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巷口,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婴儿,被几个金兵围住。金兵想抢走孩子,母亲死死不肯松手。
"求求你们……他只是个孩子……才八个月……"母亲跪在地上哀求。
"小崽子养大了也是祸害!"一个金兵伸手去抢。
小主,
母亲护子心切,一口咬在金兵的手上。
"贱货!"金兵恼羞成怒,一刀捅进了母亲的胸膛。
母亲倒下了,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
李大锤的眼睛红了。
他想到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想到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孙子。
"畜生!"
七十岁的老人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铁锤如风雷般砸向那个杀死母亲的金兵。
"咔嚓!"金兵的脑袋被砸得粉碎。
"老不死的找死!"其他金兵围了上来。
李大锤护住哭泣的婴儿,铁锤在他手中飞舞。五十年的打铁生涯,练就了他一身的力气。
"老朽打了一辈子铁,从没打过人。"李大锤喘着粗气,"今天……今天老朽就用这把锤子,为登州的父老乡亲报仇!"
一锤,两锤,三锤……
老人倒下了,但那个婴儿还活着,在他的臂弯里安静地睡着。
北街,赵家客栈。
掌柜赵福贵坐在大堂里,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诚信为本,童叟无欺"。
这是他开客栈时请人写的,挂了二十年了。
"掌柜,您快走吧!"店小二阿牛含着眼泪劝道。
"走?"赵福贵摇头,"阿牛,你还记得三年前那场大水吗?"
阿牛点头。那年夏天,登州遭遇大水,很多人家房屋被冲毁。赵福贵把客栈免费开放给受灾的乡亲们住,一住就是三个月。
"那时候,某就想过了。"赵福贵抚摸着桌子上的账本,"某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某问心无愧。客栈的每一个房间,都住过登州的乡亲们。某舍不得……"
金兵冲了进来。
"交出钱财!"
"没有。"赵福贵平静地说。
"没有?"金兵头目狞笑,"那就用命来换!"
"好啊。"赵福贵站起身,"某这条命不值钱,但某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登州的百姓,个个都是好样的。你们今天能屠城,但你们屠不完天下的百姓。总有一天,会有人为我们报仇的!"
刀光闪过,但赵福贵没有倒下,他依然笔挺地站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整个登州城,到处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悲剧。
没有人喊口号,没有人发表演说,但每一个普通的登州百姓,都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诠释着什么叫做骨气,什么叫做尊严。
他们只是普通人,做豆腐的,行医的,打铁的,开客栈的……但在生死关头,他们都选择了死得有尊严,死得像个人。
夜深了,登州城的哭声渐渐平息。
不是因为痛苦减轻了,而是因为哭泣的人,都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海风吹过这座血泊中的城池,仿佛在为逝去的亡魂默哀。
但在城外的山林中,那些侥幸逃脱的百姓们,正含着眼泪遥望着故乡的方向。
他们在等待,等待王师的到来。
等待为死去的同胞报仇的那一天。
远方,岳飞率领的大军正星夜疾驰。
登州的血债,必将用金人的血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