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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陈星星,我抢了你的名字你听懂了吗!我占了你的命格,我替你挡了灾!你听懂了吗!

在沈梦柯离开江城的一周后, 陈砚星收到了一份传真。

她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几张纸,目光落在那一个又一个字符上, 突然感觉她好像处于一个虚拟空间之中, 这些黑色的字怎么都不听话乖乖地待在纸上,在她眼前跳来跳去要干什么?

民间有一种说法,两个同时出生的孩子, 必然一全一伤,其中一个孩子被另一个孩子用来挡灾了。

这种说法本来就是迷信,没有什么根据, 可耐不住真的有人信。

陈砚星捏着那几张纸, 指尖泛白, 双眼红得不像样子。

任舟突然推门进来, 刚要开口看到她这副样子,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走到她跟前, 问道:“你怎么了?”

陈砚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后靠去,手上松了力道,几张纸轻飘飘地落到了桌上。

任舟顺手拿了起来,一目十行地看着纸上写的东西, 看的皱起了眉。

“这……谁给你的?”

陈砚星叹了一口气, “夏季禾。”

陈砚星的身世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 任舟也就比其他人知道的略多一些, 但她听陈砚星说过夏季禾,据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警察, 可若是她给的东西,那肯定就没错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回过陈家?”任舟将纸放下,俯身轻声问道。

陈砚星摇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去。”

“刚好。”任舟说着,将刚刚进来的时候拿的文件放在了陈砚星面前,“把这个拿回去,我本来是要跟陈砚清商量的,现在……倒是可以用来掣肘一下陈家。”

陈砚星睁开眼睛,疑惑地扫了一眼,“什么?”

任舟直起身来,冷笑一声,“任琪跟我开战,伙同陈砚清和杜君颐,想把我搞垮了,我就给她们设了个局。”

说着,任舟的手点了点桌上的那份文件,说:“这一份是给陈砚清的,杜君颐的已经给她送过去了,至于任琪……”

任舟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陈砚星皱着眉抬头看她一眼,“我一直不知道你们姐妹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斗得你死我活。”

任舟垂眸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说:“血海深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任舟不愿意说,陈砚星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垂眸盯着那份文件,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心里各怀鬼胎,却都在算计着将铡刀砍向自己的家人。

当天下午,陈砚星拿着东西回了家,陈知瑜和陈砚清都不在家,只有陈星星。

看见陈砚星回来,陈星星皱着眉站在楼上看她,“你回来干什么?”

陈砚星看她一眼,没有理她,兀自坐在沙发上等着主角的登场。

家里的佣人识趣地给陈砚星上了茶,陈星星却在这个时候从楼上跑了下来,就在陈砚星端起茶杯的瞬间,她抢了过去,扬手将那杯茶倒在了陈砚星头上。

陈砚星坐在那里没有动,只刚刚给陈砚星上茶的佣人吓了一跳,立马就要拿着毛巾上前,却被陈星星给喝退了。

她是个新来的,只知道陈家有个很少回家的二小姐,却不知道陈家内部的复杂关系。

被滚烫的茶水浇了一头,陈砚星垂眸盯着面前的茶几,深吸一口气,这才又抬眸看向了陈星星。

陈星星站在陈砚星面前,趾高气扬地抱胸,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陈砚星,“白眼狼,你以为结合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虾米,就能动得了陈家。”

陈砚星皱眉,“什么?”

陈星星看她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不满地道:“上个月,来了一伙人说要带走你?”说着,她冷笑两声,“陈砚星,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还想来一出二龙戏珠吗?你知道她们走后母亲差点被气病了吗?”

陈砚星听懂了,当时夏家来找她的时候,先找上了陈知瑜,为的就是确认陈砚星的身世,她不知道陈星星都听到了什么,但很显然她并不知情。

陈砚星终于抬手捋了一下她贴在脸上的湿发,从自己带来的资料袋中抽出两张纸来,站起来拍到了陈星星怀里,“你自己看看吧。”

如同白天的任舟,陈星星看到最后皱起了眉,她不可置信地抬头,两张纸被她捏的噼啪作响,“不可能……”

她说着,突然抬手将那两张纸撕得粉碎,扔在了陈砚星身上,“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陈砚星气笑了,“我耍什么把戏?陈星星,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她说着,突然上前抓住了陈星星的手腕,“为什么同样是双胞胎,我们两个长得却丝毫不像,还没有你和陈砚清长得像?为什么我叫陈砚星你叫陈星星,真的因为只是双胞胎吗?陈砚清、陈砚星、陈星星……”

“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你的,陈星星,我抢了你的名字你听懂了吗!我占了你的命格,我替你挡了灾!你听懂了吗!”

陈砚星从来没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她的一声声质问不仅吼住了陈星星,别墅内的其他佣人更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在看戏。

对上陈星星恐惧又疑惑的眼神,陈砚星深吸一口气,随手将陈星星丢在了沙发上。

压下去复又回弹,陈星星愣愣地看着被她撕得碎了一地的纸,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她摇头,呢喃着:“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我姐?你是……买来的?!”

就像是原本的世界轰然倒塌,一砖一瓦全部都碎成了渣滓,想要重塑起来就要付上比原来千倍万倍的努力。

毁灭是何其简单啊。

陈星星看着陈砚星的背影,过往的背影突然在眼前闪过,一幕一幕,像是电影播放一样,一刻不停地从陈星星的脑子里穿过去,再折回来:

不愿意叫陈砚星姐姐就可以不叫的陈星星;

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喜欢被叫作三小姐的陈星星就可以堂而皇之霸占着二小姐的名分;

永远比陈砚星拥有更多更好的玩具,在那个只会拿着芭比娃娃看动画片的年纪,拿着钻石跑到陈砚星面前炫耀的陈星星;

从小学之后就没再见过渐渐模糊了记忆的陈砚星;

一直活在母亲口中那个混蛋不孝的陈砚星……

陈星星比陈砚星更先落了泪,她看着陈砚星,突然破天荒地开口叫了一声:“姐。”

陈砚星的背影颤了一下,可她背对着陈星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桌上的资料袋她没有动,只抬脚去了一楼的公共浴室,拿了个干毛巾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茶渍。

客厅里的陈星星在一片狼藉中,目光盯上了放在桌上的资料袋,她颤抖着,做贼一般拿出了里面剩下的东西。

陈星星一直浸淫在娱乐圈,从没有经手过商业上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她完全不懂这些事情。

不是的,她懂,陈知瑜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她,陈知瑜曾经想过让陈星星接手陈氏,可她不想要,她不想跟陈砚清去争抢这些东西,所以她选择了远离,可是……

资料袋里装着的不是别的,全是跟陈氏有关的:逃税、虚报配额、行贿、假账、操纵市场、非法集资……

一行一行,看的陈星星花了眼。

现在的大集团手里,有几个是真的完全干净的钱,尤其是早些年要发家的话,赃钱、黑钱更是来者不拒,都是钱,能有什么差别。

可是这些东西若是没人去细究,便也就那么过去了,可若真是被举报到了上面……

不管曾经有多大的规模,不管曾经是否真的只手遮天,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间让整个大厦轰然倒塌。

这些东西,单拎出去一条都能让陈氏的股票跳崖,然后……

陈星星不敢继续往后想,她颤抖着松了手,一张又一张印有陈氏罪行的纸张就那么飘飘然落到了陈星星的脚边,她猛地抬头,看到了靠在不远处卫生间门口的陈砚星。

她肩膀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头发已经重新打理过了,虽然还是湿漉漉的,看上去却没有那么狼狈了,反而从眼神里透露着一些胜券在握的神色。

陈砚星勾了勾唇,“看完了?”

“你这算什么?”陈星星站起来,与陈砚星瑶瑶对望,“报复?你想让整个陈家为你赔罪吗?”

陈砚星的眸子突然暗了下去,脸上仅有的一丝笑意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她看着陈星星,冷冷地开口:“不能吗?”

“你……可是……母亲终究没有对你做什么啊!”

“没有做过已经比做过的还要恶心了!陈星星,你们已经毁了我过去的二十年,还想怎样,毁了我之后的余生吗?”

陈星星皱眉,很是着急地看着她,“怎么就毁了你了?只要你回来,陈家不照样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谁想把你真的赶出陈家了?否则的话,你现在还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又还凭什么叫陈砚星?”

陈砚星皱眉,看着她笑了一声,“陈星星,你真蠢,蠢得无可救药。”

“你……”

“你敢保证陈知瑜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吗?光是买卖人口就已经过她死一百次了!”

“陈砚星!”

陈星星明显已经快要被她逼到崩溃了,她看着陈砚星,不可控地落了泪,“你要什么?你要偿命你把我的命拿走好了,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可是……别动陈家,真的,陈家不只是母亲的,你一动,不知道多少人就会走投无路。”

“真的……陈砚星,我求你……”

陈砚星看着陈星星,沉默着半天没有开口。

第62章“你能亲我一下吗?”

陈砚星越是沉默, 陈星星就越是崩溃,她现在突然后悔今天待在家里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下那个楼梯来招惹陈砚星。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事, 她依旧可以是那个任性的小姐, 依旧可以把陈砚星当作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双胞胎姐姐。

可偏偏就是她,就是她现在站在这里跟陈砚星对峙。

陈家往上数三代,往下再数三代, 全靠着这一个企业支撑着,这个家庭作坊走到今天不容易,她陈星星可以凭借她的嗓子继续挣钱, 可她太知道集团里有多少游手好闲的蛀虫了, 一旦陈氏倒了, 他们可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真有那一天, 陈家也就完了,没有人会知道这帮人一旦被逼到极致会做出什么,她不得不为她的母亲和亲姐姐考虑。

可陈砚星从刚刚就一直在沉默,沉默着盯着她, 那样的眼神太过冷漠,她不敢看。

陈砚星突然垂下了眼眸,盯着面前的地板,她无声地冷笑,即使到了现在, 陈星星依旧会认为,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陈家。

即使到了现在, 陈家其实也没有人真的了解她的性情, 真就如资料上的那几行字,她在陈家一直是个透明人。

没有人在乎过她, 因为她本就不是陈家人。

陈砚星深吸了一口气,她回身将毛巾丢进了卫生间,然后朝着陈星星走了过来。

她站定在陈星星面前,看着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求我没用,这些东西……”

说着,她的目光在脚边扫了一下,“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要搞陈家的不是我,不过……”说着,她蹲了下来,慢慢地,一张一张地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资料都整合好,“我也不会帮陈家,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划清关系的,未来的陈家如何,跟我没有关系。”

陈星星垂眸看着她,在陈砚星的手捡起她脚边的纸时,她突然后退了一步,“所以,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吗?”

“哪些?”

陈砚星整合好所有的资料站了起来,看着她问道:“我的身世?”

陈星星点头。

陈砚星嗤笑一声,将那些东西重新装进资料袋中,放回到了桌子上,说:“你见到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亲生家人,她们找回了我……”

陈砚星说着,突然有些哽咽,“刚刚给你看的那些东西,是一个警察给我的,她没有直接上门抓捕,已经是很给我面子。”

“我现在也不想追究那场车祸的始末,包括我在云城的那场车祸,我想她应该都知道,虽然我不是在陈家长大的,但如你所说,这个姓确实给了我很多便利,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残忍。”

“陈星星,帮我带句话,好聚好散。”

说完,陈砚星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了,那个让陈星星濒临崩溃的资料袋被留在了桌上,她的脚边还残存着被她撕碎的纸张。

看着陈砚星离开的背影,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将那些碎纸张全部拢到了一起,一些上面沾上了水渍,却显得上面的字越发地深邃了,刺地陈星星的眼睛疼。

她的泪水砸在了那一块,很快就洇湿了那些黑色的墨水,她深吸一口气,一片一片地全部捡了起来。

曾经被她视为先锋榜样的母亲成了拆散别人幸福家庭的元凶,而她记忆中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姐姐,却成了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

还有那份资料袋,不是陈砚星的话,陈家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能让对方不惜以此来威胁陈家。

好多事情聚在了一起,使得陈星星一整个心烦意乱,她突然站了起来,跑回了房间。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拿着包就下了楼。

“告诉我妈,我要去明城录综艺,最近不回家了。”

陈星星在客厅里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可她知道,谁都听到了。

她要暂时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陈家。

陈砚星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沈梦柯。

床边的杯子中牛奶已经见了底,陈砚星起身将杯子洗干净,放好。

她在牛奶中偷偷放了安眠药。

这次跟沈梦柯再见面后,即使她们睡在一起,即使沈梦柯看着心情很好,可陈砚星也知道,沈梦柯的梦越来越少。

她经常在陈砚星睡着之后,再偷偷地坐起来,坐在窗边,一坐就是半夜。

可她也什么都不干,不管窗外有没有月亮,她都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看向窗外。

她以为陈砚星不知道,可是她每次起床,陈砚星都会睁开眼睛,然后就睁着眼睛陪了她半夜,直到沈梦柯再悄悄地上了床,陈砚星才又闭上眼睛。

可沈梦柯即使睡着了呼吸也很不稳,她似乎在做噩梦,每一天,反反复复,甚至还会说梦话。

陈砚星跟着她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她不知道沈梦柯这是怎么了,明明白天看着一切正常。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梦柯肯定会多想,不用想陈砚星也知道她肯定睡不好。

其实陈砚星还有别的方法能让沈梦柯睡着,可今天这样的情况,沈梦柯肯定是不愿意跟她做的,于是,她只能这样。

她又一次擅作主张,替沈梦柯做了决定。

陈砚星走回床边,垂眸看着沈梦柯。

她今日的呼吸很稳,眉头也没有再皱着了,或许今天会是一个美梦。

陈砚星看着沈梦柯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突然伸手想去勾一勾手指去,却在距离沈梦柯的手指两厘米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然后生硬地转了方向,替沈梦柯掖好了被子。

她坐在床边,像沈梦柯过去无数个夜里盯着窗外一样,她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梦柯。

沈梦柯这张脸简直就是女娲的神作,精致得让人无法反驳。

陈砚星的目光从她的眉毛落到了她的眼睫,再往下是鼻子、嘴唇……

目光停留在那张红润的嘴唇上太久了,久到陈砚星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她缓缓俯身,却只是凑近了,停留了两秒再突然起身,就好像只是好奇沈梦柯身上的体香一样,矜持、克制。

夜深人静之时,关于陈家的热搜悄悄爬上了高位。

仁舟半夜给陈砚星打了电话,几乎是铃声响起的瞬间她就立马坐了起来,将手机调至了静音。

陈砚星看着身边依旧在熟睡的人,稍稍松了口气,这才下了床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睡着了?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刚接通,任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陈砚星有些无语,“这都几点了,不睡觉干嘛呢?”

任舟笑了一声,“吃瓜的网友都没有睡觉呢,你这个舆论中心的人怎么敢睡的吗?”

陈砚星:“怎么?”

任舟:“不怎么,就是我趁机插手做空陈家你不介意吧?”

陈砚星沉默了一下,说:“你都做了还要问我?”

任舟又笑了两声,“没办法,她们这么搞我让我太不爽了,给点教训。”

“哦,对了,虽然你的热搜上来了,但还是牵扯到了沈梦柯,你们……”

陈砚星:“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做,影响不到我们。”

“行,那我可就放开手做了啊,准备好收钱吧。”

任舟的电话挂断后,陈砚星又在走廊里待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冷后才回了房间。

门开的瞬间,陈砚星愣了一下,屋内亮着灯。

很暗,是床头灯。

陈砚星走进去,看见沈梦柯正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过来,朝着陈砚星笑了一下,“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啊?”

陈砚星走过去上了床,抱住了沈梦柯,将头埋进了她的腰间,“我以为你不在乎呢。”

沈梦柯笑着,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把玩着陈砚星的头发。

她其实还是困,但是在陈砚星起来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陈砚星突然跌落悬崖,她被吓醒了。

睁开眼没有摸到陈砚星的时候,又是一阵冷汗,她立马下床想要去找陈砚星,却在门口听到了她打电话。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但是又听不清陈砚星在说些什么,只隐隐觉得跟昨晚的热搜有关,于是重新走回房间找到了被陈砚星放起来的手机,看到了那条高位热搜。

她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出来陈砚星的身世,但是在看到那些用一个孩子来给另一个孩子挡灾的迷信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又隐隐发闷,好像堵着什么一样。

沈梦柯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关于陈砚星的传闻,这个不受重视的陈二小姐,一直都是牺牲品。

她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干,刚准备下床去倒一杯水,就听见门开了,沈梦柯便又立马坐了回去。

她看向陈砚星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可是灯光昏暗,陈砚星没有看到。

她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陈砚星,突然开口说:“陈砚星,我口渴。”

闻言,陈砚星立马坐了起来,“我去给你倒水。”

沈梦柯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你能亲我一下吗?”

陈砚星很明显地愣住了,可还是在片刻之后回了头,她看着沈梦柯,看着那双在灯下闪着亮光的眼睛,点点头,凑了过去。

柔软的唇瓣相互接触到的瞬间,陈砚星只觉得一瞬间所有疲累都消失不见了。

接吻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它能够带给人类的精神抚慰是无穷无尽的。

陈砚星忍不住跪了起来,一只手摸上了沈梦柯的后脖颈,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夜深人静,昏暗的灯光给她们之间加持了一层暧昧的氛围,可她们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接吻。

安眠药的效力还在发作,沈梦柯在这个极为温柔的吻中,又睡了过去。

陈砚星放开了沈梦柯,她将沈梦柯放平,给她盖好被子,又最后在沈梦柯的下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第63章陈砚清只感觉这个家陌生极了,没有人是一条心的,所有人分崩离析。

陈星星凌晨落地江城, 她赶回到陈家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不出所料, 陈砚清一夜没睡。

牵扯到陈家, 自然也会牵扯到陈星星,她们本就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可眼下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虽然说现在陈砚星这件事对公司的名誉有些影响,可如果没有给出实质证据, 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怕就怕陈砚星真的会拿出证据来。

陈知瑜收养陈砚星的流程确实是合法的, 可是找到陈砚星的手段就有些擦边了。

书房内, 一夜未睡的陈砚清坐在电脑跟前正闭目养息,陈星星突然推门进来,动静不小。

陈砚清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她说。

陈星星没有跟她寒暄, 她反手关上了门,几步走到了陈砚清跟前,“姐,为什么要针对陈砚星。”

“没有针对她。”陈砚清抬手捏了捏眉心,“最开始关于陈家的消息都是别人曝出去的, 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已经不能善了了。”

“你也别担心, 关于你的那部分舆论, 我已经……”

“我不是说这个!”陈星星突然打断了她,“我不是要说我, 这个别人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

陈砚清沉默了一瞬,突然抬眸看向陈星星,“你知道的,我说了不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陈砚清:“现在不是她在置我们于死地吗?”

“姐!”陈星星着急地喊了一声,她的眼睛在陈砚清书房扫过,目光突然定格在桌子上的那份资料袋上,那是之前陈砚星带回来的。

陈星星直接上手将之抽了出来,扔在了陈砚清面前,“真要想置陈家于死地,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儿跟我说这些吗?”

陈砚清看看桌上的资料袋,又抬头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陈星星,眼里突然带上了一丝玩味,身体向后靠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你不是一向看不上她吗?”

“我再看不上她,也不想做那个吸人血的帮凶!我嫌恶心!”

陈星星话落,陈砚清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开了,陈知瑜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姐妹两个。

陈星星似有所感,立马转身,有些惊恐地看着陈知瑜。

陈知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两人,沉默了一瞬,复又看向陈砚清,“别再跟着任家那两个小家伙瞎掺和了,及时退出来。”

“我……”

陈砚清还想说什么,被陈知瑜无情地打断了,“网上舆论处理好,必要时候可以反咬任家一口。”说着,她的目光又在陈星星脸上停留了一瞬,继续说,“你如果下不去手,我也不介意将你手上的实权收回来。”

说罢,陈知瑜就转身离开了,陈星星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莫名地,她觉得陈知瑜刚刚看向她的眼神,像极了平时陈知瑜看陈砚星的眼神。

她突然笑了一声,回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陈砚清,说:“她怕了,任家那两个都是疯子,她们内斗非要搞得全程风雨,陈砚星也是疯子,没有她的许可,任舟不会这么对陈家。”

“姐,撤出来,不然的话,任琪恐怕会先咬上你一口,别信任琪,别信杜君颐,也别信……母亲。”

陌生,陈砚清只感觉这个家陌生极了,没有人是一条心的,所有人分崩离析,只是因为一个陈姓联系到了一起而已。

陈星星叹了口气,说:“我说她是凶手被她听见了,现在她肯定也不想看见我吧。”

说着,她笑了笑,“我还是继续出去躲躲吧,这个家再待下去总感觉自己也要惹一身血腥。”

“去哪儿?”陈砚清问。

“录节目啊,签了合同的,不能罢工……”说着,她顿了一下,又说,“如果陈家的事真的影响到了我,我也会从陈家脱出来。”

陈砚清皱眉看着陈星星,却见陈星星笑了一声,耸耸肩道:“很意外吗?谁能不为自己着想呢?”

陈星星走了,只留下了陈砚清一个人在书房里。

任琪的电话打了过来,陈砚清捏了捏眉心,没有接。

网上的纷纷扰扰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沈梦柯和陈砚星两人。

她们都默契地没有去提网上的那些事,反正她们现在已经被绑成了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公司那边先是联合警方给沈梦柯发了声明,证明沈梦柯没有任何犯罪事实,以确保了沈梦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暂时被封杀,至于剩下的道德舆论,说实话,对于娱乐圈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两天之后,沈梦柯复工了,可她却也发现自己被删减了戏份。

沈梦柯拿着剧本在房间里算了一下,抬头对陈砚星说:“我们可以回家过年了。”

回哪个家,沈梦柯没有说,陈砚星也没有问,她们默契地为着这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开心着。

网上热搜还在发酵,被牵扯出来的明星不在少数,就连舒韫也被拉了出来,她和沈梦柯曾经的恋情曝光,再加上之前恋综模棱两可的路透以及陈砚星的事情,一个新的三人行的故事又被编了出来。

沈梦柯在网友口中又成了脚踏n只船的海王。

当然,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过手机的沈梦柯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剧本之中,每天除了拍戏就是跟陈砚星调情。

她们很少做了,因为沈梦柯很累,每天都很累,大多数时候只是亲一亲,陈砚星会按照沈梦柯当天的状态,适当地偷偷给她喝一点安眠药,以确保沈梦柯能有一个充足的睡眠。

哐当一声,沈梦柯手里的剧本掉到了地上,她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空杯子,杯壁上还挂着一些白色的奶渍。

陈砚星走过去,轻轻地将沈梦柯抱起来,放回床上,再坐在床边看着沈梦柯。

就像是在观摩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样,教人连碰都不敢随便碰一下,只能隔着玻璃罩,远远地看着、看着。

至少到现在为止,陈砚星都以为沈梦柯没有太多地受到舆论的影响,她每天的生活依旧很丰富,吃喝玩闹,拍戏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沈梦柯赶在除夕之前杀了青,她们回了云城。

是的,没有回到她们认识与同居的江城,也没有回到陈砚星真正的家——明城,她们回到了云城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是沈梦柯长大的地方。

云城的冬天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冷,却很潮湿,湿冷湿冷的。

沈梦柯起先还担心陈砚星这个大小姐会不会愿意跟她住在村里,还想过要不要去县城给她订个酒店,结果陈砚星表现得比沈梦柯还兴奋。

“我还没有在村里过过年呢。”陈砚星说,事实上,她也没有怎么在城里过过年。

沈梦柯看着她,抿唇笑了一下,她早就通过热搜上故弄玄虚的迷信拼凑出了完整的陈砚星的童年,恐怕她仅有的那几年在陈家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快乐吧。

她们在除夕当天回到了村子里,一进村,两人瞬间被喜气的氛围所包围。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敞开着,扫院子、贴春联、挂灯笼,大人们扛着梯子帮邻居家行动不便的阿奶挂灯笼,小孩儿们将大人准备好过年的糖偷了出来,一群人拿着玩具和糖果在巷子里乱窜,偶尔也会被大人们训斥不要捣乱,然后又嬉笑着跑开了。

路过的每一家都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香气,她们在为年夜饭做准备。

沈梦柯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印象中奶奶的模样,还是小时候,那个时候奶奶的头发还是黑的,脸上的皱纹也没有那么多。

沈梦柯给陈砚星指着路,陈砚星开着车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这个不愿意受苦的大小姐,落地云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辆车。

这条巷子很窄,只能容纳一辆车进出,但好在沈梦柯家门前有一片可以停车的空地,那里错落着停了五六辆车,很明显被邻居当作了临时停车场。

看见有陌生的车辆进来,邻居家探头出来看,在看到沈梦柯的时候很是意外,“梦柯?”

沈梦柯刚下车,闻言抬头,“阿婶!”

“诶,回来过年啊。”

沈梦柯点头,“回来看看,阿婶家怎么样?”

阿婶笑笑,说:“好着呢,我看灵泽也回来了,你们姐妹两个都有出息,在大城市里都定居了。”

闻言,沈梦柯一愣,下意识看向贴着春联的大门口。

大门是敞开的,院内也有人在说话。

沈梦柯沉默了一下,又说:“阿婶,我先回去看看,明天去看您。”

“诶,好。”

“怎么了?”陈砚星看沈梦柯的表情不太好,走过来低声问道。

沈梦柯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了那个敞着门的小院。

记忆中那个开满梨花的大树此刻正光秃秃地站立在院内,而在树旁,一个男人正在扫着院子。

看到有人进来,他下意识抬头,在看清来人后,立马丢下了手里的扫把,激动地朝屋内喊去,“灵泽,姐回来了!”

屋内似乎有什么摔碎了,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对着沈梦柯喊了一句:“姐,快进屋。”说着,他就立马跑进了屋内。

很快,沈灵泽走了出来,她戴着帽子,脸色并不太好,却相比上次见面胖了一些,可能是因为生产的缘故。

沈梦柯看着她皱了眉,她记得沈灵泽前段时间刚生了孩子,这有半个月吗?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

沈灵泽看到沈梦柯的瞬间,感性地落了泪,她轻声叫着“姐”,却没有继续朝着沈梦柯走过去了。

“你这是……”沈梦柯克制着转身离开的冲动,走到沈灵泽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哦……”沈灵泽看沈梦柯的表情不太好,以为是自己脸色太差,吓到沈梦柯了,她下意识摸了一把脸,说,“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岁安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我就带着她提前出院了。”

“还是在家里过年更舒服一些。”

沈梦柯没有说话,她只觉得沈灵泽身上有一种她看不太懂的疯狂。

第64章“她们全家都是精神病。”

陈砚星很快走到了沈梦柯身边,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她见过沈灵泽,从照片上。

沈梦柯的过往她能知道的全都知道。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沈梦柯的左肩,沈梦柯看了一眼, 又往右看去。

陈砚星悄悄将沈梦柯揽进怀中。

那个男人这时候又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沈梦柯看过去,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摔碎的奶瓶。

沈灵泽看了他一眼, 面上有着明显的不满,却又很快转过头来对沈梦柯说:“院子里太冷了,姐, 我们快进屋吧, 你还没见过岁安。”

说着, 沈灵泽脸上绽出了一个极为幸福的笑, 听到她说的话,那个男人倒垃圾的动作却是僵了一下。

他走过来时,沈灵泽已经率先转身进屋去了。

沈梦柯刚向前走了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沈梦柯顺着看过去, 又立马后退,甩开了男人的手。

男人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说:“对不起……姐,那个……”

他吞吞吐吐的,沈梦柯没有耐心听, 刚要进屋去, 又听到男人说:“岁安……灵泽没有生下来, 流产, 灵泽受到了刺激,就……”

沈梦柯的身体僵了一下, 陈砚星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又默默地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别吞吞吐吐的,说清楚。”陈砚星回头,冷声开口。

男人对上陈砚星的视线时,打了个激灵,立马开口:“就是那天灵泽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她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去了医院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灵泽知道后就疯了,在她的意识中,她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所以……”

所以,屋子里的沈岁安,是假的。

沈梦柯皱眉,突然有些生理性反胃。

她弯腰呕了一下,却没有能吐出来。

陈砚星看着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梦柯摇头,抓住了她的胳膊,抬头时一双眼睛都红了,“走。”她说,“我不想待在这儿,带我走。”

陈砚星立马点头,带着沈梦柯转身就要离开。

沈灵泽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叫了沈梦柯一声,沈梦柯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留给了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沈梦柯回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这辆没见过的新车从进村到出村,前后甚至都没有一个小时。

沈梦柯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路上,陈砚星时不时看一眼副驾驶上的沈梦柯,沈梦柯一直闭着眼睛,却也能感受得到来自陈砚星的视线。

“你好好开车,我的命可是很贵的。”

陈砚星笑了一声,“你好了?”

“没……”沈梦柯说着,突然睁开眼睛,“停车!”

陈砚星的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地反应了过来,沈梦柯的声音还没落下,刹车就踩了下去。

沈梦柯几乎是一瞬间拉开了车门,跑到路边扶着树吐了出来。

陈砚星也是很快将车停在了路边,这才拿着一瓶水和纸巾下了车。

沈梦柯其实今天一直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她干呕了半天,也没有能吐出来什么。

看她吐得难受,陈砚星轻轻拍着她的肩,担心地看着她。

眼看着沈梦柯实在没有能吐的了,陈砚星将开了盖的水递了过去,沈梦柯拿着漱了口。

她腿软地靠在了一边的树上,红着眼抬头看她。

陈砚星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拭着泪水与嘴角。

沈梦柯勾了勾唇,说:“我困了。”

“上车?”

“嗯。”

沈梦柯真的睡着了,从村子里到县城的这一路,沈梦柯一直在睡着。

沈灵泽的样子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沈梦柯。

迷糊的时候,沈梦柯将她和另一个人的样子重合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刚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不久,可她也明显变得不是很正常了。

她的记忆力在急速下退,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也经常会出现幻觉。

经常性的半夜里,她会把她的丈夫叫醒,说客厅里进贼了。

客厅里确实有人,那是她们的大女儿,她只是起来喝一杯水。

后来,坐在家里她也会认为有人在跟踪她,给她做好了饭她会说有人要下毒害她,孩子哭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大哭。

她会不合时宜地大哭大笑,也会指着她的两个孩子说她们是丧门星。

再后来,大女儿不见了,小女儿飞快地长大,在妈妈死后,小女儿也怀孕了,和妈妈一样,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小女儿抱着可爱的孩子坐在床上,轻轻摇晃着,浑身上下哦度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可是突然,她抬起了头,朝着沈梦柯看了过来。

沈梦柯吓了一跳,就好像偷窥别人被发现了一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扇厚重的门突然在她眼前重重地关上。

她以为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于是转身就要离开,突然一张脸在她面前被放大。

沈梦柯惊恐地后退,后背抵在了门上,可是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像先前的那个女人一样,哭着、笑着,怀里抱着一团棉花,对沈梦柯说:“我的女儿可爱吗?”

沈梦柯的目光有些模糊,耳边突然涌进来一些声音:

“她们全家都是精神病。”

“精神病是会遗传的。”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她的丈夫也疯了,被她给搞疯了。”

“她的丈夫早就死了!那全都是她的幻想!”

“真可怜,孩子还那么小。”

“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疯?”

“现在就是个小疯子,以后……不好说。”

“……”

一句一句的,全部涌进了沈梦柯的耳中,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些,被她遗忘掉的记忆。

她皱了眉,双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她抓着衣服,可是不安的感觉却依旧如潮水一样要将她淹没,彻底地、淹没。

耳边似乎又有人在说话了,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她在摇头,她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突然双手被抓住,手指慢慢地松开了衣服,被一双温暖的手包围住。

第65章沈梦柯要开心

一只大手朝着沈梦柯伸来,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却突然一空。

原本的土地瞬间裂开,无边的海水蔓延上来。

沈梦柯身体向后栽去, 整个人跌进了刺骨的海水中。

口腔中倒灌进不知道多少海水, 挤压着她的喉管,淹没了她的五脏六腑。

沈梦柯朝上面伸着手,可身体却在急速地下坠。

她挣扎着探出水面, 却被一个巨大的海浪重新打回水里。

窒息恐惧包围着她,沈梦柯的身体越坠越深,她渐渐看不到一点光亮了。

就这样吧, 她想, 能够溺死在海水中, 也算是万物归宗了。

只是, 她好像还有点不甘心……

沈梦柯在闭上眼睛之前,听到了一道声音:

“沈梦柯。”

她睫毛颤了颤,对,还有陈砚星, 她还没有给陈砚星一个答案。

沈梦柯想着,复又睁开了眼睛。

眼角还挂着水珠,蓝黑色的海水渐渐消散,转而变成了一片白色。

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被拿着神笔的马良, 一点一点地, 描绘出了一个彩色的世界。

沈梦柯眨眨眼, 又突然感觉眼角有些痒, 她不由躲了一下,便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别动。”

心里突然一滞, 她自然认得出这个声音,是陈砚星。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眼角边突然被一点柔软的温热触碰。

沈梦柯懵了一瞬,她下意识扭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人,那一点柔软又突然覆盖在了她的唇上。

那是一个梦,断裂的山谷、刺骨的海水、被淹没的身体……那全部都是梦。

此时此刻,她回到了人间,被一片温暖包围着。

身体连带着思想都在慢慢地复苏,沈梦柯勾了勾唇,伸出手来去回应着这个拥抱。

两个人隔着中间的控制区,放肆地吻在了一起,好像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们一样。

胸腔里的海水在蒸发,红晕悄悄爬上了沈梦柯的脸颊。

越来越热,沈梦柯忍不住睁眼向外看去,却发现了簌簌的雪花落在了地面上。

她惊喜地推开陈砚星,向外看去,“陈砚星,下雪了。”

被突然推开的陈砚星愣了一下,却还是跟随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白,沈梦柯这才发现,她们的车子正停在一家酒店外面。

意识慢慢回笼,从那间敞开着门的老院子到路边的悬铃木再到那片真真假假的海洋,沈梦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陈砚星,“你……”

陈砚星一直在看着她,沈梦柯扭头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便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陈砚星眼里闪过一瞬间的闪躲,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直勾勾地盯着沈梦柯。

沈梦柯被她盯得有些心慌,本来都出了口的话被咽了回去。

“这是哪儿?”沈梦柯问道。

陈砚星抬头看了一眼,说:“不知道,路上下雪了,你又睡着了,就随便找了间酒店。”

“看样子,我们是要在云城过年了。”

在明城,有陈砚星原本的家人,在江城,那是沈梦柯新生的地方,可唯有云城,潜藏着沈梦柯的破碎。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说实话,她并不想在云城过年,可眼下看来,好像也没办法了。

直到进入酒店,沈梦柯才发现陈砚星在骗她,装修得如此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是随便找的。

可不管陈砚星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到底也没有亏待了沈梦柯,沈梦柯也不好说什么。

陈砚星极其自然地牵着沈梦柯进了房间,她们的行李也都被酒店的行李员送进了房间。

陈砚星最开始来剧组的时候,嘴上说着是来跟沈梦柯过年的,可她却没有带多少衣服,眼下看着陈砚星堂而皇之地穿着沈梦柯的衣服在房间里乱转,沈梦柯很深地叹了口气。

一个车都说买就买了,偏偏就不愿意买一件衣服?

沈梦柯哪能不知道陈砚星的心思,她笑了笑,看着陈砚星出去了,她便靠坐在床上,拿出了手机。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关注过网上的风向了,又或者说,她很久没有看过手机了。

陈砚星跟她说有任舟,繁星没JING那么废物,她当然知道,她也就听陈砚星的没有再管了。

平日里若是看电视都是用的平板,平板上没有下载微博和任何通讯工具,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沈梦柯竟然能够忍住不上网,这实在是太神奇。

她刚打开手机,便蹦出来无数条消息。

沈梦柯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一条条看过去,谁的都有,蒋知行和阮黎华的、沈镜黎的,还有舒韫的……

舒韫给她发了很多条,沈梦柯没有耐心看,也就一键清除了。

她没有点开微信去回应朋友们的关心,反而打开了微博。

一条推送当即跳到了她的面前:

# 舒韫为沈梦柯发声

沈梦柯一愣,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立马点了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舒韫了,相比于记忆中的她,镜头中的舒韫明显瘦了不少。

这场风波本就跟她无关,哪怕一些闲言碎语也根本影响不到她,可是舒韫,竟然开了一场发布会?

沈梦柯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三角,她突然没有勇气点进去了。

她可以一个人面对那些腥风血雨,可她太害怕欠人情了,她害怕有人跟她直面风雨。

欠陈砚星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若是再欠下舒韫的……

卧室的门这个时候开了,沈梦柯抬头,正对上陈砚星的目光。

陈砚星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来,轻轻地将果盘放在沈梦柯手边,问道:“怎么了?”

沈梦柯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转了个方向给陈砚星看,“我不敢看。”她说。

陈砚星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那就不看了。”

她说着,抬手覆盖在了手机屏幕上,阻挡了沈梦柯的视线。

沈梦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关掉了手机。

陈砚星拿水果叉叉着一块苹果往沈梦柯嘴里送,沈梦柯一边找着遥控器开电视,一边自然地张了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陈砚星的伺候。

也是这次跟沈梦柯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陈砚星才发现,沈梦柯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娇气一些。

平日里一点也不显,可若是身边真的有个人愿意照顾她,她也是很心安理得地。

陈砚星想,这大概就是她虽然一直一个人住,但从没有好好学过做饭,也没有想过学车的缘故吧,她坚定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照顾好她,不需要她去动手。

“看什么?”沈梦柯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问陈砚星,这两天似乎没有什么新播的剧了。

陈砚星就那么盯着她,没有说话。

陈砚星经常沉默,沈梦柯也习惯了,她也不再过问,随便挑了个电影就放了起来。

唇边又被一片凉爽触碰,她下意识张口,却突然被什么挡住了视线。

“唔——”

沈梦柯不由睁大了眼睛,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发间,按住了她的后脑,而前面,口中被塞进来一块哈密瓜,唇瓣却被陈砚星给堵住了。

她是亲口把哈密瓜送进来的。

沈梦柯看着那张在她面前放大的脸,陈砚星身后的电视屏幕成了一片虚影。

果块被陈砚星切得并不大,沈梦柯轻易地便将口中那块哈密瓜吞咽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清香萦绕在唇齿间。

陈砚星就好像被引诱的狐狸,她闭上了眼睛,脑后的那只手用了些力道,另一只手也环上了沈梦柯的腰,她将沈梦柯困在了她构造的方寸之间。

沈梦柯微微仰头,攫取着口中的那片芳香,沉醉在了陈砚星的吻中。

除夕当晚,两人都收到了来自各方的问候,中国人好像自古就有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本能,在这么一个喜气的日子里,自动握手言和。

网上的骂战随着春晚的开始而有了片刻的休闲,任舟没有回家,她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屏幕上的红红绿绿,沉默着。

这场最开始以道德舆论为起点的纷争,早就随着几家公司的下场,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

几个家族底蕴丰富,并不会真的因为这场“战争”而抽筋剥骨,却也足以让股票市场振动一些。

而真正被牵连其中的小公司,命就没有那么好了,她们既没有什么大的靠山,也不会有人怜悯她们而稍微停下一些。

至于她们最后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结局,坐在高楼大厦里的这些人,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当天晚上雪就停了,陈砚星拉着沈梦柯上了天台。

天台上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脚踩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地作响,两人将对方的手抓得很紧,生怕摔倒一样。

酒店的天台一般没什么人会上来,故而也就没有亮灯的必要,可即使没灯,夜空也照样亮着。

已一簇一簇烟花在空中炸开,周边各个商铺酒店的灯牌依旧亮着,丝毫没有因为春节的来临而提前休息。

再加上白雪的反光,虽比不上白日里的明亮,却也不至于让两人走错了路,跌下楼去。

“我让人买了点烟花。”陈砚星在沈梦柯耳边说。

沈梦柯抬头,藏在围巾下的鼻子冻得通红,一阵寒风吹过,两人都是一个瑟缩。

沈梦柯看着她笑了,往日里她一个人过年,都没有准备得这么充分过。

“但是有一个问题。”陈砚星又说。

“嗯?”

“我不敢点。”

“……”

陈砚星:“所以我让人换成了仙女棒,还有……”

说着,她抬头,看向天边突然炸开的烟花,“那一片的烟花,都是我买的。”

“我让人点给我们看。”

陈砚星说话时,沈梦柯一直在盯着她看,她想,陈砚星怎么这么好呢?她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好呢?

“来。”或许是被节日的氛围烘托着,一向心细的陈砚星没有注意到沈梦柯的表情,她拿起早就让人放在天台的仙女棒,很快点燃了一根塞进了沈梦柯的手里。

沈梦柯看了看被塞进手中的光亮,又看向了陈砚星,她笑了笑,很快又与陈砚星对着点亮了第二根。

耳边密密麻麻地全是烟花炸开的声音,她们站在这座城市的高处,俯瞰着城市的全部光景。

头顶的烟花持续不断,身前是与陈砚星一起点亮的小火花。

突然,一声不同于先前的声音蹿上了天空,沈梦柯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了天上炸开了几个大字:

沈梦柯要开心

呼吸猛地一滞,沈梦柯盯着那几个字,僵在了原地。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世界归于平静,她的眼睛里,也只剩下那几个彩色的大字。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看到这些字,但她知道,这六个字是独属于她的。

鲜明的彩色突然变得模糊,好像打翻的调色盘,所有颜色都混在了一起。

一阵冷风吹过,沈梦柯清醒了不少。

手中的仙女棒不知道什么又灭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支了。

沈梦柯将那根签子丢在了地上,跟其他的签子一起,静静地躺在了雪地里。

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扭头去看陈砚星。

不出所料,她又一次与陈砚星对视上了。

她勾了勾唇,突然仰头亲了过去。

她抱住了陈砚星的肩,她们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却也丝毫不影响她们此刻间爱意的流通。

间隙,沈梦柯红着脸换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她呼吸的声音太过诱人,陈砚星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才道:“出发去找你之前就找人做了的,本来是另外的三个字,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三个字。”

“临时让她们换了字,还差点赶不上了,都是我加了钱的。”

说着,沈梦柯竟从陈砚星口中听出了一丝委屈与讨赏的意味,沈梦柯笑了,她又一次亲了上去。

谢谢你,她在心里,又说了一遍。

第66章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沈梦柯活了二十多年, 从来没有过过这样一个荒唐的新年。

她们从除夕住到了初五,便从除夕做到了初五,到最后, 沈梦柯看到陈砚星都忍不住发抖。

是日清晨, 沈梦柯睁开眼看到陈砚星,她叹了口气,却又有些妥协地问道:“陈小姐, 今天什么安排?”

陈砚星笑了一声,学着她的样子装腔拿调:“沈小姐,雪化了, 高速开了。”

沈梦柯原本还有些懵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立马就要坐起来, 却又不知道扯着哪根神经了, 疼得她皱着眉又躺了回去。

“哪里?”陈砚星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她跪在床上,手动帮沈梦柯翻了个身,轻轻地为她揉着腰。

沈梦柯趴在床上, 叹了口气,极为后悔地说:“我就不该答应你。”

陈砚星却笑着说:“是我做得不好吗?我没有满足你吗?”

“唔……”沈梦柯将头埋进了枕头中,没有说话了。

这是那场烟花的报酬,那天晚上在天台上,冷风从两人之间吹过, 却没有吹散两人体内渐渐燃烧起来的□□。

背对着远方璀璨的烟花, 沈梦柯在夜色中将陈砚星的脸看了个清楚, 她说:“在我们回江城之前, 我随你处置。”

说着,她隔着柔软的围巾, 吻在了陈砚星的脖子上。

沈梦柯埋在枕头中,轻哼了一声,反手拍开了陈砚星的手,说:“陈砚星,我饿了。”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么黏糊的话是她说的。

陈砚星看着她墨发间红了的耳朵,笑笑,起身说道:“我去给沈小姐催催餐厅,怎么能把我们沈小姐饿着……”

她话未说完,一个枕头已经朝着陈砚星飞了过来。

陈砚星轻而易举地被枕头撞了个满怀,她抱着枕头,从后面探出头来,笑着看床上怒目圆睁的沈梦柯。

枕头被随手丢回床上,陈砚星继续说:“沈小姐消消气,把我砸死了,你可就没有体贴的司机了。”

她说话时,特地加重了后几个字的尾音,被沈梦柯蹙眉瞪了一眼,这才又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沈梦柯对云城的印象并不太好,她们吃过早餐便收拾着东西离开了云城。

没有开车,飞机不到两个时辰就回到了江城。

任舟派来接她们的人早早地就等在了外面,看见两人出来,立马就上前去帮忙拿行李。

沈梦柯见过她两回,是任舟的助理。

直到看见她,沈梦柯才又猛地想起来,对于网上的事情,她又逃避了几天。

上了车,陈砚星说了个地址,助理应了一声,刚要开车,沈梦柯又开口道:“麻烦把我送到御湖湾。”

“嗯?”

陈砚星偏头看她,沈梦柯却心虚地一直盯着前方的座椅靠背,她说:“总是住在你那里不太好,我拜托我朋友帮我找了个房子,我的钱……刚好够。”

此话一出,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重的死寂,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很轻易地就察觉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却也不敢擅自开口,也不敢妄自决断去哪里。

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陈砚星先妥协了,对小助理说:“去御湖湾。”

沈梦柯悄悄看了陈砚星一眼,却正好被陈砚星抓包,她尴尬地抿了抿唇,又将视线移开了。

陈砚星总是在看她,沈梦柯想,她每次看向陈砚星的时候,都能发现陈砚星在看她,就好像一直盯着肉骨头的小狗。

“什么时候?”陈砚星问她。

“呃……我离开江城之前吧。”

“为什么不找我?”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