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空气中飘着隔壁麻辣烫店的牛油香。

阿楚踢了踢脚下的消防栓，金属外壳发出闷响。

“得，22楼。”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我赌五块钱，现在安迪正在屋里算报表。”

晏辰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只有无服务三个字。

“赌十块，樊姐刚从楼道抽烟回来。”他侧耳听着楼梯间的动静，“你听那高跟鞋声，标准的‘老娘今天又被极品亲戚气到’节奏。”

尾音还没散去，防火门就被推开了。

樊胜美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手里捏着半截烟，看到突然出现在楼道里的两个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们是？”她下意识掐灭烟头，打量着阿楚身上的卡通卫衣和晏辰的破洞牛仔裤，“找错地方了吧？”

阿楚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晏辰在她后腰捅了捅，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淡定，追星要讲基本法。”

“不是，”阿楚憋笑憋得肩膀发抖，“你看她包上的丝巾，跟剧里第三集一模一样，这细节，Awesome！”

樊胜美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再问，2202的门突然开了。

邱莹莹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泪痕：“樊姐，你看到我的……”

话说到一半，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阿楚和晏辰身上。

“你们是谁啊？”邱莹莹眨巴着眼睛，“我们这儿没叫外卖啊。”

晏辰清了清嗓子，摆出最和善的微笑：“我们是新搬来的，就在……呃……”

他突然卡壳了，总不能说他们其实住在22楼不存在的房间里。

阿楚赶紧打圆场：“就在楼上！对，33楼刚搬来的，想下来跟邻居打个招呼。”

关雎尔这时也走了出来，推了推眼镜：“可是这栋楼最高只有32层啊。”

空气瞬间凝固。

晏辰干笑两声，突然指着樊胜美的包：“哇，樊姐这包真好看，是去年的限量款吧？我女朋友一直想买都没抢到！”

樊胜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眼光不错，托朋友从香港带的。”

阿楚趁机用胳膊肘撞了撞晏辰，低声说：“救场如救火，下次编瞎话走点心。”

“总比你上次说自己是外星人强。”晏辰低头回怼，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就在这时，2201的门开了。

安迪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眉头微蹙：“外面怎么这么吵？”

阿楚瞬间屏住呼吸，偷偷拽了拽晏辰的衣角。

“活的安迪！”她用气音说，“看那逻辑清晰的发际线，果然和剧里一样让人着迷！”

晏辰没理她，因为他发现安迪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你们好，”安迪的声音很平静，“我是安迪，住在2201。”

阿楚刚想说话，就听见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曲筱绡挎着限量款包包冲了上来，看到门口的阵仗，立刻露出玩味的笑容：“哟，22楼今天开派对？怎么不叫我？”

她的目光在阿楚和晏辰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指着晏辰：“你这裤子挺潮啊，哪儿买的？”

晏辰没想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才说：“网购的，搜‘乞丐也能穿的潮牌’就行。”

曲筱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意思，我叫曲筱绡，住2203。”

阿楚在心里疯狂刷屏：来了来了！妖精打架名场面预备役！

樊胜美这时已经缓过神来，拉了拉邱莹莹：“小邱，先回屋，我跟这两位新朋友聊聊。”

邱莹莹还想说什么，被关雎尔悄悄拉了一把，两人缩回了2202。

“你们刚搬来，行李呢？”樊胜美抱着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我下午没见搬家公司上来啊。”

阿楚脑子飞速旋转，正想编个“行李明天到”的借口，晏辰突然指着安迪的平板：“哇，您这是在看美股走势？这K线图，绝了！”

安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你也懂这个？”

“略懂略懂，”晏辰打哈哈，“以前在华尔街……呃，华尔街英语培训班门口蹲过点。”

阿楚差点笑出声，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曲筱绡抱着胳膊看戏：“我说，你们俩该不会是骗子吧？”

“怎么可能！”阿楚立刻反驳，“我们可是良民，不信你看身份证……”

话说到一半她才想起，穿越过来根本没带身份证。

晏辰赶紧接过话茬：“身份证放酒店了，我们今晚先在附近酒店落脚，明天才正式搬家。”

“哪个酒店？”曲筱绡追问，“这附近的酒店我都熟。”

阿楚感觉后背开始冒汗，正想胡诌一个名字，安迪突然开口了。

“你们刚才说认识我？”她看着阿楚，“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完了，刚才激动过头说漏嘴了。

阿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久仰大名！您可是我们金融圈的偶像，就……就像曲小姐这样的，肯定是时尚圈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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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筱绡被夸得眉开眼笑：“算你有眼光。”

樊胜美却没那么好糊弄：“金融圈？我怎么没听说过有姓楚或者姓晏的新贵？”

晏辰突然一拍大腿：“我们是做新媒体的！专门报道金融圈时尚圈新闻，想找几位姐姐做个专访，绝对正能量！”

这个借口似乎终于奏效了，樊胜美脸上的怀疑淡了些。

“专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我今晚有点事……”

“樊姐要去应付她那个吸血鬼哥哥了。”阿楚脱口而出，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樊胜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空气再次凝固，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仿佛感受到了尴尬，滋啦一声灭了。

晏辰赶紧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墙上晃来晃去。

“猜的！”他笑得一脸真诚，“看樊姐气质就像家里的顶梁柱，肯定经常为家人操心，我们做新媒体的，最擅长观察这些了。”

曲筱绡突然凑近，像只狡黠的狐狸：“我看你们俩，更像是跟踪狂。”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辩解，2202的门又开了。

邱莹莹举着手机冲出来：“樊姐！我找到我妈给我寄的腊肉了！”

她看到门口僵持的局面，举着腊肉的手停在半空：“怎……怎么了？”

关雎尔也跟出来，小声说：“要不要报警啊？”

“别别别！”阿楚赶紧摆手，“我们真不是坏人，就是……就是太崇拜各位了！”

晏辰跟着点头：“对，就像粉丝见到偶像，有点激动过头了。”

安迪推了推眼镜：“你们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樊胜美的家事，还知道曲筱绡的名字，这不是单纯的粉丝能做到的。”

她的逻辑思维果然名不虚传，三言两语就抓住了关键。

阿楚突然灵机一动，指着晏辰：“其实是他！他是个黑客，能查到各种公开信息，我都是听他说的！”

晏辰瞪大了眼睛，用口型说：“你陷害我？”

阿楚回了个“不然呢”的口型，然后转向安迪：“不过他绝对是守法公民，就查点明星八卦什么的。”

曲筱绡突然笑了：“黑客？我倒认识几个，要不要比试一下？”

晏辰赶紧摆手：“不了不了，业余爱好，登不上大雅之堂。”

就在这时，樊胜美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立刻皱成一团，接起电话时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

“说了没钱！你们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你们当我是印钞机吗？”

“别找我了！再逼我我就报警了！”

她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

阿楚看得心里发酸，忍不住说：“樊姐，对付这种人就得硬气点，必要时真的可以报警。”

樊胜美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阿楚赶紧改口，“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晏辰在旁边补充：“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曲筱绡突然嗤笑一声：“电视剧？我看你们俩就像从电视剧里跑出来的。”

安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你们刚才提到专访，是哪家媒体？”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慌乱。

“呃……《都市丽人观察报》！”阿楚急中生智，“刚创刊的，主打都市女性生活。”

“我怎么没听过？”樊胜美显然不信。

“下周才正式发行，”晏辰赶紧圆谎，“我们先来做前期采访。”

安迪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身回了屋：“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曲筱绡打了个哈欠：“没劲，我要去约朋友蹦迪了，你们慢慢聊。”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楼道里只剩下樊胜美和阿楚、晏辰三个人。

樊胜美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没事，”阿楚赶紧说，“谁家还没点糟心事。”

晏辰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说：“樊姐，其实你不用总委屈自己，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办法。”

樊胜美苦笑一声：“说的容易，毕竟是亲人。”

“可亲人也不能一味吸血啊，”阿楚脱口而出，“你看你为了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樊胜美突然捂住了嘴，眼眶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楚赶紧道歉，“我不该多嘴的。”

“没事，”樊胜美擦掉眼角的泪，“你说的对，是我自己太傻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屋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看着樊胜美落寞的背影消失在2202门口，阿楚突然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剧情，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真难受。”

晏辰拍了拍她的肩膀：“至少我们让她知道，有人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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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说完这句话，声控灯突然灭了。

黑暗中，阿楚突然抓住他的手。

“你听，”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不是有脚步声？”

楼道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晏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直射向楼梯口。

一个穿着外卖服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看到他们时明显愣了一下。

“请问，2202的邱莹莹在吗？”他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有她的外卖。”

阿楚和晏辰同时松了口气。

“在在在！”阿楚赶紧朝2202喊，“邱莹莹！你的外卖！”

门开了，邱莹莹探出头来：“我没点外卖啊。”

外卖员看了看订单：“地址没错啊，22楼2202，邱莹莹女士，备注说给她一个惊喜。”

邱莹莹的眼睛亮了：“惊喜？难道是白主管送的？”

她接过外卖，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回了屋。

阿楚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白主管，再过两天有她哭的。”

晏辰拉了拉她的胳膊：“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等会儿关关出来扔垃圾，又该问我们怎么还在这儿了。”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间，刚想往下走，就听见2202里传来邱莹莹兴奋的叫声。

“哇！是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白主管太贴心了！”

阿楚撇撇嘴：“还贴心，等他骗你钱的时候更‘贴心’。”

“别剧透，”晏辰捂住她的嘴，“会扰乱时空秩序的。”

“切，上次在《甄嬛传》里你还跟皇上说‘小心华妃的欢宜香’呢。”阿楚扒开他的手。

晏辰干咳两声：“那不一样，那是为了拯救后宫佳丽。”

两人正斗着嘴，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喧哗。

“是曲筱绡和她朋友？”阿楚侧耳听着，“听这动静，像是在吵架。”

晏辰拉着她往楼上走：“去看看？说不定是‘曲妖精大战渣男’名场面。”

“会不会不太好？”阿楚有点犹豫，“我们这算私闯民宅吧？”

“放心，曲筱绡家的门肯定没关严，”晏辰胸有成竹，“她就喜欢热闹。”

果然，刚走到2203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曲筱绡尖利的声音。

“赵启平！你什么意思？玩不起就别玩！”

“我不是那个意思，”一个男声辩解道，“只是觉得在朋友面前……”

“朋友面前怎么了？”曲筱绡不依不饶，“你敢做不敢认啊？”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兴奋。

“赵医生！”阿楚用气音说，“我的天，是赵医生！”

晏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推了推门。

门果然没锁，露出一条缝。

两人偷偷往里看，只见曲筱绡正指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发脾气，旁边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朋友。

“这就是传说中的赵启平？”阿楚小声说，“比剧里还帅啊。”

“注意口水，”晏辰调侃道，“花痴也要有底线。”

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我都说了只是逢场作戏，”赵启平皱着眉，“你别太当真。”

“逢场作戏？”曲筱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赵启平，你把我曲筱绡当什么人了？”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酒杯，眼看就要泼过去。

阿楚下意识喊道：“别！那是82年的拉菲！”

屋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门口。

曲筱绡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们：“是你们俩？”

赵启平和其他朋友都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晏辰赶紧拉着阿楚鞠躬：“抱歉打扰，我们路过，纯属意外。”

他说着就要拉阿楚溜走，却被曲筱绡叫住了。

“站住！”曲筱绡抱着胳膊，“你们刚才说什么？82年的拉菲？”

阿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我看这酒的标签像，瞎猜的。”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笑了：“这小姑娘眼光不错，还真是82年的。”

曲筱绡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啊，你还懂红酒？”

“略懂略懂，”阿楚干笑两声，“都是从电视剧里学的。”

赵启平推了推眼镜，打量着他们：“你们是？”

“他们是楼上……哦不，楼下新搬来的，”曲筱绡故意拖长了音，“说是做新媒体的。”

“新媒体？”赵启平若有所思，“哪家公司？”

晏辰感觉后背的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只能胡乱编了个名字：“宇宙无敌新媒体有限公司。”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名字挺别致啊，”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调侃道，“是做什么业务的？”

“呃……”晏辰卡壳了，“主要做……做城市人文观察。”

“观察到我家来了？”曲筱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阿楚赶紧打圆场：“我们真的是路过，听到有动静怕出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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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泼他酒？”曲筱绡指了指赵启平，突然笑了，“放心，我还不屑用这种手段。”

她转身拿起那瓶拉菲，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来都来了，喝一杯再走？”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这波不亏”四个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晏辰拉着阿楚走了进去，“多谢曲小姐款待。”

赵启平显然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充满疑虑，但也没好意思赶人。

曲筱绡的朋友们倒是挺热情，纷纷过来打招呼。

“我叫姚滨，”黄毛男生递过来一杯酒，“认识一下？”

“阿楚。”

“晏辰。”

两人赶紧自我介绍。

阿楚接过酒杯，偷偷抿了一口，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果然是好酒，就是有点上头。

晏辰则被赵启平拉到了一边。

“你们真的是做新媒体的？”赵启平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你们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晏辰故作镇定，“我们这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打扮。”

赵启平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身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曲筱绡突然凑到阿楚身边：“喂，你刚才怎么知道我要泼他酒？”

“猜的，”阿楚眨眨眼，“看你那架势，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又是电视剧？”曲筱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很喜欢看电视剧？”

“嗯，资深剧迷，”阿楚点头，“尤其是都市情感剧。”

“那你觉得，我和赵医生这样，像不像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曲筱绡突然问道。

阿楚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不像，”阿楚认真地说，“你们比电视剧里的有意思多了。”

曲筱绡笑了起来：“算你会说话。”

她举起酒杯：“敬我们这些‘有意思’的人。”

阿楚赶紧举杯：“cheers！”

两人碰了碰杯，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

晏辰看着她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刚想走过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有了一格信号，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