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静心阁内冰封般的杀局!
凌寒子那原本锁定云岫、带着必杀意志的冰冷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唰”地一下钉在了破门而入的陆云袖身上!那目光中的寒意、杀意、以及被打扰了掌控全局的暴怒,几乎要将她渺小的身影彻底冻结、碾碎!
“不知死活!” 凌寒子从齿缝中挤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静心阁的空气都为之凝滞。他并未立刻扑向陆云袖,但周身沸腾的寒气骤然一敛,仿佛暴风雪前的短暂沉寂,更显压抑恐怖。他只需一个念头,那足以洞穿金石的冰魄指风便能瞬间将这个闯入者毙于当场!
“陆姑娘!快走!!” 倚在寒玉柱上的云岫嘶声喊道,声音因伤势和急怒而嘶哑变形。她万没想到陆云袖竟会如此不顾性命地闯进来!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就在凌寒子杀意凝聚,即将对陆云袖出手的千钧一发之际——
陆云袖的目光,却越过了杀神般的凌寒子,越过了重伤的云岫,死死地钉在了珠帘之后,那一直静坐不动的人影身上!
她出身杏林世家,自幼习医辨药,对生息气机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一踏入这极寒之地,除了那刺骨的杀意,她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微弱、极其不和谐的“死气”!那死气并非来自重伤的灰翎,也非来自濒死的绝望,而是……来自那被众人视为最后希望的静坐身影!
“谷主他……” 陆云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因恐惧和寒冷而牙齿打颤,却依旧凭着医者的本能和一股莫名的勇气,指向珠帘之后,“他…他气息全无!印堂死气萦绕!这绝非行功入定,是…是中了剧毒!或是…或是已遭了暗算!” 最后几个字,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喊了出来,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冰窟!
“什么?!”
云岫如遭雷击,猛地顺着陆云袖所指望去!方才她全部心神都在凌寒子身上,此刻经陆云袖点破,凝神细察珠帘后那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虽然端坐,但姿势僵硬得不似活人,胸膛毫无起伏,笼罩在珠帘阴影下的面容,似乎真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青灰死寂!
凌寒子的动作,也因陆云袖这石破天惊的呼喊而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他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和一丝被戳破隐秘的慌乱!这细微的变化,在云岫眼中被无限放大!
“凌寒子!!” 云岫目眦欲裂,所有的怀疑、灰翎的警告、谷中的异变、谷主的死状……瞬间贯通!一股悲愤欲绝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绝望,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她不顾左臂的麻木剧痛,仅剩的右手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个温润的玉匣——“沉碧寒魄”!
“是你!是你勾结外敌,毒害谷主,窃取寒魄!灰翎师姐拼死夺回,你竟要杀人灭口!你这个云栖谷的叛徒!!” 云岫的怒吼在寒玉大厅中回荡,充满了血泪控诉!她将玉匣紧紧攥在手中,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武器和希望。
“放肆!胡言乱语!” 凌寒子厉喝一声,试图用威严压下云岫的指控,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和骤然提升到顶点的杀意,却彻底暴露了他的心虚!他不再有任何犹豫,身形一晃,竟舍了重伤的云岫,快如鬼魅般直扑陆云袖!必须先除掉这个点破真相的变数!
那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月白色的残影,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五指如钩,直取陆云袖纤细的脖颈!
“住手!” 云岫岂能让他如愿?几乎在凌寒子动身的瞬间,她也动了!明知不敌,亦要阻他一阻!她强提一口即将涣散的真气,脚下流云步发挥到极致,身影如风,竟是后发先至,横挡在陆云袖与凌寒子之间!同时,她攥着玉匣的右手灌注了残余的所有内力,以匣为锤,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砸向凌寒子抓来的手腕!这一下毫无章法,纯粹是拼命的打法!
“找死!” 凌寒子眼中戾气大盛,变爪为掌,阴寒刺骨的寒玉掌力毫无花哨地迎向云岫砸来的玉匣!他自信这一掌足以震碎云岫心脉,连带将那碍事的玉匣一并毁去!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云岫如断线风筝般再次吐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的玉匣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着,匣盖被震开了一道缝隙!一道难以形容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寒本源的碧绿色光华,从那缝隙中骤然倾泻而出!那光华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纯净到极致、冰冷到极致的奇异韵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静心阁!
凌寒子的手掌在接触到玉匣的瞬间,也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混合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冻结他寒玉真气的寒意袭来,震得他手腕一阵酸麻!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收掌后退半步,目光死死盯住那滚落在地、碧光流溢的玉匣——沉碧寒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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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至宝的寒气,竟隐隐克制他的寒玉功?!
就在凌寒子被寒魄光华吸引心神、云岫重伤倒地、陆云袖惊骇失声的瞬间——
“唔…咳咳……”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虚弱,却又如同惊雷般响彻在死寂大厅中的咳嗽声,突兀地从珠帘之后传来!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一种沉疴难起的滞涩,却真真切切地证明着——珠帘后的人,还有一口气在!
这声音,让杀意沸腾的凌寒子浑身剧震,霍然转头望向珠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骇!他明明……明明已经……
也让濒死的云岫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陆云袖更是捂住了嘴,心脏狂跳!
凌寒子眼中的惊骇瞬间被更深的疯狂和决绝取代!谷主未死!这绝对是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绝不能让谷主有开口的机会!更不能让沉碧寒魄落到谷主或云岫手中!他猛地舍弃陆云袖,甚至不再看地上的云岫,身影化作一道白光,直扑那滚落在地、碧光莹莹的玉匣!必须先夺回寒魄!
同时,他左手屈指一弹,一道凝练至极、无声无息的淡蓝色指风,如同毒蛇吐信,穿透珠帘,精准无比地射向珠帘后那刚刚发出咳嗽声的身影的心口!这一指,凝聚了他毕生功力,务求一击毙命,永绝后患!
“不——!!” 云岫眼睁睁看着那索命的指风射向珠帘,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却已无力阻止。
陆云袖也吓得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