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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独照我 顾青姿 21807 字 1天前

第71章 我不短小 真的

很多时候, 家长懂事是一回事,家里孩子可不一定就懂事。

谁家没两个熊孩子,于家熊孩子还不少, 毕竟都是小子。

最小的是于程的二叔家的小儿子, 也是于征的弟弟于稷, 从小调皮,淘冒烟了,从小就是家里挨打最多的,也是最能说会道的, 和陈年同岁, 至今都没结婚。他爸在外地,他小时候调皮,家里不准他出国怕学坏, 被大伯带着去当兵。后来回来到了地方,公安系统里, 打听消息,真是顺手的事。因为朋友多,不光查到了妹妹,还查到了妹妹的妹妹。

那么一个漂亮姑娘,谁不爱啊。那可是这几年以美色出名的小明星。

陈年和蒋琰之原本计划回厂, 结果第二天蒋英和老杨来了。

老杨这个人也忙, 这还是孩子会爬之前, 他第一次见。

蒋英见了陈晏, 就笑着说:“瞧着你瘦了。看孩子可不是好差事。”

陈晏笑起来:“快坐,正好今天他两都在,要是再迟,他两就都去工厂了。我还好, 瞧着你倒是瘦了。”

蒋英叹气:“两个都忙,老杨也是,昨天才回来。”

蒋琰之:“姑父调任回北方吗?”

蒋英:“没有去北方,还是在这边。”

蒋琰之:“那也好,那边毕竟远,局面不熟悉。”

老杨见陈年抱着孩子过来,蒋英很稀罕,已经笑呵呵伸手去接了,孩子手里抱着玩具,见了人也不怕,蒋英接过来就笑着说:“哟,我两个月没见,胖乎乎的了。和想想小时候一样不怕人。”

说完将孩子递给老杨,老杨抱着孩子,软乎乎的,还挺顺手。

老杨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胖儿子就那么坐在他怀里乖乖的,拿着玩具,晃着小胖腿,开心得很。

老杨摸摸孩子脑袋,笑着说:“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蒋琰之结婚生孩子时间很紧凑,他身上的变化和人生的每一个转折,老杨其实心里很感慨的。

别说十年前,就是五年前,蒋琰之都看起来不怎么着调,做事散漫,和陆晔能铁成那样,可见哥兄弟两个都一个德性。

可是自从认识陈年,结婚后,人生突然就走入正轨,一步一步越来越稳当。

蒋琰之从来不解释自己的变化,问就是命好吃软饭了。

反正赘婿这条路上,他是一帆风顺。

胖儿子的玩具多的到处都是,他也是到处丢,好好的玩具,抓起来丢了听个响,汽车全是少轮子的,都摔坏了。手里的那个车就两轮子,蒋英听着孩子咿咿呀呀的叫声,笑着说;“比你爸小时候都淘,你爸小时候什么东西攥手里能丢就丢,不过你爸有一点好,不独,有什么好吃的都舍得给你姑姑吃,有什么玩的也舍得给姐姐。”

蒋琰之:“那是我舍得吗?是我小时候打不过她,她小时候就人高马大的,我让她骑着揍了几回。奶奶等我们打完了,才给我做好吃的,根本不管她。”

蒋英:“怎么管?把你姐打一顿?”

蒋琰之:“好歹让她站着打,别骑着我揍。我和我奶奶告状,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一个驴圈里踢不死驴,你们自己闹完了就好了。”

全体爆笑。

陈年笑疯了,问:“那你挨打到多大?”

“小学毕业。”

陈年还问:“小学毕业你就能打过她了?”

“没,我小学毕业,她艺考走了,打不着我了。”

大家又爆笑。他自己也笑,一点不觉得害臊。

老杨也笑起来,对孩子他是有歉疚,因为没有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杨蕾蕾至今没有结婚,也不打算结婚了,老杨可能还是有遗憾。

他对蒋琰之的成熟是很欣赏的,作为家长,孩子出成绩自然欣慰,但是能让家庭合睦,老中小三代人能其乐融融,也是福气。

很显然,蒋琰之已经负担起中青一代了。做事情也很成熟了。

蒋英和老杨在这边吃了午饭才走,陈年和蒋琰之站在路上送两人走后,陈年还好奇问:“姑姑没事吧?”

蒋琰之一手揣兜里,看着远处的马路,随口说:“没事,就是蕾蕾没结婚,两个人有点遗憾。”

蒋英每次来看孩子就给钱,特别舍得,红包都是五位数起步。

纯金的金锁,纯金的手镯,什么贵买什么。

蒋琰之也不拒绝,给什么收什么,心安理得。其实算起来他爸就兄妹两个,确实很亲的血缘,奶奶在的时候,更亲。从前处不好这个关系,很大程度是他没能力,是他的错,怪不着蒋英。

陈年见他有些萧索,伸手抓了抓他的手,问;“蕾蕾,是不是不喜欢男的?”

什么玩意儿?

蒋琰之扭头看着她,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之后接着就好笑:“你这个脑瓜子整天在想什么?”

陈年知道自己想多了,扭头就走:“行了行了,我要去午睡了。”

蒋琰之前脚进门,杨蕾蕾的电话就来了,和蒋琰之抱怨:“你是不是抱着胖儿子到我妈那儿炫耀了?显着你了?就你有儿子?”

“用得着我?你妈妈自己眼馋,看大胖孙子来了。怎么?骂你了?”

杨蕾蕾:“你说,不行的话,我找人生一个怎么样?我妈也快退休了,等她退休了,我就更完了。”

蒋琰之:“也是个办法,那你可挑仔细了,别等生出来色儿不对,那就不好弄了。”

“滚!”

在家过了周末,两人又要去工厂,天气凉了,陈晏怕孩子着凉,就不去工厂了。

陈年离开家的时候,还挺舍不得的,等进了工厂,就顾不得想儿子了。

蒋琰之去了隔壁厂,她在机库里加班,袁宵还在外面和陆晔在商量招安改装的事。

她也要筹备参加航展了。

十月一已经快来了,所有人都忙忙乱乱,陈年除了忙这些,其实还在想动力的问题,但是十月的时候,家庭群里突然炸了个消息,娜吉恋爱了。

陈年给妈妈打电话问:“娜吉和谁恋爱了?男的是哪的?她可别被人骗了。”

蒋琰之听着她咄咄逼人,简直比丈母娘都难搞。

娜吉想恋爱结婚,陈年就是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存在。

陈晏天天看孩子,晕头转向的,连美容都顾不上了,更别说掌握娜吉的思想动态。

“我不太清楚,她突然说的。”

陈年:“那不行,她傻呼呼的,人家骗她,一骗一个准。”

陈晏好笑:“她快三十了,又不是三岁。你少小看人,古丽年底就生了,到时候咱们都要回去的。”

陈年“我知道,今年年底都回去。”

等挂了电话,陈年问:“陆晔怎么回事,也不说主动点,娜吉这么好的姑娘。”

蒋琰之一脸惊诧:“你讲不讲理?你不是看不上陆晔吗?”

“我看不上,又不是娜吉看不上,他就不能争取争取?”

“嘿,这个道理还能这么讲?你现在别管陆晔,你先问问娜吉对方干什么的,她心大着呢。”

娜吉这会儿刚回来,参加活动刚结束。

她和于稷认识很偶然,是公司的一班飞机,对方和她坐一起,见了她就问:“能签个名吗?”

她还有点惊喜呢,特别热情。

于稷那张嘴,一个能顶八个,三小时航程,从西北的马,聊到陈年的飞机,真是丝滑流畅,一点没有刻意的痕迹。娜吉还傻乐呢。以为替陈年找了个粉丝。

当然,于稷也是垂涎她的美色,下飞机就问:“你们怎么回市区?”

当然是打车。因为她是临时起意回来的。

得了,老天给机会。

于稷开车把人送到地方,顺带还一起吃了个宵夜。联系方式有了,话题有了,该有的机会都有了。

娜吉也挺喜欢于稷的,因为他工作正派,主动给娜吉看了自己的工作证件,人也好看,有点坏坏的贫嘴,玩世不恭。但是又不惹人讨厌。

主要是她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接触的异性,都是姐夫们和哥哥们。

于稷追了半个月,那真是花样翻新,周一送蛋糕,周二送一盆花,他偏就不送鲜切花,说枯萎了他重新买一盆更大的,周三给她打电话,逗乐子热聊几小时,周四晚上开车兜风去乡间僻壤寻野味,周五去特色的西北餐厅吃饭,周六就把人带回家给老太太看了。

老太太因为于稷迟迟不结婚,偶尔也会问一声,于稷呢,就说喜欢漂亮的,谈得来的,家里人让他等着吧,等到老就有了。

他这个人谈恋爱不喜欢女强人,就喜欢漂亮的,遇见娜吉,那真是瞌睡等来了枕头。

领着娜吉回家那天还遇上于怀敏。

娜吉也不知道他带自己回家,因为他说自己东西落家里了,她没当回事,刚谈恋爱人,都没心眼,傻呼呼的。

娜吉跟着他一进门就傻眼了,她都没想过于稷的家庭情况,单纯就是谈恋爱了。

老太太一见人,就笑起来:“好漂亮的姑娘。”

今天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家,于怀敏正看着父亲摆弄院子里的菊花,门前台阶不高,窗户正对着门口,老太太坐在窗前整理相册里的照片,于稷进门就喊:“哟,姑姑也在?”

于怀敏一见娜吉,扭头看着于稷,简直死亡凝视。

于稷满嘴笑嘻嘻:“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娜吉,这是姑姑,这是爷爷,那是奶奶。”

娜吉再傻也知道他骗人了,她:“你骗我。”

但还是很礼貌和几个人打招呼了。

老头挺严肃的一个老头,穿的板板正正,衬衫搭鸡心领毛衫,特别有格调的一个老头,八十来岁了,还特别板正。

老头已经知道这回事了,但真的不认识娜吉,看了眼孙子,立刻说:“你奶奶在屋里,快进去吧。”

反正谈恋爱把人带回来,家长还是很认真的。

于稷笑嘻嘻,虽然人有点不着调,但是他确实喜欢娜吉,娜吉性格天真直率,也单纯。没有那种扭捏和矫情劲儿。

他这个人是个狗脾气,好酸脸,可能这个性格有报应,遇上两个前女友,都是有美貌更有脾气,一言不合就冷战,就要他反省,没完没了的道歉,他工作毕竟特殊,遇上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信儿,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姑娘发几十条消息,训得跟三孙子似的,后来就彻底对恋爱没心思了。

娜吉这个姑娘就特大气,第一次吃饭问,喝不喝酒,和他对瓶吹,喝了一晚上,给他喝的五迷三道的,人姑娘最后啥事没有。分别的时候还嘱咐说:我打车回去,不用你送,没必要。你也喝酒了别开车,记住了。到家了和我说一声。下次喝酒,我让着你吧。

嘿,大老爷们的那颗莽汉心,被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撩拨的春心萌动。

人和人的缘分,就这样,一对眼,那瞬间感觉对了,就很顺利。

他花样翻新谈了半个月,娜吉荣辱不惊,和他讲,改天带你去见我姐姐,我姐姐才聪明呢。

于稷心说,那是我妹啊。

“她性格和你也一样吗?”

娜吉:“当然不一样,我姐比我聪明太多了,她骑马非常好,她有一匹白色的汗血马,是我舅舅特意给她买的,我姐夫为追姐姐,第一次追到西北我们家过年。不过后来他们很忙,我姐姐非常厉害,造飞机的……”

不光陈年护着她。她也是陈年的迷妹,在娜吉眼里,陈年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人。

于稷没见过陈年,但是蒋琰之的事他知道,这个姐夫他查的非常清楚。

于怀敏没想到侄子下手这么快,这才几个月就打入人家内部了。

拉着人夸到:“确实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娜吉不好意思说:“他骗我说回家取东西,害得我空手就来了,特别不好意思。你们别笑话我没礼貌。”

她居然一本正经道歉,于稷听了就乐,他太喜欢娜吉的性格了。有什么说什么,飒爽的很。虽然其他人可能觉得娜吉有点缺心眼,但是他就是看对眼了。

老头提着铲子进门听见她说话,立刻说;“你们小孩子来家里玩,买什么礼物,我们不讲究那个。”

娜吉回头冲于稷笑,开心得很。

于稷问:“你傻乐什么?”

老太太训了句:“你好好说话!”。

说完又招待娜吉:“过来坐,你是哪里人?”

娜吉特别耿直:“我西北人,二十八岁,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结婚了。”

老太太点点头:”瞧着像二十出头的,显小。你们年轻人多相处,不要怕有误会。”

娜吉摇头:“我不显小,我姐姐才小,她三十三了,看起来才小,而且她是造飞机的。”

娜吉的彩虹屁为陈年随时吹。

老太太眯着眼看了眼孙子,于怀敏反而忍不住问:“你姐姐?”

“我舅舅的女儿,我们家兄弟姐妹们都一样。”

“哦,汇达科技那个造飞机的?”

“对,我姐十六岁就上大学了,她很了不起,我们家她读书最好。”

老头看了眼孙子,于稷乖乖跟着老头进了隔壁房间,老太太也跟进去了,问:“你怎么回事?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

老太太以为他单纯为了调查陈年,下血本呢。

于稷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是真喜欢这姑娘,要不然我能带回家来?我以前哪个带回来过?”

老太太:“你就给我胡闹!”

于稷:“您真瞧得起我,我可高攀不上我妹,人家有一匹汗血马,上千万呢。”

……

陈年问娜吉:“你男朋友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娜吉:“穿制服的,我们坐一班飞机,就认识了。他人挺真诚的,就是工作有时候忙,要不我带回家,你看看?”

陈年也没想到她这么懂事,就说:“好的,有时间了你就带回来,让我看看。”

陈年一放话,周末娜吉就带着于稷来了,于稷这人说正的时候非常正,毕竟穿了那身制服,但是说皮的时候,那比蒋琰之皮多了。

他骗娜吉不用买礼物,自己却是大包小包,十分豪横。

娜吉谴责他:“你真逗,跟我来这套,我跟你说,我舅妈和我姐姐根本不吃你这套。你讨好我才是正道,其他的都没用。”

于稷:“这不是双管齐下,两边都进行,耐心点。”

进家门之前,于稷还观察了一眼这洋房,陈晏在家带孩子,家里一个育婴师一个做饭的阿姨,于稷很礼貌,陈晏招待人很认真,不是热情,但是于稷丝毫不敢小觑她,因为她是陈年的妈妈。差点成他大伯母的女人。

而且她几乎能做娜吉一半的主,另一半主穆哈托可以做。因为娜吉从小到大在他们家里呆的时间比自己家里长多了。

娜吉等不及,问;“年年姐今天不回来?她让我去工厂找她。”

陈晏;“她的车在院子里,你们开车去,注意安全。”

年轻人的事,陈晏是不管的。

陈年的小红马现在都不怎么开了,娜吉开着姐姐的车,还开玩笑说:“这是舅舅给姐姐买的车,但是姐姐嫌颜色太耀眼了,后来姐姐一直开姐夫的车。最后这个车……就归姐夫开了。”

于稷被她闪了一下,以为这车就空闲了,没想到这车归姐夫了。

等到地方,门禁进不去,即便他两开陈年的车。

蒋琰之出来接人,于稷见了蒋琰之,心想,我要不为……你怎么也得管我叫声哥。

娜吉:“姐夫,我姐呢?”

蒋琰之看于稷,伸手:“你好,我是蒋琰之。”

“于稷。”

很男人的招呼。

车上蒋琰之说:“你姐在机库里。”

因为娜吉把于稷工作交代清楚了,没有什么忌讳,蒋琰之也敢领着人进去,娜吉跟着他进了机库,于稷仰头看着机库里的大家伙,好半天没说话。

姑姑和他说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八卦的意思,因为家里出一个这种新闻,是很稀缺的。于程和大哥说的时候都说,陈年是咱们这一辈,最优秀的一个人,但这话很空,没有具体的指向,此刻他终于知道具像化,陈年有多厉害。

第72章 俞莺 归案

蒋琰之见人这样也不提醒, 陈年从后面办公室出来,她穿了身牛仔连体衣,脖子上挂了个工牌, 十分干练, 离得老远就笑着喊:“我们家娜吉回来了?”

娜吉则是像乳燕投怀一样, 冲姐姐奔过去,陈年抱着人,还夸:“看起来瘦了,回家要好好养, 让你舅舅给你烤一只羊。”

娜吉多朴实, 回头看了眼于稷,说:“等回家吧,我突然想回家了。”

陈年看了眼于稷, 于稷眼神多灵,赶紧伸手:“您好, 我是于稷,娜吉的男朋友。”

他这会儿万万不敢生出让陈年管他叫哥的想法。

陈年对于稷第一印象,就是挺周正一个小伙子。

陈年笑起来:“我是陈年,娜吉的姐姐。正好这会儿收工了,我们去吃饭。”

蒋琰之进办公室拿了文件夹, 问;“办公室那边的报表送过来了吗?”

陈年:“没有, 你明天去催吧, 这会儿也乱糟糟的, 估计是没统计出来,袁宵说那边几家快打起来了,开了一天会也没谈成什么。”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主要是陈年和蒋琰之聊工作, 几个人穿过工区,进入生活区,陈年催蒋琰之:“开个电瓶车吧,我这几天累死了,走的腿疼。”

蒋琰之:“总得先上楼吧,真不把人往家里带?”

陈年笑起来:“忘记这回事了。”

于稷:“……”

楼上公寓陈年和于稷介绍;“这边是厂区公寓,今晚住这边,我也没想到你们真来。这边郊区也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就山顶有个机场,实在不行,你们明早上去爬山吧。”

于稷真觉得她和于程很像。说话就很直爽。

“没事,我和娜吉就在厂里转一转,她估计是想你了。”

陈年;“她在我们家就是最宝贝的那个,因为天真活泼,我们谁也舍不得她吃苦。”

于稷点头:“对,她长得就不是吃苦的样子。”

陈年见他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笑起来。

小伙子挺机灵。

蒋琰之见她过来了,问;“考察好了?”

陈年:“差不多吧,反正娜吉喜欢。”

晚上于稷开始给于程兜售他拍的照片,机库,和仰视的hp-2。

于程电话来的很快:“你干什么?”

于稷:“哥,别生气,我是客人,来参观的。”

于程:“你们要是谁敢给我胡闹,都给我等着。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于程真有点动气了。

于稷有恃无恐:“我和我女朋友走亲戚,我管陈总叫姐。”

于程也没想到这损小子这么下血本,骂道:“你胡闹什么!非让你爸骂你一顿才老实?”

于稷是于程二叔的儿子,二叔对父亲是有一说一,万事维护大哥,揍儿子都不用过脑子。

“说什么呢,我认真谈恋爱,结婚的那种。我一个当哥的,现在管陈总叫姐。肯定是认真的,要不然我图什么?”

于程心累:“不要乱拍照,不要多嘴,不要窥探她的生活。记住了没?”

于稷:“我是去加入人家家庭的,又不是去破坏人家家庭的。”

“你没家吗?要加入别人家庭!”

于程的火气忽高忽低的,真想揍这个损小子。

“跟大伯说,我替他去交换人质,咱这一波不亏。”

这帮损小子长大了,于程管不住了。

于稷好奇归好奇,但真没有窥探人的意思,其实于家人想的很统一,有难处帮人一把,但最好别打扰人家。不是合适的契机,不要乱来。

于稷属于个人问题,他这回恋爱是真的意外,也很郑重,就像他说的,以前可没把人领到奶奶家去。

晚饭几个人在餐厅里吃的,陈年问:“你电影什么时候杀青的?”

娜吉:“我的戏份很少,五月中旬就杀青了。”

“接下来有工作吗?”

娜吉:“只有几个活动,其他的还没有,有戏就进组,没有就在家休息。”

陈年;“那就回来。”

“好的。”

于稷猛然抬头,不对啊,娜吉回来,他怎么办?

“你不是说有时间了,和我好好处对象的吗?”

娜吉:“不好好处,能带你回来?”

于稷就笑:“我以为你打算这边也处一个呢。”

娜吉:“我老家再处一个,三个,我走哪都不空闲是吧?”

于稷:“嘿,你长本事了。”

陈年听着就笑,一家子都学会胡说八道了。

蒋琰之问:“你们这个系统的平时忙吗?”

于稷:“我是从部里下到地方上的锻炼的,不在一线,还行。要是一线的那就忙了。”

蒋琰之点点头。

于稷其实对蒋琰之身上的案子一清二楚,但是他不可能多这个嘴,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涉及到职业问题,十分谨慎。他可以和家里人开玩笑,但不会在陈年面前露一点风声。

年轻人交流很容易的,就比如蒋琰之问了声,那边家属院现在扩建了还是搬迁了?

于稷就家属院整片区域,聊着聊着就互相有认识的人了。

其实离得真的不远。

蒋琰之纯属想哪聊哪,从拐角的面馆,到卤煮店的年轻老板娘骂人厉害,等等。

结果晚上回去,他就给陆晔打电话问:“你给我打听个人,于稷。”

陆晔:“干什么?”

“娜吉的对象。”

“什么?谁偷老子的家?”

蒋琰之:“你省省吧。”

陆晔极为不爽,虽然他对娜吉没有男女情,但就是不爽。我可以不追,但是外面的损小子们追了,那就属于虎口夺食。

“让我瞧瞧,哪个损小子敢在我手里抢东西。”

等陈年洗完澡出来,他还坐在窗前抱着平板看文件,陈年还好奇问:“怎么还不睡?这会儿看东西?”

蒋琰之:“行政上的文件,秋季和入冬的财务补助,两个工厂加起来资金流水收拢一下。”

陈年其实不管这些,只知道个大概的流水。

“那你看吧,我睡了。”

她前脚走,陆晔后脚电话就来了,对着蒋琰之就开喷:“你别说,我真认识这个损小子,不过就是认识,没打过交道,他们家兄弟很多,家风人品没得说,就是不讲武德。”

蒋琰之:“那就行。”

陈年凑门口问:“什么叫那就行?”

蒋琰之冲她招手,把电话给她,陈年问:“你认识他们家?”

陆晔开始抱怨:“小陈,你这个人心不诚,你就说,你怎么会私下认妹夫?咱两什么交情?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让我出局了?”

陈年;“我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别管真不真心,两个人就在这儿胡扯。

陆晔:“人我没打过交道,家里名声非常好。别说我,蒋琰之自己去打听,也能打听到,因为离得不远。”

陈年:“行,我知道了。”

快挂了电话,陆晔:“你就不能给我介绍个合适的?”

陈年试探问:“蕾蕾姐?”

“你忙你的去吧!”

杨蕾蕾诗这这帮小子的噩梦,谁敢肖想她。

第二天一早于稷也没有去爬山,跟着陈年去参观工厂,顺带还和工人搬毛料去了,好家伙一早上累惨了。

机库里成品好看,但是工厂里可不一样,累成死狗。

等中午回来娜吉还哄他:“这样,等七八月,我们约时间一起回西北骑马。”

于稷也挺乐,女朋友即将邀请他回大本营,见大家长,那真是一帆风顺,说不准明年都能娶媳妇了,三年抱两,眼看着就不是梦了。

别说于稷还挺喜欢这个乡下工厂的,但第二天晚上,袁宵和陆晔就回来了。

晚上楼下的烧烤摊就又摆起来了,七月最热的时候,晚上院子里都有点热。

袁宵彻底放飞自我,给几个人讲:你们是没见着,这次会议的规格,那是相当的高,我和人家一大校面对面磋商,一米九几的鲁东大汉,“啪”!就敬礼,我和人家一站,到人嘎吱窝,人家目不斜视,都不看我,再“啪”一握手,这感觉,绝了……

于稷听的窝在椅子上,实在乐的直不起腰。

陆晔:“大校握手,没把你提起来?”

袁宵反驳:“我又不是门把手,提我干啥?人家那是尊重,尊重懂不懂?就你们几个损小子,天天笑我。”

于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袁宵还问:“这弟弟是哪来的?”

娜吉:“我男朋友,于稷。”

于稷站起身,当即给袁宵“啪”,敬了个礼,接着就要握手。

全场人都笑疯了。

他们这种消遣方式已经成习惯了,几个人特朴素,庆祝也不去豪华餐厅,就这个烧烤摊走哪摆到哪,一个烧烤摊,两箱啤酒,就能聊大半宿。

陈年和娜吉早早上楼去睡了,几个大老爷们一直聊一直喝,陈年都不知道蒋琰之最后几点回来的。

第二天一早也不叫他,自己去上班。

于稷在工厂呆了四天,还是蒋琰之开车送回去的。

他还要去趟外地,蒋英不知听谁说的,俞莺回国已经被拘禁了。

她怕蒋琰之冲动,特意去了趟家里,蒋英急着问;“她是不是攀咬你了?律师那边怎么说?”

蒋琰之摇头。

蒋英呼吸都粗了,整个人暴躁:“我去见她!”

蒋琰之:“先别急,事情没有变坏。我没有出境记录,这几年因为工作原因,我和陈年两个人很谨慎。只能算盗用我的账户洗钱。因为我们是亲属关系,我才会被牵连。”

蒋英:“就因为你们直系亲属的关系!她怎么当妈的?把你拉下水,她知不知道,会毁了你?一辈子自私鬼,只管自己快活,别人的死活根本不管。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

蒋英女士骂人,都是文明用语。

蒋琰之:“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我之前其实是有点担心她安不安全。我就是怕她被沈家给害了,毕竟沈家唯一涉案人沈明博已经死了。现在人能回来,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

“沈明博因为脑出血,在医院里续命几个月。中途她给我打过电话,但具体什么时候入院,什么时候去世我不知道。但是涉案,除了他一个人,没有牵涉到其他人。”

“所以等于你妈,用你,帮沈家其他人脱身?”

蒋琰之不知道这个假设对不对,他当然不希望俞莺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对他下死手。

但是蒋英已经气炸了。

“我就知道,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她糊涂,她是纯坏,仗着自己无知,随心所欲,只顾自己。”

蒋琰之的情绪已经不会因为俞莺做什么,有波动了,毕竟人已经归案了。

可明明和她没关系,沈家人都好好的,她一个人有了牢狱之灾,可不可笑?

“所以她这次回国归案接受调查,我不会露面,也不会去见她,不管你们谁见她,都告诉她,我因为她牵连也麻烦缠身。”

蒋英看着侄子,还是心疼。

谁愿意和亲妈老死不相往来。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看她。”

蒋琰之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窗外,很久都没有回头,蒋英以为他会一直沉默,结果他突然说:“我后来会梦见我爸在的时候,咱们家挺热闹的。一醒来,只剩我一个了。”

他一说完,蒋英眼泪就出来了。

“其实,我能知道她糊涂,未必要真的害我,可就因为她不是真心害我,我才不知道怎么处理她,轻了重了都不好处理。”

蒋英知道,他是最难过的人。

他说完也没回头,只是拍拍肩上的手,“姑姑,别和她动气,犯不上。”

对母亲,他已经没有喜怒了。

第73章 俞莺 拒绝配合

蒋琰之这边市区公司上班, 袁宵和陈年带着一批人马,直奔西北去了。

算是公司团建。去年开始公司的人几乎没休假,一直连轴转。

陈晏带着外孙终于回家了。

蒋琰之打电话的时候, 穆哈托还催他:“你把手里的工作处理一下, 尽快回家来。”

蒋琰之笑着说:“我走了, 公司这边就找不到人了。”

“不要紧,我给你留着羊呢,你回来我给你烤了吃。”

蒋琰之笑着问:“人多吗?”

穆哈托:“娜吉的对象也回来了,还带了几个朋友。”

蒋琰之安慰他:“我打听过了, 于稷家里长辈都正派, 人也不错。”

穆哈托:“年年说过了,他和小陆好像认识。踏实就行,我们不要求其他的。”

他们家里对娜吉的要求就是这辈子平安开心, 有钱花。其他的都不重要。

穆哈托看起来对于稷挺满意的,因为于稷人很机灵, 最主要是他看起来就是聪明人,比娜吉聪明。两个人总要有个聪明的,要不然都像娜吉傻,那日子没法过。

陈年一年多没回来,整个人都自由了, 在自己房间里睡了一天。于稷第一次见一个家里有这么多人, 不光考了一只羊, 骆驼肉, 烤包子,包尔萨克,奶茶,就像流水席, 一整天一直有。

吓人不,谁家这么过日子。

于稷在这里见到了娜吉的家人,比较保守的父母,但是娜吉的人生大事,穆哈托做主。

他见到了陈年的汗血马,骑马在草场上奔驰,见识了陈年长大的地方,照片偷拍了不少。

和娜吉见过了家长,算是热恋进入稳定期。

对结婚他比较认真,希望按照娜吉的想法来。

陈年回家,就看到阿爸抱着胖孙子,穿梭在人群里,她也不过问,几个姑姑因为阿爸没有儿子碎碎念了很多年。这下好了,阿爸有胖孙子了。可着他高兴,几个姑姑又怕阿爸累着,倒是替她看孩子。

陈晏很久没有回家了,这几天在家请了人里里外外搞卫生,回了家的陈晏又变成仙女的模样了。站在穆哈托身边,十分矜贵。

袁宵和张泰第一次来,在马场里天天大放厥词,对着陈年的’骆驼’,垂涎三尺。

一群人跟着牧民穿过河谷在山上放风,然后在黄昏,沿着公路,看着日落。

于稷终于明白娜吉说的,这是我和年年的家,在家里和在外面是不一样的。

晚上大家围着篝火,聊天,喝酒,放松自在。

但陈年惦记着蒋琰之,一直都没参加他们的活动,抱着儿子给蒋琰之打电话:“人回来了?你呢?回不回来?”

蒋琰之:“还在处理中,你们玩。”

俞莺是被几波人盯着,她自己不知道,要是再晚,可能真的会死在国外。

但是实实在在的犯罪,洗钱。

她的账户里的资金进出,她自己都未必那么清楚。

因为老沈在医院期间,她什么都不管,一心在医院里照顾老沈,她的证件和资料都交给沈辉去办了。包括护照和身份证。

等到人回到国内,在机场被带走,她整个人都是软的。

不论对方怎么问,她只是哭,精神再粗,也已经意识到,她犯罪了。因为在国外老沈一死,沈家人都不见了。

她联系儿子,已经联系不上了。

就这么被带回来,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参与审讯的人也是坏,见她顽固不堪,训斥;“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性质恶劣!洗钱,包庇,更有甚者,是同谋!你儿子已经归案!你用你儿子的账户转出去的钱呢?”

俞莺不信:“蒋琰之,不可能洗钱啊,他不可能缺钱的。”

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律师见了她,她还是那几句,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律师很诚恳说:“作为律师,我很慎重告诉你,这不是你不承认,或者是自己陈述避重就轻,就能躲过去的。积极态度,有助对你的量刑。”

俞莺整个人恍惚,在沉默几天后,问;“我儿子呢?蒋琰之呢,我能见他吗?”

“他和你一样,也要配合调查。”

“他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接受调查?”

“因为他涉嫌包庇你,他的账户有超大额资金流动,是从你的账户转过去的。”

俞莺面色灰白,再不见从前精致娇气,几次张嘴,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再没说话,最后问:“所以,他是我害的?”

律师并没有回答。

“我要怎么交代?或者怎么陈述?我儿子不可能犯罪,我连自己账户里的钱都说不清,我怎么可能给他转钱呢。他根本没有出国,而且他已经结婚,他姑姑……”

她几次解释,语无伦次,也没有逻辑,始终不得其法。

律师敲敲桌面问:“现在从你账户开始,你账户里的资金,你知道吗?”

“我知道。”

“是怎么转进来的?”

“我丈夫去世,我作为配偶,自然继承他的遗产。”

“是你本人和律师操办的吗?”

“不是,是我丈夫的侄子,是他出面处理了我丈夫的遗产,也是我丈夫委托。”

“你当时没有异议?”

“我丈夫死了啊,他死了啊,我哪里管得了钱多钱少。”

律师很久没说话,最后问:“从你再婚,到你丈夫沈明博病逝,关于你丈夫的职业和工作,你了解吗?你和他的资金往来,你能称述清楚吗?”

俞莺不说话了。

律师起身:“这样,你先平复情绪,开始捋一捋从头到尾的事件,我明天再来,我们再把关于案件的始末梳理清楚,你的陈述很关键,尤其是对你自己的量刑。你明白吗?”

俞莺问:“我最重会判几年?”

“这个不好说。””十年?十五年?”

律师:“包庇和藏匿,主观态度很重要。并不会数罪并罚,只要你没有参与非法经营。”

俞莺姣好的面容,此刻全都垮了。

“我儿子什么时候被……”

“一个月前。”

俞莺嘴动了动,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律师出去后就见了蒋琰之,铺铺直叙,将俞莺的表现说的很清楚。

蒋琰之:“尽可能引导她,积极配合。”

“她要是再问起我……就说我和她一样。”

蒋琰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蒋英上次就没有回去,她就盯在这边,因为离老杨这边近。

蒋英不恨吗,她恨得要死,恨不得俞莺自己去死。怎么有那么自私的人,俞莺一再追问蒋琰之怎么样,却闭口不提积极配合证明蒋琰之有罪,蒋英就看透她了。

俞莺这辈子懦弱自私,自己死不足惜,都要儿子陪着她。谁敢肯定,她在某一刻没有幽暗的心思,想让儿子陪着她一起坐牢呢……

她从前不理解俞莺这种人,可现在理解了俞莺就是纯自私,而且坏。

警方的态度和方向是不一样的,蒋琰之以为是老杨那边处理的,因为这个案子从他上次配合调查后,再没有牵扯到他。说是打招呼,其实也是一种担保,警方的方向因为有人担保,就会排除他。

陈年是第一个回来的,没有等大部队,回来后见蒋琰之一个人在家,她其实很担心蒋琰之的状况,人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出口,就比如她不开心的时候,就想回家,回了西北,心情就会好转。

蒋琰之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很诚实,抱着她睡了一天,搞两地建设,如火如荼,等睡起来后,整个人就好了。

陈年;“你是不是装的?”

蒋琰之:“没有,但是你这么热情,我盛情难却。”

陈年凝视他几秒钟,拿不准他是不是说瞎话。

看着肩上被咬得通红,气的要命,属于是自投罗网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的改型和生产线都是现成的,袁宵是要财不要命,只要委托订单,他就敢接,加了就加班,工厂那边的经理,告状都告到陈年这儿来了。

陈年有什么办法,只能给人发奖金,反正有人告状,她就发钱。

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蒋琰之都好笑:“你这个方法,真的是,无往不利。”

陈年:“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说你们不着急,慢慢生产。两边我都得罪不起。都是钱,加班加点的干,还能多赚。”

“航展的行程和展台都布置好了,到时候讲解和主办方那边都沟通好了,我们这边出发的时候要和林司说一声。估计到那边有个碰头会。”

陈年:“那边有个游乐园,儿子太小了,要不然顺便带他去游乐园玩。”

蒋琰之:“等下一届吧。”

陈年就笑起来。这话很吉利啊。

“你们回西北,玩的怎么样?”

陈年:“挺好啊,都乐不思蜀了。人多都玩疯了。”

蒋琰之:“也是,这个季节正是好时候。”

陈年:“娜吉估计快结婚了。”

蒋琰之惊讶:“这么快?”

“于稷年纪不小了,这次能去家里,也是请假去的,听说家里长辈希望今年能结婚。他自己也想结婚了,娜吉其实还好。”

“不会在西北举行仪式吧?那又得跳舞了。”

陈年听了就笑,笑完了才说:“他们估计不用,但是我结婚,肯定是要的。这是我妈下的命令。”

蒋琰之立刻改口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天冷吧,让妈妈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吧,想看儿子我们回去看。”

蒋琰之在这种时候,基本不会反驳她。

袁宵和陆晔几个人还没回来,蒋琰之就不得不南下了。

因为俞莺不吃不喝,拒绝配合。

要求见蒋琰之。

蒋英原本不肯松口,自己去见了她,将俞莺臭骂了一顿,这是姑嫂几十年,蒋英第一次没有素质开口斥骂她,蒋英女士其实是很有修养的一个人,从来没有给过俞莺难堪。

结果蒋英见过她之后,她就开始不吃不喝,这么下去,人肯定受不住,到时候办理后续手续都不好办,谁也拿不准俞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想通过就医逃避责任。

毕竟人家也会通知家属,尽可能配合。

所以蒋琰之不得不去见她。

陈年见他接了电话,说要南下一趟。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蒋琰之:“没有,我只是去劝劝她。”

身后的人从背后抱着他,他知道,陈年很担心她,她其实胆子很小,尤其是在亲人身上。

“真的没事,姑姑也在那边,你应该信得过她,她可是我们家的铁娘子,老杨都要听她的。”

身后的人脸贴在他背上,低声说:“我谁也不信,我就只相信你说的。所以你不要骗我。”

他笑起来,握着她的手:“我都不信我自己,你为什么要信我?我又没有什么能耐,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

他能接受自己平庸,因为从前的四十几年已经验证过了。他的祖辈都是人杰,而他只能算得上不拖后腿,甚至称不上优秀,只是幸得先辈们留下的财富,有了一些薄名,别人夸赞起来,总说他如何如何优秀,有蒋家的遗风。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陈年不一样,她注定会成为耀眼的人,她就算奋战到一个人,也是不屈不挠。她身上有股劲儿,特别振奋人。

陈年:“我就是,不想你难过,我以前根本没有这种心思,你难不难过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的。可是现在,你的情绪很大程度会影响到我。”

他听得笑起来。

“真的没事,我过两天就回来了。航展那边我是负责人,我肯定不会缺席的。”

陈年这才放开他。

第74章 因为你 本身就是自私的人

晚班机总是让人疲倦, 他在机场出来,见姑姑站在机场外,微风吹的头发有些散乱。

他远远看着, 觉得姑姑实在是疼爱他, 走近拥抱了她, 这是姑侄几十年第一次拥抱。

他难得安慰说:“不要着急,事情早已经发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现在的状况, 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姑姑大约是心情不畅, 用力抱抱他说:“走吧,先见见律师。”

律师说的和姑姑电话并没什么差别。

他最终叹气:“申请时间,我去见见她。”

蒋英:“不要答应她无理的要求, 她咎由自取,但是你不一样, 你要考虑你的家庭,和事业。不能因为她,再毁了你的生活”

“我知道。”

他心情很平静,身边人可能都觉得他为难,可其实在他心里, 母亲归案是早晚的事, 他可能比他们想的更冷血。

和律师交涉后, 他作为家属, 转头又和警方了解情况去了。

他这个人说话办事,交朋友都厉害,尤其想打听之前谁帮的忙,在不犯纪律的情况下, 人家也愿意帮他。毕竟是积极态度。

他甚至迂回辗转,甚至问到了帮于怀佑调查陈年的那个人。但没有深了解,始终问不到底。

律师预约到了探监时间。

这是母子一年多再见,俞莺甚至不知道蒋琰之的儿子出生了。

蒋琰之进去坐在那里等着她,等她人出来,整个人灰扑扑的,可能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面色萎靡,见了他也不见激动。

母子两很久都没说话。

蒋琰之不说话,俞莺问:“你没事了吧?”

“不好说。”

俞莺:“我不知道,会害了你,因为那是你沈叔叔的遗产,我……”

蒋琰之:“是沈辉让你这么做的吗?还是说,你委托他了?”

蒋琰之猜的没错,确实是俞莺委托。因为沈家将沈明博大半现金遗产给了她,非常丰厚,而且沈辉表现的丝毫没有觊觎,她就觉得自己占便宜了,蠢的天真。

他说完自己笑了下,就知道是这样,防他的时候,脑子清醒,对别人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可我不知道……”

他看着这个女人,最后释然一笑。

“你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因为你其实不在意,我是不是被牵扯,或者你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悔,因为事后你总会有理由,会说你没想到,你不知道,你不想这样的。你的理由五花八门,因为你,我差点入狱,因为你,我十几岁就去了国外,被人讥笑是丧家之犬,因为你,我差点被骗去赌场当马仔。当然,你现在也可以说,你不知道,或者不是你的本意。都随你吧。”

俞莺终于不再那么冷静了,激动问:“难道我能害你?我说了,这不是我本意!”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那你想要怎么害我?你既然不满意,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你当初为什么要进城和我爸结婚?你在乡下过你的日子不好吗?又或者你大可以潇洒离婚,难道你不是因为我们蒋家家世地位财富,才委曲求全的吗?怎么转头就不认账了?沈明博那时候是穷小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誓死追随他呢?非要等他发财了,你才去追你的爱情?你真以为你装成万事天真,就没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俞莺看着他眼里终于有了恐惧。

“我给过你机会,一再劝说过你离婚。我甚至想,只要你听话,将来沈家就算出事,我也会管你后半辈子的。可是你觉得我没钱,没出息,你眼里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更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儿子,对不对?或者说,沈明博在你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你吝啬给任何人付出哪怕一丁点,更别说辛苦。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我想过好我自己的日子,难道错了吗?”?她就是自私的一个人,就是爱自己最多。

“没错,都没错。所以现在这个结果你也要认。你有很多机会的,但是你一个都没抓住,到现在,没人能帮你了。哦,忘了和你说,我儿子半岁多了,我老婆是军工企业二代空运机的总设计师。单说财富资产,我比沈家不知强多少,我站在我爸当年授奖的地方,接过奖杯,这是我们家的荣耀,这就是血脉传承,一个家族团结的意义吧,这些将来都会是我儿子的。可惜和你没关系了。”

俞莺错愕看着他起身。

他穿过门,听到身后嘶声裂肺的喊声,想想,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站在院子里的树下掏出烟,蒋英看到他出来,已经追过来了,他给自己点上,吹了第一口“仙气”,才和她对视着点点头。

蒋英拍拍他胳膊。

等他烟抽完,情绪已经过去了。

蒋英和他一起回去,路上蒋英还问;“孩子怎么样?”

“他外婆带回西北了。”

蒋英仿佛有点遗憾,附和说:“也是,孩子外公外婆看得多,老人疼孩子。”

蒋琰之好笑:“您什么时候退休,有时间了也给我看两天,我们两个是真的没时间。”

蒋英好笑:“不是有外婆在吗?”

“有外婆也不能一年从头到尾把外婆绑架了,外公一个月飞过来看一回,看的陈年都舍不得了,说阿爸太累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轻松,蒋英也笑起来。

姑侄两人关系亲近,蒋琰之也不是铁石心肠,姑姑为他奔忙,他是很领情的。大晚上送姑姑到家后,才起身去了机场。

等回家后,陈年已经去工厂,他一个人在家空寂寂的。

没有抓住沈辉把柄,他到底心里不甘心。

袁宵一行人回来,蒋琰之还开车去机场接了陆晔,陆晔也是好久没有休假,这次去西北骑马摔跤,确实玩的很尽兴。和娜吉的男友,两人真是一对活宝,两人凑一起可快乐了,于稷敢骑马,陆晔不敢骑马狂奔,两个人骑一匹马去看人家叼羊,混进帐篷里喝酒,喝的烂醉,被巴音拉回来。第二天还去,乐此不疲。

最后陆晔还和娜吉说:“妹啊,哥学不会骑马,你跟他走吧。小于人不错。”

娜吉:“你怎么这么不中用,我姐姐那会儿,你就赶不上,我姐夫人家一马当先,直接追到我家里来过年。轮到我了,你还是这么不中用。”

给于稷乐够呛。

陆晔挣扎起身:“别胡说,我认识你姐姐的时候,你姐已经结婚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咱这个辈分可不能乱了。我这个人品是有保证的。”

娜吉也不知道姐夫的朋友怎么都这样,陆晔在这边混的比她的都熟悉,这才多久,和于稷两个人就成朋友了,两人开车到隔壁县的牧场,买了头牛回来,天天烤肉,炖牛肉,特别会办事,穆哈托热情招待,他们也不能纯白吃,七八月马场的马会和养在野外马群的马□□,一帮男人开着车涉水过河,追着马群,袁宵人都快钻出车窗外了,冲着进山的马群呼喊。

男人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于稷第一次见这种场景,还是请假出来的。

坐在山顶给于程打电话说:“哥,那不行和咱妹说句好话吧,她这个家产也太馋人了。”

于程好笑:“你又上哪鬼混去了?”

于稷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发送照片,给于程看的眼晕。

于稷:“这群马,都是咱妹的,看见没,酒店,贸易。她还有自己的公司,这个家底厚啊。”

“你有没有个正形?不是去你女朋友家里了吗?别惹祸。”

于稷:“提起这个,我这个当哥哥的,现在见了她要叫姐姐,我上哪说理去。”

“跟我爸说去。”

于稷嘿嘿笑,问:“你说,我把这个发给大伯,他会怎么说?”

于程:“你大伯的玩笑,也是你能开的?小心老爷子揍你。”

于稷也就是嘴上话多,家里小孩都怕大伯。别看他斯斯文文,瞧着也不严厉。但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调皮。

于稷开完玩笑,感慨:“真是个好地方,人家一点苦没吃,我见着她妈妈,气质真好,人也漂亮,你命不好,没遇上这个后妈。这么多人来家里做客,人家一点都不介意。”

“滚蛋!”

“她好像遇上难处了,人回来两天就走了,你让大伯那边注意一下。说实话一个女孩子,闯出这么大的动静,压力挺大的,两代军载机的总设,非常了不起。挺为她骄傲的。”

于程:“我知道了。”

于稷负责传递消息,但是不会擅自做主多嘴多舌。

蒋琰之拉着一车人送到厂区,陆晔一路上还回味无穷,对自己和于稷两个人买了一头牛的事情十分自得,硬是感慨蒋琰之没赶上好时候。

蒋琰之问:“娜吉和于稷回去了?”

“他两直接回北方了。”

袁宵哈欠连天:“就是骑马累了点,陈总家里的马,个顶个的值钱。要是混不下去了,跟着陈总去西北养马,也能过好日子。”

张泰;“你拉倒吧,骑上马像摸电门上了,抖个不停。”

袁宵:“我那是累的,后来不好了嘛。”

陆晔感慨;“于稷这小子身体素质强,三天学会骑马。”

蒋琰之感慨了句:“毕竟是穿制服的,身体素质好。”

陆晔:“他家里几代都是军人,海陆空都有……”

蒋琰之听的脑子里忽的一刹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等到厂区,已经有些晚了,陈年人在工厂办公室里,蒋琰之去接她的时候,她还在看图纸,参数的修改已经差不多了,图纸上是发动机,她在小型无人机领域有了底气,但始终对动力不满意。

蒋琰之进去也不吵她,把办公室的水杯接了水,陈年:“你们回来了?等我一下,我们去吃饭。”

两个人始终保持一致,忙归忙,吃饭睡觉是保证能在一起的。

两人饭后回房间短暂午休,陈年问;“见她了?有说什么吗?”

他拨弄着陈年的头发,哄她:“当然,肯定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劝说她积极配合调查。”

陈年:“她……会判刑吧?”

他笑笑:“现在说不好,主要看她配合的程度。”

陈年:“还是找律师多沟通,能缓刑就缓刑吧,年纪大了,进去再出来,人会垮的。”

他摸着她耳朵问:“想不想儿子?”

陈年:“当然想,你不想?”

“你要不想儿子,那我们干会儿坏事。”

陈年赶紧闭上眼睛,不再问了,他看的笑起来,一吓唬一个准。

第75章 母子最后 到底恩断义绝了

蒋琰之回来没两天, 律师那边说,俞莺要求见他。蒋琰之已经不想奔波了,高说的不该说的, 他都已经说尽了。只和律师委托说, 告诉她, 结果全凭她自己争取,他无能为力。

律师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问。

整个周三,他都在忙碌中, 周五的时候, 律师又打电话说,当事人还是强烈要求想见你。这几天态度消极,几乎不吃东西。

蒋琰之要出发去航展了, 而且公司的人已经过去了,他因为陈年这边出差, 才延迟了,周末才能走。

所以他还是拒绝了。

周日中午的航班,他早上才从厂区出发,结果没出门,接到警方的电话。

俞莺于前一晚, 畏罪自杀。

他听着对面说话, 好半天都没说话, 提着行李站在楼下, 陈年问:“怎么了?”

他面色依旧很平静,看着她说:“我妈,自杀了。”

陈年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立刻打电话给小马:“现在立刻, 帮我和蒋琰之定最早的航班。”

陈年比他果断很多,等他挂了电话就问:“要不要通知你姑姑?”

“先不用。你不用过去了,我自己去吧。你先去航展。”

陈年:“我不放心你。”

蒋琰之心情像北方深秋的雨天,雾蒙蒙的冷。就好像他和母亲,大半辈子,始终隔着一层,从来没有交心过。

两人到后,人已经在医院了,等着家属签字走程序了。

律师说,她在死前,写了将近两万字的自述,包括替他做了证明和辩护。并且对沈辉诱骗她非法操作转账等行为做了举报。

陈年不知道,听着律师说完,皱眉看着蒋琰之。

他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两人在医院,蒋琰之怕吓着陈年,不准她上楼,一个人上楼去见了她。

陈年怕他出事,打电话给蒋英:“姑姑,蒋琰之去见他妈妈了,人自杀了。他不准我去。”

母子缘分四十几年,他太了解她是什么人了。

她就是单纯自私,她的父亲战死,寡母带着她改嫁,从小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穷苦充斥着她前半生。幸得长辈寻亲,找到她嫁到蒋家,她一辈子虚荣,算不上好人,但又坏的不彻底,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一个人。

蒋琰之看着她的遗容,心里只是寥寥几句,就道尽了她的生平。

医院的人说,她用自己的衣服打结,挂在床头,整个人躺在地上,用最痛苦的死法,了结了自己。

蒋英来了后,见他伸手替母亲盖上,蒋英面色肃然叫了声:“想想。”

只见他伸手摸了把脸,没有回头,只说:“手续都办好了,明天早上火化。”

蒋英深呼吸之后,才略微抱歉说;“我没想到,她会……”

蒋琰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努力。”

陈年进去问:“警方那边需要备案吗?”

他安慰有些慌张的陈年:“没事,我会处理,你明天回去,航展那边的事你先替我盯着。”

陈年:“后面的事,总要……”

“一切从简,我按照她的意思,送她回老家安葬。”

陈年什么没说,出去打电话协调自己的时间去了。

蒋英;“我让蕾蕾过来一趟。”

他无奈:“真的没事了,蕾蕾又不懂这些,你别吓着她。谁也不要通知,家里人知道就行了。让她最后体面吧。”

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应付别人的关心。一会儿他还要去警局处理后续。

蒋英:“人死,一切都没了,你也别恨她了。这是她的命,该她走绝路,和你没关系,你也不用自责。”

蒋英怕他后悔。

他摇头:“我谁也不恨,也不后悔。要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不会包庇她。”

只是母子一场,互相都尽力了,最后事情还是不可挽回地走到了这个地步。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恩断义绝。

两人已经心知肚明,彼此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该做的努力,都做了。他该劝说也劝说了,该讲的道理也讲完了,该说的难听的也说尽了,但她不肯接受,无路可走,用最极端的态度,断绝了他们和好的可能。到死都没有和他说一句抱歉。

连着几天,蒋琰之都在医院和警局之间处理手续,等第二天火化后,他就带着俞莺回老家安葬了。

陈年始终陪着他,夫妻两个在南方的山里寻亲,老家能找到俞莺父亲一脉的族人,但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乡下人,很淳朴,也愿意帮忙。山里多雨,雾气森森中,蒋琰之将她埋葬在她母亲墓旁。

这是俞莺在遗书里交代好的。

陈年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家人,利用了他们母子。

蒋琰之回来的路上,和她说:“我要回家一趟,你先忙吧。”

陈年以为他要休息休息,也劝说:“我去那边盯着,你在家呆着吧。”

蒋琰之:“我去趟北方。”

陈年握了握他的手,最后安慰说:“去吧,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蒋琰之回来后就提着行李去了,陈年要管公司的事,没办法和他一起去。

除了两人,没人知道蒋琰之丧母,只有陈年一直穿着一身黑。

陈晏给她视频的时候,还嫌弃问:“怎么连着几天都见你这身衣服?”

陈年敷衍她:“我一个人忙来忙去,你们在家怎么样?”

陈晏:“我昨天给小蒋打电话,我怕他想孩子,他说是过几天来西北看孩子,你们吵架了?”

陈年:“没有啊,他有事。”

陈晏:“有矛盾了,就及时处理,夫妻两个人不能冷战,更不能搞冷暴力,知不知道?小蒋脾气好,你有时候性格太硬。”

陈年好笑:“真没有,你看我像是搞冷暴力的人吗?我要是生气,当场就发脾气了。”

小孩子已经会爬了,家里地毯上到处都是玩具,陈年看了会儿小孩,才说:“他妈妈去世了。”

陈晏听得真来气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闲话说半天,重要的一句,还留在最后说。”

陈年:“人在关押期间自杀,又不是光彩的事。怎么和你说?难道要大操大办?闹得人尽皆知?他心情不好,也不让我过问他妈的事,我也不好过问。只有他姑姑知道,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陈晏好半天没说话,最后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我和他回他妈妈的老家,安葬在那边了。”

陈晏见女儿不是完全没过问,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