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杜尚清陈述完贺县尉等人之后的英勇之举及立功表现时,众人的情绪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百姓们的叫骂声渐渐小了下去,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有的百姓面露犹豫之色,喃喃道:“他们后来确实也做了好事,救了咱们……”
“可是他们之前的错也太大了,就这么轻易放过,实在不甘心啊。”
官员们也陷入了沉思,有的微微点头,觉得杜尚清所言有理,功过相抵虽难消心头之气,但也算是一种较为公正的处理方式;
有的则依旧满脸不满,认为他们犯下的罪行太过严重,绝不能轻易饶恕。
整个大堂内,气氛随着贺县尉的忏悔与杜尚清的陈述,如波涛般起伏不定。
众人的情绪也在愤怒、悲痛、犹豫等多种情绪间不断转换,都在等待着张大人最终的定夺。
张守备心里跟明镜似的,此次能够这般迅速地夺回双山县,杜尚清在丰水县所做的安排与布置堪称居功至伟。
他在山下就已收到消息,如今西南四县为了应对当前复杂严峻的局势,已然决定结盟自保,往后势必将共同进退。
这可绝非小事,自己要是处理稍有差池,极有可能同时得罪四县的官员,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
张守备暗自思忖,杜尚清既然已经提出了让贺县尉三人暂回家中反省,待上报府城之后再做定夺的建议,倒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一来,这样既给了贺县尉等人一定的惩戒,也让百姓和官员们看到了对他们之前过错的重视;
二来,也考虑到了他们后来的立功表现,不至于做得太绝,同时还能给杜尚清以及西南四县一个交代。
片刻后,张守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咳嗽,在安静的大堂内显得格外响亮,如同洪钟般震得众人耳膜微微发疼,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说道:
“杜团练使所言,倒也在理。”
说话间,他微微转头,目光略带深意地看向杜尚清。
眼神中既有对杜尚清提议的认可,又似乎在传递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仿佛在暗示杜尚清,此事并非简单,自己也是斟酌再三。
随后,他又将目光移回到贺县尉等三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冷冷地说道:
“贺县尉等三人,先前在叛军压境之时,贪生怕死,竟然选择投降,致使双山县生灵涂炭,县令大人丧命,同僚惨遭屠戮,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满是愤怒,右手猛地一挥,仿佛要将这股怒火挥向贺县尉等人。
然而,话锋一转,张守备深吸一口气,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接着说道:
“但念在他们后来能及时醒悟,在关键时刻毅然复叛逆贼,拼尽全力夺下东门,解救了全城百姓,也算是将功补过。”
此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在惋惜这三人本该坚守的气节,却因一时的懦弱而走上歧途。
最后,张守备挺直身躯,双手背后,大声宣布道:
“如今,便依杜大人的建议,让他们三人暂回家中反省。待本守备上报府城,听候上级裁决之后,再决定他们的最终去留。”
贺县尉三人听了这话,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能暂时免于严惩的庆幸,又满是对自己过往过错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