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员通道外，早已被狂热的球迷和安保人员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只手伸着，无数个声音呼喊着乔丹的名字。安保人员筑起人墙，努力维持着秩序。无恙拉着美枝，凭借着一股近乎蛮横的冲劲和对偶像的极度渴望，硬是挤到了最前面几排的位置。他高高举起那件崭新的红色23号球衣，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Michael! Michael Jordan! Please! One signature! For me! From China!”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球员陆续从通道走出，引发一阵阵小规模的欢呼。皮蓬出来了，微笑着给几个幸运儿签了名。罗德曼顶着标志性的彩色头发，对球迷的呼喊置若罔闻，径直离开，球迷们渐渐有些焦躁。

“Jordan! Jordan! Jordan!” 整齐的呼喊声再次响起，比球赛时更加执着。

终于，在通道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迈克尔·乔丹。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脸上带着比赛胜利后的轻松和一丝疲惫，在几名高大安保人员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通道口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浪。无数的手臂、签名笔、球衣、篮球、帽子伸向了他，安保人员紧张地维持着秩序，试图推开过于激动的人群。

乔丹脸上带着礼貌但略显疏离的微笑，脚步并未停留，显然不打算在此刻停留签名。他微微颔首，向热情的球迷致意，脚步却径直朝着通道出口的专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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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看着乔丹离自己越来越近，又即将擦肩而过，那份巨大的失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高举球衣的手臂微微颤抖，嘶哑的呼喊也带上了绝望的哭腔：“Michael! Please! Just one! For a fan from China! I waited for years!”

就在乔丹即将走过无恙面前的那一刻，也许是那声嘶力竭、带着异国口音的喊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许是那件崭新的、在众多挥舞物品中格外醒目的红色23号球衣…乔丹的脚步，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他朝着无恙的方向瞥了一眼。

仅仅是一瞥，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下一秒，乔丹在安保人员的护卫下，继续迈步，走向了等候的专车。

巨大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袭来，无恙高举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肩膀也垮了下去，他呆呆地看着乔丹坐进车里，车门关上，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喧嚣的人群。

周围的球迷发出失望的叹息，人群开始慢慢散去。

时可意看着无恙失望的样子，心疼极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一时找不到语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公牛队工作人员制服、身材高大的黑人男子，快步从球员通道里跑了出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正在散去的人群，最终视线定格在无恙身上。

工作人员径直走到他俩面前，礼貌地问道：“Excuse me, Sir. Were you the one shouting for Michael from China? Holding the new jersey?” （打扰一下，先生。刚才喊迈克尔、从中国来的、拿着新球衣的是你吗？

无恙愣了一下，“Yes，Yes, that was me.”

工作人员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他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一支金色的签名笔，然后向无恙伸出了手：“May I?” （可以给我吗？）

无恙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把手中的球衣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那件鲜红的23号球衣，动作麻利地将它铺在旁边一个稍高的护栏上，然后拿起金色的签名笔，在球衣背后乔丹名字的上方，流畅而有力地签下了一个名字——

Michael Jordan。

那金色的签名，在球馆通道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耀眼而尊贵的光芒，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乔丹独有的霸气和自信。

签完名，工作人员将球衣仔细地折好，双手递还给已经完全呆住的无恙，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Michael heard you. He said, ‘Give it to the kid from China.’ Enjoy.” （迈克尔听到你了。他说，‘给那个中国男孩。’ 好好珍藏。）

说完，工作人员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几秒钟后，无恙才反应过来，刚刚给他签名的穿工作人员服的黑人男子就是乔丹本人！反应过来后，他猛地将手中的球衣高高举起，

“他签了！可儿，乔丹竟然给我签名了！” 他一把将时可意紧紧抱进怀里，太开心了。

……

芝加哥冬夜的寒风，依旧凛冽地吹拂着联合中心外的街道。但此刻，对于紧紧相拥、喜极而泣的吴无恙和时可意来说，整个世界都沐浴在乔丹那金色签名的光芒里，温暖如春。风城的寒夜，见证了一个跨越重洋的篮球梦想，以最意想不到也最完美的方式，在爱人的陪伴下，闪耀成真。

“走，可儿今晚必须庆祝，咱们去吃芝加哥最好的深盘披萨去。”

他俩钻进一家离球馆不远、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意大利餐厅“Lou Malnati's”。餐厅里人声鼎沸，弥漫着浓郁的番茄、芝士和烘烤面团的香气。当服务生端上那个厚得如同蛋糕、边缘焦黄酥脆、内里是滚烫流淌的芝士和浓郁番茄肉酱的芝加哥深盘披萨时，无恙迫不及待地切下一大块，顾不上烫嘴，狠狠咬了一口。 他举起手中的可乐杯，“来，为乔丹，为我的签名球衣，干杯！”

“干杯！”

时可意笑着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看着他眉飞色舞、像个大男孩般兴奋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也为可儿，” 无恙放下杯子，隔着氤氲的热气，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温柔而真挚，“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这么完美。谢谢你陪我来，谢谢你在我身边。” 他伸出手，越过桌子，紧紧握住了时可意的手。

时可意反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和力量，回望着他盛满爱意和喜悦的眼睛，轻声说：“我也是，无恙，这十五天，我会永远记得。”

晚餐后，两人没有立刻回酒店。无恙依旧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提议去密歇根湖边走走。夜晚的湖畔，寒风更加刺骨，湖面漆黑如墨，对岸城市的灯火倒映在冰冷的水中，碎成一片摇曳的金色光斑。岸边巨大的“云门”（Cloud Gate）雕塑，像一颗巨大的、扭曲的水银豆子，反射着城市的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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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可意依偎在无恙怀里，回想着这十五天的旅程，像一场浓缩了所有色彩、声音、味道和情感的华丽电影，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纽约机场重逢的悸动拥抱，帝国大厦顶端的寒风拥吻，洛克菲勒冰场的笨拙与欢笑，华盛顿雪径上的依偎，国会图书馆里的未来信件，波士顿查尔斯河畔的静谧暖阳，哈佛园里的书卷气息，以及芝加哥联合中心那山呼海啸般的疯狂和乔丹金色签名带来的惊喜……

“在想什么？”

时可意放松身体，向后靠进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在想这十五天，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这不是梦，” 无恙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是我们一起创造的真实，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创造更多。”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纽约、华盛顿、波士顿、芝加哥……这些地方，因为和你一起走过，对我来说，从此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它们不再只是地图上的坐标，而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词，“而是我们爱情的地标。无论以后我们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只要想起这些地方，就会想起我们在这里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拥抱……”

他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时可意的眼眶微微发热，心头被巨大的暖流和幸福感充盈着。她回望着他，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她自己。

“我也是，无恙。”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反握着他的手，“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

回应她的，是无恙温暖的拥抱，和甜蜜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