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蒸汽在站台弥漫。
铁轨上停着一列墨绿色的旧火车,车轮还带着刚停下的微颤。
阿楚揉了揉被煤烟呛到的鼻子。
“晏辰,看那车头的标记,‘九’字纹,这波是长沙火车站啊。”
晏辰正弯腰拍掉裤腿上的尘土,闻言抬头。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沉闷得像闷雷滚过。
“经典开局,陈皮杀日本特务那段。”
他拽着阿楚往货箱后面躲,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百遍。
两个穿着现代冲锋衣的人缩在锈迹斑斑的铁箱子后,与周围穿长袍马褂的路人形成诡异的对比。
阿楚从背包侧袋摸出望远镜,这是他们穿越必备的“生存工具”之一。
镜头里,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年轻人正把匕首从日本兵的后心拔出来,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
“啧啧,这身手,比剧里帅多了。”
晏辰敲了敲她的望远镜,“小心被发现,陈皮这时候可是一点就炸的脾气。”
刚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争执声。
一个穿着军装的副官正指着陈皮怒斥,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阿楚眼睛一亮,“张副官!那佛爷肯定也在附近!”
她刚想探头,就被晏辰按住肩膀。
“别冲动,你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个穿着藏蓝色军装的男人正站在火车车厢门口,军靴踩在踏板上,双手背在身后。
即使隔着十几米,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张大佛爷!”
阿楚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眼睛却亮得像两盏探照灯。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从背包里翻出两件早就准备好的长衫,“换衣服,不然太扎眼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在货箱后换衣服,拉链声在嘈杂的站台上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路过的挑夫看了他们一眼,嘴里嘟囔着“奇装异服”,加快了脚步。
“Oops,”阿楚吐了吐舌头,“下次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换好衣服,两人装作路人慢慢靠近人群。
陈皮正梗着脖子和张副官对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戾气。
“他是日本人,杀了也白杀。”
张副官气得脸色发青,“你可知他是军政部要的人?”
阿楚凑到晏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来了来了,佛爷要开口了。”
果然,站在车厢门口的张启山终于动了。
他走下踏板,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皮,”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争执瞬间平息,“日本人也是人,杀了人,就得按规矩办。”
阿楚和晏辰在人群后同步小声重复:“日本人也是人,杀了人,就得按规矩办。”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当然,他们很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陈皮显然不服气,刚想反驳,就被张启山冷冷一瞥,把话咽了回去。
“带回去。”
张启山说完,转身就要上火车。
阿楚急了,拉着晏辰往前挤了两步。
“佛爷!等一下!”
这一声喊得又脆又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张启山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眼神锐利如鹰。
张副官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张启山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阿楚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
“我们是……是久仰佛爷大名的路人,想提醒您一句,这火车上的东西,碰不得啊。”
她指的是车厢里那个装着神秘矿石的箱子,知道那是后面一系列麻烦的开端。
张启山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
晏辰赶紧补充:“我们……我们会看相,观气,见这火车阴气太重,恐有不祥。”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高深莫测,心里却在打鼓——这种说辞在精明的佛爷面前,能管用吗?
果然,张启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哦?阴气太重?”
他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他们,强大的压迫感让阿楚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那依你们之见,该如何处理?”
阿楚被他看得心慌,脱口而出:“当然是原地销毁啊,或者扔去海里,总之别打开就对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可是日本人送来的“礼物”,就算有问题,也轮不到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指手画脚。
张副官已经按捺不住,“胡说八道!拿下!”
两个士兵立刻就要上前。
“等等。”
张启山再次开口,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
“你们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犹豫——说知道吧,解释不清来源;说不知道吧,又没法继续劝。
就在这时,陈皮被两个士兵押着经过他们身边,突然嗤笑一声。
“两个疯子,也敢在佛爷面前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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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瞪了他一眼,“你才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她对陈皮这个角色本来就没好感,听到他嘲讽,忍不住怼了回去。
陈皮眼睛一瞪,就要挣脱士兵扑过来,“你说什么?”
“够了。”
张启山沉声喝止,眼神扫过混乱的场面,最后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
“既然你们说有不祥,那就跟我回去,看看这不祥,究竟是什么。”
他这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阿楚和晏辰。
晏辰拉了拉阿楚的袖子,用口型说:“这不对啊,剧情里没这出。”
阿楚也懵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啊好啊,正好近距离观摩佛爷您如何化解危机。”
心里却在哀嚎:完了完了,本来想阻止,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张副官显然不赞同,但看张启山态度坚决,只能忍着没说话,示意士兵放开陈皮,先把这两个“怪人”看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佛爷府走去。
阿楚和晏辰被夹在中间,像两个被押解的犯人,却又忍不住偷偷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看那墙头上的爬山虎,比剧里拍的茂盛多了。”
“小声点,被听到了又要怀疑。”
“你说佛爷会不会把我们当成日本奸细啊?”
“说不定,毕竟我们知道得太多了。”
两人压低声音嘀咕着,浑然不觉张启山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
他脚步未停,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这两个年轻人,倒是比他想象中有趣。
到了佛爷府,雕梁画栋的建筑让阿楚和晏辰看得眼花缭乱。
“这院子,够气派的啊。”
“何止气派,简直是豪华版四合院。”
他们的小声赞叹被张副官听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立刻闭上嘴,装作乖巧的样子。
张启山把他们带到一间偏厅,让下人看茶。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还知道剧情吧?
“我们……我们是江湖游医,略懂些阴阳五行。”
阿楚急中生智,编了个还算靠谱的身份。
晏辰赶紧点头附和:“对,治病救人之余,也研究些趋吉避凶之术。”
张启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哦?那你们可知,那火车上的东西,为何不祥?”
这一问,把两人问住了。
他们只知道那矿石有问题,会让人产生幻觉,具体原理,哪说得清?
阿楚眼珠一转,故作高深地说:“此物怨气太重,沾染了太多生灵涂炭之气,久居之地,必生祸端。”
她尽量捡着玄乎的词说,心里祈祷着能蒙混过关。
张启山放下茶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听起来,你们好像对它很了解。”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似乎要把他们的心思都看穿。
晏辰感觉后背都出汗了,赶紧转移话题:“佛爷,我们也是一片好心,提醒您多加防范总是没错的。”
“是啊是啊,”阿楚连忙点头,“您看那陈皮,刚才杀了人,戾气缠身,再接触那东西,怕是要出事的。”
她提到陈皮,是想把话题引到已知的剧情上,证明自己不是信口开河。
张启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看得两人心里直发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子端着点心走进来,看到厅里的情景,愣了一下。
“启山哥哥,这两位是?”
女子声音娇俏,眉眼灵动,正是尹新月。
阿楚眼睛瞬间亮了——尹新月!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新月小姐!”
阿楚脱口而出,语气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尹新月被她喊得一愣,随即好奇地打量着她:“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阿楚笑得一脸灿烂,“您可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大小姐,风华绝代,无人不知啊!”
这话拍得尹新月心花怒放,立刻对阿楚产生了好感。
“你这小姑娘,嘴巴真甜。”
她走到张启山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启山哥哥,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张启山摇摇头,简单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尹新月听完,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阿楚和晏辰:“你们能看出那火车有问题?”
“那是自然。”阿楚自信满满,“我们不仅能看出来,还知道怎么化解呢。”
她这话一说,不仅尹新月来了兴趣,连张启山也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阿楚清了清嗓子,开始胡编乱造:“需用桃木剑蘸黑狗血,绕火车三圈,再念七七四十九遍清心咒,方可化解怨气。”
她把从各种恐怖片里看来的桥段拼凑在一起,说得有鼻子有眼。
晏辰在旁边听得嘴角抽搐,心想这也太扯了,佛爷怎么可能信?
果然,张启山端起茶杯,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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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新月却听得一脸认真,“真的吗?那我马上去准备桃木剑和黑狗血!”
说着就要往外跑。
“新月小姐,等等!”
晏辰赶紧拦住她,“那什么……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别打开那个箱子,远离它就好。”
他实在不忍心看尹新月真的去弄这些东西。
尹新月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到底哪个方法管用啊?”
阿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离谱,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主要还是以远离为主,其他的是辅助手段,辅助手段。”
张启山放下茶杯,站起身:“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看阿楚和晏辰,“你们既然懂些门道,就先在府里住下吧,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阿楚和晏辰都愣住了。
让他们住下?这可不是计划中的事啊。
“佛爷,这……”
“怎么?不愿意?”张启山挑眉。
“愿意愿意!”阿楚反应最快,立刻点头,“能在佛爷府叨扰,是我们的荣幸!”
开玩笑,能近距离观察剧情,还有机会见到更多角色,求之不得呢!
晏辰也赶紧点头,心里却在盘算——住下来,会不会被卷入更多麻烦?
尹新月见张启山留下了他们,也很高兴,拉着阿楚的手:“我带你去看房间,保证让你满意。”
阿楚被尹新月拉着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晏辰挤了挤眼,那意思是——搞定!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张启山走到他身边,突然开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晏辰心里一紧,抬头对上张启山深邃的目光。
“我们……就是想见识一下世面,顺便提醒您注意安全。”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
张启山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好好住着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偏厅。
晏辰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Amazing,这佛爷,也太敏锐了吧。”
他忍不住冒出一句英文,心里却在想——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平静了。
第二天一早,阿楚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
她披衣下床,推窗一看,只见院子里站满了士兵,个个神色凝重。
“怎么了这是?”
阿楚疑惑着,下楼去找晏辰。
晏辰已经在院子里了,正和一个士兵打听情况。
“出什么事了?”阿楚走过去问。
“昨晚,陈皮跑了。”晏辰低声说。
“跑了?”阿楚愣住,“剧情里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帮他。”晏辰皱着眉,“而且,那个装矿石的箱子,也不见了。”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剧情,好像真的因为他们的到来,发生了变化。
“那佛爷呢?”
“带着人追出去了。”
就在这时,尹新月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脸色有些发白。
“阿楚,晏辰,你们知道吗?陈皮跑了,还把那箱子偷走了!”
“我们刚听说,”阿楚安慰她,“新月小姐别担心,佛爷肯定能把他追回来的。”
“可是……”尹新月咬着唇,“我总觉得不对劲,那箱子那么邪门,万一陈皮打开了怎么办?”
阿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陈皮本就心术不正,接触到矿石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得想办法通知佛爷。”晏辰说。
“怎么通知?他们已经走远了。”尹新月急道。
阿楚眼珠一转,“有了!我们去找齐铁嘴!”
齐铁嘴,九门里的算卦先生,消息灵通,说不定有办法联系上张启山。
尹新月眼睛一亮,“对啊!齐铁嘴!我这就备车!”
三人很快坐上了去齐铁嘴卦摊的车。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阿楚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没想到还能见到齐铁嘴,他的卦,据说可灵了。”
“灵什么啊,”晏辰吐槽,“多半是骗人的把戏,不过消息确实灵通。”
“你怎么知道?”阿楚挑眉。
“猜的,”晏辰耸耸肩,“这种角色,不都这样吗?”
两人拌着嘴,很快就到了卦摊。
齐铁嘴正摇着扇子,唾沫横飞地给一个客人算卦,看到他们下车,愣了一下。
“哟,这不是佛爷府的贵客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小摊子?”
齐铁嘴眼睛贼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齐先生,我们找你有事。”阿楚开门见山。
“有事好说,”齐铁嘴笑眯眯地,“先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都什么时候了还算卦!”尹新月急道,“陈皮跑了,还偷走了那个箱子,我们要找佛爷!”
齐铁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这事我刚听说了。”
他收起扇子,指了指旁边的巷子,“跟我来。”
三人跟着齐铁嘴走进巷子深处的一间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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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爷去了矿场方向,”齐铁嘴关好门,“那箱子里的东西,本就和矿场有关,陈皮肯定会去那。”
“你怎么知道?”阿楚好奇地问。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齐铁嘴神秘一笑,“我已经让人给佛爷送信了,估计这会已经收到了。”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心想果然名不虚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尹新月问。
“等消息呗。”齐铁嘴倒了杯茶,“急也没用,佛爷办事,放心。”
阿楚却坐不住,她知道矿场里有多危险,不仅有诡异的矿石,还有各种机关陷阱。
“不行,我们得去矿场看看。”
“去矿场?”晏辰皱眉,“太危险了。”
“就是啊,”齐铁嘴也劝道,“那地方邪乎得很,你们去了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可是……”阿楚还想说什么,就被晏辰拉住了。
“听齐先生的,等消息。”晏辰低声说,“我们贸然过去,只会让佛爷分心。”
阿楚想想也是,只好按捺住心里的冲动,坐了下来。
齐铁嘴见状,笑着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他说起九门的趣事,说起长沙的风土人情,听得阿楚和尹新月津津有味。
晏辰则时不时插一两句话,偶尔和阿楚交换一个眼神,讨论着剧情的走向。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先生!不好了!矿场那边……出事了!”
齐铁嘴脸色一变,“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是陈皮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好像活过来了!”小厮气喘吁吁地说。
阿楚和晏辰心里同时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走!去看看!”齐铁嘴站起身,抓起帽子就往外走。
尹新月也急得不行,跟着就要往外跑。
“新月小姐,你不能去!”晏辰拉住她,“太危险了。”
“那启山哥哥怎么办?”尹新月眼眶都红了。
“我们去,”阿楚当机立断,“你在这里等消息,我们去看看情况,一有消息就回来告诉你。”
她知道尹新月留在这更安全,而且自己和晏辰多少知道些剧情,或许能帮上忙。
尹新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点。”
阿楚和晏辰跟着齐铁嘴,匆匆往矿场赶去。
路上,晏辰低声问阿楚:“你说,我们能阻止吗?”
阿楚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但总得试试。”
她心里没底,却又隐隐觉得,自己和晏辰的出现,或许能改变些什么。
赶到矿场附近,远远就看到一股黑气从矿洞口弥漫出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我的天,这也太夸张了。”阿楚忍不住嘀咕。
齐铁嘴脸色凝重,“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他们刚想靠近,就看到张启山带着人从矿洞里出来,个个面带疲惫,身上还有伤。
“佛爷!”阿楚喊了一声,跑了过去。
张启山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担心您。”阿楚说,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口,“您没事吧?”
“无妨。”张启山摆摆手,“陈皮跑了,那东西……被我们暂时封印了。”
阿楚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看来,主要剧情还是没能改变。
晏辰注意到张启山身后的士兵里,少了几个人,心里明白,还是有人牺牲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齐铁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