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我未敢说的爱情(2 / 2)

阿宁的泪水砸在聘书上,晕开了烫金的字迹。她想起小时候,梁平总带着伤回家,却永远把糖果藏在身后,笑着说“哥哥今天打赢大怪兽了”。原来那些沾着血迹的糖果包装纸里,裹着的是用命换来的温柔。

“现在你觉得梦碎了。”梁平转身,眼底翻涌着阿宁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痛惜,他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指腹摩挲着她脸颊的旧疤——那是十岁那年,为了保护她被混混划伤的,“可哥知道,碎了的梦捡起来拼一拼,说不定能拼成更亮的光。就像当年我在拳场被打倒十七次,第十八次照样能把对手踩在脚下。”

他将妹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刀疤上,那里的心跳沉稳有力:“这里面流的血,一半是黑帮的狠,一半是护着你的软。所以别怕,哥的命,从十八岁在拳场咬碎牙齿的那天起,就已经是你一个人的了。”

梁平将空酒杯倒扣在桌面,玻璃与木纹碰撞出清冽声响:"小宁,你看这满墙的婚书。"他抬手拂过身后红木柜上叠放的烫金契约,每张纸页边缘都压着褪色的玫瑰干花,"苏婉棠签婚前协议时,钢笔在'无爱婚姻'四个字上洇出墨团;林小满把结婚证塞进我口袋时,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说'反正你心是块冰,我焐不热就当抱着取暖'。"

雨丝斜斜掠过雕花窗棂,在阿宁脚边晕开深色水痕。梁平忽然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心口处蜿蜒的疤痕:"这道伤是老帮主女儿挡下的子弹,她临终前攥着我的衣角说'原来联姻也能生出真心'。"他的声音像被砂纸反复打磨,"可家族账本里,明明白白记着这场联姻为帮派换来多少军火。"

窗外传来车辆碾过积水的声响,阿宁望着哥哥无名指上交错的戒痕,突然想起那些家族宴会上,嫂子们碰杯时眼底转瞬即逝的落寞。"你知道吗?"梁平突然轻笑,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苦涩,"老五嫁进来那天,偷偷在婚鞋里藏了张去巴黎的机票。可当她看见我为了帮派三天三夜没合眼,把机票折成纸船放进了护城河。"

他走到窗边,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现在的年轻人不愿结婚,不是不懂爱。"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在雾气上画出歪斜的心形,转瞬又被雨水冲散,"是他们见过太多像哥哥这样的婚姻——用契约捆住真心,拿利益丈量感情。那些大龄剩男剩女守着的不是高傲,是在等一个不必妥协的答案。"

阿宁的泪水砸在烫金聘书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梁平心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此刻她终于读懂,哥哥书房暗格里那摞未送出的情书,为何每一封都写着"致我未敢言说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