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来,一起包粽子,咱们包一些蛋黄粽,一些五花肉粽,还可以两样包一起,包紧实一些,到时候多煮半个时辰,把五花肉煮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可香呢。”
昨天她和裴长青出门前让裴母泡了一盆糯米,腌了一瓦盆五花肉,还准备了一大海碗咸蛋黄。
原本想晚上跟裴母包粽子的,结果裴端生病去医馆,裴母不在沈宁自己不爱包。
谭秀笑道:“说得我都流口水了。”
小珍珠和宝儿换了练功服,要出去找唐钜补早上的练功课,闻言吸溜一声。
宝儿看到地上放着几个有些糠了的萝卜,登时一脸惊恐状,“舅母舅母,你可别往里放萝卜啊,我可不想放硫磺屁把屁眼儿崩碎。”
小珍珠拍了他一巴掌:“整天屎尿屁的,不礼貌!”
宝儿冤枉:“我才没呢,我大舅不就是吃萝卜吃多了放硫磺屁吗?屁眼崩碎了还得让大夫给缝呢。”
沈宁:“?!!!!”
谭秀:“………………”
屋里看书的裴长青和陈琦没忍住,到底是笑出来,又赶紧咬住嘴唇憋得辛苦。
却着实好奇,人放屁真能把菊花崩破?
裴母脸直抽抽,老大这脸呀,真是转圈丢尽了。
第146章 试验田 夏税
沈宁和裴长青即便知道裴端丢人出丑也没生出嘲笑的心思,人都会生病,正常人都不会嘲笑别人生病。
沈宁收拾了一份礼物,又添上两百文钱,让小鹤年小珍珠跟着裴父裴母去医馆探视了一次。
她和裴长青没去,一是没感情,二是避免尴尬。
面儿上的人情由裴母和俩孩子走走就算了。
她和裴长青不去也有正当理由,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关键他俩不在意人家说什么,只要父母孝顺到了,其他都无所谓。
过了端午节,又是压场、割麦子、打场、脱粒,忙完之后就要火速插秧。
家里劳力不够,粮食够吃的话,麦茬地可以休耕几个月,秋天继续种冬小麦。
若是家里粮食不够吃的,就得贴麦茬地继续种谷子、豆子、高粱。
等麦子归仓、稻子插完秧,农户们就会进入相对轻松的农闲期,只需要每天去锄地保墒即可。
裴长青领着小鹤年和二蛋等学生去地里看了看,给自己农田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其中两亩略贫瘠的麦田暂时休耕恢复地力,等帮工插完秧再用牲口耕地把麦茬翻到地里腐烂做底肥,九月时候种冬小麦,等来年再收完小麦这两亩就种豆子增加土壤中的氮肥含量。
另外几块种豆子、高粱、春谷子的农田,收获之后根据地力情况有的接茬儿种冬小麦,有的则休耕来年春天再种。
裴长青也是统合裴二郎的记忆以及他前世跟着外公了解的农业知识,不多,但是足够这几亩地用的。
小鹤年听得非常入迷,认真做笔记,回来还要复习、归类学到的知识点。
他如今有好几个大本子,分别是:农书生物手册、数理化手册、建筑营造手册、历史文化手册。
他认真的学习态度也带动了裴长青,刺激得裴长青和沈宁记忆出奇得好,将前世边边角角的知识都拿出来讲给他听。
小鹤年就跟一块高密度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各种知识。
早慧又自律的孩子,学习起步比别人早,学得比别人认真,学会的知识自然就更多。
小鹤年又是个务实的人,讲究学以致用。
这日他带着二蛋等学生们盯着后院儿的新作物挨株检查,将每一块试验田的情况记录下来。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记录的,每块试验田都分了学生的。
蒜苗、锁头、毛蛋、来福等十几个孩子,一人认领一块。
四月初种下去,经过两个月的生长,这些作物呈现不同的生长态势。
这个跟秫秫有点像的庄稼,爹娘说叫玉米、野秫秫的,现在还是苗期,俩月还没有打苞开花的迹象,这个时期它比较抗旱怕涝。
为了测试这些作物的生长情况,小鹤年根据沈宁和裴长青的建议对其进行了分组种植。
每一块试验田都做好插牌标记,几月几日种下去,几天出芽,几天几个叶片,何时拔节,是否施底肥什么肥,何时下雨降水量大小,何时浇水,何时施肥,有什么虫害如何灭杀,是否容易生草,是否抗旱,是否抗涝,等等,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蒜苗:“阿年先生,我的向日葵有小花苞了耶。”
他每天下课就来守着试验田,拔草、锄地、捉虫,非常勤快。
只是阿年不许他随便浇水,更不许他随便施肥,甚至连他想偷偷给向日葵浇一泡尿都不行呢。
奶说童子尿最好了,他真的很想浇给他负责的向日葵,当然不能直接浇,会烧死小苗的,要兑水。
小鹤年走过来看了看,又对照一下蒜苗的记录手册与二蛋的是否有出入。
“你有没有偷偷施肥?”他问蒜苗。
蒜苗用力摇头,“没的没的,我没偷偷给它撒尿。”
小鹤年:“它已经开始打花苞了,可以施一次磷肥,就是鸡粪鸭粪鹅粪这些。”
高里正现在对小鹤年和小珍珠那是没求都要给点啥呢,有求更是必应,很大方地说他们试验田的肥料他包了。
虽然高里正大方,孩子们也没全都指望他,自己也努力攒粪。
他们学习班为了照顾试验田,现在都背着大人偷偷捡粪攒粪呢。
村里有运输队,养了不少骡子,走路总会屙巴巴的,小孩子们就给捡回来。
各家养了几只母鸡,也有小孩子悄悄从家里藏鸡粪的。
沈宁家大鹅的粪、牲口粪、烂菜帮子、鱼骨头、鸡蛋壳什么的自然也被小鹤年给搜刮来。
不够的,他们再去管高里正要支援,主要是猪粪和鸡粪。
蒜苗立刻记下,喊着毛蛋跟他一起去另一头的沤肥池铲磷肥。
小鹤年领着他们挨个检查,“这一片叶尖有点发黄,边儿干枯,这是缺钾肥了,去弄点草木灰撒上。”
负责这块田的孩子立刻答应着记录下来,又去取草木灰。
又看到一小片田里的作物叶小且黄,植株矮小,枝丫不茂盛。
小鹤年:“这个缺什么呢了?”
孩子们立刻举手发言,有对的有错的。
小鹤年:“是缺氮肥了,要用什么肥料补?”
氮肥是一个概念,现在没有现成的化肥,都是他们想办法沤的肥。
锁头抢着道:“牲口粪、我们的尿、豆饼、豆秸根。”
其他孩子补充道:“还有树叶子、菜帮子!”
小鹤年笑道:“很对!”
答对的孩子们骄傲得很。
小鹤年看着另外一片小苗,越看越奇怪,这是农作物?怎么瞅着有点像小树苗?
虽然种下去不足俩月,可树种发芽的幼苗跟农作物发芽的幼苗是不同的。
这一小片的茎更像棉花,有一棵主干,绕着主干往外分小枝杈。
他观察一番,重点记录。
如果是树木的话,再长些天就会非常明显。
那样的话就得移栽了,树苗的间隔可比庄稼大多了,太近长不开。
检查完,大家该施肥的施肥,该浇水的浇水,该锄地的锄地,还有去割草的、撸树叶子的,拎回来丢进沤肥池继续沤肥。
小鹤年则带着二蛋整理所有信息,统合在他的作物手册上。
他给阿恒写信的内容也包括这些作物的生长情况,跟师兄交流,以及分享氮磷钾的不同作用,不直接说氮磷钾,只说不同肥料的作用。
“家家户户听清了啊,都把麦子晒干扬净,明儿开始交夏粮啦!”街上传来高里正一边敲梆子一边吆喝的声音。
这是里正的习惯,年年都要吆喝两遍。
街上村民看见,跟他笑道:“里正,你不用那么大力喊,俺们都晓得,都预备下了呢。”
“对呀,今年俺们交夏粮可轻松呢,再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凑的时候了。”
“是吧,铁牛娘!”有人看到裴铁牛他娘下工回家,就笑着跟她打招呼。
哑巴娘不但气色好,心情也好,现在跟人说话更是底气十足的,“对呀,自打跟着福气娘子做工,我们家再也不挨饿啦,今年税粮都备好啦。”
哑巴娘往年身体不好,自打去作坊做工,身体反而好起来。
现在裴铁牛跟着裴长青盖房子,裴铁梁跟着张氏在县城作坊做米粉,她家进三份工钱,再也不是年年愁税粮的苦日子了。
她家去年就把欠亲戚、乡亲的钱都还了,今年的税粮一多半是从陈家粮店买的。
沈宁和陈家粮店有大宗生意往来,陈家给她优惠,村里税粮不够的人家都能花钱跟着她享受优惠价格。
有些家里税粮够的,但是为了留着自家吃新麦子,就花钱从粮店买了陈麦子交税粮。
收税的粮差又不管陈粮还是新粮,只要够数就行。
大家又开始夸沈宁和裴长青能耐。
“里正爷说得顶对呢,咱们大家伙儿就是跟着豆腐娘子和裴二郎沾光,要不是他们家,俺们家只怕地都卖差不多了,交不起税粮都得卖孩子呢。”
高里正并不稀罕村里人谢他什么,他最喜欢村里人感激裴长青和沈宁,他们知恩图报,才能更长久地留住沈宁和裴长青的心。
若是不感恩,反而说酸话、升米恩斗米仇啥的,那会寒了他们的心,他们就不乐意带着全村致富了呢。
他大声道:“不止这个呢,因为阿宁和二郎知县大人对咱们村都格外关照,县衙胥差爷们对我们都格外客气,收税粮的粮差更不会为难咱们。”
往年钟主簿派人下来催粮,粮差们带着鞭子和大斗,一斗就多收半升米麦呢。
你若是异议,他就拿鞭子抽你,还要威胁你是不是抗税,那就是造反的罪!
钟主簿他们多收的税粮,最后可是进了他们自己腰包,并不给朝廷。
今年好啦。
二郎和阿宁跟县衙有交情,甭管谁收税都对他和豆腐村客客气气的。
而且,看在阿宁和二郎的面上,粮差们对豆腐村周边的村子都挺客气的,不会再打打骂骂的。
这就是上头有人好办事儿呢。
哦,对了钟主簿受钟典吏连累,虽然没被撸,但是也没了威望,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干活儿。
工房的典吏也换成了崔书吏,工房众书吏们都感激二郎和阿宁呢。
高里正虽然不再负责送货,但是他隔两天还是要去县里看看,联络感情、盘账、收账啥的。
现在还要趁着小农闲组织人手摔土坯晒土砖,还得请窑匠来勘测地形确定砖窑位置,挖个窑坑出来,顶忙呢。
他都没多少功夫盯着税粮。
若是往年,他这一年大半的精力就在夏粮秋粮以及徭役上,而现在因为阿宁和二郎的提携村里人跟着赚钱,有钱凑税粮,他不需要在这上面花什么精力了。
吆喝一圈,他就算完成任务,最后转到沈宁家。
“弟妹呀,阿宁做那个凉皮还有没?给我来一碗。咋那么香呢?跟面条、米粉又不是一个味道。”
夏日炎炎,天天吃米粉、煎饼啥的也腻歪,沈宁教裴母和谭秀做了凉皮。
麦粉取淀粉和绿豆豌豆不一样,不能面粉兑水再沉淀,因为面粉有筋性,所以需要和面团然后用水洗。
洗出来的是面筋,流下来的就是淀粉汤,沉淀以后就是淀粉了。
一勺勺的倒在平底浅盘里,上锅蒸,跟扁粉一个做法,出来就是凉皮啦。
凉皮切宽条,倒上酱油、花椒油,加上一勺糖、两勺醋,再加上豆芽、黄瓜丝、炸豆子、茴香豆之类的配菜,吃起来清爽开胃,解暑生津,连苦夏没胃口的陈琦都能吃一盘。
高里正就更别说啦,虽然一把年纪,胃口却极好,唏哩呼噜能吃一小盆。
吃得喷香,就是小风一吹怎么飘来一股猪粪味儿?
高里正定睛一看,哎呀,这些孩子,能干过头了吧?
就见二蛋领着一群孩子正抬着一筐筐猪粪、鸡粪回来呢。
高里正:“二郎啊,你们得在后院儿开个门,这粪啥的还是别从前院儿走。”
影响干饭!
小珍珠和宝儿从外面跑回来,她笑道:“里正爷爷,你以前不是端着碗守在猪圈吃饭的嘛?”
高里正:“珍珠这小嘴儿,越来越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可能保持不住日更,宝子们攒着有空看看就行,不用天天刷免得哪天没更挺失望的。
第147章 女红 裴云的生意稳步增长
去年冬天格外冷,今天夏天就格外热,五月割麦插秧的时候就火辣辣的烤头皮,进入六月更是了不得。
男人们图凉快,干活儿都挽着裤管和衣袖,有些直接穿无袖麻布背心,前后两片布,腋下用布襻连起来。
女人们却不行,即便再热也要上衫下裤加腰裙,或者上衫下裙那么裹着。
沈宁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一早翻了个身,忍不住跟裴长青抱怨,“好想穿短袖、吊带、热裤、短裙啊。”
裴长青心疼媳妇儿挨热,一心疼就想抱抱,结果被沈宁横了一眼。
可惜她并没生气,而且热得晕陶陶的,这眼神一点力道都没,反而软绵绵的平添几分妩媚。
裴长青:“那谁家不是给了几匹薄纱?要不你搁那个做几身衣裳。”
他大手在沈宁身上比划比划,“就里面穿个凉快的吊带背心,下面穿个短裤,外面穿上薄纱衣?”
他记得现代时候阿宁有这样的裙子。
沈宁微微摇头,“不行的。”
在现代这样穿是时尚漂亮,搁现代这么穿就不正经。
即便作坊的人不会说她,可来往那么多男工呢,他们也会不好意思。
就好比男人光膀子不犯法,但是他们也得穿个两片式背心,不能直接光膀子一样。
因为谭秀和陈玉箫会来家里,裴长青只在西间读书的时候才会穿短袖短裤,要出西间门就要把外衫长裤穿上。
这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裴长青拿大蒲扇给沈宁扇风,小声道:“你就穿短袖和七分裤,这个保管可以。”
农妇下田干活儿,一样要挽裤管和衣袖的,也没人觉得不妥。
阿宁是劳动妇女,为了干活儿方便,露胳膊腿的没什么问题。
沈宁一骨碌爬起来,把衣衫裤子拿过来比划比划,“宽松的七分裙裤应该可以,又凉快又不太出格,到膝盖的裙子应该也可以,里面可以穿一条薄的纱裤,不算光腿还能挡蚊子。”
至于上衣就改成宽松版的对襟短袖,袖子盖过手肘,袖口宽大凉快,还可以做成蝙蝠衫的式样,不贴身、兜风、凉爽。
夏天就穿对襟和套头布衫子,不穿斜襟了,斜襟加上内衣热度翻倍。
计划好沈宁就起床,裴母也起来做饭了。
唐钜早就起来打了一趟拳,等小珍珠、裴长青和小鹤年等人陆续集合,一起晨练。
小珍珠睡得一头汗,起来就嚷嚷热,“奶,怎么一早就这么热啊?”
裴母年纪大,倒是没那么怕热,她笑道:“六月嘛,哪有不热的,不热庄稼不熟呢。”
小珍珠现在的夏衣是谭秀、宋家等送的,用的好夏布,做工也极好,但也有问题,那就是这些大户人家对女子要求严格,言谈举止、穿衣打扮等,统统要求。
她们虽然不会要求小珍珠,但是做衣服难免循旧例,即便夏天也包得严严实实。
陈玉箫活动少还罢了,小珍珠活动量大,这就很难受,总觉得脖子太紧,袖子太长,裤子太厚,再系上腰带就跟小火炉一样在身上闷着。
散热不如她发热快!
她穿上衣服觉得不得劲,蹬蹬跑回房间,爬上炕从窗台的针线笸箩里找出剪刀,然后把自己的一只胳膊缩回衣服内,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攒着袖子,“咔嚓”,就剪下半截。
炕上正慢条斯理穿衣服的陈琦看得目瞪口呆。
小珍珠如法炮制,又把另外一只袖子剪掉半截。
可惜她是左撇子,右手拿剪刀不利索,剪得狗啃一样。
陈琦默默拿过剪刀,帮她把袖口修齐整。
小珍珠嘿嘿一笑,“谢啦,这下可凉快了。”
她双臂一展,“哧溜”就从袖口伸出来,袖口正好到手肘部位。
她又开始解腰带。
陈琦便转身下炕出去了,虽然不打拳,但是也要晨练。
小珍珠把裤腿也剪掉一截,然后穿上,蹦下地,抖抖满是肌肉的小腿,只觉得神清气爽!
沈宁瞅着闺女干脆利索的样子,登时笑起来,夸道:“珍珠就是有主意,娘也跟你学学。”
嘿,这下可有借口了。
裴母有点无语,你不管孩子就算了,咋还跟孩子学?
沈宁:“娘,我也热,你帮我也把衣服改改,干活儿也更方便。”
裴母:“我给你新做吧,孩子这样剪两下就罢了,你这样剪两下多难看呢,像破衣服。”
以前家里条件不行,她也没让儿媳妇穿破衣服。
沈宁:“没事儿,大家伙儿谁不知道谁啊,不会说的。”
裴母坚持给沈宁新做,等会儿谭秀来了一起做,下午就能穿,反正夏天衣服简单,也不掐边儿也不干啥的。
小鹤年瞅着小珍珠的衣服,原本不怎么热的他也觉得热起来。
他回身朝屋子喊:“奶,给我也改两件。”
裴母:“晓得了。”
裴长青看闺女那么利索,他也羡慕,决定下一次锻炼就穿短裤短袖了。
而其他男孩子大部分都穿短裤和背心,早就凉爽着呢。
只有唐钜长衣长裤,对襟上衣布纽扣扣到喉结下面,系着紧身腰带,扎着裤脚,手腕也绑着练功带,整个人跟标枪一样笔挺利索,没有一丝累赘。
等晨练完,裴长青还要带着小鹤年、陈琦去早读,唐钜则带着小珍珠和另外几个陪练去练拳,其他孩子先去后院儿看试验田,然后回家吃饭。
吃过早饭,谭秀带着陈玉箫坐车过来,宋福瑞也赶着马车拉着裴云和宝儿过来。
裴云这两天回家,顺便把宝儿接回去亲香了两天。
宝儿不爱跟着去县里,觉得县里不好玩,还是跟着姐姐哥哥们有意思。
豆腐村现在就是孩子们的乐园。
一进门,宝儿就喊道:“姥儿,快给我来碗花椒香油凉皮,放一勺糖,三勺醋,一大早就给我热完了。”
裴云:“你不是刚吃了早饭来的?”
宝儿:“我长身体,饿得快。”
虽然回家了,可他乖乖听师父和姐姐的话,也有晨练呢。
他晨练可给他爹气不轻,一大早就折腾,想抱着媳妇儿多睡会儿都不行。
转身他就抱着裴母的胳膊,“姥儿,我觉得咱家饭更好吃。”
裴母笑,小声道:“都是大米白面做的,都好吃,可不能挑食。”
裴母给宝儿做凉皮,沈宁就和谭秀、裴云聊改良版的女夏装。
她在乡下穿得随意都热,裴云和谭秀裹得严严实实,指定更热。
沈宁说了设计理念,“你们要是怕露,就一层薄纱。”
现在的薄纱都是蚕丝的,穿着舒爽透气。
裴云还有些犹豫,“二嫂,我看县城那些娘子都裹着可严实呢,说要端庄,露多了不正经。”
三月踏青的时候县城两家青楼的姑娘们联袂出游,选什么花魁,惹得不少男人竞相追捧。
县里娘子们就气得很,酸溜溜地骂不正经,出门更要自己端庄严整,以显示自己和青楼女子的明显差别。
上个月石榴花开,青楼姑娘们又举行了什么石榴花会,一个个打扮得妖娆曼妙,穿着胸衣披着薄纱,那叫一个凉爽香艳。
县城的娘子们自然又少不得一阵骂,为了以示自己正经,今年都不买薄纱,不穿纱衣,更不许自家闺女穿出门。
谁穿谁不正经。
沈宁笑道:“娘子们嫌弃的不是衣服,是青楼那些漂亮妖娆会勾走她们丈夫眼神的姑娘罢了。若是男人不去,她们说不定还会觉得姑娘们那般打扮赏心悦目呢。”
谭秀笑道:“确实如此了。”
邱文举的妻子便如此,既管不住男人又说不服自己,拿男人没办法就敌视一切她男人看上的女人,最后就发展成看到他男人和别的女人说话都拈酸吃醋,恨人家勾引她男人。
裴云:“二嫂,那这样做了,会有人买嘛?”
沈宁:“为何没人买?不心惊不心虚的,有什么不敢穿的?”
这当中的心态一部分是嫉恨那些姑娘,不屑于穿,免得好似跟她们沦落一个档次,跌了自己的身份。
还有一部分是不敢穿,怕被人嘲笑和青楼女子穿一样的。
这年头对女人进行荡妇羞辱的除了男人还有一部分女人,她们见不得其她异性打扮,又觉得比不过,便形成一种“她们不正经不检点,我才是贤妻良母”的想法。
久而久之,其她人受影响,会约束自己女儿,怕人家说不正经找不到好婆家。
更有许多婆婆会对儿媳妇进行疯狂的荡妇羞辱,生怕儿媳妇打扮花钱,更怕儿媳妇是对自己儿子不满,进而发展到对别人家未婚姑娘指指点点。
谭秀也笑道:“这样好,先给我来两身,高娘子肯定也要穿。”
沈宁:“严娘子、聂娘子还有康老板家也会要的。”
据她所知靳老板、麦掌柜和康老板以及常老板等人跟发妻关系都不错,即便有些家里有一个两个的妾,后院也很平和。
古代和现代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这里的女人被洗脑默认男人只要有钱有权就可以三妻四妾,当她们生育了足够傍身的儿女以后,年纪大起来不爱伺候男人也会主动给男人纳妾或者安排丫头。
这种情况下夫妻感情、家庭氛围就比较平和。
当然像陈老爷、杨老板、邱文举那种好色的,姨娘都是自己物色的,那大娘子肯定心有不满,后院就隔三差五闹幺蛾子。
严娘子和聂娘子等人年纪大了,穿纱袖衣服就图凉快,谁还敢编排她们跟青楼姑娘学?再者他们男人即便会去喝花酒应酬,又没有像邱文举那样出格,她们心里没有怨气,自然也不会拿衣服撒气。
裴云被沈宁说服,笑道:“我听二嫂的,这就回去做样衣让娘子们订。”
有人会直接从她那里买布,也有人不差钱不想自己费劲喜欢直接在她那里订做。
如今她养了十来个针线娘子,还有四个专门的绣花娘子,生意非常稳定。
沈宁这会儿作坊没事儿,她就和裴云谭秀一起设计新款夏衣。
这时候设计有些晚,不过本身就是为了自己穿,顺带卖些出去。
而且裴云的裁缝店属于高定档次,不是普通成衣,日常没缺客户上门定衣裳,针线娘子们都没闲着,自然不必像现代服装店那样春天上夏衣,夏天上秋衣的。
沈宁的要求就是款式简单大方,要宽松凉快,还要方便劳动。
其实自古以来高层人士都喜欢借鉴外族以及民间那些方便的服饰,什么马甲、背心、短袖半臂、腰裙、包头等等。
毕竟贵人原本讲究礼服,不管最初紧身还是后来宽袍大袖,慢慢地都会追求方便,常服趋向普通百姓化。
小袖、对襟、抹胸、七分袖、七分裤、腰裙等。
沈宁画了大体轮廓,裴云和谭秀填充细节,就画了几套简单大方的女夏装。
她自己喜欢宽松的,出门若是嫌衣服下摆肥大可以系根腰带,还可以将衣服下摆设计成收口,上面宽松下面收口就不怕风吹走光。
裴云和谭秀越看越喜欢。
裴云:“二嫂,你比我这个开裁缝店的可会多了。”
沈宁:“我只是说出自己的需求,我可不会做衣服,还得靠你们呢。”
每次她说了自己对衣服的需求,裴云都能根据社会习俗扬长避短,做得既好看又符合她的要求。
裴云这辈子靠裁缝店也够养家了,积累个几十年也能给儿女传份家业呢。
说了衣服,沈宁又问裴云铺子里有没有进网巾。
网巾虽然是小东西,却是时人不可或缺的束发用品,就和发绳一样普遍。
尤其男人,略有点身份的都要带网巾。
他们社交的时候讲究齐整,而人都会掉头发,表面难免毛糙不平,发髻也容易歪掉,带上网巾就能更好的束发。
妇女自然也戴,不过得有身份有钱才行。
像乡下人别说妇女,就是男人也很少花钱买网巾戴。
男人就那么毛糙着头,女人顶多用块颜色布包起来。
这时候的网巾主要用马尾、生丝、麻线、棕丝等材料制成,便宜的二三十文,贵的就没数儿了。
裴长青现在读书了,以后出门跟读书人交际就得戴网巾。
禚家杂货铺有,之前宋福瑞和禚元杰都给裴长青送过。
沈宁现在头发又长又多,即便悄悄剪短打薄一些,可还是很多。
这么多头发盘在头上坠得脑袋不舒服,扯得头皮也疼。
天凉快的时候她都扎个低马尾,直接缠成低发髻,再用布包头上。
现在天热,她受不了布包头,也受不了一大团头发糊在颈后,就想用发网束在头上。
不用盘太紧的发髻,就分成上下或者左右两部分,简单缠绕几下然后用发网固定即可。
如果出门见客,就可以把发髻盘得略微规整点,戴上发网,再用U型发钗固定。
前世小时候奶奶就这样在脑后盘一个发髻,用个黑发网罩起来,有发绳一扯发网就收紧,然后用U型小发钗插进去固定发髻,就结实又整齐。
为了更齐整,她们还会带个黑色的细发箍。
沈宁试过裴长青的网巾,不好用,男人的网巾都是戴在头顶包住半截额头的,主要作用是束发、固定发髻。
男人的发髻在头顶上,这样戴方便。
她不想把头发紧紧的束在头顶,而且也不想包头的发网,多热啊!
她就想包头发的发网,直接把发髻兜上来,凉快、轻松、舒服。
谭秀和裴云都拿出自己的发网,确实不够沈宁的需求。
她们的发网主要是固定假髻。
在家里不用,出门为了显得蓬松好看会加假髻。
毕竟人的发量有限,要想挽好看的发髻总是要塞发包的。
裴云:“那我跟她们问问看谁会织这种网巾。”
她们和男人那种网巾都是用生丝、马尾等制成的,比较挺括,能支撑造型。
沈宁这个不需要那么硬朗。
沈宁想起小时候大姑很会织毛衣,表哥表姐的毛衣都是她织的,还会给表姐勾好看的开衫和毛衣穿,还会勾各种拖鞋送给她和爷奶。
奶奶生病大姑过来照顾了半个月,都没耽误织毛衣。
沈宁还跟着大姑学了几天,也会帮她织一点。
花型什么的早就忘光了,现在也就还记得棒针和钩针最简单的针法。
她就去找了几根自家烧烤用的竹签子给她们示范一下,钩针就把另一头简单削出一个钩子,磨光滑,然后把基本针法教给她们。
其实即便基本针法也有好几种,沈宁不记得了,只记得最简单的。
但是裴云和谭秀心灵手巧,很擅长女红,举一反三,知道了原理就能摸索出更多针法和花型。
沈宁就等着戴发网啦!
裴母把家里几匹薄棉布、薄纱搬出来,让裴云给剪裁一下,她和谭秀给沈宁做衣服穿。
裴云就和陈玉箫一起琢磨棒针、钩针的编织针法,琢磨好了回去就找个针线娘子专门做发网。
沈宁:“阿云,那个棒针编织出来的东西有松紧,春秋冬天里衣的袖口就可以缝一对,这样不容易灌风。如果织成内衣,穿起来更加柔软贴身,就不会磨皮肤啦。”
布料除了化学品的无纺布那种,主要分梭织和圈织。
传统织布机织出来的都是梭织布,面料怕皱,需要熨烫,硬挺不容易贴身,不适合做内衣。
圈织就不容易起皱,不需要熨烫,而且更加柔软贴身,适合做内衣。
等裴云的裁缝店熟练以后就可以生产这种高档内衣,文胸内裤、线衣线裤、手套袜子,到时候就方便多啦。
沈宁一把子期待起来。
裴云闻言思路登时打开,迫不及待地就要织一段试试。
原本她想送下宝儿就去县里的,现在二嫂教的东西比县里的事儿更重要,她决定先研究这个编织手艺。
宋福瑞知道媳妇儿不急着去县里,就去找高里正学摔土坯砖了。
裴云琢磨棒针,陈玉箫琢磨钩针。
陈玉箫安静话少,但是七八岁就开始学女红,虽然还不会裁衣缝衣,却会绣手帕做香囊。
看沈宁示范了以后她就拿黑色丝线过来试试,一边琢磨一边勾,慢慢地就勾出一个发网底来。
沈宁夸道:“玉箫真是聪慧伶俐,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陈玉箫羞涩道:“我就会沈姨教的这个,你说那些花型我不会。”
沈宁:“这个就很好,勾多了有了手感慢慢就能做别的了。”
一上午几个女人缝衣服的,棒针织袖口罗纹的,钩针勾发网的,忙得不亦乐乎。
沈宁饿了就吃两块米糕垫垫。
他们起床早,5点多起来忙活,六点半吃早饭,上午十点不到就肚子咕咕叫。
平时都要加餐的。
裴云几个研究得投入,都不觉得饿。
沈宁看她们学得入迷,就管自己忙去了。
期间裴长青读书饿了,想出来找人给他做点吃的都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去吃两串卤素鸡什么的。
天热,现在卤味儿做得少,一是怕坏,二是热天里家人不爱吃卤得东西,口味重且腻歪,都喜欢吃点清爽的。
裴长青和陈琦随便垫巴两口,拿着书去外面树荫里继续背书了。
小鹤年带着二蛋等学生又是去挖土做试验,又是检查试验田的,半上午的也饿了,看到奶几个女人那么投入也不好意思打扰。
他们每人拿个凉煎饼,卷上腐乳咸菜吃完就去上课了。
裴云动作很快,用四根棒针织好一段罗纹,拿给谭秀和裴母看,“如何?”
谭秀伸手试戴一下,欢喜道:“确实服帖,可以直接缝在里衣上。”
裴云:“熟练的话,可以直接织内衣穿的。”
现在有些贵人的衣服料子也是织成的,一幅料子上的花纹、尺寸都是定好的,直接缝成衣服即可。
她可以教针线娘子织二嫂设计的那个女式内衣、内裤,还可以织袜子。
嗯,这样织出来的袜子确实比布袜子贴脚、软和、舒服,既不磨皮肤,也不会像布袜子那样乱跑、存褶子。
她越想越激动,不,我不能让现在的针线娘子学这个,我得另外找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重新学。
新招的女孩子工钱低,学得快,而且听话。
学会以后,织得也快!
最好把这个编织活儿和针线活儿分开,单独成立一个小组,就像二嫂那样,腌制作坊和米粉作坊是分着的。
她越想计划就越发清晰,已经决定如果做成了,这个编织组的利润就分二嫂三成。
之前的针线组她想分二嫂二成,二嫂死活不要,最后一成还是她好说歹说二嫂才要的。
毕竟她裁缝铺的娘子们大部分都是冲着二嫂的名气来的,如果不是二嫂,她们作甚专门找她做衣裳和鞋子?
即便她手艺好,她能做几件,不还是要雇针线娘子回来?
县城针线活儿好的娘子不少,自打她的裁缝铺子赚钱以后别家也开起来,但是生意都没她的好,不咸不淡的主要给自家做针线。
她的裁缝铺子却是赚钱的,来订衣裳鞋袜的都是别家娘子。
尤其那个新款文胸内裤,如果不是冲着二嫂,其她娘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接受?
她前阵子拿着账目回来给二嫂看,丝绸、松江细棉布的文胸内裤卖得极好,利润也高,二嫂才收下那一成利润,且只要内衣的不要成衣和鞋袜的。
这个棒针钩针完全是二嫂教的,客人也是冲着二嫂来的,那自然要给二嫂分红。
她决定好以后也不跟沈宁和裴母说,说出来沈宁肯定不要,就等卖好了以后再拿着账本跟二嫂算。
她发现了,只要自己赚钱二嫂就会收下一部分,不赚钱那就不用提了,她也不可能打肿脸充胖子。
第148章 女人的生意 又盖新房
晌午时分小珍珠和宝儿湿哒哒的从外面跑回来。
他俩去河里学游泳了。
天热村里男孩子晌午都去河里游泳洗澡,小珍珠羡慕得不行。
有男孩子还挑衅她,说他们可以下河洗澡,她是女孩子,不行的。
小珍珠怎么可能服气?
什么不行?
她就下河了。
不过她表面冲动,实际却不莽,只在浅水试探、学习,还让宝儿请师父来教她。
唐钜原本觉得女孩子学什么游泳,更不能跟一群光屁股的男孩子下河游泳,不想教,但是他也没有勒令珍珠上来,就坐在水边口头教她怎么学憋气、换气。
珍珠胆大心细,在运动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学得快且能举一反三。
在唐钜目力所及的安全范围内,半上午她就学会憋气换气,能在浅水区试探着游两圈了。
宝儿没学会,还喝了两口水,吓得手脚乱扑腾,被唐钜直接拎出水面。
实际站起来水都没没过宝儿的腰。
唐钜对宝儿却严厉得很,要求他吃过晌饭睡醒午觉继续来学。
男孩子怎么能不会游泳?
小珍珠游着游着感觉力气不足,丝毫不耽误立刻爬上岸,短袖短裤湿哒哒地滴着水就往家跑,要赶紧回家补充能量。
结果都快晌天了,不管堂屋还是外面搭的临时灶房棚子,没一个做饭的!
小珍珠跑进东间,“奶,都晌天了,你们咋不饿呢?”
几人被她打断,“哎呀,珍珠你掉河里了?快把衣服换了。”
小珍珠:“快给我拿点心吃吧,我感觉自己低血糖了。”
裴云笑道:“什么是低血糖?”
小珍珠:“我娘说的,饿了心慌手抖就是低血糖。”
裴母让谭秀和裴云去做饭,她赶紧给小珍珠和宝儿找衣服换上。
宝儿只肯穿短裤和背心,不肯穿着长裤和长衫。
小珍珠:“我也要穿短裤和背心。”
自打沈宁教了裴云做三角内裤,家里人就都穿内裤,很快大伯娘等人也学会了,然后满村都穿三角内裤了。
以往他们不穿内裤,直接穿亵裤。
现在发现穿内裤可以省一条亵裤,夏天的裤子可以做到膝盖,这样方便下地干活儿。
于是劳动人民发挥节约以及方便省事的精神,满村男孩子都穿三角裤和短裤,上面配背心,十分省布料,又凉快也不算失礼。
因为豆腐娘子夸了,说她们“真会持家,给孩子打扮得清爽干净又凉快”。
男孩子能这样穿,有些下地的男人也这样穿,反正只要村里人不笑话,大家都有样学样,他们就没什么害臊的。
小珍珠就无比羡慕,她也要!
裴母赶紧道:“珍珠可不能再剪裤子和衣服了,我过晌就给你做,你这套晌午晒晒就干了。”
天儿这么热,一会儿就干。
小珍珠答应了。
于是过了两日几个孩子就穿上了背心和短裤。
以往家贫,裴母没的讲究,现在家里有条件她就喜欢打扮孩子。
小珍珠穿着妃色的背心和短裤,背心袖笼那里还带着一圈淡绿色的薄纱荷叶边儿,背心下摆也有一圈纱边儿。
短裤也不是别的孩子那种简单的直筒裤,而是做成灯笼裤的样式儿,下面缝了卷边儿,如此就不用担心面料自己卷边儿。
有了灯笼裤,裤子的斜插口袋也顺便安排,要不小珍珠不满意。
小鹤年的就是蓝色和绿色拼接,上绿下蓝,拼接处还缝了布条,带上一些设计感。
陈琦看着自己过于白嫩的胳膊腿儿,最后默默地把薄纱做的长衣长裤都穿上。
在乡下男孩子过于白净娇嫩会被嘲笑的。
他又不是谢恒!
孩子们不敢笑话谢恒,却敢笑话他。
宝儿也穿着一身粉衣,只是没有荷叶纱边儿,他生得白皙,虽然夏天晒得厉害,却没怎么变黑,反而白里透红的。
那小胳膊小腿白生生、一节一节的,真跟藕一样。
沈宁瞧着很是羡慕,小孩子就是好啊,可以穿得随意又好看。
大人就不好太出格了。
她发现裴母也很有审美和设计天分,裴父也手巧,不怪裴云自学成才,有设计和时尚感。
这是遗传啊。
裴母自打分家后,活得越来越轻松,裴长青和沈宁都尊重她,给她话语权,她也越来越自信,审美和设计天性就被激发出来。
在给家人做鞋子、衣服这方面她就很有灵感。
沈宁只是帮忙把款式简化,裴母就能顺着这个思路设计出别的点来。
裴云又受到启发,生出更多灵感,设计了几款类似的孩童服装。
再由此引申,将一些不算出格的设计引用到大人的衣服上。
于是沈宁有了两条连衣裙,短袖薄纱的当睡裙,七分袖棉料的当家居服,穿着去作坊都可以。
有沈宁出谋划策,裴云、裴母、谭秀和陈玉箫又是聪慧有巧思的人,不几天就把棒针、钩针的基础针法琢磨明白,甚至还琢磨出简单的花型了!
沈宁看得叹为观止,真是无比佩服!
几天里,她们织了一双女袜,袜子不是那么好织的,毕竟脚跟怎么放针、收针,脚底、脚尖怎么织得流畅,那都是有讲究的。
她们研究得废寝忘食,织了拆,拆了织,时不时一起研究如何修正,到底是研究明白了。
这种手艺是相通的,知一便知二、三,三角裤也知道怎么织了,这比袜子简单。
最后她们决定把第一次织出来的袜子、三角裤、发网送给沈宁,毕竟她是首创嘛。
文胸复杂,要慢慢织。
关键她们为了追求贴皮肤的舒服感,不用粗线,而是用细棉线、丝线,织出来服帖软和,那是真正的奢侈品。
沈宁都穿上试试,哎呀,真是舒服呀,比穿棉布缝的贴身又软和,再细软的棉布它也没有针织更软和不是?
尤其还是真丝的。
泪,这也太奢侈了!
沈宁再把又长又宽松的连衣裙穿上,哎呀,那个舒服、那个美啊。
总比穿裤子还得再包条裙子凉快啊。
“阿云,你多训练一批针织娘出来吧,主打针织内衣和袜子,那些有钱娘子肯定会买的。”
她们肯定会买去孝敬婆婆和母亲,还会给男人孩子订,好东西自己肯定也要啊。
裴云也发现了巨大的商机,毕竟她的成衣、棉布三角裤和文胸很好模仿,一出样子人家就能模仿出来。
即便县城的娘子们冲着嫂子会买她的,可有人去府城去其他县城做,就赚钱了啊。
这个针织别人不会,那她就是独一份的!
这样不只是成阳县,淮洲府以及其他县城的人也会来订的!
买的人多,她就需要更多人来做。
她需要人手,很可靠的人手。
裴云现在也是老板,脑子赚得快,立刻就盘算找什么人。
这么要紧的手艺,县城的人不行,让那些针线娘子引荐?
继续从镇上找?
她看看陈玉箫,顿时眼睛一亮,拉着沈宁道:“二嫂,你从村里物色一些年轻手巧的女孩子,让她们跟着玉箫学,以后就在你这里织,我定期回来验货收货,如何?”
针线娘赚工钱,陈玉箫赚大师傅的佣钱,二嫂赚抽成。
裴云一点都不想自己单打独斗,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做总觉得跟没有靠山一样不踏实,拉上二嫂就什么都不怕了。
二嫂可是皇商!
保不齐这些针织品能卖到京城去,还能进宫呢。
要是她们的货进了宫,那她也是小皇商了,到时候公婆、大嫂二嫂,哈哈哈哈。
裴云已经能想象大嫂二嫂震惊又嫉妒的表情了。
想想都很爽。
如果这样,二嫂卖出去的二嫂拿大头。
二嫂人脉广,肯定比她卖得多。
她也就在县城和镇上卖么。
陈玉箫一听也有些心痒痒,她能做大师傅?
给多少佣钱是次要的,关键她是大师傅?
大师傅多难得啊。
谭秀也被裴云的提议惊到,但是也没替闺女拒绝,只看沈宁。
一切都由阿宁做主。
沈宁笑道:“我不做活儿,不拿大头,让娘和谭姐一起加入吧。”
这样她们都赚份养老钱,心里不用犯愁。
虽然她和裴长青对裴母裴父好,会定期给他们钱,而裴父也带着地窨子组赚钱,可老人嘛总是想手里有点自己的钱。
以前老大家过得好,老二家不行,他们会想补贴老二家,现在老二家好,老大家不行,他们又会心疼大孙子和孙女,忍不住要补贴。
若是花二儿子的钱补贴,他们会不好意思,可如果是自己的钱,那就无所谓了。
沈宁不喜欢裴端和吴秀娥,也是出于对原主的怜惜,至于她和这两人也没什么仇怨,自然不会管着裴母。
裴母不会补贴吴秀娥和裴端,但是肯定想给裴宝珠和裴成业零花钱,想给他们买点心衣服的。
她是看到两次裴宝珠在外面找裴母,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裴母自然是心疼的。
这下裴母也惊呆了,也给她钱?
沈宁笑道:“对呀,娘你负责物色女孩子,你和陶大娘不是挺好嘛,可以让她帮你物色,她管咱村里人有一套,她找的干活儿都勤快嘴巴也严实。”
陶氏帮了自己不少忙,裴母当然也想还人情。
见沈宁这样说,裴母笑道:“那我问问她。”
谭秀和陈玉箫也很是惊讶,有些不敢置信。
谭秀带着儿女来投奔沈宁,是冲着花钱买庇护来的,压根儿没想过给沈宁干活儿还拿工钱。
没想到阿宁却想着她呢。
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以前想的是给闺女找个好婆家,现在受沈宁影响觉得就算找好婆家,也得让闺女有一技之长。
有一技之长,去了婆家也不受欺负。
她支持闺女入伙儿,而不是包含在她的份子里。
陈玉箫也心潮起伏,毕竟她从七八岁开始学女红,就是为了找个好婆家,以后肯定靠婆家和男人养,可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赚钱呢。
她便没拒绝,羞涩地笑道:“沈姨、裴姨,那我试试,要是做的不好,你们多教我。”
她也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和沈姨说的一样有更多可能。
裴云:“放心吧,我二嫂看人可准呢,说你行肯定是行的,看看我就知道了。”
陈玉箫和谭秀就笑起来。
陈琦看娘和姐姐在裴家过得这么开心,比起在陈家她们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她们改变,他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也回来了呢。
娘和姐姐能活出滋味儿,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他比谁都高兴。
就像沈老板跟裴云说的,宋家就那些家产,你抢破头也就抢两个铺子,如果自己没有本事,只有铺子没有生意也没用。自己有本事,开拓自己的生意,那家产就是锦上添花,勒不住你的脖子。
他也希望娘和姐姐有自己的生意,不被陈家勒住脖子。
他自己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被命运勒住脖子。
织衣服这活儿不重,真是专为女孩子的准备的,而且也不需要专门的作坊,甭管炕头还是树荫铺张席子都能干。
最后她们就商量妥了,沈宁占三成,裴云两成,裴母和谭秀、陈玉箫各一成,剩下两成用来置办其他。
比如得添置工具、租房等。
如此裴云就不打算把针织活儿拿到县里去做,县里只做针线活儿,针织的衣物从这里进货,接了订单也拿到这里来订做。
有二嫂镇着,就不怕有人把手艺偷传出去。
要是在县里,那是肯定会外传的。
商量妥了以后,裴云带了俩发网、两对袖口、一双袜子,另外几个款式图样儿和宋福瑞去县里宣传接单子,裴母则去找陶氏商量物色女孩子和年轻媳妇儿,谭秀和陈玉箫负责教她们。
这样沈宁家这边儿的房子又不够了,夏天秋天可以在棚子里做活儿,冬天可不行。
正好高里正和沈宁想先盖几间北房,到时候针织娘也可以租用一间。
高里正从麦收插秧之后就低价组织了村里以及周边村子的剩余劳力在官道南边儿和泥、牵着牛来来回回地踩泥,然后摔土坯砖晒着。
按照他们的进度,最快也得秋天烧窑,盖房子可赶不及,还得先买一批用。
禚元杰听宋福瑞说起来,就跟他爹和大哥一说,他爹和大哥一商量,直接就让车队送几万块青砖瓦过来。
禚元杰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对高里正和沈宁道:“我爹说了,沈老板有需要先用着,等你们回头烧好了再还我们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抓着给沈老板示好的机会,能给沈老板送人情,禚家是绝对不肯落后的。
在龙庙镇他们禚家虽然比不过宋家和沈老板亲,但是一定要做第二亲!
人家雪中送炭,沈宁和高里正自然领情。
而且他们也不是还不起这个人情,这些砖就算买也是可以的,借用以后给利息也行。
裴长青没调王大等人回来,而是让高二郎去镇上请了张瓦匠师徒八人当大工。
张瓦匠盖房子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请他来盖房子,自己村出小工,完美。
他们决定在原谭家三间房子后面起地基,到时候盖一溜正房。
米粉作坊和腌料作坊化整为零,暂时搬去村里人家,等打完地基,这边儿不再尘土飞扬再搬回来。
高里正那里人手不少,可以帮忙夯地基。
人多力量大,白天晚上忙活,只要不下雨几天就能把房子的地基夯好,至于院子,直接夯平以后铺石头和石板即可,不需要三七土那么麻烦。
如果下雨就延后几日,夏天太阳毒辣,地面晒得也快。
六月底的某日,顾千里和韩方骑着马,穿着规规整整的制服,长衫长裤,腰间紧束革带,英气勃发却也热汗淋漓地抵达豆腐村。
勒马站在官道路口,他们有些踟蹰,险些没认出来,以为走错了路。
这……是他们认识的豆腐村?
官道南边儿那一片片、一摞摞的……土砖?
还有光着膀子的汉子在那里嘿咻嘿咻地摔土砖。
然后这个牌坊……哦嚯!好气派高大的牌坊,瞅着比人家那些进士牌坊都不差呢,老远就能瞅着!
福气娘子、福气村,嗯,真不错。
等等,裴家怎么没人呢?作坊呢?呀,怎么搬空了?
再一看,后面那是又在盖房子?
两人轻轻掉转马头,想去村里问问,一进村就看到满村跑着穿背心短裤的男孩子,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穿背心短裤的……女霸王?
小珍珠?!!
我滴个娘,要是让皇帝看到会心梗的吧。
他革袋里还装着陛下送给小珍珠的金条和金镯子呢!
第149章 玉米&瓜子 太子的全军覆没
韩方:“头儿,珍珠他们这是跑步比赛?咱珍珠竟然不是第一名?”
顾千里:“那肯定是绕圈的,珍珠落下他们一圈不止了呗。”
果然小珍珠蹭蹭跑过来,看到两人很是惊喜,高兴地挥手:“顾伯伯韩叔叔,我爹在工地我娘在村里……”
她跑得快,只听见顾伯伯韩叔叔后面的话就飘在风里了。
唐钜给村里半大孩子们制定了训练计划,集体训练耐力,再分组按照特长训练速度、力量、武术等。
而小珍珠和宝儿是每组都参加的,小珍珠每组都第一,宝儿每组都垫底,毕竟小么。
小鹤年不想参加,却被迫参加,最后分在武术组,因为不管速度还是力量都偷不得懒挺累人,武术起码还能靠脑子学得快、学得好,甚至有所创新。
二蛋倒是想跟着小珍珠哪组都参加,也被分在武术组。他寻思学好武术给阿年当保镖也挺好,以后做长随也需要。
陈琦是哪组都没参加,他怕累,他就跟着裴长青好好读书。
其实他也不是不运动,只是被小珍珠等人比得不爱动弹一样,实际每天早上也跟着晨练,每个小时也跟着裴长青出去运动一下。
现在不止豆腐村的小孩子大孩子跟着唐钜学功夫,周边村子的孩子们只要愿意也可以来学。
唐钜不愧是镖局总教头,他负手往那里一站就自成风景线,吸引着天生有血性的孩子们靠近。
不少青年、汉子都跑来学几招呢。
反正晨练的队伍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足,那场面很是壮观。
顾千里和韩方下马,他把马丢给韩方让韩方去安顿马,他则去后面工地找裴长青。
韩方在裴家住过,也是熟门熟路的,自去拴马喂马饮马,还能进屋找点吃食喂喂自己。
顾千里大步去了后院儿,他从西边儿过去,先看到北墙后面一小片一小片的庄稼,其中几片已经抽出紫红色的缨穗,下面鼓着青色的小棒槌,是没见过的庄稼。
而裴家后院儿的院墙内,也有几片高高的作物探出头来,长势喜人。
小鹤年正领着二蛋、蒜苗几个在玉米地里观察、记录。
这几块玉米试验田,他们从整地、播种、出苗、间苗、补苗以及施肥、浇水、捉虫、拔节、抽穗、开花、授粉,都做了详细记录。
现在玉米已经抽穗结果,悄悄剥开最外层绿色的苞叶就露出里面淡绿色的嫩苞叶,层层剥进去就是一粒粒小米色的珍珠果实。
这些果实还没有成熟,用指尖轻轻一掐就能掐出一泡米浆,尝一尝,是淡淡的甜味儿。
等长成以后应该会和麦粒、米粒一样变得坚硬,需要用石磨才能磨碎成粉面。
他们已经憧憬了无数种玉米的吃法。
什么味道?
比大米小麦如何?
比谷子高粱如何?
比大黄米、豆子如何?
除了烀着吃,能磨面粉发馒头切面条摊煎饼吗?能……
产量如何?比大米麦子豆子多还是少?
孩子们每天都在期盼着,那种激动喜悦的心情没有因为时间的拖长而冷淡,反而越发激情澎湃。
小鹤年跟二蛋几个分析:“即便玉米的产量没有大米麦子高,即便口感没有它们好吃,但是就冲着它的植株也是非常好的庄稼。”
玉米秸比秫秸略矮一些,但是更粗,而且叶子更大。
他们试过了,牲口非常爱吃玉米秸,尤其是上半部分的嫩叶和嫩杆儿。
如果玉米能稳定产量,那么家家户户种上几亩就能额外养头牛。
人吃玉米,牛吃玉米秸,玉米的根茬儿还能烧火呢。
当然,首先得保证人的口粮,要求玉米的产量至少与谷子、豆子持平。
不过爹娘的意思这玉米前几年产量可能不如意,得多培育两年才能产更多。
临近收获,试验田的孩子们格外积极,对于玉米上的一个虫子都十分关注,要捉来研究半天,看看是玉米独有的还是其他作物共有的。
玉米高近两米,孩子们都被掩在青纱帐里。
顾千里站在试验田外面,小心地避开植株,免得不小心踩到,“阿年。”
小鹤年听见,立刻分辨出顾千里的声音。
虽然数月不见,但是小鹤年记性好,对人的声音、相貌观察敏锐,自然一听就能分辨出。
他惊喜道:“顾伯伯!”
他把手里的炭笔递给二蛋,让二蛋领着其他孩子继续工作,他则顺着地垄走出来。
顾千里已经两年没回家,没见过自己的孩子,瞅着小鹤年便没忍住,伸出两只铁掌一下子就把小鹤年给抱起来。
小鹤年:“!!!”
他一直把自己当很成熟的大人,可大人总要把他当小孩子,让他很无奈。
顾千里抱着他颠了颠,笑道:“阿年长高变壮了,也变重了。”
小鹤年无奈道:“顾伯伯,我又长大半岁呢。”
他又问顾千里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回家吃饭休息,又问他来公干还是如何,数月不见,最近是不是很忙等等。
小鹤年虽然生了一张清冷俊秀的小脸蛋,可其实他和人交往非常体贴,能让人熨帖到心坎里去,每次都让人觉得这孩子真好,真是我的知己,真是会疼人等等。
他和谢恒外形气质很像,都是清冷俊秀的孩子,但是谢恒只对亲近的人关心,对外人不假辞色,阿年却是对谁都客气关心,即便一面之缘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当然,他的真诚是一种习惯,一种保护色,他也只对亲近的人展露真性情。
小鹤年让顾千里放下他,顾千里却抱着他不撒手。
顾千里:“阿年,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庄稼?”
小鹤年就给他介绍自己的试验田,这一片是玉米,这一片是油葵花,也叫向日葵,这一片是……什么树,那一片是什么草。
原本有五种作物的,但是有一种大叶子的可能水土不服,发芽很顺利,长到一尺多高四片大叶子的时候突然就失控了,开始发黄、枯萎、死掉。
当时他请爹娘、爷奶以及大爷爷大奶奶他们都来观察拿过主意的,但是依然没有救回来。
娘还不小心说漏嘴,说什么南边儿热带的物种,不适应他们这种温带亚热带气候。
别人没留心,他却听得真真的,于是他又多了一门学科——地理。
什么天圆地方,错!
爹娘说他们住在地球上,地球是球。
另外就牵扯什么地心、引力、重力、七大洲四大洋的,这些他只浅浅做了了解,还没机会了解更多。
时间尚短嘛,爹娘没那么多时间给他讲,得慢慢来,他也不想吓着爹娘,万一不给他讲了呢?
小鹤年思维发散,但是跟顾千里的话题却没歪,也没耽误介绍。
“顾伯伯,你从京城来吗?见过我师兄和先生没?”
虽然没正式拜师,现在他和先生、师兄通信,都是直接称呼先生,不再是萧先生了。
顾千里:“我正是从京城来的,带了萧先生和阿恒的信,还有礼物呢。”
小鹤年立刻扭头往家里看。
顾千里:“甭急,我和韩方快马赶来,礼物在后面呢。”
说话间小鹤年把几样作物都介绍完,顾千里瞅着那笸箩大的花盘很是好奇,“阿年,这油葵?”
小鹤年立刻来了精神,给顾千里一通介绍:“这个葵花真的很好,生着吃清甜,炒着吃喷香,少了当零嘴,多了就榨油。”
顾千里:“你怎么知道的?”
小鹤年脑子转得很快,没说爹娘说的,而是道:“我尝了,根据芝麻判断的,如果传播开油葵绝对比芝麻好种。”
他偷听爹娘私下里嘀咕,这油葵长得很好,已经是培育成熟的品种,今年就能收获高质量瓜子,炒着吃嘎嘣香。
顾千里夸道:“阿年,你真是天生做官的料!以后肯定是个好官。”
小鹤年也不谦虚,笑道:“谢谢顾伯伯夸奖,我也以好好读书,考个进士,做个好官为志向呢。”
顾千里笑声朗朗,他就喜欢这样清醒聪慧又不过分谦虚的孩子。
那些穷酸文人整天“哪里哪里、惭愧惭愧、不敢不敢”的酸倒牙,一个个说着谦虚的话,做着大胆的事儿。
小鹤年让顾千里放下自己,直接走到一株粗壮的向日葵底下,踮脚勾着沉甸甸的向日葵花盘,挨着自己和爹娘之前揪过的地方给顾千里抠了两粒生瓜子。
“顾伯伯,你尝尝,这可是新品,咱们以前没有的。”
顾千里登时觉得珍贵,“顾伯伯这么大的脸面呢?”
小鹤年笑道:“当然啊,你快尝尝吧,后面的留着做种儿呢。”
顾千里看了看,外面一层硬壳,他轻轻一捏,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外壳就被捏开一个小口。
他手指一捻就将瓜子仁捻出来,小心放进嘴里,尝了尝,确实清甜。
他将第二颗也丢进嘴里,意犹未尽,“阿年,没尝出滋味儿来。”
小鹤年见他成功被勾引到,哈哈笑起来,“那顾伯伯要等收获以后啦。”
他们每天都要来盯着这些作物,现在孩子们上课都改在这边儿上,就是要盯着。
既不许任何人来偷尝,也不许任何鸟雀来啄食。
别人不敢来偷尝,爹娘和珍珠宝儿会来!
尤其他爹娘,揪下瓜子来放在嘴里“咔吧”就能把瓜子壳给磕开。
明明生的很难磕,他就磕不开!
顾千里看了看,小鹤年这里玉米和油葵种得很成功,另外那些小树苗瞅着长得也不错,就是还没结果,那些草……看着像香蒲,又不是。
比起京城,这里的试验田真的非常成功。
顾千里不敢说,因为太子的……全军覆没。
谢恒的只有玉米和油葵还行,其他三种里一种他没见着,早就没了,另外那个小树苗好像也不中用了,就那些草长得还不错。
太子的庄稼为什么全军覆没,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不过看小鹤年这里,长势要比谢恒的还好一些。
葵花差不多,但是这个玉米棒槌瞅着比谢恒试验田里的大一圈。
也可能北边儿温度低,长得慢?
看完试验田,顾千里也记住了这里的情况,回头进宫好有话汇报。
然后他就和小鹤年去旁边儿工地找裴长青。
原本以为几天就能夯实的地基结果因为前些天下大雨推迟了几天,现在正房地基已经夯实,在开基沟。
裴长青正跟张瓦匠说正房怎么盖,怎么留炕、烟道、火墙等等。
张瓦匠再也没有“这个后生大显摆,我几十岁的瓦匠还不如你”的傲慢,反而虚心得很,“二郎说得对,真是后生有为呀,老头子跟你学了不少东西。”
他很感激裴长青肯请他来盖房子。
去年因为儿子给郑氏盘炕砸了口碑,他跟着没脸,春天都没人找张大师兄弟们干活儿,他只得苦苦琢磨盘炕的手艺。
终于给他琢磨明白,开始给熟人盘炕,给一些舍不得一天七八百文的人家盘炕。
儿子和徒弟们的口碑才又慢慢起来,却总归不如以前,更不如裴长青的人。
没想到裴长青会找他来盖房子,他哪里还有怨恨?只会感激,觉得裴二郎大气。
裴二郎请他来盖房子的消息一出去,镇上那些老板们见了他都热情三分呢。
哎,人情冷暖,自古如此。
经过上次的教训,张大和几个徒弟也老老实实,再不敢嚣张傲慢了。
现在他们见了裴长青都乖乖地点头鞠躬,口称“裴哥”。
给裴长青干活儿,那叫一个卖力!
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裴长青看看,快看,我可真诚了!
裴长青一个人精儿,怎么可能不懂,他对张瓦匠自始至终很尊重,对张大几个也很亲切,半点不见曾经闹龃龉的样子。
他一个穿越者,一个现代老板,一个要科举走仕途的人,哪可能跟升斗小民闹意气?
只会尽可能交好更多人脉。
三教九流混得开,工作也好开展嘛。
家乡好,他根子也壮。
裴长青笑道:“张师傅盖房的手艺好,张大哥几个瓦匠活儿也是得张师傅真传的,都没的说。”
一句话就给张瓦匠等人捧得舒舒服服的。
裴长青跟张瓦匠几个沟通好,转身就看到顾千里和小鹤年过来,立刻迎上去。
男人们挽着膀子亲亲热热地叙旧。
裴长青:“顾兄,回家歇息。”
他让阿年去找沈宁回来,“你娘在里正爷家。”
里正家地方大,新招的针织娘都在那边儿。
小鹤年立刻跑着去。
裴长青和顾千里回家,韩方已经坐在桌前做凉煎饼卷松花蛋了,里面撒上葱花、姜碎、蒜末、醋、腐乳。
裴长青看得眼角抽搐,这是什么吃法?
第150章 海禁 皇帝想扩大海上贸易
韩方却吃得很满足,一大口咬掉半个煎饼,连连点头:“嗯嗯,好吃!”
他朝裴长青点头拱手算打招呼,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裴长青:“我给你们拌个凉皮吧。”阿宁和娘都不在家,他就负责招待客人了。
顾千里:“那就有劳二郎了。”
裴长青给他拌凉皮,顾千里就坐在桌前跟他叙旧,顺便空口吃了个变蛋。
这蛋黄腌得跟芝麻酱一样会流淌,吃起来格外香。
韩方瞅着裴长青切青瓜丝、夹绿豆芽、舀油炸豆儿,立刻表示二郎你多做一些,我也想吃。
为了早点到豆腐村,头儿丢下后面的马车跑得飞快,要不是爱惜马,他估计能把马蹄子跑冒烟儿。
韩方就饿得不行。
很快沈宁、裴母一起回来,热络地跟顾千里和韩方打招呼。
韩方发现这家人真厉害,以前在一起也不见多殷勤,但是数月不见人家半点不生疏,对他们特别热忱,不让他们有丁点儿陌生感和不自在。
就让他们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韩方就觉得他和头儿对裴家掏心掏肺也值当了,一点不亏。
裴母对后面回来的小珍珠和小鹤年、宝儿几个喊道:“去河边儿拔点嫩蒲芽,给你们顾伯伯韩叔叔做个去火菜吃。”
蒲菜是香蒲的嫩茎,能清心泻火,清热除烦,消除血液中的热毒,很适合风尘仆仆的顾千里和韩方。
今年从春天开始吃到现在,再过些天就没的吃了。
根本不用几个孩子去,二蛋等孩子听见就去办了。
很快他们抱了一捆嫩蒲茎回来,又帮着清洗干净交给裴母。
他们也不打扰裴长青一家跟客人叙话,都去管自己上课、做实验、守试验田了。
裴母和沈宁做了蒲菜鸡蛋汤和火腿炒蒲菜给两人败火,然后大家坐在桌前聊天。
顾千里告诉沈宁和裴长青一个好消息,“陛下对这个玉米和油葵很看好,打算让王建忠继续出海,多换一些作物种子回来培育。如果你们有合适的商品,也可以交给我和王建忠带去海外贸易。”
小珍珠惊喜地看着顾千里,“顾伯伯,你要出海吗?”
哎呀,好羡慕好羡慕!
她对海外贸易没有概念,也没什么兴趣,毕竟小孩子么,但是她对出海有一种模糊的认知,觉得那是非常有趣的事儿。
爹娘曾经说过海外如何如何,之前萧先生和阿恒写信回来也说了江南、岭南海外船队的事儿,冯彬来送种子的时候也说了一些。
这都很勾引小珍珠的兴趣。
顾千里自然知道小珍珠的心思,他笑道:“对,出海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需要武力保护。你现在还小,要好好学功夫,等你长大了就让你负责一条船。”
宝儿:“顾伯伯,还有我!”
顾千里笑道:“你给姐姐做副手。”
宝儿小胸脯一挺,感觉自己已经是大副了。
小鹤年的脑瓜儿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他要在爹娘的指导下早点把蔗糖脱色手艺研究成功!
这样到时候让顾伯伯带着雪一样的白糖出海贸易!
因为激动,他小脸都染上了红晕。
顾千里以为他也想呢,便画大饼,“阿年也可以负责一条船。”
小鹤年:“顾伯伯,你们有几条船?”
顾千里:“……”
不好意思,我们目前一条船都没有,只是以私人发财的名义跟着别家商队出海做生意。
他继续画大饼,“有陛下支持,我们早晚可以再现先人气魄的。”
曾经朝廷有长达四十四丈,广十八丈的大宝船,有数万人、几十条船的商队,可惜后来湮灭在朝廷争斗中。
现在皇帝想光明正大地让朝廷重开海路几乎是不可能的,朝廷不会允许再花那么多钱造船,毕竟北边儿战事一直没停呢。
他只能用私库里的钱扶持王建忠等人随其他商队出海,几年下来如果能买上两条船都是非常好的了。
小鹤年略一沉吟,“顾伯伯,朝廷不是有海禁吗?”
他跟师兄聊天的时候说到过海运、海外贸易,因为爹娘私下里会说海外贸易利益巨大,是极好的聚敛财富的途径。
师兄说朝廷有海禁,但是也没多说,因为师兄还小,也不懂朝廷决策上的事儿。
顾千里对裴长青一家毫不设防,这毕竟是皇帝和萧先生信任的人,而且通过接触他也肯定这家人是心向朝廷而非某个大臣、大家族的。
即便和谢恒交好,他们也没流露出半点要巴结谢相爷的意思。
他们敬重皇帝,希望皇帝长命百岁,却也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皇帝说这种纯粹的人很少了。
皇帝也不想要家奴,他只想要贤才。
顾千里就给小鹤年讲他知道的海禁。
最初海禁是为了稳定政权,以防前朝余孽、倭寇等和内地勾结,扰乱刚刚建立的政权。
后来就是某些大臣觉得朝廷宝船出海,只是为了宣扬国威没有实质好处反而给朝廷和百姓带来了沉重负担,便集体逼迫皇帝重开海禁。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文官集团只是拿着百姓当幌子而已,并非真的减轻百姓负担才开海禁不再下西洋的,因为朝廷的宝船停止海外贸易,他们各大家族的船队却兴盛起来。
他们的海禁只禁民间出海,却不禁他们自己。
各大家族的船从泉州、福州甚至金陵出发,去往东洋、南洋、西洋,盈利巨大。
这等于他们自己独占巨大的海外利益。
江南、岭南等地有些大家族比皇帝可富有多了。
小珍珠:“他们的船没有原来朝廷的船大,也没有朝廷的水师厉害,所以就打不过倭寇了吗?”
倭寇这个词儿小珍珠听不少人说过,谢恒、谢掌柜、阿鹏、陆典史以及顾千里,甚至宫嬷嬷水嬷嬷都说过。
听说几十年前还有倭寇妄图从他们这里登陆呢,只不过后来都被消灭了,现在又蠢蠢欲动。
顾千里了解裴长青、沈宁以及孩子们,知道他们好奇心重,喜欢收集信息,但是从来不会乱说。
他就给他们讲自己知道的倭寇。
百年前的前朝末年,东南沿海以及南边儿海域确实活跃着一批东洋倭寇,纯纯的东瀛人,他们妄图登陆占领沿海地区,后果自然是被消灭。
后来的倭寇、海盗成分就很复杂了,东瀛浪人是少数,大部分是大庆出海的人。
自打朝廷打击民间出海,民间船队便偷偷出海,期间被捕、没收船队的不少。
为了报复他们就私下里组成了反对势力,自己出海贸易的同时打劫其他大家族的商船。
后来发展到以打劫为主,成了臭名昭著的海盗。
朝廷不承认他们的大庆身份,统称为倭寇。
顾千里道:“真正的东瀛人不足为惧,他们顶多百十人驾驶小船过来骚扰渔民,成不了气候。关键是那些熟悉地形的江南人和岭南人,他们出海当了海盗,危害甚重。为了保护出海商船,陛下命我带人前去保护。”
那些大家族出海的船队虽然没有曾经的宝船那么巨大且配备大型火炮,却也配有一定火炮。
他带人去,一是保护商船,二是找机会渗透那些船队。
沈宁和裴长青对视一眼,东瀛人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足为惧的,谁知道后来就给华国带来那么沉重的灾难呢?
或者说不是东瀛人厉害了,是华国后来太过落伍,没有跟上世界的发展潮流。
而之所以没有跟上发展反而出现倒退,这就是民族排外的结果了。
在满族统治者的心目中,提防汉人是最重要的,其他都要靠后,所以一步步导致后面无法收拾的局面。
当然现在不必说这些,只要他们尽力发挥自己的光热,就能为这个时代点亮一盏不一样的灯火。
小珍珠听得热血澎湃的,转身往外瞅,看看师父回来没。
她要多跟师父学本事,以后跟着顾伯伯出海!
小鹤年则起身,急着喊二蛋等人一起去继续黄泥水淋脱色试验了。
裴长青和沈宁也问问顾千里,看看自家有什么可以拿去交换。
出海贸易的大宗货物主要是瓷器、茶叶、丝绸这些,这时候英国茶叶大盗还没有偷走华国的茶叶去印度大片种植,所以茶叶的出口量还是非常巨大的。
瓷器、丝绸更是海外奢侈品。
瓷器的话,他们就不想了,景德镇瓷器享誉世界。
丝绸,他们也不费劲,江南丝绸衣被天下。
茶叶,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善六大茶的分类,但是绿茶、白茶、黄茶、红茶已经出现,只有乌龙茶和黑茶还没出现,另外后来流行的茉莉花茶也没有。
前世沈宁的爷爷爱喝茉莉花茶,嫌弃买来的味道不够,还要自己炒茶拿茉莉花窨茶。
裴长青的外公老家是种茶的,主要炒制绿茶。老爷子年轻时候喜欢喝绿茶,年纪大以后为了养胃就改喝红茶、黑茶。
裴长青跟着他学会喝茶,后来工作需要也总买茶送客户,对茶了解比较多。
追求沈宁的时候他还出资请她和室友们做了一期茶文化的视频,帮助老家茶农推广家乡茶。
当时沈宁和室友为了了解六大茶种,浏览了大量资料,观看了很多种茶炒茶的纪录片,还看了很多不同地区的茶叶视频。
虽然没亲自炒茶,但是乌龙茶、黑茶的制作工艺和流程还是能说说的。
他们也不需要自己制茶,只需要跟人合作,或者将这个方子献给皇帝,让皇帝安排人,大概率还是由顾千里出面和茶商、茶农合作。
如今茶叶出口大头是绿茶红茶,等有了乌龙茶和黑茶、茉莉茶,就会有更大的市场。
现在茶叶的方子都是保密的,且是朝廷下令保密严禁向外国人透露,这里面是有外交政治考量的。
沈宁:“顾大哥,你这一次能住多少天?”
顾千里:“刚办完差,能待个十天半月的。”
沈宁和裴长青对视一眼,这几天他们就好好回忆一下,把制茶的方子写写,让顾千里去找蔺承君谈合作吧。
蔺承君正好在南方产茶区呢。
只要有大概的思路,那些经验丰富的炒茶人就能制出新茶,毕竟发酵的红茶都有了,半发酵的乌龙茶、后发酵的黑茶也就不算难了嘛。
但凡有个方向,他们就能琢磨出来。
当地不产茶叶,沈宁和裴长青也不会去外地专门开茶园,再者现在地方保护、宗族观念更重,外人也很难融入。
所以还是个人合作好。
做熟不做生,那跟蔺承君合作肯定更合适。
有皇帝在后面撑腰,她和裴长青也吃不了亏。
顾千里吃饱也不闲着,就去工地帮忙干活儿。
唐钜在不教孩子们习武的时候也去帮忙,实在是闲不住。
主要是裴长青和沈宁一家对他太好了,虽然表面给他一个月二两束脩,却对他的生活十分上心。
一来裴母就给他做鞋子,一双接一双,绝不让他没鞋子穿。
除了鞋子还有衣服,衣服还经过特殊设计,非常贴合他的身形和需求。
吃的更不用说,都拿他当自己人,想吃什么就吃,不提要求就换着法儿的做。
要不是他没那意思,裴母和陶氏还要给他张罗娶媳妇儿呢。
虽然来的时间不算久,可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自然的就像对家人一样尽心尽力了。
小珍珠亲自给顾千里引荐了自己的师父,让他们认识认识。
小珍珠特别想给师父找个工作,比如跟着顾伯伯去当个武将什么的。
当然,要徐徐图之,急不来,毕竟现在师父没有那个意思。
顾千里和唐钜原本就认识,却非常配合地认识了一番。
唐钜:“珍珠,这里又是石头又是砖头的,你带宝儿去外面玩儿。”
小珍珠答应了,就领着宝儿哒哒跑了,他们去找韩方骑马。
跟着师父骑骡子不过瘾,毕竟骡子和马还是不一样的,想当初跟着阿鹏哥哥骑马,那叫一个迅疾如风。
飞一般的感觉!
唐钜望着小珍珠的背影,目光慈祥得跟老父亲一样。
顾千里看得很是感慨,唐钜是孤儿,自小被成家收养,师父师娘要给他婚配他却一直没答应,即便很多年轻女子爱慕他,主动示好,他也没答应。
这些年一晃而过,他就蹉跎成了孤家寡人。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不好女色、不喜欢孩子,谁知道他对裴二郎一家倒是顶亲近。
当然,但凡来这家住过的,没有一个不心甘情愿为他们着想的,毕竟他们待人以诚,从不欺心。
而能来这里的,即便那些小太监,哪个不是尝遍人间冷暖?哪个不是人精?
唐钜瞥了他一眼,“顾大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唐某?”
顾千里笑道:“喜欢闺女,自己成亲生咯。”
唐钜:“自己生的没这么好。”
他活了这么久,也就碰到这么一个罢了。
再说了,虎父无犬子只对少数人,大部分都是虎父犬子,除非父子不同路。
顾千里一噎,扎心了不是?
不过不止他的孩子比不得小珍珠和小鹤年,就算陛下不也会悄悄发出这样感慨?
可这也是他们这些做父亲的拼命挣功劳的意义所在不是?
即便儿孙不肖,做父亲的也得给他们留下更大的祖荫,争取让他们衣食无忧。
像小珍珠和小鹤年这样优秀的孩子,又有几个呢?
等他们长大成家生子以后,肯定也得发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呢。
这么一想,顾千里就安慰到了。
顾千里和唐钜一起在工地帮忙,傍晚时分日头落山,继续干活儿就看不清了,张瓦匠便说收工。
顾千里和唐钜一起去上厕所。
他突然发现唐钜的裤子款式很新奇,和他们的不一样!
唐钜的裤子款式新颖,上宽下窄,大腿、膝盖、裤脚那里都收褶,显得非常挺拔服帖。
怪不得这一趟他觉得唐钜变得更加英武挺拔了呢。
而且他上厕所居然不解裤腰带!
再仔细看,他的裤子不是常见的大肥腰一拽开腰带就哗啦掉脚跟上那种,而是收腰,前面裆部开口,好像还有小门襟?
那不会露出来?
他一好奇就上手去扯。
唐钜自然不肯,伸手格挡,两人就在厕所过了几招。
顾千里:“给我看看你的裤/裆。”
唐钜:“顾大人,自重啊。”
甭管女人还是男人的裤/裆,你都看不得!
顾千里:“我是看你的裤子,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
唐钜:“这是老太太给我做的。”
顾千里:“……”
看给你骄傲的!
我也会求老太太给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