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在陌生人面前显得腼腆, 但在妹妹身边就很健谈,问:“今年过年能在家里多呆吧?一年只能见你一两次, 今年娜吉也不在家,家里就不热闹了。”
陈年:“应该能呆几天,我经常梦见我们小时候去草场骑马,你带着我穿过河流,去山顶。我至今没进过山, 那时候你们进山不让我去, 我哭的天动地响。”
巴音好笑扭头看了眼蒋琰之:“你一个女孩子, 怎么能进山。”
蒋琰之问:“七八月份的时候能进山露营?”
巴音:“温差很大, 晚上山里也不安全,舅舅不让她吃这种苦。”
蒋琰之笑起来。穆哈托对陈年,是真的舍不得她吃一点苦。
千里迢迢去内地给她买房子买车,至于她工作做得怎么样, 赚不赚钱,根本不在乎。
只想让她回家养着。
等到家了,陈晏一个人在家,见两个人回来,还笑说;“你爸早上就打电话催阿姨去买羊肉给你做手抓饭。就等你们了。”
陈年提着行李箱,里面有半箱子蒋琰之的药。
给蒋琰之治头疼是她的一时之念,但是大夫的嘱咐的,他疼到忍不住的时候要吃西药。
还是让陈年很担心,对身边人的健康,她很紧张。
所以吃完饭,她就和阿姨嘱咐煎药。
她的房间在二楼,这次蒋琰之来家里住,房间在她隔壁。
这会儿蒋琰之还在她房间里参观,房间装饰十分花哨,是那种花到蒋琰之不知道怎么形容。
万万没想到她喜欢这种风格。陈年进来见他还仰头看着天花板的花纹,问:“你喜欢那个?”
蒋琰之;“你这个房间,让我眼睛挺忙的。”
陈年听着他调侃,解释:“我十三岁就不在家里住了,这房子装修的时候,全是我阿爸准备的,我两个姑姑帮忙给装修的。她们很热衷这种繁复的花饰,我妈嫌楼上和楼下太丑,后来重新装的,二楼就没动。”
她对环境丝毫不挑剔,装修或者家具,没什么特别的研究,审美可以说一点都不讲究。
蒋琰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艳阳,西北的冬天非常冷,朝阳和背阴处的温差非常大,风吹在脸上不是冷是疼,和南方的阴冷不一样,冻得人麻木。
陈年:“明天要出发去马场那边,我妈说今年过年要去那边,爷爷今年过整寿。”
蒋琰之:“阿姨还管这些?”
陈年:“怎么说话呢。”。
陈晏看着不像是个孝顺的人,但其实她对穆哈托父母和家里的人特别尊重,这么多年,家里来多少亲戚,人来人往,家里简直像个贸易市场,最多的时候,住过二三十个人,陈晏和穆哈托只能去酒店住,陈晏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意。
蒋琰之:“陆晔明天过来。”
陈年:“马场那边说准备好了,到时候过来就能拍空景和素材,正好刚下过雪。娜吉到时候会出镜。”
蒋琰之:“怎么觉得你在西北,就很开心。”
“我的家,我长大的地方,当然开心了。”,她在家永远是最开心的。
陆晔来了第一时间就要看陈年的汗血马,见到马的时候,由衷感慨:“真漂亮啊。”
陈年摸着骆驼的脸,陆晔问:“果然名不虚传,真能卖一千万?”
陈年:“你想点好的成吗?”
蒋琰之则是看着隔壁的阿拉伯马,上次来他骑的是陈年的那匹马。
在马场里试着骑,陆晔被人扶着上马,战战兢兢的,也不太敢跑起来,哒哒哒哒的随意走。
陈年反而很随意,牵出来一匹马,直接起跳翻身上马,一手提着马缰,轻松跑起来,整个过程让陆晔吓得赶紧躲开给她让路,她骑马的时候非常自由。
牵马的工人和她说;“骆驼怀孕了,不能长时间跑。你和它熟悉熟悉就好,它最近情绪不高。”
陈年听了一纵又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的蒋琰之眼皮直跳,真担惊受怕的。
陈年惊喜:“真的?什么时候?”
工人:“两个月了吧,纯种的难一些,这是它第一次怀孕。”
陈年回头就抱着骆驼:“骆驼你真棒。”
陆晔还在马上,喊;“小陈,你别挡住我的路啊。”
陈年把骆驼给工人,接过陆晔的马缰,问蒋琰之;“你上次来没有偷骑我的骆驼吧?”
蒋琰之抱臂站在一边:“你阿爸只给人炫耀,不给骑。”
陈年听得大笑:“那当然。我的马宝贝着呢。”
她笑声影响了马,马抬头打响鼻一扬头,吓得陆晔赶紧喊:“哎哎哎,你别招它,我要被摔下来了!”
陈年毫不在意,牵着马缰:“没事,摔下来有我接着你。”
室内马场里的马很温顺,和山里的马不一样的。娜吉远处进来离得老远就用力喊:“陆总!”
给陆晔吓得一个激灵,俯身贴在马背上,才回头答;“你别乱喊,把我摔死了怎么办?”
娜吉听的大笑,跑过来说:“摔不死,这是室内马场。”
一点不避讳,反正摔不死。
她说完进去牵了一匹马出来,一脚蹬翻身上马,动作帅气利落,陈年把马缰递给娜吉:“你带他走一圈,慢慢就熟悉了。”
满场都是陆晔的惜命地喊叫声。
见两人在马场转圈,陈年回头问蒋琰之:“那边在布置了,你们什么时候进山?”
“年后吧,再过两天就除夕了。”
陆晔也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的,除夕带着人就在马场这边,还拍摄呢,拍少数民族过年的美食,拍美女,拍马群,反正见什么拍什么。
除夕那天一行人去看人家叼羊,巴音赢了,一行人回来高兴疯了,当场开始烤羊,陆晔兴奋说:“真勇猛啊,其实挺危险的。”
可以说非常惜命了。
年初二一行人准备好进山,穆哈托要招待人不能去,就让巴音和马场的两个叔叔跟着去,山上的雪厚,野外的雪到齐腰的位置,山里的树木全都被雪覆盖,阳光照在雪上,根本睁不开眼睛,光线好到爆,拍照非常适合。
马群趟开一条窄窄的路,其实还是比较危险,陈年怕他们几个不会骑马,骑阿爸的马,驮着蒋琰之,陆晔被巴音牵着,一行人穿到半山腰,回头望下去,美的不似人间。全是惊叹声。
陆晔除了’哇’,就是’哦’,整个人兴奋像只猴,看得出来文采不太行。
陈年和巴音聊天,问:“我记得你们去年进山,还生火了。”
巴音笑说:“今天不行,去年是在隆都山的休息点,这山没开发,不能生火。”
摄影师一行人是陆晔的朋友,跟着他们一路就是拍,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谁也不吃干粮,但是几个人都很兴奋,马蹄踢起来的雪都觉得漂亮的不像话。
冷冽的空气吸入肺里,卷出热气呼出来,让人浑身振奋的浑身发麻。
巴音对爬山习惯了,引导摄影师往树林里走,摄影师没这么冷过,零下二十几度,感觉设备都会受损。
陈年站在山顶对蒋琰之指着远处说:“那边河谷地带,适合夏天秋天骑马,这边山里其实有大路,车能开进来,只是到不了山顶。”
蒋琰之头疼的厉害,但景色实在美丽,加上陆晔呱噪的厉害,他举着手机一直拍,蒋琰之和陈年靠在一起,两个人摘了护目镜,在阳光下,看起来就是很美好。
等下午返回的时候,下坡路不好走,骑马的人不好走,陈年穿着长筒靴,和巴音在前面走,一边给他们牵马,一边给他们拍视频,陆晔还要求:“小陈,你一定要给我拍的酷酷的。”
蒋琰之听得好笑,下马后跟在后面,陈年走了一路,回到大路上,和陆晔说:“我拍的发给你,后期你找人剪视频,那个我不擅长。但是真的特别帅,今天你是最帅的,你信我。”
蒋琰之听着陈年忽悠陆晔就想笑,她就是懒得做后期,又不能让陆晔觉得今天这趟进山不值,就是一股脑吹。
他要笑不笑的,头疼让他没什么精力。但看陆晔那个傻样儿,又没那么头疼了。
今天景色漂亮,这帮人也冻美了,一回马场,个个脸通红。
穆哈托早就等着了,见了人就催着说;“快进来,冻坏了吧?年年快去烤火,烤羊肉和烤牛肉准备好了,你们休息休息就开饭。要吃点热的才能暖和。”
大家坐在客厅沙发上,东倒西歪的,一个个开始掏出手机,设备开始回味今天的美景。
陈年回里屋把外面的棉袄脱了,穿了件穆哈托的马甲,出来看见蒋琰之怏怏的窝在沙发里,看着大家热闹。
她凑过去问:“是不是今天吹风头疼?”
蒋琰之微微阖眼点头,她自言自语:“这个中医不是很靠谱,下次换一个吧,一点疗效没有。”
合着以前她以为蒋琰之安静的时候高冷,其实是他头疼,没精力说话。
陈年立刻起身跪坐在他旁边,让他靠近她胸前,伸手给他按摩,蒋琰之被她拉扯着,东倒西歪的,也不反抗,闭着眼靠着就听见陈年说:“你说你,年纪轻轻,身体就搞成这样,都不一定能活到享福的年纪。”
蒋琰之闭着眼睛都气笑了,她怕是没看过他浑身都是锻炼的精悍肌肉,只是偏头疼而已。
陈年见他人都蔫儿了,平时那么爱犟嘴的人,这会儿都不说话。
就试探问:“真不用回去扎针?”
蒋琰之就是笑,连眼睛都不睁开。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那点歹毒心思。
陆晔过来问:“哟,你这是捞到功劳了?”
陈年:“他偏头疼。估计山上吹了风。”
她说着也放开了,煞有介事说:“要不然喝的药一天加到四顿,早喝完,早换大夫。”
蒋琰之睁开眼看着她问:“你拉我去扎针,然后喝药。喝药不管用,再去扎针,扎针不行,加大药剂,你觉得合理吗?”
陆晔也听出来了,兄弟是真的严重。
“什么时候开始的毛病?这么严重了?”
蒋琰之不当回事说:“死不了,不是大毛病。”
陈年见他装,不客气说:“我认识很多中医,这个不行就换一个,这个针你还真得扎。”
蒋琰之其实不反对,就是不喜欢兴师动众。
穆哈托进来催说:“快点,吃饭了。”
陈年:“先吃饭,多吃肉,把身体搞好了,我今年会很忙,还需要你给我盯着公司。”
陆晔酸溜溜说;“哟,你们这是,夫妻档搞起来了?”
陈年:“我们这种有情人,不屑和光棍废话。”
很侮辱人了。
陆晔:“你就一点都不敢管你老婆?这么猖狂?”
蒋琰之装没听见。
穆哈托是个热衷于烤全羊的人,只要招待人,就要烤一只羊。
摄影团队的人还没全部到位,收假后,团队就要来了。
蒋琰之就喜欢看陈年吃饭,她吃饭很香,也不搞减肥那套,羊肉面片汤,馕加牛肉。陈年吃到一半扭头看蒋琰之,眼神询问,咋了?
蒋琰之笑笑,示意她好好吃。
只有家里的饭,她才会这么喜欢。
陆晔问:“你们民族是不是有个传统,要把羊头肉给客人?”
陈年好奇;“你要吃啊?那我让人去取。”
陆晔一听急了:“哎,也不是,我就是问问。”
陈年:“有,但是需要你到别人家里做客。我们家没有,我们家就是按照酒店餐饮标准来。做生意嘛,早早就世俗化了,不讲究那些。”
她在这里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
第37章 人生高光 说来就来
正月初七, 整个拍摄团队到位,娜吉作为嘉宾出镜拍摄,陆晔还特意推荐了前几天去探路的路线, 陈年的骆驼也出镜了, 晚上院子里生了巨大的篝火塔, 尽管还是寒冬天,大家都坐在外面烤火,聊天,拍摄还在继续。
但是陈年等不了那么久, 她第二天就要回去了, 她这边有改造的项目,要去西京和专家团队开会。
蒋琰之也被她拉着走了,穆哈托这次来不及送她, 陈年在家里和他告过别了。人都到机场了,陈年才开始和蒋琰之说:“我回去直接就要去西京, 参加改造项目,如果只走军工体系,我的外贸订单肯定就完了,会被制裁的。所以我在考虑民用部分。”
蒋琰之:“懂了,全资子公司用于民用, 回去就注册。”
陈年心说, 你要是个女的, 那真是一朵不可多得的解语花了。
陈年回去后就去工厂了, 蒋琰之在家呆了两天,陈年没时间催他去找大夫扎针,他嘴上答应了,等人走了也不去, 知道病根不在头上,可能这辈子好不了,也不太强求。
等陈年从工厂回来他还开车去送她到机场,陈年后知后觉:“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之前都不开车的,怎么后来又自己开车了?”
当然是出车祸的时间段过去了,没那么警惕了。
蒋琰之好笑;“我送我老婆去机场,有什么不对?”
陈年看他一眼,像是警告。但是看完后可能反应过来了,一个人开始大笑说:“不好意思忘记,我现在是你女朋友这回事了,我总以为你是我投资人,不清不楚的不太好。”
蒋琰之听着她一个人胡扯,她细心的时候,特别细心。可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心大漏风。
早慧的人,在感情方面总是很迟钝。
蒋琰之提着行李箱托运后,像个后勤主任,一直和她嘱咐:“子公司注册已经完成,目前的问题是资金还没有到位。不过这个可以缓一缓。你们那边顺利了,这边工厂就可以动工。”
账目上很紧张。
陈年用一种’你看我也没用’的眼神回应他。
“真没钱了,也不知道袁宵那边的外贸订单能不能扩大范围。卖点相关产品。”
她也逐渐被袁宵影响了,做事有点走偏门了。
蒋琰之好笑:“你好好研究你的,钱的事,我去想想办法。”
穷的很具体的两个人。?蒋琰之就是有种本事,不会给人制造焦虑,有钱有有钱的活法,没钱,咱们想没钱的办法。
陈年就喜欢听这种话。
“我发现,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能说了,再夸他该骄傲了。
蒋琰之催她:“快进去吧,到地方了给我发消息。”
陈年走后,蒋琰之就和袁宵打电话问:“出口的订单怎么样?账目上有多少可用的钱?”
袁宵:“哥哥呀,人家放无人机无差别打击摧毁,也是要本钱的,一百五十万的订单,总要消化一阵。”
蒋琰之:“反红外仪呢?”
“你不是看不上那个吗?那个没什么技术难度,而且量卡得很紧,不能多卖,忽悠人的。”
蒋琰之听得犹豫了几秒钟,问:“能不能卖点其他的?”
袁宵试探:“比如?”
“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一些非常规用法的暴力武器。”
袁宵沉默了几分钟:“哥啊,我已经有案底了,再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蒋琰之:“那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蒋琰之转头打电话给赵印,问:“沈家有什么动静吗?”
赵印这个总经理当的实在是太累了,从跟着蒋琰之离职开始,就跟着他干一些走钢丝的勾当。
有时候股市里大赚一笔,有时候也会被平仓,总得来说,还是赚的多,但是自从老板认识陈年,就不一样了,那真是把他一会儿当人,一会儿不当人。
他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直逼四十岁了,浑身都是稳重,
汇达科技是个科技公司,体量不大,但是,没人管事,说出去谁敢相信,公司没人管。
账上没钱,全投给研发了。他东挪西凑,天天还要管人事,管发展。
赵印:“老板,你多找两个助理吧,我一个根本不够你使唤。”
蒋琰之:“那不行,你先找个助理。”
“为什么?”
“我招助理价格贵。”
真资本家的脏心眼子。
赵印真服了:“你又不是没钱?老板娘现在就是个金凤凰。”
蒋琰之:“那你招吧,你就是第一助理。奖金给你最多。”
赵印咧着嘴笑,过了几秒钟,这不是还一样嘛。
“沈家的酒店好像出事了,沈辉过年这段时间没在市里,都去了塞班。”
“花钱让人盯紧了,能探到消息就探,有危险就不要碰了。”
蒋琰之知道,沈明博一直都没回来,要不然母亲生病,他肯定会在身边,这么久了,母亲一个人在本市。他就不信海外开妓院,真能让沈明博一路高飞。
这回他就是不动手,沈辉也能死的透透的。
想洗白做民营企业家,做梦去吧。
赵印:“我们也没花钱,本来就是马仔,圈子里总能传出来一些消息,沈家外面名声很响,咱们这边不懂,外面一听就知道,赌场出身,给人洗黑钱的。只要链上有一个暴雷,一串蚂蚱一个都走不脱。”
蒋琰之:“我账上有多少钱?”
赵印被他急刹车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又要干什么?真没多少钱了,老板,结了婚的男人,也不能兜里一个钱没有,你看陈总眼看着就步步高升了,你这样不过日子,很容易被甩的。”
蒋琰之:“把你臭嘴闭上,再和袁宵瞎混,动不动去洗脚,我报警把你们拘进去,听见没?“
赵印在’我们清清白白’和’不是我花钱’之间,果断选择:“袁宵非要请客,你们也知道他就喜欢听人家讲故事也不知道什么爱好,卖茶的,失学的,家暴的,他就很变态。”
蒋琰之冷笑,早晚有他上当的时候。
“正经谈恋爱,早点结婚,不然早晚废了,兜里那两个钱早晚被骗光。”
在赵印的辩驳声中,他挂了电话。
看来要去姑姑那边找找关系了。
陈年到达了西京飞行器研究所,这里几乎是飞行器的摇篮,这次关于改装固定翼无人机项目的牵头人,是航空学院的副院长,参与的是无人特种技术实验室。
在这里她遇见了母校的老师丛聪,她当年上过他的选修课,尽管对方不认识她,但见了面互相介绍后,丛老师就说:“这是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我听你们老师说关于你的事了。没给学校丢脸。”
陈年心虚想,被人逮住的时候,我可没敢这么想。
她作为固定翼无人飞机的总设,这边的工作基本全是她负责。
双方第二天就进入了会议状态,专家们平均年龄都很大了,可以这么说,一屋子的爹。
她鹌鹑似的听着专家们发言,上面那位讲:“首先要实现前端制导,立体空投,空勤事态自动识别……”
陈年心里默念,这是我能听的吗,我不想听,你们可别跟我讲那么明白,我就是个赚钱的,我那个,回去还怎么卖民用……
一整天会议开的昏头涨脑,等晚上蒋琰之打电话问:“怎么样?”
她还在写报告,明天就是她的报告时间了。
“什么怎么样?”
“你们那边工作。”
“一屋子’爹’,我哪里敢多说话。恨不得聋了。”
蒋琰之听的笑起来,“我过两天可能会过去。”
“你要过来?为什么?”
“老杨在那边出差。”
“姑父?他主管这边?”
蒋琰之听着她喊’姑父’,笑起来,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
“让他给你想想办法,多要点钱。”
陈年立刻问;“能要多少?”
“能给你们批订单,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年立刻说:“那你到了记得和我说。”
元宵节都没到,结果西京那边的消息已经上了新闻,陈年站在讲台上给一群’爹’讲解整个固定翼无人机结构框架,以及设计理念,为什么带了八个吊舱,航程达到两千公里,为什么隐身,为什么无人控制,他们的核心技术可视觉探测等等一些不上台面的问题。包括军改的构想和升级……
新闻联播里的五秒钟,是一群大爷们在认真听她狡辩。
可以说年纪轻轻,就已经完全掌握向上管理了。
新闻播出后其实没有那么及时的反应,蒋琰之根本就不知道。
但陆晔就给蒋琰之发消息:你这把装大了,不要脸,靠着小陈飞黄腾达。
蒋琰之:你又是哪里听的小道消息?
陆晔确实没有看新闻,但有人给他分享了,家里老爷子骂了他一顿,说他不干正事,看看人家蒋琰之,人家一门三代,再看看你!老子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陆晔恨不得攮死蒋琰之。
陈年在新年伊始,在行业内,突然就人尽皆知了。
她本人还不知道,蒋琰之接了蒋英的电话,蒋英在电话里说;“你姑父说,陈年这边的工作很不错了,整条产业技术升级,将来的可能都是……”
蒋琰之静静听着姑姑的规划,云和股份就是做电子起家,姑姑不愧是掌门人,瞬间就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合作方式。
蒋琰之在瞬息之间,就放弃和姑姑开口了:“汇达科技这两年估计是不会融资,只会全资控股子公司,这是保证军用一体的产品。民用领域,大概率也是不会引入投资,毕竟体量不大。”
蒋英听侄子拒绝合作,也不失望。
“也是,目前的合作都是军工体系,稳扎稳打比较好,我也希望你们的路越走越宽。”
蒋琰之:“是,这样,我妈到时候问我的话,我就说是您帮忙,要不然沈家那帮人我一个人不好应付。”
蒋英立刻说:“你就说我安排的,让她来找我。沈家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你能不沾就别沾。”
蒋琰之:“我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西北呆了两星期就回来了,又一年开始了。”
蒋英听着这话其实有点伤感。
他过年,连个家人都没有,只能去丈母娘家过年。
“元宵节时候,你们要是出差回来,就来家里吃个饭,你姑父到时候也回来。”
“好。”
蒋琰之原本准备去西京见老杨,既然老杨和蒋英打了招呼,那蒋琰之也就不用去了。
第38章 亲一下 就甜一晚上
他开着小红马四处走, 朋友圈的人认识他小红马的人越来越多了,新闻两天后,这次是沈辉给他打电话问:“琰之, 恭喜。我今天才看到新闻, 弟妹研究出新东西了。”
说实话这一刻心里爽吗?
爽翻了。
可是心里的鄙视更甚。
“是吗?我不清楚, 她去西京出差了,我这几天在工厂。”
装作很不在意。
沈辉认识的蒋琰之不是这样,爱玩,和沈冬一起称兄道弟, 沈冬对他大方, 他对沈冬也不错,狐朋狗友。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蒋琰之就变得滑不溜手了, 和沈冬说翻脸就翻脸,沈冬至今都搞不清楚他手里有多少钱, 杨元亮那个脑子不好用,说是他靠着蒋英。
可沈辉知道,他不可能靠蒋英。
蒋琰之背地里肯定有生意,陈年一个工科生,也不是体系内的, 凭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国防研发的路子。必然是蒋琰之给她保驾护航。
蒋琰之在外面玩乐, 也大概都是装的吧。
不等沈辉再说话, 外面传外袁宵尖锐的喊声:“蒋总!蒋总来了!”
蒋琰之也顺着说:“他们找我, 先这样。”
挂了电话,见袁宵提着酒和菜,进来就说:“今晚一起喝一点,我特意买了好酒。”
可见大家都扬眉吐气了。
蒋琰之:“你自己喝就行了, 以后少骗赵印,他单纯。”
袁宵像是被渣女错付了感情的人一样,伤心了。
“蒋总,你这个话伤人了。”
“你在国外干的事,你当我不知道?你给人出主意,人家武装吞并,我就不信没给你送老婆?”
袁宵讪讪:“送是送了,送了好几个,但是太黑太丑,我没要。”
蒋琰之:“……”
还整的你挺有原则的。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以后给我仔细了。”
袁宵放下东西邀功:“咱们那个三十万订单,营收很可观了。我怕出事,就暂时关闭了。以后就走正路,不搞这些了。”
蒋琰之一下没明白,只三十万怕什么,一琢磨,三十万订单,将近一个亿的营收……
“不会出事吧?你这个动静太大了,怎么刚开张就搞这么大订单?”
袁宵:“我也就是怕动静太大了,才赶紧关闭了生意。先把这些交单了再说。”
蒋琰之:“关了就关了,乘着这波新闻,出口转内销,铺一铺货。”
“没问题,这回有官方背书,销售会很好做,政府订单说不准也能拿下。”
蒋琰之点点头。
袁宵;“这回真的感谢赵印,他做了大部分工作。”
蒋琰之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让我知道,你把他带坏了,我特么直接把你逮进去。你们陈总过几天就回来了,都给我收敛点。”
袁宵听着他这话,自动翻译成’我老婆回来了,都给我消停点,让她知道我惹事了,大家都完蛋’。
袁宵很看不上他这种怕老婆的心态,觉得有损男人气质。
陈年在研讨会之后,做最后的报告,新闻的时候就是她做最后报告。脑子里只剩知识,没有一点感情。等事后才收到各种群里的恭喜。
周复夏半夜给她打电话:“我看到群里消息,才知道你居然一个人偷偷干这么大的事,你不老实,都不和我们说。”
陈年:“你半夜不睡,就为和我说这个?”
周小姐:“我和家里炫耀,说这是和我睡过一个被窝的姐妹,被家里骂了顿,老实了。”
陈年:“你不是这几年都不回来吗?”
周小姐:“该回来了,家里人工作敏感,再说了这边就没个能吃的。”
陈年好奇;“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晚六月,早的话四月就回来了。”
陈年:“行吧。”
挂了电话看了眼群消息,铺天盖地都是讨论她的。没什么意思,她就退出来了,陆秦给她发消息全是几百字的长作文,感情充沛的吓人。
她看了眼,大概是控诉她记仇,明明做朋友了,但是发财不打招呼,要不然他高低和她合伙儿,而不是和冯异合作云云。
陈年看了也没回消息。
陆秦郁闷,冯异比他更甚。
陈年研发的飞行器,无人机,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也不是不知道,是不关心,她和袁宵起初为了填平研发资金过量的问题,才用生产线开始卖无人机。
后来呢?,后来啊,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无话可说的呢?
是他越来越忙,希望给公司提升一些企业形象,希望公司能有一个长远的发展,这是他的前程,也是陈年的未来。
他想做的很多很多,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事与愿违。
陈年一心在研发,她不擅长搞人事关系,性格有些鲁莽,他都知道。所以刚开始他理解,可是后来压力越来越大,他心态变了,他觉得陈年不能永远这样,永远长不大,永远天真,可是他忘了,从学校毕业时,老师给的寄语是,做科研就要耐得住考验,可能贫穷,可能没有成果,但不要失望……
他最后承认,是他不是从前的冯异了,是他骨子里对贫穷的恐惧。他不能像大部分那样坦然接受自己的平庸。
而陈年,还是当年的陈年。
他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后悔,班级群里都是对陈年的恭喜。
他看的刺眼,每一句仿佛都是对他的讽刺。
他甚至没有陈年的微信,两人就算和好,也只是陈年的一个态度而已。
群里不知道谁问了声:陈年结婚了吗?
有个老师回答:结婚了。
冯异看的刺眼,其他人讨论:也不知道什么人,居然能让她这么牛的钻研技术。
后来有人问到了冯异:你和陈年之前不是合伙的吗?
冯异看着好半天,都没想起来回答,结果肖楠在群里回复:前两年公司就分割了,陈年可能那时候结婚的吧。
冯异甚至感谢肖楠的解围。
总之陈年的新闻,像一阵飓风,把靠近过她的人都吹的晕头转向。
陈年自己是不知道的,确实研究所这帮’爹’问她结没结婚,她老老实实答已经结婚了,因为怕说劈叉,和蒋琰之已经彻底坐实了夫妻关系,除了没有夫妻事实。
聊起蒋琰之,结果还真有人知道,当然,里面有人知道他爹和他爷爷。
然后大家聊一聊,陈年知道很多蒋家的八卦,别看五六十岁的男人们,聊八卦一点都不比中老年妇女逊色,连蒋琰之的妈当年怎么结的婚,都知道。
陈年是元宵节前一天回来,蒋琰之在车站接她,她提着行李问:“公司都好吧?”蒋琰之:“都好,陆晔昨天也回来了。”
陈年:“你要是和他没点什么,我真不信。”
蒋琰之:“我在你眼里,就这个人品?连这点信任没有?咱两共事多久了?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真分不清?”
陈年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还有点懵。
上车后问他:“你这是跟我找事的吧?”
蒋琰之:“我承认,当初骗你结婚,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是我那时候确实为了遗产。而且 这么久我遵守约定,按规矩来的吧?追你也是一步一步的来的。对不对?你不能装看不见我努力,陈年,你现在是领导眼里有身份的人,注意你的形象和口碑。已婚就是已婚,领导很看重这些的。”
他被新闻这一下刺激了,证是真的,但是老婆是假的,他本来就是又争又抢才得到这个不太稳定的位置,这一下风头出来,保不齐有心怀不轨的撬墙角。
陈年不知道他受什么刺激了。
扭头诧异看着他问:“你治病,把脑袋治坏了?”
蒋琰之笑起来:“保不齐。”
等到家,陈年进门了,蒋琰之跟在后面还在说:“你们这里面可都有老杨的朋友,我们结婚的事瞒不住,所以你要……”
他喋喋不休的说,陈年早知道他的意思了,她又不傻。
就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磨磨叽叽的。
转头就亲了他的嘴。
让他闭嘴。
蒋琰之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惊讶陈年的果敢利落,被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陈年睁着眼,看着他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很长。
她看的笑起来,蒋琰之确实有美貌。
很不错。
从楼上冲下来的陆晔一个刹车:“哎呀!你们可真是!赔我的眼睛!哎呀,你说你们!”
喊叫声像头暴躁的驴。
陈年松开人,看着陆晔若无其事:“亲一下,你喊什么?你和他睡一起,我都没喊。”
“哎!你这个话,你不能乱说。我们什么时候睡一起了?”陆晔被她说的慌了,尼玛这话传出去,他没法做人了。
蒋琰之跟傻了一样,眼睛亮晶晶的,脸上除了傻笑,什么也没有,根本不理睬两人斗嘴。
只是提着行李箱,一味地上楼。
陈年一点都不害羞,跟个山大王似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问陆晔:“你是不是嫉妒?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他?”
陆晔浑身嘴也说不清了,这直接侮辱人格了。
“小陈,你要这么想,那我只能和老蒋绝交了,咱们这个朋友没办法做了。”
陈年好笑:“我就开开玩笑,你看你,不是就不是嘛。”
陆晔看了眼美滋滋上楼的蒋琰之,啧啧道:“你哄他,也太容易了。”
陈年:“你少背后说他,他为陪你骑马进山吹风,吹的头疼了很久了。”
陆晔嚷嚷:“什么叫陪我?他不是陪你吗?”
陈年平静看他一眼:“我在马背上长大,他用得着陪我?当然是放心不下你。”
陆晔这会儿根本说不清了,闹来闹去喊:“算了,我晚上出去住酒店。”
陈年笑嘻嘻:“那可不行,你出去反而是你心虚。我们明天去他姑姑家吃饭,你知道我目前比较缺钱,你说,我能不能搞一点赞助?”
?陆晔盯着她几秒钟后,果断摇头;“不能,你想都别想。他和蒋家关系不好,而且你们都硬挺了这么久了,回报期马上就来了。何况他为了你,把能举的债都举了,能卖的都卖了。我都替他担保贷款几千万,你这会儿再引进资金,就太辜负他了。”
陈年想想也是。
不过还是解释:“我本意也是为了让他减轻负担。他身上贷款太大不太好。那算了,等到期,可以把贷款转移到公司那边。”
陆晔笑起来:“没事,他有你这个老婆给他挣名声,他就赚了。钱的事不是大事。”
到目前为止,蒋琰之只要沿着父辈的路,能崭露头角,有的是给他抛橄榄枝的人。
很多老辈的亲戚们,还是认人情的。前提是后辈要足够优秀,能扛得起蒋家这面旗。
目前来说陈年是做的非常不错,蒋琰之这个操作,就是弯道超车。
陆晔家里的长辈都赞叹不已。
可想而知其他老辈们怎么想。
你足够优秀,能逆流而上,亲朋故旧都会记得你的。
蒋琰之上楼放了行李,下楼见两人闲聊问:“晚饭怎么吃?”
陆晔:“出去吃。”
陈年懒得出门,问:“咱们家,能不能有一个做饭的人?”
蒋琰之:“这里找不到会做西北菜的。等我研究好了找一个。”
陈年真服了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家常菜都吃不到了,还要找西北厨子。
“找个会做饭的就成了,别贪心。”
晚上陈年加班,要整理这段时间研讨会的工作成果,蒋琰之上楼,陆晔就问:“真没钱了?你老婆问我要不要去你姑家,搞点福利。”
蒋琰之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听了关掉机器,古怪说:“也不是没钱,是……”
账目上的钱,现在拿不到台面上来,那个钱赚的不光彩。
陆晔听完,睁大眼睛:“你们现在搞法外狂徒的路子?怎么你们赚钱就那么容易?”
根本不是三百万两百万的事。
蒋琰之:“这属于特殊生意。”
陆晔:“你现在不得了了,从败家子儿直接成了长辈们眼里的香饽饽了,我爸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蒋琰之自己也觉得感慨,他从来没有预想到,和陈年一起,能有今天这个局面。
他以前颓废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看人、看事的目光都很短,只想着能赚钱就行了。
他从来没想过能和姑姑关系缓和,能让老杨对他青眼有加,能让父亲和爷爷的老朋友们得知,可那天遇见一个长辈,夸他没给爸爸丢脸。
他一时间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男人,哪个心里没有点自尊,怎么可能没有雄心壮志,只是心里不敢吱声而已。
没想到,命里的贵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旺他。
陈年大概就是命里旺他吧。
第39章 你要不生就走人 生生生!
蒋琰之沉默了片刻后说;“等今年的工厂起来, 清明的时候我会回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扫墓了,因为觉得自己没脸见父亲,不敢去。
可今年突然就想去看看他, 自己落魄也好, 没出息也好, 就是想去看他了。
陆晔:“你可有些年头没回去了。”
“结婚了,领着人给他看看。”
陆晔:“得,你回去了,我特么的又得遭殃。最烦你们这种衣锦还乡的装哔货色。”
蒋琰之:“这你也能赖我?你就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陆晔:“我能怎么办?这边电影节, 那边联合单位扯皮, 闹来闹去影响很不好,上下都得挨骂,我都快不乐意干这个了。诶, 我忘了和你说,沈家走了外资在港城那边注册, 投资影视,签约了人。已经进场了。”
蒋琰之反而没之前那么急迫:“不用理会,只要洗钱干多了,肯定会栽进去。”
沈辉想上岸,但是这次他进场不是走的西北矿区和地方需要扶持的产业, 而是智能车企一条路走到黑, 沈冬是不死心, 文娱进场洗钱, 他翻不起大浪花。
陆晔也说;“我小叔也说,沈家不足为惧,至于你妈手里的钱,说实话别抱太大信心, 估计是霍霍完了。”
蒋琰之能不知道?他从开始就知道,俞莺手里没多少钱。这不是为了一些不能见光的手段,能见光,才找的说辞。
要不然沈家那边对他,又是要钱,又是要色,他倒是不至于赔的□□,但是一直被纠缠很麻烦。
“我压根就没指望她手里的钱能留给我,只是敲打,让她别纠缠我就不错了。”
两人聊到半夜,等蒋琰之洗漱出来,陆晔已经裹着他那条毛绿色的被子在隔壁卧室睡着了,蒋琰之下楼了一趟,见陈年还在加班,敲敲门进去,陈年还诧异:“你怎么还没睡?”
他进去靠在桌子前俯视她,问:“明天不上班,你明天再研究。别整天熬夜。”
陈年:“你说的轻巧,固定翼,连尺寸都要变,从里到外大换血,能换的全换,不能用我那种便宜货,搞不好风洞、动力验证都要重新测试,那简直烧钱,能省就省。我还在和老师讨论重油和相对国产化制造。”
“我还没问你们开会怎么样?”
陈年看他一眼,重新盯着屏幕:“能怎么样?一屋子’爹’,我哪一个都惹不起,我母校的老师,现在都成副院长了,见了我就喊小陈,我哪里敢造次。那帮人不是你们,看一眼就清清楚楚,我只要配合就好。”
蒋琰之:“等明年,你们学校杰出校友的位置上定然有你的名字。”
陈年笑起来:“那还不错。”
蒋琰之伸手摸摸她耳朵,催说:“快去睡吧。”
陈年躲了一下,仰头看他,一双大眼睛都是纯真,眼神像只兔子,气氛突然就微妙了,按理说两个成年人,不至于害羞成这样。
蒋琰之长的好看陈年是知道的,他这个人其实很有意思,说话很没谱的感觉,但办事很靠谱。
就是心里有事,藏得深,平时碎嘴惯了,其实挺丧的一个人。
陈年盯着他不放,蒋琰之反而不好走了,看着她笑着笑着,低头凑近亲了下,问:“这是不舍得让我走了?”
和白天不主动完全不一样。
陈年:“怕你舍不得你楼上的那位。”
她还在挑衅,一点都不怕他。
蒋琰之好笑,他一个男人,总不会吃亏,试探又试探。而陈年没有拒绝他,怎么可能会走,又不是真不行。
附身直接抱起人就回房间了,陈年先是惊讶,然后才挣扎,居然挣不开,她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的。
蒋琰之已经笑了:“我是个男人,你跟我比力气?”
温香软玉,男人的大掌已经摸索到她腰间的肌肤了,他的头埋在她肩颈,嗅着她的脖颈。说实话两个人熟悉的过程太自然了,睡过一张床,有时候陈年穿他的外套,他偶尔吃陈年的剩饭。
只是两个人身体没有这么亲密过,气息交换很情动。
年轻的荷尔蒙和爱意混合,年轻的身体对彼此有致命的吸引力。
蒋琰之搂着人埋在她脖颈里还用气声说:“怎么办?”
大约是极度的生理喜欢,声音都带着喟叹,性感的要命。
是个好问题,陈年一点都不吃亏,你情我愿的事情,他的大掌在她脊柱上抚摸,她的手就去触碰他的腹肌,她看见过几次他健美的体魄,实在眼馋,她可不是乖宝宝。
入手的紧绷感,确实不错,她的手贴在他腹肌上摸索,仰头亲到了他喉结,他身上有股蜜桃沐浴露的味道,因为用的是她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一场大火,烧的陈年精疲力竭,她以为蒋琰之是个病美人,肯定是她占上风,结果他是个大力金刚,她一点便宜没占到。
她已经是个比较有肌肉有力量的人了,可是在蒋琰之面前,男女的差距那么明显,能被他压着,丝毫不能动弹。也能被他单手抱着直接从趴伏,一个转身变成观音坐莲,一双大手将两人严丝合缝的合在一起。
小姑娘真的胜负欲很强,一双细白腿缠着他,恨不得绞杀了他,他像做了一场双倍训练一样。身体和心理都满足了。也可能是很多年漂浮的感情,终于落地了。
蒋琰之这会儿满足了,餍足之后,两个人靠在一起进入贤者模式,蒋琰之声音有些沉,问:“怎么不带手表?”
给她买的手表、首饰从来不带。直男买东西,很不讲究,遇上了给她买一整套,杂七杂八的东西。
陈年:“我有手机。”
他从怀里掏出她的手,细细把玩着手指,笑起来;“行吧,喜欢什么戴什么。”
陈年其实很累,身后的人不老实,她就翻身面对着蒋琰之,还是忍不住眼馋,伸手触碰他的腹肌,问:“到底怎么练出来的?”
蒋琰之被她磨的痒意难忍笑着问:“真不想睡了?”
陈年立刻后退:“我就问问。”
蒋琰之又把人拉回来两个人都累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那么贴在一起睡着了。
陈年习惯早起,闹钟响的时候,睁开眼被蒋琰之缠着抱怀里,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蒋琰之满眼睡意问:“再睡会儿,起那么早做什么?”
陈年才不听他的,俯身手动闭上他的眼睛,轻声说:“你睡你的。”
然后自己起身洗漱,出门锻炼去了。
蒋琰之的好身材有点刺激到她了,一生要强的女人。
蒋琰之看着她起身,坐起身笑着看她出门,然后又接着睡了。
等他再醒来,陆晔已经坐在客厅里,看他下楼就用眼神凝视他。仿佛在说’负心汉’。
蒋琰之:“你那什么眼神?”
“我是知道你为什么享福了!”
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小陈早早起来就去上班了。
这不是吃软饭是什么。
其实蒋琰之从来不早起,他早上就是醒来了都是躺着,这会儿揉揉后腰,昨晚火势蔓延,被陈年压着差点翻不了身,力竭再战终于才把小丫头的气焰压下去。
个中滋味,真不能多想,想多了就容易冲动。
“你哪来那么多牢骚,夫妻睡一个被窝你也要嫉妒。”
陆晔:“你特么等我睡了,偷偷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蒋琰之:“……”
怪不得陈年老说我,你别是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兄弟两个中午在家吃了饭,陈年就回来了,提着包,里面都是资料,见两人在客厅里打游戏,还随口问;“你们吃饭了没?”
蒋琰之:“”吃过了,你去公司了?”
陈年:“嗯,我去开了个会,有些工作要交代的。我还以为你们没吃饭,娜吉一会儿回来,正准备回来带你们去吃饭。”
你就说,这种女人,谁不爱。男人虽然大部分时候顶天立地,但是谁还不是个宝宝,被人照顾当然舒服了。
陆晔酸死了。
陆晔看着蒋琰之没骨头似的躺沙发上,心里暗叹这赘婿的福是让他吃上了。
陈年自己点了外卖,等外卖到了,娜吉也回来了。
娜吉拉着行李箱进来,见大家都在,还惊讶:“这么隆重?都迎接我呢?姐姐,舅舅给你带了一堆吃的,快去外面接一下。”
蒋琰之起身出去拉着行李进来,陈年招呼娜吉:“行李放下,先吃饭吧。”
姐妹两个叽叽喳喳聊天,蒋琰之拆行李,陆晔也笑说:“西北的牛羊肉就是好吃,回来吃烤肉就不是那个味了。”
娜吉一边吃一边说:“我这周参加一个活动,就在你们工厂附近,月末有个组的女三号,让我去客串,我今年的工作还挺多的。”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生活节奏,回家就住在陈年这里。从去年参加工作开始,网上的舆情还不错,都是夸她貌美的,因为她性格讨喜,大大咧咧的,暂时负面的评论还不多。
陈年:“真棒,我们娜吉肯定是最漂亮最棒的。”
娜吉听她夸自己都夸习惯了,陆晔挤眉弄眼看蒋琰之,意思是你们私下就这样?小陈就这么夸你?
蒋琰之拿了剪刀,拆开行李箱子,里面有风干牛肉、羊肉、牛肉干、烤饼、各种零食。
陆晔嚼着牛肉干,一边问娜吉:“你那边工作怎么样?”
娜吉:“老板,都好着呢。”?“我这个老板也不容易。一切都好就行,要不然你姐和你姐夫会找我的麻烦。”
下午陈年和蒋琰之遥出发去蒋英家,陈年出发前和娜吉和陆晔嘱咐:“你们两个在家别吵架,我们晚饭后就回来了。”
娜吉:“没关系,我在楼上打游戏,晚饭我来做。”
陈年出门就问蒋琰之;“怎么突然想起今天邀请我们?”
蒋琰之开着车,今天一整天都是一副贤者模式,温声说:“估计老杨在西京见着你了,姑姑说他在家。”
陈年好奇:“姑姑看着也不像是听姑父话的人。”
蒋琰之笑起来:“我看着就像听你的话的人?”
陈年端详他:“像是像,但是我又没有管过你。当然你也管不了我。”
蒋琰之只是笑,和她商量:“姑姑要是问什么,你能夸我两句吗?”
陈年:“夸你什么?夸你身强体壮?一晚三次?”
蒋琰之听得一脚刹车,还不敢踩太重,用余光看她一眼。”两口子的事,不能胡说。”
陈年调戏他手到擒来。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很严肃问:“他们要是催生怎么办?”
蒋琰之:“放心,你爱生就生,不爱生可以不生。咱两这辈子。就这么过也挺好。”
他真的觉得这辈子要这么下去,也很知足了。
不敢贪求其他的了。
陈年:“蒋琰之,我发现你很虚伪。我凭什么按照你的愿望过,我肯定是要生孩子,而且要生儿子,我要生三个儿子,然后交给我阿爸带。到时候我阿爸带三个小子赛马,多威风。”
蒋琰之简直被她镇住了。
“必须三个吗?”
陈年:“那我就是那个意思,我肯定要生孩子的。你要是不想生,你早走人,我换人……”
“生生生!”
两个人在路上就很草率的达成了生三个儿子的计划。
第40章 犯事 很容易的
等到了蒋英家, 陈年才想起来没带礼物,蒋琰之:“不用带,咱两是来蹭饭的, 带什么礼物。”
陈年很少见他这么不要脸。
一进门, 老杨果然在家, 见两人来了,反而笑着和说:“蕾蕾,你弟弟来了。”
杨蕾蕾是老杨的独女,之前在总政, 后来组织关系到了艺术团, 工作不多,很清闲。见蒋琰之站在门口,身边站着一位十分英气的女孩子, 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登对。她笑起来:“想想来了,不给我介绍一下?”
陈年看着将近一米七的女子, 不到一米七的人有点自卑了。
蒋琰之只管笑:“这是我老婆陈年,这是表姐杨蕾蕾,总政的台柱子转幕后了。”杨蕾蕾:“你寒碜谁呢?有你这么介绍姐姐的吗?”
看得出来,性格和蒋琰之有点像,比他更外放。
陈年和杨蕾短暂认识了一下, 因为没有带礼物有点不好意思。
蒋英下楼见人来了, 就笑着说:“你看看人家年年, 再看看你们姐弟两, 到底是我们的教育出问题了,还是你们本来就不上进。”
蒋英这话是很有智慧的,杨蕾蕾看了眼蒋琰之嘟囔:“你催婚就催婚,你别铺垫这么长, 你要是从这里开始批评,我怎么办?想想起码结婚了,我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也没家庭。我多吃亏。”
陈年听的笑起来,挺贫的姐弟两。
老杨反而比较宽容,“你自己抓紧,我们做家长的也不能硬拉着你同意,你弟弟结婚和事业都已经稳定了,你该有自己的打算了。”
杨蕾蕾身姿十分漂亮,凑陈年跟前问:“你们真的偷偷造飞机了?你怎么看上他的?他这人很不着调,他是不是骗你了?”
话挺密。
但是一下就拉近了距离。
蒋琰之:“什么叫偷偷?”
老杨笑着说:“我听老林说,你们的军用化改造谈的差不多了?”
陈年:“和实验室那边基本定下了,剩下就是生产了。”
蒋琰之:“军用一体化的牌子还是要好好用,毕竟将来订单不好说。”
老杨笑着指指他:“你呀,不会让你吃亏的。”
蒋琰之只是笑,也不争辩,反正他们汇达科技的招牌和技术已经成了,目前为止航展只要能上去,后面的订单,就算是运输机,也能改,毕竟便宜好用。
杨蕾蕾立刻说:“那当然不能让想想吃亏了,他赚钱多不容易。比那帮贪吃的容易多了。”
蒋英:“好了,我们吃饭吧,就你嘴巴多。”
老杨招呼陈年说:“小陈来,快坐。”
陈年有点受宠若惊,坐在老杨身边,老杨平日里严肃惯了,对女儿都是严父,却和陈年闲聊:“我们前些年去戈壁滩出差,西北荒漠的厉害,后来好些了。”
陈年:“边境的草场和牧区都有维护,好很多。牧民按照冬夏季节迁徙,其实挺苦的。”
老杨点头:“你们家的马群和羊群多吗?”
陈年:“我们家主要是做旅游贸易,马匹贸易也有。我阿爸养的马比较多,少部分的汗血马做交流,引进国外的优种马。”
蒋英瞪了眼蒋琰之,因为他说人家是养马的,大家都以为是牧民。
杨蕾蕾:“你们是不是过年和陆晔拍了那个纪录片?”
蒋琰之:“对,不过那个还在制作中,没怎么处理过。”
杨蕾蕾:“怪不得陆晔朋友圈天天发,发了半个月,你们雪后骑马。你都不叫我!我是你姐姐!”
蒋琰之:“你们歌舞团年底有慰问演出,你哪有时间。”
杨蕾蕾:“我又不演出!”
陈年:“雪后零下二十几度,户外活动其实挺不舒服的。”
老杨:“我最早就在西北基层连队,冬天是真的冷。小孩们读书也很辛苦。”
陈年顺着说:“我十三岁就到内地读书了,后来也习惯了。”
蒋琰之其实听出来老杨的意思了,直接介绍说:“她当时考试考进来的,十六岁就保送大学了,工科生偏向研发,之前和同学合伙,同学偏向经营,两人拆伙后,资金不够我给补上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谁调查也就是这么回事。
蒋英就是听着,不主动发言。
老杨:“小陈从小长大的环境吃了很多苦,你看看你们,就是太舒适,所以没有钻研的劲头。”
看得出来老杨非常欣赏陈年。
两个人聊技术聊的很深,陈年给他普及的一些技术难题,老杨基本也懂,尤其两千航程,载重将近三吨。若是实现前端制导,按照陈年的价格,就是一次性的,出去也不心疼,便宜量大管饱,打击范围非常大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蒋琰之开玩笑问陈年:“你们开会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老杨笑着说:“魏书记和我说,小陈会议期间十分谨慎,一句都不肯多说。”
蒋琰之:“那你们不知道当初,她们几个人在山上偷放飞机,给我吓够呛,为了躲空管的投诉,还就钻研涂层……”
老杨爽朗笑起来:“年轻人嘛,该大胆就是要大胆。”
杨蕾蕾好奇问:“那你们的飞机呢?”
蒋英:“被拉走了吧?我听说明年航展上有你们的位置。”
蒋琰之:“差不多吧,今年主要任务就是实现国产化、批量化生产。”。
他说的冠冕堂皇的。
老杨也点头:“对,给你们的牌子,就要好好用起来。”
晚饭的氛围特别好,主要就是围绕着陈年和蒋琰之的工作。等晚饭后,两人告别后,蒋英才感叹说:“想想性格不定,遇上小陈,反而误打误撞走了正路。”
老杨:“他心里清楚着呢,放心吧,不会和沈家人搅合在一起。他能和小陈结婚,就说明心里有数,在汇达的产业化筹备上面,都是想想在协调,很多都做的很不错。”
蒋英有些惆怅:“好好的孩子,差点让俞莺给毁了,怎么就……”
杨蕾蕾:“好了妈妈,想想现在不是挺好的。”
杨蕾蕾眼里,蒋琰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姐弟两个人没什么矛盾。
陈年在回家路上问蒋琰之:“真能给咱们助力?”
蒋琰之笑嘻嘻:“当然。”
他起初没意识到,但这回转过弯了,他和陈年作为家属,可能真的给老杨无形中一些助力,帮助老杨早一步升职了。老杨这个人很深沉矜持,极少这么连着几次邀请人去家里的。
看来陈年这个契机,让老杨升职不远了。
第二天是周一,蒋琰之和陈年照例回工厂,陆晔也跟着去了,办公楼离得老远,看见袁宵提着外卖,他还回头等着两人,蒋琰之走近伸手看了眼小票,扭头问他:“45的拿铁?你不过日子了?”
袁宵喜滋滋看了眼盖子,里面心形奶盖完好无损:“你不懂,办公室小姚晚上要和我共进晚餐,你们资本家怎么能懂我们打工人的快乐……”
蒋琰之听得恶寒,陆晔问:“这就约会上了?”
蒋琰之:“他追个锤子,上个月还在和八号技师谈心,这个月就和小姚烛光晚餐了。”
陈年都上楼了回头看几个男人还在后面磨磨叽叽,也不在意。哪里知道后面几个人已经从咖啡聊到技师了。
今年开始公司开始摊开分支,母公司汇达科技,做的还是可视化探测研发,子公司有优盾科技,做无人机和即将开展的固定翼无人机生产。还有一个子公司翼达科技,做无人机外贸以及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外贸。
陈年今年的任务就是整合明白公司,然后研发自己在会议上的那群’爹’们提出的军用机,然后用民用机回流资金……
结果元宵节过去一个星期,林霄又来了,依旧带着几个人。而且没有提前通知她。
陈年以为还是研发方面协调的事情。
林霄年后专职做装备处工作了,这次来是外贸口的投诉,因为汇达科技的挂牌性质就变了,这边做了备案,投诉自然他们收到了。
上面人通知他问:“你们合作的那个民营企业,是不是不大对劲?”
林霄还和人信誓旦旦保证:“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就这么和你说吧,纯民营性质,各方面都有保障,而且可以说是杨首长的家属。政审这边都是没问题的。”
对方直接说;“你过来看一下,我们这边调查组查到一些东西。”
林霄人都迷茫了,看完人家的资料,汇达科技这是要干什么?
这才多久?又给他惹出来这出。
陈年还好奇:“您怎么来了?”
林霄看了眼她,然后看了眼后面的蒋琰之,蒋琰之一看那个眼神,就知道,无人机那边的事,人家找上门了来了,他回头看袁宵远远从走廊那头穿着拖鞋,吊儿郎当的,嘎吱窝夹着个文件夹朝这边过来了,冲他招招手,袁宵立刻变成小碎步跑起来,凑过来问:“怎么了?”
蒋琰之把人直接推进去,说:“这个是我们翼达科技的经理,相关的业务尽管咨询他。”
袁宵跟个二流子似的,回头目瞪口呆看着蒋琰之,你怎么会这么狗?
蒋琰之只装作没看见。
袁宵回头就说:“对,陈总一直不在公司,她主管固定翼无人机改造项目,公司一直都是蒋总和我负责,任何业务都可以我们。”
陈年这会儿反应过来了,问:“你们两,是不是干什么了?”
介于陈年确实不了解,就被蒋琰之请出去了,蒋琰之和袁宵两个人共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