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付闻樱全部交代完,民警问她动机,“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带坏我女儿。”
付闻樱义愤填膺,逐一列举宋焰坏的劣行,“我的女儿虽说是收养的,十岁才来家里,但一直都很乖巧听话,可自从高中跟他认识以后,书也不专心念了,整天不是打架逃课,就是抽烟喝酒,去男女关系混乱的酒吧……后来高考还为他改志愿,报当地大学,甚至——”
她忽然停了下来,似难以启齿。
民警耐心地等。
半晌,她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我认为是宋焰诱骗了她,所以怀恨在心——”
付闻樱对自己的责任和罪行供认不讳,接着,却问对面:“当年是我自负,也为了脸面,所以没有报警。请问我现在还能报警追诉吗?”
民警被这个问题炸懵了。
许沁接到传唤时,也是懵的。在得知指控人是谁后,更是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上午,付闻樱亲口答应过不会再阻止她和宋焰,怎么一转头,就把人给告了呢?而且还是这种理由!
她难道不知道这种罪名会把一个人毁得彻彻底底吗?!
“许小姐?”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这样呢!她凭什么这么做!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就此案,一般情况下,是以你成年后三年内可追诉,超过时限要上报最高检决定是否可以继续追诉。”
但是,被指控的宋焰不仅身份敏感,还同时涉及另一个重要案件。
一个月前,宋焰因许沁的事被牵连而曝光,一时间网上沸反盈天,群情激愤。
因他是转业退伍做了消防员,仍是在籍军人,所以军队保卫部门很快成立了调查小组介入,对其开展调查。
他们正因为其中的一些怎么也捋不顺的疑点而原地踏步,就有人打瞌睡递枕头,带着新线索上门来了。
接到消息,两个小组成员匆匆赶到,审讯室角落有监视器,他们就在隔壁同步监听,果然有新发现。
之前他们不仅走访了许多人许多部门,还传唤过翟家人,但包括宋焰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透露过付闻樱当年的陷害行为。
至于这个指控……总之,调查小组马上传消息回组织,要求立刻加派人手,前来协助推进调查。
可有些话,民警不能多说。
“现在的决定,是同意原告追诉。”
“可我是自愿的!”
她跟民警澄清,“我是自愿的,不是他诱惑我,强迫我,是我主动!我要撤案!”
“抱歉,许小姐,侵害罪有许多形式,即使是恋爱关系和夫妻关系也存在强迫,是不是自愿,要在调查后才能下定论。”
许沁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无法处理信息,更别说思考了,她快疯了,
“这是我个人的私事!”
“当时你是未成年,而原告作为监护人,有追诉的权利。”
“她有病吗!”许沁蹭地一下站起来,“是她诬告!我要见她!”
“请你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爱的人被污蔑,我说的话没人听,你要我怎么冷静!”
民警面色也为难,侵害罪除了板上钉钉的暴力强迫,其他一旦有额外牵扯,如情感纠纷、经济纠纷……之类,取证和判定非常艰难。因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自的主观态度都很强烈,不好界定。
就比如,在付闻樱的叙述中,许沁在遇到宋焰后性情大变,向下堕落,听起来确实像是是宋焰引诱、带坏了她。
但在许沁来之前,他们收集过网传舆论,也确认过两人如今正存在恋爱关系,只看这些,又好像就是小年轻你情我愿。
可父母坚持认为当时孩子年纪小,没有自我保护意识,是被引诱。
又正好扯上宋焰,军队保卫部的调查小组认定有调查的必要,尽管和公安是独立的部门,但上级互通过消息,要求他们配合,协助调查。
现在,就是付闻樱突然改口,说自己是诬告,也撤不了案了,只能进行到底,直到水落石出。
民警将除了调查小组以外的事都说给许沁听,“是自愿还是被引诱,以现在的情形,只有调查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才能继续或是撤案,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调查什么?配合什么?我都说了是我自愿的,是她诬告。她早不追诉晚不追诉,偏偏这个时候追诉,就是在报复!我要跟她对质!”
许沁不满,双手拍桌,眼里冒火,气得浑身发抖,“她疯了!她简直疯了!当年她怎么不说?她昨天还答应让我们结婚!她出尔反尔,她骗我!”
民警立刻追问:“可以详细说说吗?”
许沁不理,只一味地情绪激动。
突然,她一静,像是想起了什么,继而眼神狂热地紧盯民警,“我也要举报!我要举报付闻樱十年前暗箱操作,导致宋焰体检不合格没有考上军校!”
民警叹气,好一会儿才开口:“关于这件事,付女士主动投案,已经全部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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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许沁愣住,一脸茫然。
付闻樱居然投案自首了?
民警劝她:“一码归一码,那件案子另有专案组调查,我们负责的是这起追诉案。许小姐,作为本案的关键人物,麻烦你配合。”
“我配合个——”
“许小姐!”
在她发狂发怒之前,民警紧急将之打断,“现在一切都没有证据,还在调查中,若他无辜,你更要配合我们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洗清嫌疑,还他一个清白。”
在对面的劝诱下,许沁许沁流着泪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民警给她接了一杯热水,又等了两三分钟,然后开始按流程进行询问,追问案件细节。
但许沁咬紧牙关,拒不开口。
可一被放行,她立刻就回家找人算账。
“付闻樱!”
因付闻樱是投案自首,又上了年纪,有重大疾病在身,随行律师积极争取了宽大处理,警方同意对她取保候审,只要期间不离开燕城,并随时接受传唤,调查期间可以不必被监禁。
所以这个时间,她结束了一轮又一轮的审讯,精神不济,刚回家没多久,正在沙发坐着休息,就看到许沁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许沁满腔怒火,一路未曾削减,不顾保姆阻拦,喊着她的名字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付闻樱冲保姆挥手,然后看向许沁的脚,“为什么不换鞋?家里的规矩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