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悠悠一叹,眉头紧紧皱起,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案,发出规律却沉重的声响,殿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卷着枯叶狠狠扑打窗棂,更添几分萧索与凄凉。
他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喉间似被千斤重石堵住,半晌才喃喃道:“柏壁若失,长安危矣......那些老臣只顾着保身家性命,却不知迁都之举,动摇的乃是国本!”说罢,他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也染上几分怒色,眼中满是对局势的忧虑与对朝臣短视的愤慨。
正在这时,内侍匆匆而来,脚步略显凌乱,手中紧攥着一张纸条。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炭盆偶尔爆出的火星轻响。李建成挥退欲开口禀报的内侍,独自展开纸条的瞬间,指尖突然微微发颤,脸色阴沉得骇人。
纸条上写的正是:“庐江王李瑗、信州总管李孝恭,今日已被左屯卫大将军窦琮秘密押解回长安,现收押于宗正寺内。”
李建成反复读了两遍,手中的纸条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仿佛要将纸条捏碎。他沉思良久,方才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苗中蜷曲成灰。书房内升腾的青烟里,仿佛已经隐隐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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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李瑗、李孝恭被窦琮秘密押送回京,信州群龙无首,守备空虚,李唐大军就此错失了与李靖复仇之师交战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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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信州大营已然易主,就连固若金汤的白帝城,城头上也高高扬起了李靖的战旗。同样是绣着“李”字的旌旗,此“李”却再非李唐的“李”,倒像是一柄高悬在李唐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给予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与李靖兵分三路出征的东路徐世绩大军却是势如破竹。程咬金手持丈八马槊一马当先,他身披染血的重甲,在厮杀声中越战越勇,淋漓尽致。
此路大军如同利刃般直插敌军腹地,所过城池无不望风而降,竟一路杀至自称楚帝的林士弘盘踞的虔州城外,兵锋之盛,令守城将士肝胆俱裂。
中军大帐前,徐世绩骑于战马之上举目远眺。但见虔州城门紧闭,城墙上长枪如林,人影在日光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亲卫见状,连忙捧上望远镜。徐世绩微微一怔,旋即接过将其置于眼前。镜筒中,城墙箭垛后密密麻麻排布着弓箭兵,个个弓弦紧绷如满月,箭矢泛着森冷寒光对准城外,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破空而出,那场面犹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大网,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传令,让程将军回营共商对策,其余人等安营扎寨!”
徐世绩将望远镜递给亲卫,眉头微皱,眼底满是凝重,嘴里喃喃道:“城头箭矢森列,敌军早有防备,这城怕是难以攻克……”
自有传令兵拍马前去传令,不多时,营帐已如星子般缀满城郊旷野,在夕阳下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徐世绩立在中军帐前,望着天际翻涌的铅云,仿佛那乌云也如敌军的压迫般沉重。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程咬金浑身浴血而至,马槊上还滴着暗红血珠,在地上溅出一朵朵暗色的小花。
“兄长,方才在营帐周遭巡查时,截杀了不少敌军斥候。此番惩戒过后,量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靠近窥探我军虚实了。”程咬金的声音带着几分豪迈与疲惫。
“甚好,绝不能让敌军探清我等虚实。”徐世绩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处灯火摇曳的虔州城,那闪烁的灯火仿佛是敌军挑衅的目光,继而神色凝重地说道:“林士弘已有防备,虔州城高墙固,城上箭矢、投石机俱备,切勿因小胜而冲动。此番攻城,需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