他们肌肤贴着肌肤,心脏贴着心脏。

尺玉那颗柔软的小心脏砰砰地跳着,密匝匝地震荡,晃得澹台辛停止跳动许久的心脏似乎也鼓动了几下,浑身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