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连珠炮般的质问,带着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刺在陆云袖紧绷的神经上。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拼死相护”和“身上有什么”的直指核心,更是让她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按紧了胸前贴身藏着的油布包裹。
“我…我叫陆云袖。”陆云袖强迫自己镇定,声音依旧沙哑,但努力清晰,“这位白衣前辈…我…我也不知她名讳。水月庵…被一群凶徒围攻,沈姐姐…沈知意身受重伤垂死,是这位前辈突然出现,用…用金针救她,还带着我们杀出重围…”她语速极快,尽可能简洁地描述着惊心动魄的经过,提到沈知意被送入芦苇荡时,声音哽咽,“前辈为了带我们逃出来,引动了沈姐姐体内那股可怕的寒气…重伤了那个戴面具的头领…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还中了掌…”
说到白衣女子引动寒魄、硬撼面具人、最后舍弃沈知意带她突围的惨烈一幕,陆云袖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最后…只说要我朝东翻过山脊,去临江镇找‘济世堂’的李老郎中…报…报‘灰翎’这个名字…”陆云袖终于说出了这个关键的信息,带着希冀看向紫衣少女,“前辈…您…您认识这位白衣前辈吗?您能救她吗?”她看着紫衣少女搭在白衣女子腕脉上的手指,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灰翎…”紫衣少女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清澈的眼眸中那抹深切的忧虑似乎被证实了,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覆盖。她没有直接回答陆云袖的问题,目光再次落到白衣女子毫无血色的脸上,指尖感受着那微弱混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脉息,秀眉蹙得更紧。
“沉碧寒魄的反噬,加上强行催动本源内力引动它,心脉几近枯竭…外伤倒是其次,但这内腑的震伤…麻烦大了…”紫衣少女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每一个字都让陆云袖的心沉入谷底。
“那…那怎么办?”陆云袖的声音带着哭腔,“前辈她…”
“此地不宜久留!”紫衣少女猛地抬头,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鬼影门的杂碎虽然暂时退走,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人很快会循迹而来!跟我走!”她不再多问,动作快如闪电。
只见她身形一晃,已来到陆云袖身侧。她并未去接昏迷的白衣女子,而是伸出双手,一手极其精准地托住白衣女子腰背伤处下方,另一手则稳稳扶住其膝弯。这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极其精妙的力量运用和卸力技巧。
“松手!”紫衣少女低喝一声。
陆云袖下意识地松开紧揽着白衣女子的手臂。就在她松手的刹那,紫衣少女双臂微一发力,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道涌出,竟将昏迷的白衣女子如同托起一片羽毛般,稳稳地、平缓地从陆云袖背上“接”了过来,横抱在怀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牵动白衣女子任何一处伤处,甚至没让她发出半点痛苦的呻吟。
陆云袖只觉得背上一轻,看着紫衣少女轻松地抱着比自己高挑许多的白衣女子,心中震撼无比。这份举重若轻的功夫,比白衣前辈全盛时似乎也毫不逊色!
“跟上!”紫衣少女抱着灰翎,陆云袖心中已默默认同了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停顿,转身便朝着山脊更高处、林木更加幽深的方向掠去。她的身法轻盈迅捷,即使在崎岖湿滑的山林间,抱着一个人,也如履平地,紫色的身影在斑驳的月光下如同一道飘忽的魅影。
陆云袖哪里敢怠慢?她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和胸口的闷痛,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跌跌撞撞地紧追在那道紫色身影之后。紫衣少女显然刻意放慢了速度,否则以陆云袖此刻的状态,眨眼间就会被甩得无影无踪。
紫衣少女似乎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她选择的路径极其隐蔽,往往是在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穿行,或是沿着陡峭的石壁边缘潜行,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留下明显足迹的地带。有时她甚至会突然停下,凝神倾听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继续前进。她的警惕性之高,让陆云袖深刻体会到追兵带来的威胁有多么迫近。
不知翻过了多少陡坡,穿过了多少密林,就在陆云袖感觉自己双腿如同灌铅,肺都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前方引路的紫衣少女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三面都是陡峭的岩壁,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进入。岩壁上方垂挂着浓密的藤蔓和不知名的蕨类植物,将入口遮掩得严严实实,若非紫衣少女拨开藤蔓示意,陆云袖根本发现不了。
“进来。”紫衣少女低声道,率先抱着灰翎侧身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