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几乎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染成了骇人的赤红色，整个人仿佛是从九幽之下的血池之中刚刚捞出一般，滚烫的蒸汽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自他身上蒸腾而起，却依旧散发着那股令人不敢直视、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强行打穿的滔天凶威。

另一侧，马超那一身曾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的、璀璨夺目的八宝麒麟铠，此刻亦是甲叶翻飞，多处碎裂，胸前更是有一处清晰的、被巨力硬生生砸出的凹陷。

一缕殷红的血迹，正顺着他那俊美如冠玉的嘴角缓缓淌下，那张白皙的面庞之上，泛起一抹因气血剧烈翻腾而导致的、病态的潮红，胸膛正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般剧烈地起伏着。

然而，他那双灿若寒星的眼眸，却比先前任何一刻，都要更加明亮，更加锐利，仿佛那两颗星辰，刚刚在神魔之战的烈火与铁锤的反复锻打之下，被淬炼成了两柄足以刺破世间一切虚妄的无上神兵！

“还要再打吗？”

典韦咧开嘴，瓮声瓮气地问道。

他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庞之上，所有的杀意与凶煞之气尽数褪去，唯有那双燃烧着无尽战火的凶目之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酣畅淋漓的笑意与发自灵魂深处的、对这场战斗的无上期待。

马超缓缓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又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属于真正武者的、对另一名足以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武者的、最纯粹的欣赏与敬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回味着方才那场足以铭记一生的对决。

典韦的武道，是山，是岳，是镇压四海八荒、不可撼动的绝对存在，是纯粹到极致的、足以碾碎一切规则与技巧的“力”。

而自己的武道，是风，是虎，是席卷西凉万里、撕裂一切阻碍的无上锋芒，是霸道到极致的、足以洞穿一切防御的“技”。

风可以侵蚀山岳，虎可以撼动泰山，但那需要无尽的时间与代价。

再打下去，自己的“技”或许能在那座山岳之上留下更多、更深的伤痕，但最终的结果，也可能是自己的“风”先一步耗尽所有力量而消散。

“再打下去，不过一死一伤。”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虽然因气血翻腾而略显沙哑，却依旧沉凝如铁，字字清晰。

他的目光越过典韦那魁梧的身躯，望向那辆破旧的牛车，望向那面象征着大汉天子的、早已残破不堪的旗帜。

“曹孟德有你这般猛士，护卫陛下，够了。”

此言一出，便等同于为这场惊天动地的、神魔之战的最终归属，为这天下武道之巅的荣耀，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西凉锦马超，以他无上的骄傲，认可了这份实力。

他缓缓收枪，那杆依旧在微微嗡鸣的虎头錾金枪，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渐渐平息下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