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将庭院里的露珠点染成碎钻。念初几乎是扑到他的小银杏苗旁的,晨风带着凉意吹过他额前微乱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茎秆顶端那一点初绽的新绿上。
一夜过去,那蜷曲的、羞怯的嫩芽,竟已悄然舒展了大半!它不再是昨日那个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而是像一只终于鼓起勇气张开翅膀的幼蝶,姿态虽然依旧带着新生的稚嫩和小心翼翼,却已清晰地展现出了属于一片叶子的雏形——细长的叶柄托着一个小小的、轮廓尚不饱满的扇形叶片。那叶片的边缘,还带着细微的、如同婴儿睫毛般的卷曲绒毛,颜色是纯净到近乎透明的嫩黄绿,在清澈的晨光下,仿佛能透光,流淌着一种初生生命特有的、脆弱又蓬勃的光泽。
念初屏住呼吸,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惊扰了这无声的生长。他仿佛能听到这片新叶在晨光中努力伸展筋脉的微弱声响,感受到它汲取阳光和空气时的细微颤抖。巨大的喜悦如同温热的泉水,无声地漫过心田,激荡起一圈圈满足的涟漪。他忍不住伸出小手,指尖悬停在离那嫩叶极近的地方,感受着它散发出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微温。
“真好看…”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不再仅仅是画纸上的线条,而是真实存在、正在他眼前完成生命蜕变的奇迹!
这份巨大的喜悦需要一个出口,一个更具体、更能让他“触摸”到这份成长的载体。念初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拿起画笔,而是噔噔噔跑进阳光房,直奔他的木工工作台。那块昨天他亲手锯下、亲手刨平的、边角还带着毛糙的小木块,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松木的清香。
他拿起那块小木块,又翻找出几张不同粗细的砂纸。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专注和决心。他学着爸爸的样子,先用最粗的砂纸,用力地打磨着木块最粗糙的棱角和表面。“沙…沙…”的声音响起,木屑纷纷扬扬。他打磨得很用力,小脸绷紧,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粗砂纸磨掉了最明显的毛刺和不平。
接着,他换上了中等粗细的砂纸。打磨的力度放轻了一些,动作却更加细致和有规律,沿着木头的纹理,一遍遍、一遍遍地来回摩擦。“沙…沙…”声变得绵密而均匀。木块表面的坑洼被一点点填平,触感开始变得顺滑。念初时不时停下来,用小手仔细地抚摸木面,感受着那细微的变化。
最后,他拿起最细的砂纸。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极其轻柔,如同抚摸着最珍贵的丝绸,耐心而专注地在木块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边缘反复打磨。“沙…沙…”声几近于无,只有木粉极其细腻地飘落。木料的纹理在细砂纸的打磨下渐渐显露出来,温润而内敛。原本略显笨拙的棱角被磨得圆润柔和,整个木块仿佛脱胎换骨,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
念初放下砂纸,双手捧起这块焕然一新的小木块。它不再是昨天那个粗糙的“战利品”,它变得光滑、温润,握在掌心有一种妥帖的舒适感。木料本身的纹理如同流动的溪水,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轻轻抚摸着,感受着那经过自己双手努力而带来的、从粗粝到圆润的奇妙变化。一种亲手赋予物质新生的成就感,沉甸甸地充盈在心间。
他捧着这块温润的小木块,像捧着稀世珍宝,再次跑回庭院,来到小苗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木块,轻轻地、珍重地放在了那片嫩绿的新叶正下方的泥土上。木块的温润光泽与新叶的剔透嫩绿在晨光中相互映衬,形成一种无声的对话——一个来自孩子双手的、笨拙却真诚的创造物,守护在自然新生的奇迹身旁。
沈星晚端着早餐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儿子小小的背影蹲在晨光里,专注地凝视着那片新叶和他亲手打磨的木块,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后颈和那枚小小的春藤印记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心中一动,放下餐盘,没有打扰,而是悄然拿出了相机。
“咔嚓。”
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念初。他回过头,看到妈妈拿着相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立刻站起身,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跑向妈妈,献宝似的指着小苗和那块木块:“妈妈!你看!新叶子长大了!还有我的小木头,我把它磨得可光滑了!”
沈星晚放下相机,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片舒展的新叶,又拿起那块被打磨得温润的木块,指尖感受着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念初真棒!”她由衷地赞叹,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因兴奋而发亮的小脸上,“小苗在努力长新叶子,念初也在努力学新本领,都特别了不起!”
念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但眼中的光彩更盛。他忽然想到什么,仰起小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妈妈:“妈妈,我想…我想用这个木头,给小苗做一个‘名牌’!写上它的名字,还有…还有今天!它长出新叶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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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牌?”沈星晚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好主意啊!就像给新朋友送一个身份牌一样!”
得到了妈妈的肯定,念初立刻行动起来。他翻找出自己画画用的彩色水笔,又找来一把小尺子。他拿着那块光滑的木块,小眉头微微蹙起,思考着如何在这小小的“画布”上布局。他先用铅笔,极其小心地在木块中央画了一个小小的、轮廓稚拙却努力模仿新叶形状的扇形叶子。然后,在叶子下方,他屏住呼吸,极其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能写出的最工整的字:
“小银杏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