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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

不是,你是不是在内涵什么?

隆科多咬牙:“八贝勒,两座庄子!”

“不过一个妾……佟大人真大方!”

隆科多黑着一张脸:“八贝勒可满意?”

幸好他来的时候带了新添置的产业,原本是准备送给四儿当私房的,这下好了,全落别人兜里了。

“自然是满意的。”胤禩接过东西,拢拢袖子,看向顾妍:“别调皮了,咱们回吧,念宝儿见不到你该担心的。”

顾妍点头,顺手提着麻袋就走:“对,咱们得回去见孩子!”

“……”隆科多:“???”

不是,钱都拿了,人你倒是还给我啊!

他追了过去:“八贝勒,那四儿……”

顾妍很诧异的回头:“你要赎的是爱妾四儿,跟佟三夫人有什么关系?”

胤禩:“就是,小妾跟正妻能是一个价?”

“……那就是四儿。”

“我不信,”顾妍看向胤禩:“你信吗?”

胤禩摇头:“我不信。”

顾妍又一拳捣向手里的麻袋:“麻袋,你信吗?”

被捣歪嘴的李四儿:“……”

妈了个巴子,老娘特么的能说话吗啊啊啊!

“你瞧,”顾妍耸耸肩:“没人信!”

说着,两口子跟脚踩风火轮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风雪中,山道上还隐隐传来回声:“爷,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没啊,地契我都拿好了。”

“那就好,咱们回吧,怪冷的。”

后头,双手抓满死蛇的觉禅氏,顶着隆科多杀人的目光,艰难前行。

人越走越远,隆科多狠狠的踢翻了石凳:“进宫!”

随从小心翼翼的:“三爷,那是皇上的亲儿子……”

“爷知道!”隆科多咬牙,闭了闭眼:“给贵妃娘娘递信儿,就说家里出事儿了。”

第36章 神魂瞬间炸裂!

堂堂皇子福晋,竟敢光天化日的抢人!

按照套路来说,这句话隆科多是该吼出来的。

可这不是有苦难言吗?

喊倒是能喊,抢人也不对,但谁叫李四儿嘴贱呢?

还把人衣裳撕碎放活蛇,玩过之后卖青楼?

也就是碰着顾妍这个专治各种歪骨头的了,碰着了别的没权没势的,喊冤都没他们跋扈的声音大!

回去后,胤禩叫顺子随便找了个房间把人关着,才开口问:“怎么惹上你了?”

“我跟表妹……”

顾妍猛的拍了下脑门:“完了,表妹叫我给忘了!”

边儿上伺候的福喜嘴角抽了抽:“奴婢临走的时候将人留下了,方才赵嬷嬷说了,表姑娘已经安全回府。”

想到表妹如今的乖巧,顾妍还挺担心的:“回觉禅家?不会为难她吧?”

福喜摇头,心说您对自个儿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就眼下来说,表姑娘抱上了您的大腿,一家子都得把她捧着,还为难?

不要命了啊?

“你接着说,”胤禩对表妹没什么兴趣:“隆科多也不怎么好惹,我这没有上进心的虽然跟他没什么利益瓜葛,但私底下恶心你一回也够呛。”

“我这回是真冤!”顾妍自己也觉得莫名奇妙的:“我就是想上山吃大师傅做的豆腐包子!结果半山腰准备歇着了,好家伙,一群人过来把我跟表妹挤一边了!”

“挤就挤吧,我赶热乎包子也不想耽搁,可谁能想到我俩撞衫了?”

“撞衫这种事,谁丑心里还没点逼数吗?结果可好,阴阳怪气的挤兑我,又是不三不四,又是穿的寒酸……我没招她惹她吧?一脸得意的报出家门还指望我请罪?”

“我请个屁的罪!”

“就因为不给她面子,就叫人上来撕我衣裳!还要叫她家小厮过来伺候我,说伺候完了卖青楼!”

“!!”胤禩脸瞬间就黑了,咬牙:“她真这么说?”

顾妍哼道:“我一拳能打她两三个,犯得着胡编乱造的污蔑她吗?”

胤禩点头,沉吟片刻:“人好好关着,隆科多必定是要给贵妃递话的,皇阿玛那头我去说。”

若是其他小事也就罢了,这种事总不能用打闹糊弄过去吧?

顾妍嗯了一声:“贵妃那边你也放心,顶多就说我两句。”反正我也不会让她白说。

这种屁事要是敢往咱这边按罪名,老娘折腾死她!

显然,贵妃脑子还没糊涂。

她在后宫的位置算是走到顶端了,只要不惹事,万岁爷就是个有良心的好皇帝,老了以后也亏不着她,她操个屁的心!

再说了,隆科多又不是跟她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自个儿就是个庶出,人可不一定看得上自己这个无子的庶出妹妹。

更何况自己那嫡母不做人,好好的娘家侄女娶进门做儿媳,结果硬是看着隆科多那天杀的纵着小妾将嫡亲的侄女折磨的不成人样!

这娘俩造的孽,她凭啥要管?

别说什么当额娘的拗不过儿子,这都是放屁!

真有心要管,你拗不过你儿子宠妾灭妻,难不成还护不了亲侄女下半生的安稳了?

不过就是舍不得娘家的这层关系,想着哥哥嫂嫂都得罪了,干脆把侄女留下,只要侄女跟孙子都在,哥嫂总不会撕破脸。

恶心人净办恶心事儿。

自己那好三哥不就是觉得死了原配还得再娶一个压着他的宝贝心肝儿吗?还不如就要如今这个半死不活的,好拿捏不是?

呵呵!

再有,那赫舍里家也混账!

亲闺女跟亲外孙在个妓子手下讨生活,就为了隆科多这些年得万岁看重,嫡亲的血脉都不顾了,愣是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孩子被糟践!

顾妍进宫后,没想到佟贵妃对娘家的态度是这样的,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佟贵妃还在那吐槽呢:“我又没个孩子,这辈子都出不了宫,如今还是后宫位分最高的人,往后谁能亏待我?”

顾妍点头:“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你,”佟贵妃摆摆手:“那下贱坯子!呸!两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可怜了我那三嫂,两头都把她给放弃了。”

反正人攒在手里,顾妍也有了八卦的心思:“贵妃母,您知道这里头的事儿?”

佟贵妃斜看了她一眼:“想打听啊?我念宝儿呢?”

“回头就给您送来!”顾妍催促,卖起闺女来毫不手软。

佟贵妃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下,又咬牙切齿:“呸!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赫舍里家因着元后,全族都沾了光!可是后来索尼没了,走了下坡路,现如今怎么舍得佟家这姻亲的关系?”

“再有,”她冷笑:“那边当初也折腾过这李四儿,人现如今爬出头了,可不得报复回去?”

可是你丫有本事报复就报复当初那糟老头子两口子啊!

原配跟妾室的关系,能有个谁对谁错?无非就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罢了,即便要报复,可把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那些恶毒的法子也叫人胆寒!

哇哦!

长见识了。

可出了景阳宫,顾妍脑子又清醒了:隆科多的家事关我屁事啊!

顾妍只要想想,自己要是穿成个小妾,跟她亲娘似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物,但想想自个儿也做不到那个程度,还是少管人家妻妾之间的事儿了。

毕竟李四儿在赫舍里家是否同样被折腾过,咱也不知道不是?

反正眼下自己报自己的仇就好了嘛!

至少她接受不了,同为女人,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要把人往死里搞的行为。

更别提这个被搞的人是她自己了。

回去后,胤禩也同样查出了李四儿这些年仗着隆科多的宠爱干的那些破事儿。

对比起来,他媳妇儿还算是运气好的。

至少她没有因为逛街走得慢,就被李四儿一鞭子抽的毁了容。

更没有被真正的蛇爬行过丢了命。

顾妍看着这些调查,气血一阵阵上涌:“艹!真有深仇大恨也就算了,报复狠了顶多算她心理变态!结果这傻逼玩意儿就因为别人的喜悦赶上她不高兴的时候,所以就把人给搞死了?这特么纯粹的就是喜好暴虐吧?”

讲道理,妲己发癫好歹还有个商纣王顶着呢,她李四儿算个球?

那隆科多只是康熙的小舅子之一,可不是康熙亲爹!

“胆儿够肥的啊,这都能压下去?”

“我不能白叫人给欺负了,”顾妍开口:“别人的事儿我管不着,但是在我安安分分的情况下,惹到我头上可不行。”

胤禩想着接下来跟隆科多扯皮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你随意。”

……

另一边,隆科多回去叫自家额娘往宫里递牌子,可是等啊等,等到八福晋进宫又出宫,还是没能等来佟贵妃的传召。

佟二太太叹气:“往日里叫你管着她一点儿,你偏不听!贵妃也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怎么会愿意为着一个妾去得罪人?”

隆科多双目阴沉:“她不也是个妾?连个孩子都没生,还看不起家里?”

佟二太太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没法子:“那人家也是皇上的妾!”

你充其量就是皇上的小舅子!

孝懿皇后都不在了,若不是圣母皇太后出自佟家,你以为你这小舅子能比其他几家好到哪儿去?

“我找她去,”隆科多沉默了一会儿:“玉柱今年九岁了,不能没了额娘。”

佟二太太心冷:“找她?你既看得到玉柱九岁,为何看不到岳兴阿十五了?”

“额娘,佟家如今不一定,但往后,您觉得靠谁?”隆科多冷笑:“额娘,人这一辈子求的就是个顺心和舒坦,我不过是觉得四儿才是那个人,就因为她出身不堪,我对她的宠便不对?”

“你自对你的!”佟二太太怒气冲冲:“宠妾灭妻也得有个度!你表妹都叫她折磨成什么样了?你当真这般心狠?”

“我心狠?”隆科多脸上的表情淡漠下来:“便是没遇着四儿,我也没亏待过她吧?当初我便说了不喜表妹,是额娘您非要叫我娶个娘家侄女跟您一条心。当然,既娶了她,我也不会亏待她,只是——”

他脸上表情柔和下来:“谁叫我遇到四儿了呢?她早年受了那么多苦,我怎么舍得她下半辈子再过得不顺心?”

“再有,真正心狠的可是额娘您。”隆科多毫不在乎老娘被气绿的脸:“但凡您护着表妹一些,四儿她也不敢不是?”

“你!”佟二太太脸色铁青。

隆科多不在乎,转身便离开:不过都是些为己之人罢了,大家都一样,个个虚伪做作的,四儿她便是心狠,也心狠的真实。

过后,佟二太太听伺候的说三爷进了那院子,脸上的表情松了松:“罢了罢了,都说那八福晋是个嫉恶如仇的,既然他去了那儿,想必为了岳兴阿,这事儿也能成……”

自家侄女和长孙的遭遇在京中知道的人不少,但凡八福晋有点心,总归会为可怜人想一想的。

可是——

顾妍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真·佟三夫人,一脸的纳闷:关我屁事?

你可不可怜的,关我屁事?

她李四儿攥着隆科多的心压迫你们母子,咱收拾她的时候,难道你不该偷着乐吗?

还来求情?

“三夫人,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网开一面的?”顾妍喝了一口茶,有点搞不明白这女人的想法。

“八福晋,三爷说您是菩萨心肠,”佟三夫人如今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我也不想的,可是三爷说,说……他说我若是不来求情,便要将我的岳兴阿送到边疆去!”

“哦,”为母则强啊,“好感动哦!”

简直有病!

顾妍一脸淡漠的听完,而后毫不留情的撵人:“李四儿对皇子福晋言语污秽,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

搞笑呢,她难道长了一张圣母脸?

“那,那……”佟三夫人也知道自己的面儿没那么大,便将隆科多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那李氏既然犯了错,是不是该交由九门提督?”

顾妍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笑了:“九门提督啊?”

隆科多牛逼啊,难不成想狸猫换太子?

“可以,回去等着吧。”顾妍点头。

佟三夫人歇了一口气,八福晋松了口,李四儿人只要进了统领衙门,那自个儿的岳兴阿就能从他阿玛手下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她心中满是酸楚,哪个女人愿意过这种日子呢?

顾妍目送着她出门,转身带着人去了李四儿所在的柴房,定定地看了她两眼,而后对福喜说道:“咱们不能知法犯法,来几个人,把她洗刷干净了,往统领衙门送!”

李四儿活生生叫饿了两天,这会子脑子迷迷糊糊的,猛不丁就叫大冷天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见八福晋叉腰站在跟前,李四儿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八福晋,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可您身份最贵,何苦因着奴婢这等下作玩意儿脏了手?”

李四儿倒也能屈能伸,若是换了别人,她或许会用三爷的名头压一压。可这两日的遭遇叫她知道,这八福晋是个说动手就动手的,这会子若是不识相,那遭罪的还是自个儿。

顾妍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要把你送到统领衙门去!”

李四儿眼睛一亮:统领衙门?

只要离了这贝勒府,依着自家三爷的能耐,一定能救自己出去!

再不济,不还有个金蝉脱壳之计?

反正她是从泥潭里滚出来的人,只要能活着,换个身份又有什么妨碍?

妨碍嘛,自然是没有的。

顾妍笑眯眯的看着李四儿安全的进了步军统领衙门,而后转身就走。

路上,福喜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忿:“福晋,就这么便宜的放过她了?”

“当然,”顾妍拍了拍衣摆,“咱们是什么身份的人,何苦跟佟三爷的爱妾计较?”

那边,李四儿心心念念的等着自家三爷。

果然!

三更半夜,隆科多的心腹带着一低眉顺眼的随从进了统领衙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快步走出。

顾妍在房顶上蹲了半夜,可算是逮到人了。

待二人经过一处巷子,飞起一脚就将那心腹踹飞,而后一掌劈在了李四儿的后脖颈。

李四儿一声惨叫闷在了嗓子眼,顾妍提起人就跑。

贝勒府里,福喜根据自家福晋的吩咐再度收拾好了柴房,猛不丁的,柴房的破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眼熟的光头就被扔了下来。

福喜一惊:“老天爷!福晋你去衙门抢人了?!”

顾妍不乐意了:“你就这么不懂我?”

“这只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一个丫头而已!”

至于爱妾李四儿?

咦,她不是在衙门里好好关着呢吗?

福喜瞬间就明白了,跃跃欲试的像个反派魔头:“那奴婢把她弄醒?”

“嗯,”顾妍矜贵的点了点头,“下回多长点心,回头搞个卖身契,这可是我贝勒府的老丫头,再不能来路不明了。”

她还顺道给人起了个名字:“对了,就叫屎儿吧!”

地上躺着的李四儿被福喜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扇醒,睁眼一瞧,见到顾妍一派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神魂瞬间炸裂!

磕磕绊绊的:“你!我……八福晋?!”

李四儿想着自己不过在衙门待了半天,夜里三爷便找人替了自己,没想到路过巷子时,耳后突然一痛——

痛?!

李四儿瞬间惊住了。

进衙门,替换,出衙门,晕倒,八福晋……

几件事连在一起,李四儿一张小脸瞬间变的惨白:“八福晋,求您绕了奴婢吧!”

“李四儿”在统领衙门关着,那现在落在八福晋手里的自个儿岂不是连个身份都没了?!

第37章 顾·反派大魔头

“你放心,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顾妍在反派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福喜,带屎儿下去换身衣裳,再找顶假发戴上!”

“真是的,好歹也是我贝勒府的丫头,做什么要学佟家那块板油去剃光头!”

“……”李四儿:“???”

这特么不是你给我剃的吗!

李四儿气的浑身冒火,可是想到自己现在连个身份都没有,嘴里又忍不住泛苦。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去统领衙门!

便是自己嘴再贱,那害人的手段也没成功,再加上三爷又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八福晋带走的,即便吃点苦头,也不会立刻就丢了小命。

现在可好,是圆是扁直接由别人说了算,偏偏——

偏偏隆科多还有苦说不出!

看着衙门里关着的“李四儿”,隆科多回头,一脚踢在心腹的身上:“废物!”

他找了愿意顶替的女人,就为了一命偿一命,好叫八福晋消气,这样过段时间也能给四儿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只没想到,不过一夜的功夫,四儿就被人劫走了!

满京城的打听,谁能跟四儿这么过不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心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冷的天,冷汗不停的往下淌。

隆科多看着跪在里头的人,双目赤红:“好好好!”八贝勒府这是彻底要跟佟家对着来了是吧!

怒道:“回府!”

只是刚回去,佟家外头就来了八贝勒府的人。

福喜掀起车帘看了看,而后亲自扶着一衣衫华丽的妇人下了马车。

进内院,见着了佟二太太,才行礼:“奴婢见过二太太。”

佟二太太想到一回府就把自己关进书房的儿子,心一提:“可是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福喜侧身,将身后的妇人让了出来:“贝勒爷倒是没什么吩咐,不过我们福晋说看在宫里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咱们两家也不能太伤了和气了。这不,奴婢方才去统领衙门销了案,都是自家人,闹了误会也不好太过较真。”

“二太太瞧,这是您府上的李姨娘,奴婢可是齐齐整整的给您送过来了。”福喜脸上表情不变:“奴婢还特地请衙门里的人一道跟着过来,绝没碰您家姨娘半根手指头。”

佟二太太脸上有些可惜,怎么就没这么死了呢?

只当面却得端住:“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李氏,你赶紧的回你院子去,往后切不可那般张扬!”

没想到对面的“李四儿”却不吱声。

佟二太太皱了皱眉:“李氏!”

“李四儿”没办法,抬起头看了过去。

佟二太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你!”

福喜笑眯眯的:“二太太怎么了?难不成不认识自家的姨娘了?”

她贴心的把对方头顶的布解了开来:“您放心,人保准没错儿!李姨娘因为犯了口舌,才叫我家福晋剃了头发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发替头,这罪过,我家福晋也就不追究了。”

佟二太太目光呆滞,僵着一张脸,嘴巴张了张,愣是说出话儿来。

“不过呢,人是昨儿进的统领衙门,今儿就给您领回来了,二太太可得看好了。”福喜语气淡淡:“我们家福晋说不打不相识,希望往后能常常见到李姨娘才好。”

联想到自家儿子回来的举动,佟二太太转眼就明白了。

可越是明白,心底就越害怕。

隆科多啊!

胆敢将手伸到衙门里头换了犯人,还叫八福晋把假货送上门,这不是明摆着的大把柄吗!

福喜走后,她赶紧的叫人:“去!请三爷过来!”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隆科多才一脸沉郁的进了主院:“额娘。”

“你是不是昨儿换了人了?”佟二太太顾不得许多,叫人把那假货带出来:“瞧瞧你干的好事儿!”

“那李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种事你都敢做!啊?”佟二太太气得都快心梗了:“这是贝勒府方才叫人送过来的!八福晋跟前的人还递了话儿,说人她原谅了,叫咱们把这假货好好养着,回头她还要常常见到!”

“欺人太甚!”隆科多一掌拍在桌上:“顾氏这是不将我们佟家放在眼里!”

佟二太太冷眼看着:“你若是就此对李氏放手,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想必也连累不到你身上。”

“不可能,玉柱不能没了额娘!”隆科多毫不犹豫的回道。

是啊,孩子不能没了额娘啊!

贝勒府里头,李四儿也是这么跟顾妍说的:“八福晋,奴婢家里还有孩子,您膝下也有小格格,这孩子,就没有能离了额娘的……”

“是这样的吗?”顾妍诧异的叫人把念宝儿喊过来:“宝儿,你能离了额娘吗?”

念宝儿不愧是白眼狼界的鼻祖,直接点头:“能啊!”欺负人才爽呀!

额娘又打不过,为什么不能离开额娘去欺负别人?

李四儿:“……”

顾妍摊手,叫人把念宝儿送进宫,然后带着李四儿出门:“屎儿啊,你现在是我们贝勒府的人了,别老是惦记这惦记那的。”

光着个脑袋,李四儿不愿意出门。

福喜和赵嬷嬷不愧为八福晋身边两大狗腿子,一左一右的夹着人,李四儿硬是被二人脚不着地的挪走。

出了门,李四儿当即就变了神色,再不敢拖延,跟在顾妍身后死死的缩着脑袋,生怕叫旁人给认出来。

不远处,隆科多险些被闪瞎眼。

见顾妍毫无顾忌的带着他的爱妾招摇过市,隆科多没忍住心疼,快步走了过来,不得不低头行礼。

看着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老渣男弯了腰,顾妍就觉得她家胤初初这个贝勒爵位也是棒棒的。

见李四儿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隆科多的理智砰得一下就断了:“八福晋,说好的事情为何不做数?四儿虽对您言语不敬,可该赔的都赔了,该罚的也罚了,您当真要跟我佟佳氏过不去?”

哇!

佟佳氏好牛逼哦!

顾妍看着老渣男一脸的胡子,撇撇嘴:“佟大人,你家不是由汉军旗的佟氏抬入镶黄旗的佟佳氏的吗?”

跟佟佳氏过不去?

不不不,“我是跟你佟大人过不去,跟佟佳氏又有什么关系?”

“……”隆科多:“???”

妈的,你是在内涵老子不是出自正宗的佟佳氏?

隆科多被这番话噎得受不住,忍不住呛了一句:“八福晋这是看不起佟家?您可别忘了,圣母皇太后也是佟家之人!”

“佟大人,你这么大把年纪怎么还污蔑人呢?”顾妍把李四儿拖到身前:“我方才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她把李四儿推到身前:“屎儿,你说对吗?”

李四儿腰际被掐的眼泪汪汪的,看着隆科多,声音可怜的不行:“三爷……”

隆科多要伸手,可赵嬷嬷跟座铁塔似的拦在前头:“佟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咱们府里这丫头可还没许人呢!”

“你这人,佟大人都多大年纪了,软腔软调的做什么!”顾妍呵斥了她一声,而后带着人往前走:“不打搅佟大人办差了,我家这丫头虽年纪大了点儿,但胜在忠心耿耿,我得赶紧给她找个婆家去,免得耽搁了终生幸福。”

隆科多一听就急了,他跟四儿的孩子都九岁了,怎么能放她嫁给别人?

再有,就两家这恩怨,八福晋还不定要怎么折磨四儿呢!

当下便跟了过去:“八福晋,您家这丫头长得像我家的一个故人,既要许人家……”

顾妍停下了脚,诧异的抬头看他:“呀!”

“看上她了?”

想到家中小儿子天天哭闹着要额娘的模样,隆科多隐忍的点点头:“对!”

“不是我说,佟大人啊,这丫头虽然年纪大,但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顾妍满意了,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福喜大踏步上前,仰首挺胸:“我们家福晋的意思是,想要娶我们贝勒府的人,即便是个丫头,但该有的礼数也都不能少!”

见这边有松口的意思,隆科多嗯了一声:“这是应该的。”

“其一,我们家的丫头,不论是谁求娶,都不能当妾!”

隆科多:“……”

老子特么有嫡妻!四儿原本就是个妾,再当妾又怎么了?

“其二,从求娶开始,男人身边不得有旁的不三不四的人,孩子更不许有!若是有,早早送出去,最好剔出族谱!当然,若是孩子愿意跟着母亲走,这一点无所谓,反正贝勒府的丫头是要当家作主的,家里不能有一个碍她的眼!”

隆科多:“???”

把亲生的孩子剔出族谱?亏你们想得出来!

“其三,媳妇儿跟老娘要是有矛盾,要无条件站媳妇儿,即便老娘有理,也要睁眼说瞎话,不得欺负我们府上出去的人!”

隆科多:“……”

爷要是真这么干,那四儿早就被磋磨的骨头都不剩了!

“其四,聘礼五十万两白银起,不得讨价还价!更不许提出把聘礼带回去的说法!”

隆科多:“???”

五十万两!

老子特么的要收多少年的孝敬钱才能回本?!

顾妍补充了一句:“听说佟大人有个爱妾叫李四儿?也是巧了,我家这个叫李屎儿。既然佟大人对我家这丫头有意思,那您家里那个,不如就给一封放妾书,跟您那庶子一块儿撵出去得了!”

李四儿:“……”

妈的,玉柱要真被撵走了,那自个儿怎么办?

隆科多:“……”

隆科多也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妍:“八福晋,贵府丫头是不是都没打算嫁人?”

“没有啊,”顾妍扣了扣指甲:“这不是看您对我家这丫头有点儿意思,所以我才坐地起价的吗?”

眼瞧着猪肉要涨价,傻子才会便宜卖!

“换了平常,二十两银子我就把人嫁了。”

隆科多被气的一时忘了爱妾期待的神色,冷笑:“那八福晋不如把人先嫁了!”

“回头你好捡漏是吧?”顾妍嘿嘿笑了两声:“既然知道有人瞎了眼,我就是把她留到死,也不会二十两贱卖了的!”

“……”隆科多:“???”

李四儿在后头期待了半天,一是想证明三爷对自己真正的毫无二心,二就是……若能真的借八福晋的手把家里那些碍眼的都除了,那三爷身边岂不是就剩自个儿一个了?

只可惜,隆科多便是在李四儿身上昏了再多的头,也顶多对嫡妻不闻不问。要是他真敢把嫡长子剔除族谱,怕是家族的资源再也不会有一分落在他身上。

没办法,李四儿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顾妍继续遛大街。

眼看着爱妾不过离了两三日的功夫,整个人就憔悴的不像样,隆科多想要跟上,可偏身上的差事不能丢,只能揪着一颗心,看着爱妾的背影慢慢消失。

顾妍回头瞅了一眼,唉声叹气的:“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屎儿啊,你瞧,五十万两都不愿意拿出来,看来他也就是一时冲动!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嫁给这种没担当、没责任的糟老头子的!”

“……”李四儿脸上笑的牵强:“福晋,其实奴婢出身卑贱,您随便换点银子就成了。”

“呸!吃我的喝我的,你难道还想叫我亏本?!”顾妍伸手就给了她一拳,把人打的原地转了两三圈。

李四儿被打得眼冒金星,下意识的求饶:“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顾妍冷哼一声:“下回再见到佟大人,你亲口跟他说,没有八十万两的聘礼,你绝不跟他!”

“……”李四儿:“???”

不是,怎么随口就涨了三十万?

李四儿深深的吸了口气,捂着肿胀的脸艰难开口:“福晋,八十万两……奴婢能否出去一趟,跟佟大人好好商量商量?”

八十万两,三爷便是能拿出来,怕是也得伤筋动骨,往后自己的日子也难熬。

恰好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的好东西,凑一凑,二十多万两该是有的。

顾妍狐疑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想跑了白送吧?”

“怎么会!”李四儿心头一跳:“奴婢绝不敢背叛福晋!”

顾妍将信将疑,叫福喜跟着她去。

李四儿不大情愿,但想也知道,八福晋不可能撒手让她乱跑。

只是没想到——

她到了以前置办的小院子,将福喜打发在外头守着,刚把私房地契之类的挖出来,树上就缓缓倒吊下来一个脑袋。

眨眼间,四目相对。

李四儿:“……”

啊啊啊!!!

顾妍双腿吊着树干,缓缓下滑。

落地后,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两瞬,而后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好你个狗奴才!竟敢背着主子藏私房!”

“福喜!把这些都拿走!”

李四儿:“……”

这可是她的老底儿!

李四儿瞬间就急了:“福晋,这是奴婢的私房!”

“HE Tui!”顾妍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你人都是我的,还私房?”

指着她手里的盒子,猛虎咆哮:“我的!!!”

李四儿眼睁睁的看着匣子被歹人抢走,痛苦的眼泪汹涌而出:“福晋啊!这个真是奴婢半辈子的积蓄啊……”

八福晋你丧尽天良没有心啊!!

顾妍扬起下巴,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要记住,你的就是我的!”

李四儿咬牙切齿的看过来,顾妍皱了皱眉头,抬手又是一巴掌:“一般情况下,这种眼神我都认为是在挑衅。”

李四儿:“……”

小贱人我敲泥马!我敲你马啊啊!!

第38章 额娘是弱女子!

李四儿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搜刮走她多年的家当。

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李四儿心里疼得不行,饶是被打成了猪头,也还是没忍住替自己抱屈:“福晋,这些东西是奴婢在进您府上之前存的……”

顾妍抱着盒子,缓缓转头:“之前?”

“怎么存的?”

“谁给的?”

“是不是伺候哪个狗男人得来的?”

顾妍脸上渐渐阴云密布,开始猛女咆哮:“说!是哪个王八犊子白睡我的丫头不给钱!”

“赶紧说!我要跟他要起码十五年的嫖资!!”

“……”李四儿:“???”

嫖、嫖资?!

我踏马!

我踏马前头十几年跟你屁关系都没有好吗!

合着按照你这想法,老娘前头在楼子里赚的钱,不仅要给老鸨,还要给你分一部分?!

苟日的顾扒皮!

顾妍眯起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柳眉缓缓往中间怼:“快,快说那白睡不给钱的苟男人是哪个!”

“……”李四儿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非常乖觉的甩了自己两巴掌:“都是奴婢的错!”

见她这么识相,顾妍也没多为难,带着抢来的家当,大摇大摆的回了贝勒府。

李四儿心头哽了一口血,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待回了柴房,不得已,只能将脚上细细的金链子解了下来,贿赂守门的婆子给她传个信儿。

当天夜里,一蒙面壮汉夜顾八贝勒府。

顾妍最近就喜欢蹲高望远,今夜便选了柴房外的大桂花树。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缓缓推开,蒙面壮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内里睡着的李四儿瞬间被惊醒,待闻到熟悉的味道后,瞬间就扑了过去:“三爷!”

“四儿!”隆科多同样一脸的动容。

他最近办差处处受堵,想必是那群小人闻风而落井下石,若不是四儿撑不住给他传信,他今夜都不一定冒这个险。

“爷!您是来救妾了对吗!”李四儿抹抹眼泪,顾不得别的:“可有旁人跟着?您现在就带妾走吧!这贝勒府,这贝勒府着实不是人待的地儿!”

“爷都明白,”隆科多粗粝的大手在她脸上摩挲:“你瘦了,那顾氏欺人太甚!”

“嗯,”李四儿担心有人过来:“爷,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再说,眼下还是先离开要紧!”

“好!”隆科多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当下抱着李四儿的腰,就要揽着人往外窜。

只没想到,二人刚踏出房门,便见这府里的女主子双手叉腰,领着数十个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俩。

顾妍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在二人身上巡视了一番,而后怒道:“给我把这吃里扒外的小蹄子抓住!还有这个鬼鬼祟祟的野男人!偷人都偷到贝勒府头上了!”

“打!往死里打!”

“不!!”李四儿双目圆瞪,哭喊着扑了上来。

可就她这样的,随便哪个都能一脚踢飞,自是造不成任何妨碍。

另一边,隆科多几乎是两个照面的功夫就被打的闷哼不已。

饶是他勇猛善战,这会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别提他还叫人给抓了个现行,心虚之下,自是很快被伏法。

这贝勒府的侍卫由于有个身怀巨力的主母,寻常也用不着他们,好容易这回有个露脸的机会,这养了一冬的肥膘,可不就有了用武之地!

“没吃饱饭是不是?”顾妍见自家人不得用,恨铁不成钢:“傻了吗!锁喉!扣眼!偷裆!是不是不会!”

众侍卫被自家福晋这么一说,个个的夹紧双腿,揍人越发的用力。

其中有个个子小的,见手下的歹人被打得面巾掉了一大半,回头看了自家福晋一眼,果断的替人把面巾戴好,继续卖力的狂揍。

顾妍满意的点点头,对福喜说道:“那个个子最小的,回头结束了给二十两的赏钱!”

能做贝勒府的侍卫,在场的诸位就没有傻的。

八福晋跟佟家的恩怨少有人不晓得,这府里关着佟三爷的爱妾,大半夜的,敢过来私会的还能有谁?

当下,就有那机灵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掀起隆科多的衣摆把他头脸裹住,而后手脚并用,逮着脸疯狂招呼。

反正脸遮都遮了,咱们只是在殴打夜袭的歹人,跟朝廷命官可没什么关系!

隆科多恨呐!

这些个王八犊子都看到他的脸了!

还敢打!

可自己眼下也不能叫出来啊!要不然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只能抱头瘫在地上,一声儿都不吭。

见火候差不多了,顾妍挥挥手:“把这狗东西关好,敢欺负我贝勒府的人,绝对不能轻饶了,明天就送到衙门去!”

“不成!”隆科多一惊,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的了,“八福晋,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堂堂正蓝旗蒙古副都统,要是一身夜袭衣被送上统领衙门,那这辈子的仕途也算到头了!

顾妍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福喜:“福喜,这狗男人的声音是不是怪耳熟的?”

福喜点头:“是有点!”后又小声提醒:“熟不熟的不重要,犯了错了,总该承担责任。”

顾妍点头:“你说的没错!”

然后看向地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隆科多:“把脸给我遮紧了!现在我顶多敲诈你一点银子,要是露了脸惹来麻烦……”

她眯了眯眼,手在脖子上一横:“趁现在都是自己人,那就只能这样了!”

“……”隆科多一双虎目硬是气的充血:“???”

你踏马还说没认出来?

这不就明摆着是要敲诈吗!

顾妍手往后一伸,福喜立马递上来一本册子:“这里都是我查出来的私房,你既然敢夜闯贝勒府行刺,那么就要有留下买命钱的觉悟!”

“……”隆科多看着被扔到脚底的册子,上头一项项都是自己的私产,终于忍不住了:“认出了又何必装!!”

顾妍顿了顿,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哦!”

然后看向福喜:“去,解决了。”

隆科多心里一咯噔,以为是他理解的那个解决。

结果他防备的姿势还没摆好,就见福喜捡起地上的册子,随手在地上扣了团泥巴块,把上头所属人的姓名给糊了。

隆科多:“……”

你踏马掩耳盗铃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顾妍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下回不能这么粗心了!”

隆科多叫她气的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没想到顾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划算,干脆手一指:“还是揭了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跟谁去要赎金!”

面皮子被狠狠一抽,隆科多下意识的闭了双眼,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令人作呕的惊呼:“啊!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眼睛!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丑逼!”

众目睽睽之下,隆科多恨声道:“八福晋欲待如何?”

没想到顾妍不搭理他,反而捂嘴做作的“哇”了一声:“竟然是佟大人!”

她皱起眉,有些苦恼:“唉!这可如何是好?”一边说一边摆手,福喜很有眼色的把面巾继续盖上。

脸继续被捂上,隆科多闷声:“八福晋倒也不必如此装模作样,如今落在你手里头我认栽,要杀要剐,自是任由你处置!”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明白,即便是皇子福晋,也不敢随意处置朝廷命官。

“你说的也对。”

顾妍点头,看向福喜:“拿着这个册子,去跟佟二太太换佟大人的私章,就说明儿天亮之前这些产业若是没转好,咱家就把佟大人和那丫头衣衫不整的往衙门门口送!”

“……”隆科多:“!!!”

明目张胆的勒索?!

再说深夜中的佟家,佟二太太接到信儿就晕了过去,等不及天亮,便动用女儿当初留下的人脉,叫人赶紧的往贵妃那儿递信儿:“不能拖了!即便她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隆科多这事儿拖到明个,她这个贵妃也脸面无光!”

只没想到,佟贵妃怀里还窝着个小的。

因着事态紧急,再加上谁都没防备个孩子,于是念宝儿便将佟二太太的壮言壮语听了个正着。

当下就不乐意了,人直接坐了起来:“我额娘被欺负了吗?皇玛法说过我阿玛是贝勒爷!竟然还有人敢夜闯贝勒府去欺负我额娘身边的丫头?”

念宝儿那张与顾妍如出一辙的小脸上满是愤懑:“太可恶了!额娘那么好,怎么可以欺负额娘一个弱女子!”

“……”显而易见,佟贵妃被噎住了:“小祖宗!就你额娘还是个弱女子?你额娘都把本宫的弟弟打了个半死,大半夜的还有空勒索银子,你犯得上担心她吗?”

“……”念宝儿:“???”

“哦,是这样啊,”念宝儿脸皮厚,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打就打了,又没死,怕什么?再说了,就算我额娘勒索银子——”

她猛的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我额娘勒索了多少?”小嘴叭叭的:“咱家花钱多,佟娘娘,您叫人跟我额娘说说,要少了可不够花的!”

佟贵妃:“???”

第39章 可见是个惯犯了!

饶是佟贵妃自己也看不惯隆科多,但是看着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娃就这么在扭曲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她这个拿人当孙女的,心也是很痛的啊!

收拾收拾心情,便暗示她:“念宝儿啊,咱们就算不讲理习惯了,但在佟娘娘这儿,很不必替你额娘脸上贴金的!”

真的,本宫太了解你额娘那个瘪犊子了!

念宝儿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我额娘那么纤细敏感的人,大半夜的被歹人吓到了,还不知如何惊怕呢!”

“……”佟贵妃:“???”

不是,你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佟娘娘,您使人跟额娘说一声吧!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咱们很不必闹大了!”

念宝儿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不闹大了还能勒索,好歹也给人家一点时间凑赎金,要不然白白受了惊吓还没好处拿!”

佟贵妃没办法,赶紧的叫人给八贝勒府递信儿,说好歹看在她的面子,给佟家一些时日缓缓。

这么拖延,一是觉得念宝儿说得挺有道理,二就是也不想太丢人。

娘家兄弟这种生物吧,出息了自己捞不上好处,可要是犯事儿了,那自个儿准得被连累!

没曾想佟二太太得了准信儿,看着贝勒府送来的那一沓册子,着实舍不得这么多产业,天一亮便递牌子进宫了。

佟贵妃没辙,只能先让人进来。

佟二太太一进景阳宫,就立马焦急的开了口:“娘娘!家里你三哥这会子就是被那李氏给耽误了!这事儿您可不能不管啊!”

她跺跺脚,顾不得在庶女面前伏低做小的难堪,道:“我知道这事儿您也不好插手,但——”

她左右看了看:“家里那个是个假货!您如今好歹占着婆母的身份,不如召八福晋进宫?臣妇找找人,先把李氏那个祸害除了再说!”

“只要两下里死无对证,那后头就一切都好说!”佟二太太算盘打得响。

既能把祸害除了,又能少损失些钱财,只要人没了,八福晋再能折腾,也顶多折腾那么一回!

佟贵妃早就知道自家这个嫡母蠢,能眼睁睁看着娘家侄女被戕害,脑子能好到哪儿去?

只没想到,她能蠢到这个份上!

当下懒得同她废话,直说了:“二太太不是一向觉得三哥是家族中顶聪慧的吗?既如此,又何至于被人瓮中捉鳖?”

佟贵妃嘴角噙着冷笑:“您啊,与其在这儿跟本宫掰扯,倒不如去贝勒府上,与八福晋好好说说!”

既舍不得人,又舍不得钱的,八福晋再是跋扈,可也没主动招惹上佟家!

“三哥既然三番五次拿贝勒福晋的脸面往脚底踩,那么今日这一报,也是迟早的事儿。”

佟二太太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当下冷了脸:“娘娘!您便不是从臣妇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也该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佟贵妃的嘴角同样往下挂,还没开口,外头就闯进来一个小牛犊子,一脑袋把佟二太太顶了个四仰八叉。

紧接着,小兔子一般蹦到了对方的肚皮上,叉腰嚣张:“你胡说!明明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佟贵妃噎了一下,提醒道:“念宝儿,本宫嫁的是你皇玛法。”

念宝儿:“……”

念宝儿蹬的一下又跳回地上,把摔的气晕八素的佟二太太扶了起来,没等佟二太太开口质问,她脑袋一歪,再次顶了过去。

场景重现,佟二太太被她那双脚蹬得硬是四肢上翘。

念宝儿再次叉腰:“你胡说!佟娘娘也没个孩子,将来又不能出宫,别想拿大话哄她!”

被一箭穿心的佟贵妃着实心塞。

念宝儿看了她一眼:“不过念宝儿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等佟娘娘老了,念宝儿会常叫人送孝敬给佟娘娘的!”

佟贵妃:“……”

佟贵妃感动的都快哭了!

往常被那顾氏往死里怼,那真是又气又晕,现如今,这个怼人的换成了念宝儿,那真是——真是好孝顺一孩子!

看来她的银子没白喂!

地上的佟二太太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见景阳宫内没一个想起来扶自个儿的,忍不住伸手扒拉身上的小王八犊子:“毫无教养!”

宫外,顾妍听说佟二太太进宫了,想着自己闺女还在佟贵妃那儿,怕她吃亏,便紧赶慢赶的往景阳宫去。

没想到刚踏进门,就见到她那如兔子般可怜可爱的小宝贝被佟二太太拽住柔弱的小手往地上扔,当下就怒了,嗷得一声冲了过去!

胳膊肘重重地一拐:“太过分了,连个孩子都能下手!”

佟二太太:“……”

你踏马瞎吗!谁对谁动手你看不出来吗!

同时,景阳宫内的宫人一看自家贵妃平时碰都舍不得碰的心肝儿叫佟二太太给掀了,个个的过去拉偏架,还有那机灵的趁机下黑手,直把佟二太太掐的眼冒金星、怀疑人生。

待站稳,佟二太太整个人已如泼妇:“二姑娘!你当真如此不孝?”

佟贵妃白了她一眼,小手一伸,小腿一蹬,人直直的就倒了下去了。

念宝儿惊呼:“快叫太医!佟娘娘被气晕过去啦!”

“……”佟二太太:“???”

看这俩配合的无比默契,顾妍沉默了一会儿:可见是个惯犯了!

佟二太太没想到以往在家里的老姑娘还能有这手段,瞬间就懵了。

顾妍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二太太,您保重啊!”

大眼一翻,大脚一蹬,又倒了一个。

这边还没回神,就听宫人再次发出惊呼。

佟二太太:“???”

念宝儿清清嗓子,再次大叫:“快叫太医,我额娘也晕啦!”

边儿上伺候的奶嬷嬷就小声提醒:“格格,贵妃与福晋受了气,您不应当这么高兴的。”

念宝儿一愣,从兜兜里掏出吃剩下的半个橘子,眼睛一揉:“……呜呜呜呜!嬷嬷,这个可以吗?”

奶嬷嬷克制的点点头:“差不离了,万岁爷见了指定会心疼!”

佟二太太:“???”

这踏马不是欺君之罪吗?!-

景阳宫内殿,佟贵妃面无表情的坐着,看着那娘俩窃窃私语。

顾妍看着自家闺女把自个儿手腕上的丝当成琴弦,深深的为外头的悬丝诊脉的老太医感到担忧:“念宝儿啊,额娘方才见她对你动手,着实是吓坏了!”

念宝儿在丝上拨了两下,哼道:“除了额娘你,还有谁能欺负念宝儿?”

她往旁边专属小椅子里一窝,嘟着嘴:“人既然抓了,额娘你就回去好好办大事吧!念宝儿这边陪着佟娘娘,您不用担心!”

“你以为我担心你?”

顾妍语重心长道:“傻孩子,格局要大一点儿,额娘知道佟二太太进宫后,本就打算碰个瓷,这不赶巧了吗?”

“薅一只羊是薅,两只羊也是薅,现在第三只羊送过来了,不薅白不薅啊!”

念宝儿听完,眼睛亮晶晶的:“真哒?”

“对哒!”顾妍可可爱爱的回她:“你瞧好吧,额娘这么些年打家劫舍的,早把你的嫁妆攒出来了!到时候你再女承母业,只要佟大人痴心不改,额娘就把那李氏留给你以后当陪嫁!”

“念宝儿你以后就可以靠着她发家致富了!”

念宝儿高兴坏了:“那念宝儿什么时候能嫁人呀?念宝儿想现在就薅羊毛!”

顾妍安抚她:“不急不急,先让额娘过过瘾!你放心,额娘总不会给你个死的!”

“……”佟贵妃:“???”

一旁偷听的佟贵妃都惊呆了!

这孩子还能这么教的?

那当初把顾氏教成这样的护国夫人,该是何等不要脸的人物啊!

想到这里,佟贵妃幽幽的叹了口气:“难怪本宫不得万岁爷的宠。”眼下看来,是万岁爷瞎啊!

以前吧,她觉得全京城最可怜的就是自己那三嫂了,现如今,最可怜的人怕是自己这位嫡母了吧?

毕竟娘家那位好三哥遇上李氏就瞬间降智,连衙门换人、夜探贝勒府这两样大罪都敢犯,区区银两,又怎么会不愿意给?

可再愿意,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一来,自个儿那嫡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拿捏?

少不得要花钱消灾了。

定了定心神,佟贵妃又笑了:这样也好,只要那李氏好好活着,一家子为这一人转悠,三嫂与岳兴阿也能得口喘息的功夫。

而这些事,万岁爷想必也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是默许八福晋胡闹了。既是默许,想必这么一个被青楼妓子捏在手心里的小舅子,往后的前途也肉眼可见。

显然,顾妍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成功碰瓷后,她捂着娇弱的胸口,硬是一路撑着跟到了佟家。

佟二太太没办法,几乎是咬着牙交接了产业。

毕竟儿子在人家手里头攒着,丢脸是小,丢差是大啊!

今儿还能用身体不适混过去,可人若是一直这么被扣着,前程还要不要了?

毕竟万岁爷什么都不多,就是小舅子多!

顾妍那边也利索,拿了钱嘛,那人就得放,毕竟她那套薅羊毛理论还等着佟大人来实践。

于是,回府不过三日,隆科多再次看着眼前的婆子,有些怀疑人生。

“佟大人,奴婢受您故人之托,给您送信儿来了!”

隆科多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看着手里的书信确实是四儿的笔迹,心下又有些动摇。

那婆子见他面露犹豫,不由的想起自家福晋的排练,当下牙关紧咬,挤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佟大人,您那位故人说了,您可还记得柳巷后头的大青石?”

隆科多心头狠狠地一震:“真是她!”

看来这婆子确实是四儿想法子收买的,绝不是八福晋给他下的套!

那婆子皱着一张菊花老脸,硬是演绎出了苦情深深:“对,您的故人如今正在受苦啊!”

隆科多现在最听不得受苦二字,虽回来后也觉得那日怕是叫贝勒府的人发现踪迹才失手,可四儿是他的心肝宝,既知道她在受苦,那自个儿便是刀山火海都得闯一闯的!

只那八福晋又是个贪得无厌的,自己刚损失了一笔大财,想要救出四儿,又谈何容易?

无奈,隆科多只好一脸痛苦的对婆子说道:“你……且叫她忍一忍,就说我会想想法子!”

那婆子点头:“您可快些,奴婢这些日子听说八福晋已经在给身边的丫头相看人家了!”

“只您那故人拼死不从,怕是今日又要挨一顿好打!”

一听心肝宝要受苦,隆科多当下咬紧牙关,拳头更是勒紧。

可有前头那一遭,他也知自己如今不能冲动。

只心里着实放不下,没办法,狠狠心下午告了假,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八贝勒府的后墙。

人还没靠近,墙内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呼!

隆科多脚步一顿:那声音分明就是他的四儿!

虽急切,可也不敢再次爬墙头,只能急得原地转圈圈。

“啊啊啊啊!!三爷救我啊啊啊!”

又是接连不断的惨叫,隆科多听的双眼发红,回身一拳轰上院墙,接着快步离开。

不行!

八十万就八十万,钱财哪有四儿重要!

贝勒府内。

顾妍接到侍卫的暗示,摆摆手让嬷嬷停下:“今儿就先到这儿,这丫头是念宝儿指名要以后当陪嫁的,往后就按着今日这力道逐层递进的给她推拿,务必让她活得长久些!”

李四儿瘫在地上比烂泥还不如,虽推拿过后身子骨松快了许多,可这过程,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另一头,隆科多回了府,想到四儿那一声声的惨叫,没奈何,抱着自己剩下的家当就走。

佟二太太看儿子怀里鼓鼓囊囊的,心里一咯噔:“快!把三爷拦住!”

可她当年没能拦住儿子宠妾灭妻,现如今又怎么会拦得住他一掷千金为红颜?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自己那侄女穿着当日大婚之服,在嫡孙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那副决绝的模样,看的佟二太太心里一咯噔:完了!

出大事了!

赫舍里氏身子骨单薄,可这一小段路,硬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了过来。

至姑母身前站定,赫舍里氏脸上挂着笑:“儿媳给额娘请安。”

佟二太太心抖了抖:“不、不必多礼!”似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又急忙补救:“你身子一向不好,怎么今儿出院子了?”

她不悦的看着孙子:“岳兴阿!你额娘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岳兴阿没吱声。

“额娘不必如此生气。”赫舍里氏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也别生岳兴阿的气,毕竟他身子骨不好……”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哎呀!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岳兴阿长年累月的被人下药,导致绝了嗣吗?”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佟二太太脚下一晃:“你说什么!”

“哦,对了,”赫舍里氏没理会婆母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继续插刀:“您还记得玉柱吗?那可真是个好孩子!”

她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就是吧,那孩子不是三爷的!”

“人证呢,儿媳这边也有,马上就给您带来了。”赫舍里氏笑的癫狂。

“你说什么?!”佟二太太惊得不住后退,而后大叫:“快!快将三爷叫回来!”

另一头,顾妍看着隆科多手捧的产业,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往飘着的胤禩身上扫。

胤禩啧啧了两声,在隆科多脑袋上摸了摸:“这有个啥!不就是绿了吗?糊涂是福!”

眼见着媳妇还在呆愣,胤禩提醒:“你可快点儿,我瞅着那赫舍里氏要疯了,估摸着现在佟家的人已经追来了!”

顾妍醒神,看着眼前隆科多那副痴心人的模样,赶紧的叫人把李四儿连人带身契全拿过来。

“佟大人,废话不多说了,你要人,我要财,咱们现在就去过手续,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手续一过,立马就能带回家!”

隆科多没想到今个这么顺利,可看到出来的人就是四儿后,心里那点怀疑瞬间就灭了。

只要人是真的,其他还有什么是挣不回来的?

当下也不耽搁,催着顾妍就走。

只她不知道,顾妍比他更心急,等一行人过了契书后,知道佟家之后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干脆带着一家子去了庄子,打定主意,这风波不过去就绝不回来!

免得别人到时候可怜隆科多,又把自己带出来拉踩。

一刻钟后,隆科多带着失而复得的心把李四儿抱进了府。

只他前脚进门,后脚就被老娘扑倒。

“你这个丧门星啊啊啊!”

第40章 老渣男不是男了

隆科多哪还能想到有这一桩?

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甚至头一回,他这个当表哥兼丈夫的,打了嫡妻一巴掌。

赫舍里氏倒也没躲,挨了一巴掌之后,带着人告御状去了。

宠妾灭妻、戕害嫡子,这两桩,放在哪里都是要命的事。

佟二太太自是不肯,可那李四儿好巧不巧的晕了过去,她一个人,又如何拦得住心存死志的儿媳妇?

最后,佟二太太无奈,只能应了侄女提出的和离要求,还允她带走了当初的嫁妆,以及顺带的,将家给分了。

虽说妇人状告丈夫也要吃苦头,可佟二太太打眼瞧着,自己这侄女如今连性命都不顾了,全顾他们娘俩的快活,还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不论是佟二太太还是隆科多,皆对和离分家一事无异议。

前者是觉得嫡孙已经恨了家里,再加上不算个完整的男人,分便分了。

后者则是被一系列事打的措手不及,这会子正忙着哄他那无理取闹的心肝儿,顺带小心翼翼的求证玉柱到底是不是他种的问题,所以对于嫡妻和很有可能废了的嫡子,他还真不怎么在乎。

岳兴阿齐整的时候他都不在乎,更遑论现在?

……

只可惜,躲去庄子避风头的顾妍到底是没法儿清静。

听门房来报有人求救,顾妍一看是老熟人,又看这娘俩身上还添了伤,不禁骂了隆科多一句毫无人性,摆摆手,叫人带下去先安置。

不过一会儿,天刚亮,便有佟家的人来敲门。

顾妍没想到打头的竟然还是隆科多本人,和胤禩相视一眼后,两口子硬是在屋里磨蹭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懒洋洋的往外走。

隆科多急得鼻尖都冒了汗,他是个男人,还是万岁的表弟,家事上再怎么糊涂,可只要没闹开,就绝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他没想到赫舍里氏做事这么绝!

她竟然偷了书房的重要账册!

只能派家里人来追。

可没想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并个十五岁的孩子,这群废物也能追丢了!

又有随从说这附近乃八福晋的陪嫁庄子,恰巧前两日住了过来,隆科多只能天将亮便往这边赶,免得那要人命的东西落在这两口子的手里。

胤禩依旧是那副打着哈欠半死不活的模样,若不是为了面上好看一点,他现在说不定还窝在被窝,听顺子实况转播他媳妇儿的怼人现场了。

因而隆科多看到八贝勒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只能将视线移到顾妍这边。

顾妍小口小口的喝着蜂蜜柚子茶,待一杯结束,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这大早上的,佟大人不用当差?”

隆科多不敢盯着她的脸看,但视线却不住的在堂内巡视,听完便半低着头,道:“家里丢了两个逃奴,下人说昨儿半夜往这边来了,不知府上的人可有见过行迹可疑之人?”

“逃奴?”顾妍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您昨儿才得了心头好,今儿家里就丢了逃奴?”

隆科多不好直说其中的理由,只能耐着性子与她掰扯:“昨儿臣纳妾摆了两桌酒,便有那心大的,趁机偷了府中的财物出逃。若贵府下人有线索,还请八福晋相告。”

福喜叫人送来了两碟子点心,顾妍用了两块垫垫肚子,这才点头:“线索没有,人倒是有,只不过……”

隆科多立马坐直了身子:“人在哪儿?”

“人?什么人?”顾妍一脸的迷茫:“早上的时候,贵府的三夫人与大少爷倒是带了礼物来做客。”

“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胤禩:“爷,您方才不是说快过年了,要给皇阿玛送年礼吗?佟大人是皇阿玛的表弟,不是外人,您急着送年礼便先去,妾身会招待好客人的。”

闻言,隆科多瞬间确定那些个账册在这两口子手里。

他捏紧发汗的手心,尽力平缓语气:“不过两个逃奴,再如何也比不得八贝勒与万岁爷的年礼贵重。雪天路滑,臣这便护送八贝勒进宫!”

顾妍不大乐意:“这个不好吧?我家爷给皇阿玛的年礼可是十足十的贵重,而佟大人您因着府上奴才偷点东西都追到城外了,这般小气的性子,万一您贪心起来,谋财害命了……”

那她不就是寡妇了?

这个可不好,儿子还没生呢,辛辛苦苦挣来的爵位不能被回收啊!

瞧见八福晋这般谨慎,隆科多瞬间感觉浑身被浇了一盆冰水似的,后背心直冒凉气儿。

这时,门外头响起了马蹄奔腾之声。

顾妍眼睛亮了亮:“佟大人您别太担心了,我们夫妇都知道您对皇阿玛的忠心!所以啊,这年礼昨儿夜里刚准备好,我就捉了皇阿玛放在爷身边的暗卫,给送进宫去了!”

她喜滋滋的:“这会子该是赏赐下来了!”

隆科多:“……”

捉了皇上监视皇子们的暗卫?!

这时,外头隆科多的心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门:“三爷!外头传旨的公公来了!”

隆科多喉咙动了动,干涩无比:“传旨?”

那心腹慌的脸色惨白:“三爷,皇上召您进宫!”

隆科多狠戾的眼神扫了过去,顾妍眼神飘忽:国之蛀虫,除害有功嘛!

反正有这该死的姻亲关系在,康熙也不可能真把表弟兼小舅子给剁了。

胤禩咳嗽了两声:“行了,既佟大人事务繁忙,那就不多留了,您请。”

顾妍点头:“对对对,贵府夫人与少爷的安危就别担心了,在这庄子上,便是臭虫,都无法进他们的身!”

隆科多僵着一张脸:“多谢八福晋照料。”顿了顿,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了一句话:“二位的大恩大德,佟某人这辈子都不敢望!”

“好说好说,”顾妍乐呵呵的:“反正佟大人年岁也不轻了,到时候我跟我家爷不会忘了您的大日子的,一套吹打班子的钱,看在亲戚情分上,我们请了!”

反正你得死在我们前头!

隆科多:“……”

隆科多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栽了。

果然,进宫不到一刻钟,万岁爷没让他说任何废话,处置直接就下来了。

顾妍在庄子里吃着烤肉喝着小酒,抬眼看向赫舍里氏:“銮仪使和副都统的职位撤了,但隆科多仍是御前一等侍卫,现他的下场你知道了,该走了。”

顾妍觉得自己保她一命够可以的了,反正是顺手的事,谁叫隆科多跟李四儿把她恶心的够呛?

没想到赫舍里氏听完,神情似有意外:“八福晋,臣妇可是把这天大的好处送到您的手上了,您没打算护着臣妇与岳兴阿?”

“……”顾妍:“???”

顾魔头欺男霸女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叫人给碰瓷了。

当下就给气乐了:“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再加上大过年的不宜见血,我来从雪地里拉了你一把,要不然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说实话,从赫舍里氏上回上门来求情,顾妍就觉得她脑子不大好使:“甭拿你苦楚多难处多来说,你的苦楚和难处不是我八贝勒府造成的!便是那李四儿得罪了我,我也有一百种法子收拾了她!”

“再有,不过是些口舌之争,该拿的赔偿也都拿了,你昨儿那些手里的那些账册,难道不是用来交换我护你们母子一日的?”

傻不傻,哪个皇子身边没有康熙的暗卫?

真要拿了朝中大臣的把柄攒手里不上报,这不擎等着招忌讳吗?

赫舍里氏瞠目结舌:“可,可这是大功劳的事儿……”

赫舍里氏就不明白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顾妍翻了个白眼:她男人一个混吃等死没有上进心的,有个屁的功劳!

隆科多这私下里的事儿康熙能不知道?

他肯定知道啊!

既然知道,那就说明她那位公公有自己的思量,自个儿这边打乱了他的步骤,自家初初进宫了铁定挨批,还功劳?

想个屁的功劳!

“既然你们和离了,就别再自称臣妇,”顾妍对于脑子糊涂的人实在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你既然有胆量挣脱出佟家那个泥潭,隆科多现在又犯了圣颜,你是苦主,家里也不是没人,有娘家的庇护,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可,可佟家不会放过我们娘俩的!”赫舍里氏的勇气似乎在昨日都用光了,这会子眼泪更是说来就来:“如果不是为了帮您,我又何必寻到城外?”

顾妍不客气的戳破她的自我感动:“那是你求不到旁人!”

京里这么多年,李四儿又不是只冲撞了她一人,为什么别人没动静?

还不是别人心有顾忌,再加上她自己心眼小嘛!

至少旁人不会为了一口气就追着那上不得台面的使劲折腾。

可她不在乎啊!

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时子宫肌瘤,反正有后台有大腿的,胤禩也不需要偶像包袱来加名声增筹码,她干啥还要委屈自己?

所以啊,除了自己,还真没几个有胆量直接快马加鞭的把隆科多的私账直接捅出去的!

打发走了人,顾妍再次感谢自己那牛逼哄哄的老妈。

至少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物上,她都是给加了注释的,例如隆科多好像是在四爷登基后没几年就嗝屁的,对于一个早死还后代没啥出息的老渣男,顾妍动起手来那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反正康熙活着的时候他对上自己家就得憋着,就算后头他扒上新帝的大腿也没关系啊!

自家男人这辈子就没打算掺合这些破事,到时候新帝上台指定是要施恩升爵的,隆科多再得宠,难不成还敢搞宗室王爷?

就算敢,大不了硬刚呗!

反正他没几年就死了。

胤禩听她那噼里啪啦的小打算,惊得嘴都忘了合上:“你,你想的可够远的!”

“我又不傻!”顾妍白了他一眼:“咱们就算有大腿,那家族子弟后头出息的也不能乱欺负呀!咱念宝儿还要好好的生活呢,胡乱得罪人,不是给孩子添麻烦嘛!”

胤禩:“……”

这说得还挺有道理!-

佟家的那位三爷叫八福晋搅的妻离子散还丢了官职,时隔多年,安分许久的顾妍再次名噪京都。

虽事情的根本原因在于佟三爷的那位宠妾,但这些年也不是没人被那下贱坯子冲撞了,可报复成八福晋这样的,也着实罕见。

更别提宫里的皇上对八贝勒两口子没有任何的处置,一切皆如往常。

众人就明白了,饶你佟家佟半朝的名声再响,也敌不过人家亲儿子和儿媳。

于是就有人深扒这里头的事儿了,这时,赫舍里家为了名声自保,也不得不放出佟三爷的爱妾偷人之事,甚至玉柱的身世之谜也摊在了大众的眼皮子底下。

嚯!

这可比贝勒府对上佟家的事儿劲爆多了!

不仅如此,佟家那边查出了玉柱确实不是隆科多之子不算,甚至还查出了赫舍里氏借玉柱之手,给隆科多下了绝育药!

这可把佟二太太给急的呀,压着隆科多去舅家门上负荆请罪了。

便是再恨侄女又如何?

她儿子唯一的血脉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因着下药猛,又见赫舍里家这段日日天天请名医,佟二太太抱着孙子还有救的年头,连儿子跟李四儿重修旧好的事儿都不管,一心一意的想笼络回大孙子。

隆科多虽原谅了李四儿,但对于嫡亲的血脉,总还是要顾着的,便也听他额娘的话。

一出出闹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位青楼出身的李四儿瞬间成为诸多妓子心目中的榜样。

给男人戴绿帽子生了野种之后还能把男人抓在手心的人物,牛逼啊!

对此,原本想要跟隆科多这支人脉的四贝勒歇了心思,左右他一个贝勒爷,缺什么都不会缺人手,便就势应了年家的投靠。

对于佟家这一系列震惊人下巴的操作,顾妍听过后就算,便是年底进宫遭了佟贵妃一些埋怨也不在意。

人娘家丢了人,自己被抱怨抱怨也没什么妨碍,左右她这段时间收获颇丰,被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

只是她没想到,她跟佟家的孽缘还没断!

郭络罗家那边,在叔婶打发人送来了喜帖之后,顾妍惊得的立马回了娘家。

待知道佟二太太真的替隆科多求娶她表姐佟舒婉之后,顾妍脑壳都大了。

“婶婶,虽说表姐家与那边佟家不是同族,但这同姓……”她揉了揉脸:“再说了,一个是我表姐,一个是我公公的表弟,这两头掐的……”

那个三十八岁的老渣男成了我表姐夫,心好特么的痛啊!

马佳氏叹气:“舒婉大了你五岁,你孩子都能说会跳了,她至今也许不到人家,你姑姑能不急?虽如今佟三爷名声坏了还不能叫女子受孕,可佟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姑姑……便是为了你表弟,也是愿意的。”

“随便吧,”顾妍也就是被惊讶了一下,“反正也用不着来往,不过姑姑住在您这儿,少不得您多操心了。”

和离归家的小姑子是个不要脸皮的狗屁膏药,马佳氏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才遇上这么一个。

“这个倒是无碍,”马佳氏慈和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跟你叔叔也没个孩子,你就跟我亲生的一般。她们娘仨便是再能折腾,也拖累不到你头上,反正又不是亲的,这辈子糊弄过去就完了。”

顾妍神情软了软:“要是过分了您就跟我说,咱们不惯她们的臭毛病!”

马佳氏连连点头,顾妍见她真不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得模样,便也放了心。

很快,三月份便是隆科多大婚之日。

顾妍原本不想去,可胤禩想着看热闹,便去送了嫁。

只没想到,新房里,佟舒婉她竟然小腹凸起!

看到顾妍一脸震惊的表情,佟舒婉抿了抿嘴:“还请表妹替表姐遮掩一些,毕竟这是三爷的孩子。”

顾妍声音卡卡的:“你,你……”

佟舒婉胖胖的小圆脸带了些羞涩:“唉呀!不过是在亲戚家吃了些酒,遇着了三爷,然后……”

她一点也不觉得丢人,甚至觉得往后的丈夫废了才好。

若不然,佟家那等门户,又岂是她能嫁进去当主母的?

听着她那套以后孩子是佟家唯一血脉的理论,顾妍合了合下巴,回过神很大方的给添了五百两的压箱银子。

“那表姐以后常来贝勒府走动走动。”虽然少了摇钱树可惜,可观她那便宜姑母,就知道自己这表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必佟二太太损失不起这最后一个孙子了。

再加上佟家还有个李四儿,往后的热闹啊,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