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洲意味不明地又看了他一眼，转过去终于第一次正眼看素柔。
素柔的心砰砰狂跳，从来没有紧张害怕过的她此时却破天荒地紧张了起来。
但她依然骄傲地说：“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原谅云瑕。”
云瑕：“？？”
甚至连围观人群都安静了不少，等着墨君洲的答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墨君洲再次重复之前的话：“让开。”
素柔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让开，又一个让开？
这片小区域陷入了短暂寂静，随后人们为了不让小姑娘尴尬，自发地走开。
“啊哈哈，散了散了，走吧，今日时间不多了，我还要继续逛逛呢，或者就有看上我的姑娘了呢。”
“嗯嗯，走吧走吧。”
云瑕被墨君洲的回答给逗笑了，太可爱了这个人。
回答完美！
素柔的脸色十分精彩，估计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被下面子。
但云瑕并不同情她。
“我们也走吧，是时候去找他们了。”云瑕对墨君洲说。
第96章 第 96 章 “训斥
素柔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旁边的白衣女子担忧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他竟然这样无视我，他竟然敢！”
“不答应是吧，以为我会就此放弃？不, 我素柔想要什么东西不能拿到手，我还非要你不可了！到了仙界，我看还有谁能保得了你, 就凭那个废物云瑕吗？”
……
云瑕捧着自己手里的茶一边瞟身边的墨君洲。
“你快试试看啊，那是专门给你买的，你亲手保下来的, 试试看合不合你口味。”
“这是我的？”
“是啊。”
“那为什么你嘴里的是我的茶的味？”
云瑕一愣，立马捂住嘴：“我去你这什么狗鼻子, 这都能闻得到？”
墨君洲轻哼一声。
云瑕犹豫了一下：“那个，我确实偷喝了一口, 噢不, 两口，我只是想尝尝味道, 你要是介意我再给你买一杯一样的吧。”
墨君洲顿了顿：“算了, 这是我亲手保下来的，再没有第二杯一样的了。”
云瑕抬眸：“你上道了嘛。”
墨君洲还是第一次一边走路一边喝东西, 特别是和云瑕一起，这感觉颇为新奇, 两人走着走着, 他忽然问：“你刚刚……”
云瑕咬着瓶口：“啊？”
墨君洲把脸转到另一边：“你之前在想什么？”
云瑕脚步在原地停了一瞬, 忽然眉开眼笑地搂住他的肩，把人都压得歪了一下。
云瑕就着这个搂着人的姿势把墨君洲的脸转过来：“我在想什么？你想知道在别人对你告白的向你求爱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是吗？是不是想知道如果你答应她了我会如何，会不会吃醋？不，一点都不会。”
没等墨君洲因他的话乱想, 云瑕就接着道：“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她啊，完全，没有，一点可能性，所以我想看的是你怎么拒绝她。”
他唇齿间带着花香的气息扑向墨君洲的脸，清甜得让人想要亲自尝一尝。
墨君洲喉结轻滚，微微避开他的气息：“我知道了，你猜错了，我没那么想。”
“是吗？真的假的。”
“……手拿开。”
“不！”
等他们闹着回到之前约定好的那座酒楼，进入包厢，发现所有人都回来了，包括素柔。
素柔依然满脸愤然，其他几名弟子正在安慰她，怀营三人坐在另一边，一副跟他们不太熟的样子，不过也确实不熟。
萧南离坐在主位，正在慢悠悠地倒茶，素柔时不时朝他投去一个眼神，他就微笑着看着她，素柔就没办法地撇开脸。
云瑕两人进来的时候，萧南离最先发现，道：“云瑕师弟，逛得可开心？”
云瑕抛了抛纳物袋：“当然啦，收获颇丰，就是你给的钱不剩多少了哦，大师兄不会介意吧。”
萧南离笑笑：“自然不会，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辛苦费吧。”
云瑕一愣能，立刻扭头跟墨君洲咬耳朵：“早知道少买一点了，钱真剩不多了！”
墨君洲无奈：“你有这么缺钱吗？”
这时候，素柔再也忍不了了，大喊：“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话，为什么要对他笑！”
云瑕一脸疑惑：“不然呢，你是想让大师兄对着我哭？这更不好吧。”
在场不少人都转开了脸，看来云瑕和师妹对上以后，还是云瑕的嘴更厉害些。
“你说什么！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要上前来。
萧南离把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同时属于在场所有人里最高的修为压下来，所有人都心口一凛。
墨君洲皱了皱眉，眸光锐利地盯向他。
萧南离只看着素柔：“素柔，不得无礼，谁教你这样说话的。在外不守门规，动用法术，对内不爱同门，口出恶语，大长老和我一直怜你疼你，你却长成了如此模样，实在让人……”
他很少这般严肃，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不只是他的脸色，还有在场的弟子们都能感受到的沉甸甸的压力。
让人无比清晰地知道，萧南离虽然不比他们大多少，但论修为已经是仙门里不容忽视的高度了。
甚至因为他大师兄的身份都要比一些长老的身份更重，这也是许多人依然喊他大师兄的原因之一。
素柔很少被他这样当众训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她站在原地，脸上又红又白。
但在萧南离的脸色下她又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梗着脖子看着他，还不想屈服。
萧南离失望地摇头：“看来，我是当不得你的大师兄了，日后，你就称我十长老吧，我愧对大长老愧也对仙门，以后我也不再管你了。”
听到这话，素柔再忍不住了地哭出来：“不！不是的大师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改我一定改！你相信我，你一直是我的大师兄。”
云瑕在旁边看着，识趣地没有吭声，只是用传音和墨君洲交流。
“真哭啦，哎呦梨花带雨的，你觉得她真知错了？我看不是，只是迫于压力认的错。”
“我用你来担保，她绝对改不了多少。”
墨君洲瞥了他一眼。
“她都这样说了，萧师兄肯定是原谅她啦，那么多年养成的性子呢，怎么可能说改就能改。”
素柔正信誓旦旦地给萧南离保证，云瑕也在一刻不停地吐槽。
“说那么久都没来给我道歉，从这点上看她就没开悟。”
她没开悟，但有人提点她。
萧南离听了许久，对她说：“你除了对不起我，你自己想想，还对不起谁？”
云瑕闭麦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即便素柔自己肯定不会百分百还原事情经过甚至会大加改动，但大家都很清楚她的秉性，也知道云瑕，大概能猜到些东西。
素柔之前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听了这话突然就不吱声了，用力咬着嘴唇用鼻子喘气，一副委屈得不得了，怎么都无法勉强自己转身面对云瑕的样子。
这么纠结时间一长，萧南离脸色又沉了下来。
云瑕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开口了：“算了算了，我没有太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就罢了，我只希望以后能和平共处，不能和平共处就不共处，就这样吧。”
云瑕站在素柔后侧方，非常明显地看到她翻了个白眼。
萧南离估计也清楚她秉性，也不再多说，招呼小二上菜，众人落座吃饭。
一顿饭有人吃得有滋有味，有人味如嚼蜡。
饭后，萧南离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带着大家去参加了城里的活动，城中央有各种表演看，还有不少男女当场喜结良缘的，也有几个小闹剧，就是那种“你不是有我了吗为什么还要来”、“你儿子都有俩了还在这里看热闹快给我回去”这种。
素柔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频频望向墨君洲，又因墨君洲一直和云瑕在一起，她就总会看到他，心情一下又不爽了。
但因为才刚保证完，她也就没好发作。
云瑕才懒得理她，看得高高兴兴的。
因为人多，云瑕的注意力又全在热闹上，墨君洲拉住了他的手，帮他躲开撞过来的人，在云瑕看过来的时候故意皱着眉说：“别乱跑。”
云瑕便也握紧了他的手，扭头继续看。
一直看到了夜幕降临。
空气里的温度降下来了些，夜风清凉，吹得人非常舒服。
云瑕抬头看着天空明亮的月亮，笑着问墨君洲：“好看吗？你喜欢这里的月亮吗？”
墨君洲含混地“嗯”了声，有句话没说出口。
你在的话，月色确实挺美的。
“云瑕！”
云瑕听到有人叫他，不远处的人群外，宫邱用力朝他招手。
“走吧，是时候回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出来看看人间，这种烟火气可是仙界里没有的。”
他往那边跑，因为手还拉着，便也把墨君洲拽了过去。
素柔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们交握的手，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但云瑕走到近前以后就飞快地放开了墨君洲的手，跑到宫邱面前吃他手里的小吃。
素柔便暂时掐灭了刚刚升起的恐怖念头，走到墨君洲面前给他看刚买的饰品。
“墨君洲，你看这个好看吗？”
墨君洲一顿，如果是以前的他，面对厌烦的人……
但现在，他看了眼云瑕，云瑕搭着宫邱肩膀，整个人都要挂到别人身上了。
“不知道。”他很冷淡地说。
但素柔已经非常满足了，还以为这人会因为云瑕完全不理睬她呢！
看着他那张虽然表情冷淡可就是非常吸引她的脸，素柔笑嗔道：“什么呀，你肯定没有追过女孩子，这时候你应该说当然了，很好看！这样对方不会去认真想你到底知不知道，只会很开心的。”
墨君洲一顿，正要抬起走开的脚收了回来：“是吗？”
素柔见他这样，跟惊喜了：“当然了！但是你可别用从我这里学到的技巧去对别的女孩子啊，我会不高兴的。”
墨君洲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这回不再停留，直接走了过去。
素柔“诶”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云瑕没看到小个子的素柔，见墨君洲过来，两根手指拈了块糖递给墨君洲：“你要吃吗？就是有点甜，可能不太符合你口味，但是真的很好吃。”
墨君洲刚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微微张开嘴。
云瑕本来以为他不会要，只是遇到喜欢的东西本能地分享，见他想尝立刻高兴地送到他唇边：“这次别咬我了啊。”
墨君洲含着那块糖，确实太甜了，他不是很喜欢。
云瑕眼巴巴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想到刚刚学来的“知识”，墨君洲迟疑了一下，说：“好吃。”
第97章 第 97 章 留宿
云瑕却盯着他皱起了眉：“你没事吧？”
墨君洲：“怎么了？”
“我都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很喜欢, 你刚刚有一瞬间皱眉了，对你来说太甜了吧，干嘛口是心非。”云瑕不满道。
墨君洲默然, 忽然就笑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掺和进他们中间。
快速把糖嚼碎咽了，墨君洲说：“确实太甜了, 你吃就好。”
“嗯。”云瑕把沾了糖霜的手指放在唇边舔掉，墨君洲目光微凝，没说什么, 和云瑕等人一起继续往萧南离的方向走。
他们身后，竺婉儿看到呆呆站在原地的素柔, 只能上前询问：“素柔师妹，素柔师妹？”
素柔蓦地回神, 她用力盯着云瑕的后背, 之前被按下去的念头又一次浮起。
不会的，怎么会呢, 他们……他明明是……
素柔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 应该不是的，不可能的, 对，只是关系好而已。
一行人汇合后讨论了一下, 萧南离计划不留在城里过夜, 直接回飞行仙器上休息, 反正过了今晚节日就过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但素柔提出了反对。
她笑着挽着萧南离的手臂：“就再睡一晚吧，这次回去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了，我想再呆一晚上。”
萧南离拎开她的手：“你不是一向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的吗, 怎么就担心以后不知道何时来了？”
素柔尴尬一笑：“大师兄！别在外人面前戳穿我啊，说得好像我多爱玩似的。”
其他人心想：难道不是吗？
“而且我们也不赶着回去呀，你们总不能是担心季远师兄一个人吧？他呆在飞船上又不会有什么，多等一晚也就睡一觉的时间而已，是不是？”
城外飞行仙器上，坐在甲板上等他们回来的季远打了个喷嚏。
萧南离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给季远传信明日再回。
怀营：“这么晚了不知道客栈还有没有这么多房间，有不少从别处赶来过节的呢。”
素柔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两个人挤一挤呀，我和竺师姐一个房间，然后……”
她非常自然地开始给所有人分房间，云瑕和宫邱一间，墨君洲和怀营一间。
分完大家都看向那两位。
萧南离看了云瑕一眼，没说话。
宫邱挠了挠头：“我和云瑕师弟一个房间啊？”
素柔：“是呀，你们两个今天不是老在一起玩吗，说说笑笑还吃得那么开心，难道不是关系最好的？”
“呃。”神经大条如他都察觉出了不对。
素柔不等他继续说，拍板道：“那就这样分啦，我们去找客栈吧。”
她上去挽起竺婉儿的手就往前走，其他人表情怪异，师妹啊，你对墨君洲的心大家都看出来了，但真的错付了啊。
可没人敢这时候提这个事。
云瑕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跟着一起走。
他们找了几家客栈，前几家不是已经满房就是房间只剩一两间，远远不够，后面他们找到家价格比价贵的房间还剩下一些，正好够他们一群人入住。
过程中云瑕一路上都在跟墨君洲说话，而墨君洲少有的没嫌他话多，甚至还会时不时回应他。
一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间前，两个人非常自然地就要进同一扇门。
素柔一直在暗暗留意他们，见状立刻上前：“等等，你们不是一个房间的，不能一起睡。”
她语气非常理所当然，就像在说什么规矩一样。
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门口站定，目光飘向这边。
云瑕微笑着回身：“谁规定了我们不可以一个房间呢？”
素柔一噎，立刻道：“之前已经分好了，你们这突然这样容易打乱别人的安排。”
“哦，”云瑕看向宫邱，“我的预备室友，请问你同意我更换室友吗？”
宫邱当然不敢不同意，连连点头。
云瑕又问怀营：“怀营师兄，请问你同意和我交换室友吗？”
素柔狠狠地瞪着他。
怀营：“……”
他不想掺和这件事，决定坑一坑傻傻的宫邱，他转身回房，说：“我跟睡一个房间都可以，没有房间的都可以来我这里睡。”
听了这话，宫邱一溜烟地跟着进了房，门“砰”一声被关上。
素柔：“……”
云瑕摊开双手：“你看，当事人都没意见，这就没打扰到谁了吧。”
说完就和墨君洲也回房了。
素柔站在原地没动，面前关上的房门冰冷而沉默。
萧南离开口了：“都愣着做什么，回去睡觉。小柔，你也是。”
素柔重重踩着地板进了房间，用力甩上了门。
那动静大得路过的小二都上来问情况了。
萧南离打发走了店小二，看着站在房门口轻轻敲门的竺婉儿，叹了口气：“竺师妹，你下去再开一间吧。”
竺婉儿点点头，下楼去了。
云瑕自然也听到了那声愤怒的摔门声，无语地说：“看来真的被惯得很自我了，甚至特地要留下一晚上为了确定我们的关系。”
他走到墨君洲身边，捏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不愧是比男主角还要神秘的人，不仅比他帅，我看如果你亮出真容，绝对比他更受欢迎。”
墨君洲扭头：“胡说八道什么？谁？”
“什么谁？”云瑕装傻。
“你知道我说的谁。”
“没谁啊没谁，你最帅，唉，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俩连亲都没亲过。”
墨君洲身体一僵，站在床边跟个木头似的，云瑕过来以后喊他：“你过去一点，我放这个。”
房间里没有小茶几，云瑕非常自觉地找到了个长条形状的装饰物，有人的手臂那么高，正好能当个格挡。
他把东西放在床中间，拍拍手还算满意，忽然听到墨君洲说：
“你和我……我说的是之前，没有那什么过？”
云瑕缓缓回头：“你说什么过？”
“就你刚刚说的。”
云瑕歪头：“我刚说什么了，我给忘了。”
墨君洲：“……”
“哈哈哈不逗你不逗你，”云瑕坐到床上，两手往后撑着身体，放松地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当然亲过了，亲亲摸摸抱抱，都有。”
墨君洲：“……”
他转身走到烛火旁亲自把火熄灭，随后走回来上了床：“进去，睡了。”
云瑕：“？”
就这？然后呢，不说点什么吗？
云瑕有点不满足，在窗外投进来的微弱光线中扑到他身上，在他耳边说：“你想试试吗？就亲一下。”
这一刻，两个人都想起了前几日他们未完成的那个吻。
那种悸动的感觉各自涌上脑海。
过了好一会儿，墨君洲都没动，没说话也没把他推开。
云瑕心里遗憾地想，还不到时候啊，墨君洲，你是在挣扎吗？
别说，怪可爱的。
算了，别又来给他玩几天躲猫猫。
他主动放开了墨君洲，爬到另一边去：“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我不是饥渴的人，你放心吧，这些天里我夜袭过你吗？安心睡安心睡。”
躺下后又过了一会儿，墨君洲才躺下。
云瑕已经酝酿好了睡意，迷迷糊糊中道：“但是你可以夜袭我哦，我很欢迎……”
墨君洲睁着眼睛望着房梁，一晚没睡。
这一夜，有人睡得很好，有人基本没合眼，有人半夜狂踢被子不停翻身。
云瑕是睡得最好的那个。
第二天一早素柔顶着黑眼圈出来的时候，云瑕很想好心跟她说：素柔师妹，晚上睡不着可以打坐修炼呀，这样就不会有黑眼圈了。
但真这样显得贱贱的，说了会被打吧，罢了罢了。
一行人出了城，还是之前那条路，也要先步行走一段距离。
同昨日一样，他们的回头率颇高，众人已经习惯了。
但有所不同的是，今天他们的队伍里有位姑娘，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就是表情不太好，让人不太敢靠近同他们说话。
云瑕没理会那么多，也顾不上，因为萧南离一直在跟他讲些东西。
硬要说就是说些日常琐事，比如爱吃什么，魔界那边食物恐怕不合胃口，回到仙界就好了，比如拿昨天云瑕买回来的东西说，跟他聊各种话题。
云瑕没跟他撕破过脸，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面上过得去，关系还可以，但不亲密不亲近，有时候甚至会划清楚界限。
这几日在飞船上的时候，萧南离都没有找他聊过什么，今日就像打开了话篓子似的。
加上萧南离不只是跟他说，还会跟其他弟子，甚至包括墨君洲说，只是墨君洲回复得非常地……短平，大部分只发出一个音节。
云瑕就只能跟他寒暄，心里想着这是打算聊到飞船上吗？走在这路上他想找地方溜都找不到。
这时候，他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
一回头，看到了墨君洲的脸：“你不是喜欢吃点心？那里有得卖。”
他指了指路边。
云瑕立刻就不跟萧南离说话了，看向墨君洲指的方向那边，前面有个乡野妇人正拿自己做的点心拿出来卖，旁边支了个漂亮的小牌子写着手工点心。
点心装在木质的盒子里，用一个竹编的盖子盖着，能看到里面也能挡住一些灰尘，盒子上还刻了好看的纹路，一看就是自己手工做的。
那乡野妇人虽然穿着粗布衣，露出来的皮肤因为干农活而粗糙，但脸和手、衣服都很干净，看得出来是个精细人。
云瑕：“还是你眼睛好啊，这种自己做的味道肯定不错。”
他正要过去就被人拦住了，那抓住自己手臂的力道是那么熟悉，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是素柔。
第98章 第 98 章 俗人俗气
云瑕把自己胳膊拽回来, 对素柔笑了笑：“师妹，还是别总这样拉拉扯扯的好。”
素柔已经忍很久了，压根不听他的话。
“你要买也到城里去买, 这些农村妇人做的能有多好吃？没钱的话我给你，只要你说话好听了听得我高兴了，说不定我给得比大师兄给你的还要多。”
大师兄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话, 不知道她很讨厌他吗，就算他有功劳，那大师兄也可以多跟墨君洲说话啊, 明明墨君洲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而且其他人也是，一副跟云瑕关系很好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心烦。
她故意这么说，因为昨天就知道云瑕喜欢钱但自己没什么钱。
所有人都听得出她的阴阳怪气。
然而偏偏云瑕似乎没听懂, 一脸认真道：“师妹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自己做的如果没点手艺都没法拿出来卖, 卖不出去的因为价格不会低。你看她做的点心都是那种漂亮精致的点心, 包装也好，不比我们之前吃的卖相差, 在普通人里其实是更难卖出去的，要是真不好, 她肯定是赚不了钱的。”
素柔咬牙, 谁跟你说这个了！
“我没在跟你讨论卖不卖得出去的事情, 你不愧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在上山之前也是她这种人吧。”
云瑕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哪种人。”
他这样，素柔反而高兴了，她瞥着云瑕, 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就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啊，没那个手段在城里卖东西，只能在城外这种地方卖，衣服也不穿好点的，让人看着就倒胃口。有些人一出身就已经决定了未来一辈子的路了，身上那股落魄劲就算给他绝佳的机会都压不住，企图攀上高枝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可我保证，他永远也不会得逞。”
她嘴里说的是那个乡野妇人，实际骂的是云瑕，看的也是云瑕：“这种东西，给我我都不会吃，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不带脏字，却恶意满满，怀营等人没想到她对云瑕的恨意有这么深。
怀营看向萧南离，希望他能开口阻拦，可萧南离却好像没那个意思，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懂。
云瑕知道她讨厌自己，或者说讨厌他的原身，但没料到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大概也能懂，这本书本来就是本偏龙傲天的小说，素柔一开始就是萧南离的小迷妹，非常崇拜他，到了后面更是沦为了用来衬托萧南离魅力的那种角色。
加上原身对萧南离的感情被她知道以后，原身作为炮灰里的炮灰，自然要被狠狠欺压。
可现在云瑕来了，一个被自己极其看不起的人忽然被自己最崇拜的人那般重视，素柔当然不能接受。
她说话没刻意避着谁收着声，一旁那个卖点心的妇人全听见了，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白，低着头用力攥着桌上的布。
墨君洲脸色极差，但只是听着，什么都没做，因为云瑕给他传音了不让他插手。
而听完了素柔的话，云瑕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素柔愣了愣，那是……可怜？同情？
他凭什么……
“昨日我们进城的时候，这位师兄对我说过，凤鸣修者站不可东张西望，坐不可塌腰翘脚，说话做事需恪守门规，持身正直，待人以礼。”
在场所有凤鸣弟子都都倒吸了一口气，素柔也愣住。
“关于其他我也就不说了，我无意改变你什么，只是……我确实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对大名鼎鼎的凤鸣仙山颇有好奇，好奇仙山上的人，仙山的风貌，那应该多少与我等凡夫俗子有些差别，就算你以前不喜欢我也不必如此满怀恶意，口出恶语。”
“只可惜素柔姑娘，仙家弟子，并非俗人却一身的俗气，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说完，他没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只是走到那名呆呆的妇人面前，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垂眸看着她精心准备的东西，低声说：“点心精巧手艺精湛，我很喜欢。送你一场美梦，其余的，不过灰烟。”
说完，他自己用油纸包了几个喜欢的点心，转身走了。
墨君洲跟在他身后，头也没回，目光锁着那人单薄的后背，一刻不移。
云瑕……他看似俗人，然而通透至纯。
比这些所谓仙人顺眼了不知多少。
如果没有云瑕，墨君洲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云瑕和墨君洲走了，剩下的人还沉浸在云瑕刚刚那一番话中，久久不能平静。
“刚刚的，是云瑕师弟？”甚至有弟子发出了这一困惑。
一直以来云瑕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聪明，狡黠，各种鬼马点子，有时候喜欢耍点小无赖，但其实并不让人讨厌，大家骂他也只是骂他，发泄一下被这人气出来的情绪。
甚至尽管所有人都不说，但内心里都想过，他其实挺可爱的，因此大家都挺喜欢跟他呆着的。
但，刚刚的那些话是云瑕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那些话虽然不是在说他们，可他们居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至于素柔……素柔本来只是想讽刺一下他，一开始还顾及着萧南离，但越说越收不住。
到了现在，她……她自己并不觉得如何，她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但脸颊就是烫得很。云瑕的态度，他说的话都像细小的尖刺扎在她身上。
还有大师兄……
她有点惶恐地看向萧南离，然而萧南离没看她，只是沉声说：“继续走吧，回飞船。”
“是……是，大师兄。”
众人跟着萧南离走了，有弟子对着素柔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怀营三人更是瞧都不瞧她一眼，微微低着头跟在众人里。
素柔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差过，想到之前萧南离跟她说过的话，脸色更白了。
“大师兄……”
本以为萧南离不会理会她，但萧南离居然回头了：“愣着做什么，走吧。”
原本还很担心的素柔一愣，大师兄竟然没有骂她训她？
对吧，大师兄也觉得那个云瑕太过分了吧，她可是大长老的独女！
他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什么俗不俗的，她可是仙家弟子，凤鸣仙门大长老唯一的女儿，整个凤鸣仙山有谁敢这么对她！
越想她越觉得，对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一定是因为这样，刚刚她才会被一时吓住了。
素柔小跑着跑到萧南离身边，想和以前那样挽住他的手，但却被躲开了。
素柔扁起嘴巴有点不高兴，但看到萧南离有些冷漠的侧脸。
好吧，她还是别说话了，毕竟昨天才被大师兄骂过。
众人走了一段路程，气氛略有些压抑，而前方云瑕和墨君洲早就没影了。
忽然，一个弟子想起了什么，声音突兀响起：“啊大师兄，云瑕师弟刚刚好像说了仙门之类的话，那个……那位卖点心的农妇好像……”
素柔立刻接话：“是啊，仙门规矩有说在外不得暴露身份，他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讲仙门规矩说我……”
她的话突然断开，因为萧南离瞥过来一眼，那眼神……很冷漠，冷到素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无碍，那位农妇不会记得。”
“哦哦，是大师兄做的吧，不愧是大师兄，我完全没发现！”
萧南离没说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动手的不是他，如果是云瑕动的手的话他不应该没发现，难道说是墨君洲？
可……
众人再没言语地回到了飞行仙器上，季远早就等着他们了，见到众人迎上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在下面玩得忘了我了是吧？让我瞧瞧，素柔师妹又漂亮了啊。”
素柔扬起笑脸：“哎呀季师兄，我们上次见面也没多久吧，我怎么会这么短时间里又漂亮了呢？”
季远非常熟练地说：“怎么不可能，师妹是我们仙门数一数二的好相貌，每次见都比上一次漂亮。”
素柔却撅起嘴巴：“数一数二？那是数一还是数二啊，我好看还是柒云好看？”
“呃……两位师妹在师兄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季！远！师！兄！”
“诶诶好了好了不闹了，嗯？你们怎么了，这么安静，不像你们啊，之前不是很能闹的吗？”
出发之前，这些人闹得都不像是仙家子弟了，怎么才过了一天，回来就变这么文静了？
而且——
“我怎么觉得少了两个人啊，利羽圣君和那小子呢？”
其实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云瑕不在了，只是看萧南离一点没着急，知道没出什么事情，而且他第一句话要是不是欢迎素柔的话，绝对会被这小妮子记仇半年，所以才留到现在才说。
“什么？季远师兄你是说他们两个还没回来？”怀营道，“可他们比我们先一步回的啊。”
季远懵了：“他们为什么要先你们一步回？”
“……”
“呃，没什么事情，他们就是，就是想快点回来吧。”
季远更疑惑了：“可他们没回啊。”
竺婉儿说话了：“可能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绊住脚步了吧，没事的，别担心，他们晚点回回来的。”
季远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看向萧南离。
素柔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这种地方能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素柔。”
素柔立刻闭上嘴：“我回我房间去了大师兄！”
说完飞快跑了。
季远看向萧南离，萧南离挥挥手：“都散了吧。”
弟子们便纷纷告退，萧南离和季远说话，怀营三个人慢众人几步一起走回去。
等周围没人了，宫邱再忍不住：“以前怎么没发现素柔师妹这么骄横。”
第99章 第 99 章 村子
“我是真的受不了她, 幸好昨晚没跟她一个房间，昨晚上的动静你们都听到了吧，她在房间里跟床打架吗弄那么大动静。我宁愿跟宫邱一个房间也不想跟她一起。”
宫邱抱住自己惊恐：“师姐！”
“你闭嘴。”
怀营摆摆手：“算了, 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
竺婉儿还是觉得不吐不快：“她恐怕都没发现吧，大师兄对她失望透了，还以为大师兄不舍得说她, 真是的，这种脑子究竟是怎么长起来的。如果不是大师兄和大长老，她这样的性子根本没法在仙门安稳生活下去……”
怀营笑道：“怎么了婉儿师妹, 你对她好像怨气很深？”
竺婉儿顿了顿，说：“唉, 柒云师妹跟我比较熟，我知道素柔对她做过的一些事情。”
怀营恍然, 原来如此。
柒云几乎可以说是他们这一批里最出色的女弟子, 加上长得也好，那素柔就难免被拿来与她两个人对比。
修为很一般的素柔自然就会在这方面落了下乘, 所以时常会在某些地方恶心柒云。
另一边, 云瑕和墨君洲确实还在地面，云瑕不想那么早回去, 便拉着墨君洲在城外逛了一圈。
他们没进城，在赤霞地界范围内十分安全, 所以城外还有个小村庄。
他们两人进村就被围住, 甚至被好客的村里老实人喊去做客。
有云瑕这个社牛在自然是不怕的, 拉着墨君洲热热闹闹地跟人聊天，甚至帮几户老人家干了一些活。
墨君洲一开始非常不习惯，他从来没跟这些人相处过，更没做过这些事情。
但后面他都接受了, 跟在云瑕身后默默地做事。
以至于一个老伯拉着云瑕问他：“小伙子，你这位朋友是不是不高兴啊？”
云瑕笑着过去跟墨君洲说，称呼他为“不高兴”先生。
面对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他的大爷们，面对眼前笑眯眯等着看他好戏的云瑕。
墨君洲有点不知所措，他的面部肌肉十分不自然地抽动了下，似乎是想笑但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云瑕更乐了，转身去对大伯们说：“您别担心，也别看他，他害羞呢。”
遂被墨君洲“恼怒”拽走。
两人一直在地面“玩”了到了傍晚，夕阳西下。
他们该回去了。
一片金黄色的稻田边缘，云瑕面对着夕阳，头发被风扬起。
金色的光洒在他身上，从后面看过去，他仿佛站在黄金海涛中，美得像一幅画。
听到声音，专心看风景的人回头，朝墨君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样，这样的田园生活有意思吗？”
墨君洲走到他身边站定，也看着面前的景色，不少人还在田里干活，偶尔会抬头看看他们。
“你喜欢？”
“嗯……”云瑕捏着下巴想了想，“偶尔过一下挺有意思的，但让我长久地这样生活我还是不太行，我还是喜欢更丰富自由的生活。”
墨君洲没说话。
天边的火烧云越来越“旺盛”，这样的画面是魔界里不可能存在的，金光仿佛灼伤了墨君洲的心脏。
“你喜欢魔界还是这里？”他说。
云瑕还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呢，因为他直觉墨君洲很在乎这个。
“等回到仙界，你体内魔丹会被处理转化回仙丹，那之后，你就不可能再回魔界了吧。”
云瑕愣了愣，扭头去看墨君洲。
但墨君洲没看着他，也没有看完全能直视的夕阳。
他走到了旁边一棵树下，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让云瑕看不清他的表情。
云瑕沉吟一会儿，他说：“据我所知，魔界的环境极其特殊，仙界人界同处一片大地不一样，它被结界与其余两界隔开，修仙者和人类都不能在魔界长时间生活，因为会被魔气侵蚀。”
墨君洲：“嗯。”
“魔族能在这边长时间生活吗？”
墨君洲：“能，但会变得虚弱。”
“那时不时回去一下呢？”
“……应该可以。”
云瑕笑了笑：“我还有个问题，越强的人是不是对魔界或者说魔气的需求越低？”
“这么说没错。”
“那。”云瑕走到墨君洲身前，拉住他的手一把将他从阴影中拉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夕阳下。
“如果强如魔尊，还需要魔气吗？”
墨君洲瞳孔里映着两点很亮的光，那是即将落下的太阳，但也映着云瑕的脸。
墨君洲不知为何恍惚了一下。
“魔尊？能成为魔尊就已经突破某一界限了，应该不会再被魔气束缚。”
云瑕忍着笑，摆出一脸崇拜的模样：“哇，那好厉害啊，不受任何约束，那不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这样的人，整个魔界就一位？”
墨君洲及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就算不是魔尊，也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哎呀你知道我意思的，我意思是彻底的自由，只有魔尊能拥有彻底的自由，不是吗？”
“没有谁是彻底自由的，身为魔尊肯定也有束缚，统管一整个魔族，能自由到哪里去？我看现在的魔界与以前相比稳定了许多，尊上肯定坐镇魔宫，反而不好随便走。你说，他能有现在的我自由么？”
云瑕咬住自己的舌尖才没能让自己笑出来，真是好有意思啊！
不过他说得一点没错，以前的尊上虽然什么都有，但管着那么大一个魔界，他整天都在忙，在魔宫的书房里，他见过无数次那个人处理事务的身影。
甚至身上还有无法离开魔界的禁制。
所幸，那禁制已经没有了，他此时真的自由了。
想到这里，云瑕真的很开心，不由真心地扬起了嘴角。
这却让墨君洲误会了，墨君洲哽了下，道：“你笑什么，那有什么好的，你不是说你喜欢自由吗？”
“是喜欢自由，但那可是魔尊啊，魔界至尊，太厉害了，他不仅长得好看，实力还非常强大，气场更是牛逼，没有人能在他目光下做任何小动作，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人。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是在魔宫里做事的？”
这个云瑕当然跟墨君洲说过，但魔宫太大了，云瑕只跟他说自己领的是个无关要紧的小职位。
“那又如何？”
“你这是怎么了，语气怎么一下变硬了。”云瑕故意道。
墨君洲没有回答他这个话，而是问：“你见过魔尊？”
云瑕：“当然见过，别说我了，你也见过啊，不然你以为你这个利羽圣君的称号是谁给你的。”
墨君洲不说话了。
“你想知道你对尊上是什么态度什么感情吗？”
墨君洲扭开脸：“我不想知道。”
“真的假的，身为魔族，你居然对魔尊不感兴趣？这很奇怪啊，你甚至没有问过我魔尊的事情。”
云瑕走到墨君洲面前，墨君洲就往另一个方向转，云瑕就跟着他一起转，就非要在他跟前。
“我……”墨君洲不是对魔尊不敢兴趣，甚至很早就想知道了，那毕竟是魔界最强大的存在，而墨君洲是最清楚魔界变成这样需要多大改变的，没有一位足够有能力的魔尊，压根无法统一那样混乱的魔界。
但那个时候他身边只有云瑕，他并不想跟云瑕问这些事情。
而现在，他更不想问了。
“魔尊就是魔尊，魔界至尊，有什么好问的。”不知道为什么，墨君洲心里隐约有些不甘。
“是吗，那你不好奇我眼里的魔尊是什么样的吗？虽然我人微言轻，但在魔尊面前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呢。”
墨君洲：“……”
说实话，这确实让他很意外，但他不想承认。
“哦，那看来魔尊还挺好见的，连你这种小喽啰也能随便见到。”
“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啊，明明你很喜欢尊上啊。”
“我喜欢尊……我为什么？”
“因为尊上很喜欢我啊。”
墨君洲：“…………”
“我性格这么好，又这么会做人，即便是尊上也抵挡不了哦，他当然喜欢我了。”
“……”
“而且你看，我和你很熟，尊上喜欢我，那你当然也爱屋及乌地很喜欢尊上啦，你看，这很合理。”
……
一点都不！
他没好气地说：“那不可能是因为你。”
他这么肯定，云瑕反而奇怪了：“为什么？”
墨君洲没出声，任凭云瑕怎么问他都没说。
最后，夕阳在云瑕的吵吵闹闹中落了下去，天暗了下来。
“是时候回去了，我们走吧。”
“嗯。”
“居然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景色，不过仙界也有夕阳，一样能看。”
云瑕在前面走，还非要回头要墨君洲拉他的手。
“走就是了，拉什么？”
“这里不好走啊，地面不平，万一你崴脚了怎么办？”
“……”墨君洲不想把手给他。
结果云瑕自己刚说完就因为没好好看路踩中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身体不受控地往旁边歪。
墨君洲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好好看路！”
云瑕却一点不在意：“没事啊，不是有你帮我看着吗，我一点都不慌。”
墨君洲噎了噎：“我又不会一直……”
“嗯？”
“没什么。”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从村子走过，还很巧地遇到了之前那个卖点心的农妇，但农妇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走到旁边问村里的人，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反应。
云瑕自然也没去说什么，和那几个老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爹，那两位是什么人啊？城里的少爷？”
“哪有少爷会来帮我干活啊，是两个感情很好的善良的年轻小伙子。”
第100章 第 100 章 两床被子
云瑕两人回到飞行仙器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们飞到半空的时候，季远早就把飞行仙器打开放他们进来。
除了季远，怀营三个人也在, 一看到他们俩，竺婉儿就笑着说：“两位终于舍得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云瑕也笑：“那当然是开心的。”
“看来没影响到你们心情, 挺好。”怀营说。
季远叹了口气，对他们两个说：“大师兄也跟你们说过吧，别放在心上, 我听怀营他们说了，素柔师妹她确实过分, 口无遮拦，而且我看她没有反省的意识, 算了, 我也管不了她，能管她的人也就是大师兄和大长老了, 连掌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们去散散心也好。”
云瑕压根没放在心上：“没事没事，我俩不是去散心的, 是去约会的。”
季远咳了咳：“好了好了，回到仙界你们还是要注意, 仙门里规矩多, 不是说不让结道侣, 但男的和男的……毕竟不是主流，是不被大众接受的。”
他说得已经非常委婉，云瑕知道他的意思。
他感慨：“看来还是魔界开放得多啊，我们这样的在魔界甚至能在大街上接受祝福。”
“不能这么说, 回到仙界也别说这种话，你知道的，魔界和我们……”季远看了看墨君洲，“你们懂的。”
墨君洲轻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的，就是不允许秀恩爱呗。”
“咳咳，好了好了，你们知道就行，对了，我听说师妹对圣君是不是……”季远有点尴尬地看着他们，主要是看云瑕，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不太敢一直直视墨君洲的眼睛。
也不是不敢吧，就是有点抗拒或者说本能地移开视线。
“这个啊，这个你跟我们说也没用啊。”
季远：“……你说得也是，只是恐怕以后她还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桃花来了我就把花摘掉。”
墨君洲撇了他一眼，云瑕就朝他笑。
墨君洲就把脸转开了，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甚至有一丝宠溺的味道。
季远看着他们的这一系列小动作，心想，素柔师妹是不可能了。希望她别做一些太过分的事情吧。
他们回来的动静不小，弟子们出门在外也没那么严格，没什么人还会修炼的，听到声音有几个人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之后，云瑕和墨君洲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关上后，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门“吱吖”一声开了，素柔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紧闭的房门，把嘴唇咬出了白痕。
很好，很好！
她转身“砰”地甩上了门。
房间里，云瑕吓了一跳，又觉得有点熟悉。
他说：“呃，不会又是她吧？”
墨君洲走到窗边坐下——他很喜欢这个位置。
“不知道。”
“好吧。”
飞行仙器又这样飞了几日，他们终于接近凤鸣地界了。
和赤霞地界一样，凤鸣仙山附近都属于凤鸣管辖的地方，不同的是，他们的飞行仙器可以直接进去。
今日一大早，距离目的地还有半日路程，云瑕准备收拾东西了。
是的，他还要收拾东西。
在飞船上住了那么多天，即使只是交通工具，他还是给自己安置了不少东西，都得带下船。
即便有纳物袋，他总不能一股脑扔进去，还是要稍微收拾一下的。
墨君洲在旁边帮他。
“诶诶那个是吃的，不用收，今天就吃完它。”
墨君洲：“还有这么多，吃得完？”
“吃得完啊，那么多人呢。”
墨君洲“哦”了声把东西放下了。
“诶先别放，给我吃一个，我现在手不干净。”
墨君洲顿了顿，没动：“我的手也不干净。”
云瑕立刻说：“没事啊我不介意，你喂我。”
墨君洲：“……”
他有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能说？在魔宫的时候也这样吗？”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旁边洗了手擦干净。
“是啊，不然尊上怎么会那么喜欢我。”
墨君洲脸上那点笑意消失了，盯着自己的指尖：“他很喜欢你？”
云瑕得意：“那当然，我是不是很厉害？能让尊敬的魔尊大人喜欢诶。”
墨君洲走到云瑕身边看着他，脸颊看着有点紧绷：“那你怎么不留在魔宫？”
云瑕眨了眨眼：“因为我喜欢你啊。”
墨君洲表情有瞬间怔愣，即便已经听到过不止一次，但每一次的感觉都不太一样，而且……
他近距离看着云瑕的眼睛，那里面的……是情意吗？
让人脑子发热。
“我知道我长得还行，但你可以先给我吃一个再继续看吗？”
墨君洲以手背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随手拿了一块小点心递过去。
“我不吃这个。”
墨君洲还没完全回神，闻言“哦”了一声正打算放回去换一个，随口道：“这些点心不全是你精心挑选的？这里面还有你不爱吃的吗？”
“不是啊，我全都喜欢，这个口味的之前早尝过了。”
墨君洲打算放回去的手顿住了：“那？”
云瑕说：“这个你吃，是你喜欢的味道，特意留给你的，没让他们拿去。”
墨君洲慢慢低头看向手里那块精致的点心，是他从没吃过的：“我喜欢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神奇吧，我就知道，你吃吃看，你绝对喜欢。”
迎着云瑕期盼的目光，墨君洲只能把它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点心很绵软，味道确实好，甜味很淡，很清香，难得的很合他喜好。
“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吗？”云瑕凑了过来。
“……挺好的。”
“那我可以尝尝吗？”
咕噜一下。
点心被咽了下去，墨君洲有点呆滞地看着云瑕，才发现云瑕一手撑着桌子，把他逼到了角落里。
“可以吗？”云瑕再次靠近，而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退了。
墨君洲有点呼吸不畅，唇齿间那股清香的味道仿佛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看到云瑕的目光缓缓向下，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他的心。
“……”
垂下的手掌蓦地握紧，又缓缓松开。
而云瑕发现墨君洲居然没有拒绝，内心狂喜。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贴到一起的时候，被忽视已久的声音终于还是突破了这一方小领域，进入了他们的耳中。
“宫邱，听我说，这就别拿下去了，这是飞船上的。”
“可云瑕师弟很喜欢这个，真的不能带走吗？”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宫邱你这是在干什么？”
季远：“……”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呃，宫邱你为什么要抗一张躺椅过来？”
宫邱：“我就是想问问云瑕师弟，这个要不要带回去。”
“……那你力气还挺大的。”
“不不不，不用了！他住的地方不缺这个！”
“哈哈哈哈哈师弟再抗一会儿，有趣哈哈哈哈。”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吵啊，还有你，把躺椅放下！跟个傻子似的。”这是素柔尖利的声音。
这样的氛围实在不是接吻的氛围，云瑕不想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亲亲，以后回忆起来都是一地鸡毛。
云瑕直起身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兄弟们啊，你们大早上的在做什么呢，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真的很讨厌啊。”
宫邱连忙问他：“师兄我就是想问你，这个你……”
云瑕一脸假笑：“留在这里吧，谢谢你啊师弟，不重吗？”
“哦哦那好，我把它放回去，不重的一点都不重。”
……
外面的声音对墨君洲来说依然像隔着厚厚一层东西，听不太分明，鲜明的只有逐渐靠近的热度忽然消失。
心里涌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受。
很陌生。
他缓缓站直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种清甜味似乎消失了。
“有那么讨人厌吗？师弟，都这个时辰了你们难道还没起？”
云瑕双手环胸：“你管我起没起，你们全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什么啊，季远师兄老妈子，一大早就让我们收拾好东西，但明明还有半日才到……”
季远很无奈：“不然呢，你们一个个的，在仙门里的时候都像模像样的，结果一出来就跟撒欢的鸭子一样，我要是不提醒提醒你们，让你们想起来一些仙门规矩，回去以后收不住我看有你们哭的。”
这话让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云瑕。
云瑕：“？看我做什么？”
“嘿嘿我们知道啦季远师兄，这不是在收拾吗，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弟子们打着哈哈，云瑕确实是挑起他们另一面的关键，但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啊，这种话他们说不出口。
为了转移话题，有弟子探头探脑地往云瑕房间里看：“话说你那么多东西，我还从来没到你房间里来过呢。”
“你来我们房间做什么。”
“串门啊，咦你们床上为什么要放着张小茶几啊？还……两床被子……？”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了愣，纷纷看过去，于是房间里的墨君洲就看到门边上出现了一个个脑袋。
“……”
“还真的，你俩一张床分成两张睡？为什么啊？”
大家越看越奇怪，这不就相当于分床睡吗？可是他们是道侣啊。
宫邱刚把躺椅放回去又刚跑回来，一回来就听到了这话。
“什么？云瑕师兄你们又吵架啦？”
一个弟子道：“没有吧，看着不像。”
云瑕头一下大了，拉住门边想把门关上：“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就算睡三床被子四张床你们也管不着吧。”
“诶等等，你这样就很可疑了啊，云瑕，嘿嘿你肯定是惹人家生气了。”
众人也就是随便闹闹，已经习惯了，别人怎么睡觉确实跟他们无关。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们后面响起：“两床被子？我看你们根本不是道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