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花兰索性将外衫尽褪,只余一件藕荷色肚兜。秋夜寒凉,她连打两个喷嚏。林彦秋笑着揽过她:"去榻上说罢。你那事若不说个明白,我可不敢带你去见方大人。"
他话中有话——此事牵涉巡抚千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林彦秋甚至暗自希望肖花兰能退让几分,只是面上丝毫不显。窗外秋风掠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这难解之局。
锦衾中两具身子紧贴着,肖花兰纤指捏着火折子,熟练地为林彦秋点燃了水烟袋。她将脸颊贴在林彦秋赤裸的胸膛上,青丝散落如瀑:"那付金钗虽年纪不大,手却伸得极长。桐城漕运的生意本是我先谈下的,李知府和李通判起初也卖我面子。"
帐中沉香袅袅,她指尖在林彦秋心口画着圈:"原本只许我四分利,后来使了些手段,才争得三分。眼看就要立契画押,那付金钗突然跑到桐城,直接找了李通判。"
林彦秋闻言冷笑,铜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肖花兰继续道:"若在军中,这等半路截胡的,早让我收拾了。她竟还敢张口就要分我五成利!我底下的人不依,次日工部就有人递话过来..."她突然支起身子,杏眼圆睁,"要说这里头没有付清流的手笔,鬼都不信!"
"你使了多少银子?"林彦秋突然问道。
肖花兰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我们商号的机密。"随即又伏在他胸前,声音渐低:"其实桐城这点漕运生意,我原也看不上眼。只是..."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锦被上的绣线,"我叔父最多再任一任就要致仕,军中那些产业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若想在民间商路立足,这一仗必须得打。更何况..."她突然咬住朱唇,"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窗外更漏声声,床帐上的金丝绣凤在烛光中明明灭灭。林彦秋望着怀中人儿倔强的眉眼,水烟袋里的青烟在两人之间缭绕,仿佛也化不开这复杂的局势。
肖花兰说着,语气渐冷,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锦被上的流苏。以她将军府的背景,原不必将那付金钗放在眼里。只是在这商贾之道上行事,终究要守着几分规矩。
烛影摇红间,林彦秋已将这其中的利害权衡清楚。肖花兰这个忙,他是必定要帮的。只是如何帮,却要按着他的章法来——最好是既能成事,又不至于深陷其中。
"此事,我应下了。"林彦秋终于开口,手中的青玉烟杆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略一沉吟,又道:"那天恒商号的后台,付金钗当真不知?还有那天地商行,她为何不去寻他们的晦气?"
肖花兰轻蹙蛾眉,发间的金步摇微微晃动:"天地那边,我已派人打探过,却未得多少消息。至于付金钗有没有去找他们..."她摇了摇头,罗袖轻拂过案几上的茶盏。
林彦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道:"明日你且在客栈好生歇着,容我去会会几位故交。"说着,将烟杆在鎏金痰盂上轻轻一磕,烟灰簌簌落下,犹如他心中已定的计较。
窗外秋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肖花兰望着他胸有成竹的神色,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泛下来,倚回了绣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