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双魂再显(2 / 2)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2771 字 1天前

我听见细微的齿轮转动声,竟见其中一具傀儡的眼珠在缓缓转动。

班主擦拭傀儡脸颊的油彩,露出与柳清婉相似的眉骨:"这是新制的机关人偶,能仿生人言动。"

锣鼓声突然急如密雨,台上傀儡正演着三小姐遇害的场景。

银簪刺入傀儡胸膛时,台下叫好声与记忆中翠儿的尖叫重叠。

我攥紧的掌心忽然黏腻,低头见满手黑色粉末。

"这是操控傀儡的'牵机粉'。"晏辰的银针探入粉末即变黑,"三小姐怕是中了此毒,才如傀儡般任人摆布。"

后台突然陷入黑暗,我被人拽进怀里,熟悉的沉水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火把亮起时,班主倒在血泊中,咽喉插着支刻"柳"字的弩箭。

他攥着的傀儡线上系着枚翡翠戒指,与柳清婉那枚严丝合缝。

刹那间我忆起三小姐临终口型,分明在说"傀儡...祠堂..."

搜查戏班马车暗格时,发现的账簿里记着柳家用傀儡术操控官员的罪证,最后一页血书赫然写着:"若事败,启备用傀儡。"

夹层里的画像上,是照着我容貌所绘的眉眼,旁边批注着密密麻麻的穴位图。

城西鸿运赌坊的骰子声撞得人头疼,我躲在晏辰身后,闻着汗臭与脂粉气直犯恶心。

赌坊老板谄笑时袖口露出的刺青,与柳家船队水手的印记如出一辙。

我瞥见后堂门缝闪过的人影,腰间玉佩纹路竟与三小姐生前所佩相同。

晏辰掷骰子的瞬间,我触到桌面凸起的暗纹——那是朵残缺的并蒂莲,与血帕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老板笑容僵住的刹那,袖中滑出的匕首刃上,淬着与"醉生梦死"香同源的剧毒。

打斗中我听见后堂密语:"账本在暗格...柳家护卫已到..."

我踹开后堂门时,正见黑衣人往火盆里扔账本。

火焰燎到发梢的剧痛中,我抢出半截焦页,上面模糊写着:"三月十五,漕运三号船,私运西域禁品..."日期正是三小姐遇害前两日。

夹缝里的纸条画着柳家祠堂地形图,某间偏房用朱砂画了叉。

赌坊外马蹄声如雷,柳家护卫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我贴着墙面感受到地面震动——这是在药铺听惯了马车经过的本能。

晏辰握紧我的手:"走密道,我断后。"

密道霉味呛得肺叶生疼,转角蛛网缠住发丝,指尖触到的黏腻液体竟是新鲜血迹。

循着血迹推开石门,强光中只见密室里列着数十具与柳清婉一模一样的傀儡,中央石台上的檀木匣刻满并蒂莲,匣盖上一滴血珠正缓缓滚落。

月夜里的沈府祠堂铜锁泛着冷光,我攥着赌坊得来的钥匙,指尖因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呢喃而发凉。

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晏辰按住我的手:"有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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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齿轮轻转,拽着他急退半步,暗箭擦着耳畔钉入立柱,箭羽上沾着赌坊黑衣人同款香料。

推开祠堂大门,霉味混着檀香中,供桌下暗格露出柳家走私账本,最上面压着张泛黄婚书——男方是晏辰亡父,女方竟是柳清婉之母。

"这不可能..."他声音发颤时,我触到账本夹层的密信,火漆印下的字迹令人毛骨悚然:"待沈柳联姻,即可开启龙脉宝藏,届时天下在握..."

忽的明白三小姐所言"祠堂秘密"——原来沈柳两家早有婚约,而所谓联姻竟是为掘龙脉。

祠堂深处传来机括响动,柳清婉身着嫁衣头戴凤冠走出,珠帘后祭坛上并排放着十二具女尸,个个与她容貌相同,胸口都插着刻并蒂莲的银簪。

"柳家世代寻觅与我八字相合的女子。"她抚摸尸身脸颊,指甲划过皮肤的声响如刀刮玻璃,"三小姐发现了替身的秘密,还想报官?"

我望见祭坛铜鼎里的药粉灰烬,正是赌坊所见的牵机粉。

晏辰拔剑时,柳清婉拍手启动四壁机关,暗箭如蝗而来。

我在混乱中触到祭坛暗格,里面的《堪舆秘录》扉页有母亲笔迹:"龙脉钥匙,藏于傀儡眼。"

刹那间魂灵如遭雷击——当《堪舆秘录》扉页的母亲笔迹触到阿楚和晏辰指尖血迹的瞬间,两股魂灵在沈府祠堂的阴翳里轰然相撞。

那不是寻常的顿悟,而是盘踞彼此肉身许久的残魂突然找到了归位的榫卯,像被磁石吸引的锈针,在时空裂缝里发出刺耳的共鸣。

祠堂四角铜铃齐鸣,铃舌上凝着阿楚辨药的朱砂与晏辰题字的徽墨。

原来如此!

昔时晏辰一缕残魂栖于阿楚肌骨,阿楚一脉芳魂亦附晏辰心窍。

今岁秘录为血灵所启,两缕魂光自躯壳浮漾而出,于祠堂幽光中显形——

晏辰魂影本是墨色凝书卷,沉敛如古卷藏经,此刻却在阿楚识海深处洇开半阙槐香,原是附魂时染了她踏过槐林的习气;

阿楚魂姿携着百草清芬,于他记忆宫阙织就金线密网,将蒙尘的辰光与旧事碎页,皆缝作补阙残卷的锦缎。

祠堂烛芯骤爆灯花如星,明灭间可见阿楚指尖拂过晏辰掌心薄茧,茧纹里似有草药露泽未干;

而他睫羽凝着她潸然清泪,咸涩中混着辨识药草时沾的朝露。

两股魂光腾跃半空交缠成阴阳鱼,墨香与药气绞作沉水香合当归的异馥,卷散了梁间积年霉霭。

忽闻祭坛铜鼎嗡鸣震壁,药粉余烬腾起的青烟中,浮映出往昔性情异变的残片:

他拈笔时竟带了她摩挲叶脉的柔态,她听风时亦有了他勘案辨微的锐敏。

那些曾被误读的乖张,此刻皆化作风中星火,于穹顶缀成宿命星图。

阿楚的指尖忽不受控地抬起,轻划过晏辰眉骨——那原是锁在日记深处的痴念,今被他附魂的躯壳替她圆了夙愿;

与此同时晏辰执住她的皓腕,握力恰合她揉碾药杵的惯常弧度。

两缕魂息如琴弦共振,她念诵的药诀里渗了他的智虑沉凝,他拂笺的指法中藏了她的捻花温柔。

忽有庭外槐枝叩响窗棂,银辉透过雕花窗格,在交叠的魂影间投下并蒂莲的光斑。

细看时,可见他魂核深处嵌着沾了她指温的槐花瓣,她意识隅角的药臼底,沉淀着他朱笔批牍的残墨。

原来那些被岁月漫漶的巧合,皆是彼此魂灵以十年光阴熬煮的魂契,在今夕凝成宿命的长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