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向前一步，几乎是逼视着她。

那股决绝的气势，让柳如烟都感到了一阵压迫感。

“动手吧！”

两个字，掷地有声。

用他的命，换回他爱了三年的女孩。

值了！

柳如烟怔住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波动与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属于大帝的冰冷与漠然。

“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穿过了空间的阻隔，轻轻按在了顾尘的胸口。

没有血腥的场面。

她的手掌如同探入一汪清泉，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但顾尘的身体却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爆出青筋，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灵魂，仿佛正被一寸寸地从肉体里剥离、撕扯、碾碎！

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硬是没有后退半步。

他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柳如烟。

那眼神，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恳求。

把她还给我！

【疯子！真是个疯子！】

233在识海里都看呆了。

终于。

柳如烟的手，缓缓抽离。

在她的掌心，一团散发着温润白光，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光球，静静悬浮着。

那就是她的道果碎片。

也是支撑着顾尘一路走来的，属于“天命之子”的核心。

失去道果碎片的瞬间，顾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流逝。

柳如烟收回了道果碎片，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顾尘，眼神复杂。

但她没有停下。

只见她另一只手掌翻转，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在她掌心凝聚。

那是属于怪谈“镜流”的怨念与力量，暴戾、阴冷、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既然没了天道给你的‘外挂’，那我就送你一份新的礼物。”

她屈指一弹。

那团黑气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顾尘的眉心！

“啊——！”

顾尘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九幽冰窟，无数的怨念和负面情绪，要将他的神智彻底吞噬。

但很快，那股冰冷的能量，便与他体内残存的力量纠缠、融合，最终沉寂了下来。

就在此时，柳如烟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一道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神念，从她的天灵盖缓缓升起，脱离了这具凡人的躯壳。

而失去了神念支撑的身体，则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顾尘眼疾手快，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下一秒。

怀中的女孩，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与冰冷漠然，取而代之的，是初醒时的迷茫，是对周遭环境的陌生，还有那一抹深藏在眼底，无法掩饰的……怯懦与温柔。

她看到了抱着自己的顾尘，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顾……顾尘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