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白银之剑归鞘:“那就别让它有下次。”他看向众人,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去神国。”
“去神国?”赵襄儿挑眉。
“嗯。”李长久点头,“太初六神的秘密,十二神国的真相,还有这牢笼里的东西……总得有人去弄清楚。”他笑了笑,习惯性地说出那句口头禅,“虽然我只是个小道士,但这事,我管定了。”
众人相视一笑,转身朝着葬神窟外走去。阳光透过入口照进来,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而在他们看不到的黑暗深处,青铜牢笼的栏杆上,一道细微的裂痕正在缓缓蔓延。
离开葬神窟时,蚀骨荒原的时间乱流已被司命暂时抚平,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青石路。李长久回头望了眼那片仍在隐隐散发黑气的窟口,三足金乌的余光在他眼底闪烁:“得找个人看着这里。”
“我已经传信给万妖城了。”赵襄儿把玩着九羽羽毛,金红色的光芒在指尖跳跃,“九头元圣欠我一个人情,让他派些人手守着,至少能撑到我们从神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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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龄突然轻“咦”一声,雪狐香囊飘到她掌心,香囊上的绒毛指向东方:“那边有轮回权柄的波动,很微弱,像是……冥君的气息?”
李长久脚步一顿。冥君已被宁小龄夺取权柄,按说不该再有气息残留。他展开太明权柄远眺,只见东方天际浮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灰雾,灰雾中隐约能看到一座倒悬的城池虚影——那是冥府的轮廓。
“看来冥君也没彻底死透。”陆嫁嫁握紧剑柄,剑穗上还沾着葬神窟的黑石粉末,“要不要顺路去看看?”
“先去神国。”李长久摇头,指尖在虚空一划,时间权柄凝成一道银色符箓,飞向冥府虚影的方向,“这符能困住它一阵子,等我们回来再算总账。”他抬头望向苍穹,神国的入口在云层深处若隐若现,那是只有掌握权柄者才能看到的光门,“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太初六神到底瞒着我们什么。”
五人御空而行,沿途经过的城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百姓们照常耕作、买卖,却没人抬头看天,仿佛对神国光门的异象视而不见。
“他们被蒙蔽了。”司命的时间沙漏转得飞快,“有人用权柄修改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看不到神国的存在。”
赵襄儿突然停在一座城池上空,指着城中心的石碑:“那是赵国的‘镇国碑’,上面刻着朱雀神国的符文,现在却多了些奇怪的印记。”
众人凑近细看,石碑上除了熟悉的朱雀图腾,还多了一串扭曲的符号,像是无数星辰连缀而成。李长久指尖抚过符号,突然想起假暗的权柄——“星辰”。
“是假暗留下的。”他脸色微沉,“它在标记神国的位置,或者说,它在标记所有与神国有关的东西。”
话音刚落,石碑突然裂开,从缝隙中涌出无数星砂,星砂在空中凝聚成一张脸,正是假暗的模样:“李长久,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在神国的最深处,我等着你来见证‘真相’。”
星砂脸消散前,一道星光射向李长久眉心。他来不及躲闪,只觉识海一阵刺痛,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地球的高楼、实验室的仪器、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谈论“全能者计划”……
“你看到了?”假暗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你和我,本质上是一样的。”
“滚出去!”李长久爆喝一声,太明权柄在识海炸开,将星光彻底碾碎。他捂着额头喘粗气,冷汗浸湿了道袍,“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那些画面……是另一个世界。”
陆嫁嫁扶住他,先天剑体的力量缓缓注入他体内:“别硬撑,我们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众人落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李长久打坐调息时,赵襄儿突然指着庙外的天空:“神国的光门在扩大,而且……”她指向光门边缘的阴影,“那里有东西在爬出来。”
阴影中,无数扭曲的身影正顺着光门的边缘滑落,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修士,时而化作妖族,甚至有十二神国使者的模样。
“是神国的‘弃民’。”司命的脸色凝重起来,“被太初六神放逐的存在,现在却被光门的力量卷了出来。”
一只弃民嘶吼着扑向山神庙,它长着罪君的头颅,身体却是泉鳞的蛇形。李长久睁眼,白银之剑隔空一划,将其斩成两段:“看来神国里面也乱了。”
宁小龄的雪狐虚影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她指向光门的方向:“轮回权柄在共鸣,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是和我有关的。”
话音未落,光门中射出一道白光,落在山神庙前,化作一个穿着古灵宗服饰的女子——那是木灵瞳,本该被宁小龄击杀的古灵宗创始人。
“小龄,好久不见。”木灵瞳的笑容诡异,她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我不是来报仇的,是来送‘礼物’的。”她抬手,一道黑气射入宁小龄眉心,“这是冥君藏在我体内的‘九幽’碎片,现在还给你。有了它,你才能在神国里活下去。”
宁小龄浑身一颤,轮回权柄突然暴涨,雪狐虚影变得漆黑如墨:“你……”
“太初六神的游戏快结束了。”木灵瞳的身影彻底消散,声音却留在空中,“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山神庙陷入死寂。李长久看向宁小龄,她眉心的黑气正在与雪狐虚影融合,隐隐透出冥君的气息。
“她没说谎。”司命的时间沙漏停在了某个刻度,“九幽碎片是开启神国核心的钥匙之一,看来太初六神早就布好了局。”
李长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白银之剑发出嗡鸣:“局布得再大,也得有人来破。走吧,去会会那些躲在神国里的‘老东西’。”
他率先朝着光门飞去,三足金乌的光芒在身后拉出长长的轨迹。陆嫁嫁、赵襄儿、宁小龄、司命紧随其后,五人的身影渐渐融入神国的光门中,只留下那座废弃的山神庙,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声响。而光门边缘的阴影里,更多的弃民正在滑落,朝着四面八方散去,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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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神国光门的瞬间,周遭的景象骤然变换。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流淌着金色光芒的河流,河水触之温润,隐约能看到无数光点在其中沉浮——那是过往修士飞升时留下的残魂。
“这是‘登神河’,传说中连接凡界与神国的通道。”赵襄儿指尖拂过河面,金红色的光芒与河水相融,“我母亲说过,只有心怀‘纯粹’的人才能平安渡过,心术不正者会被河水中的残魂拖入水底。”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名试图强行渡河的弃民被无数残魂缠绕,瞬间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在河面上。
李长久握紧白银之剑,太明权柄在周身形成一道屏障:“看来神国也不是什么善地。”他注意到河水中的残魂似乎在向某个方向汇聚,形成一条模糊的光带,“跟着光带走,应该能到神国核心。”
五人顺着光带前行,沿途遇到不少弃民。这些存在大多失去了理智,见到他们便疯狂扑来,却都被陆嫁嫁的剑气或赵襄儿的纯阳权柄碾碎。唯有少数保持清醒的弃民,只是远远望着他们,眼神复杂。
“前面有座桥。”司命突然停下脚步,指向河尽头的拱形石桥。石桥由白玉砌成,桥头立着两尊石兽,细看竟是太初六神中烛龙与天藏的雕像,“桥对面的气息……很熟悉。”
李长久也感受到了,那是与叶婵宫相似的“梦境”权柄波动,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命”权柄气息。他加快脚步踏上石桥,刚走到桥中央,桥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符文,将五人困在原地。
“帝俊的转世,朱雀的后人,先天剑体,轮回之主,时间神官……”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桥上空响起,两尊石兽的眼睛亮起红光,“倒是凑齐了。”
李长久抬头,只见石桥尽头站着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面容模糊,周身环绕着七种不同颜色的光芒——那是太初六神的权柄,再加上一种从未见过的灰色光芒。
“你是谁?”陆嫁嫁的剑尖直指老者,剑气在符文屏障上撞出涟漪,“太初六神?”
老者笑了,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是他们留下的‘守门人’,负责筛选进入神国核心的‘资格者’。”他抬手,灰色光芒化作一道锁链,缠向李长久,“而你,李长久,是最不合格的那个。”
锁链触碰到太明权柄的屏障时,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李长久挑眉:“不合格?就因为我是帝俊转世?”
“不,因为你同时拥有‘太明’与‘时间’权柄,还承载着羿的记忆。”老者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打破了太初六神定下的平衡,就像当年的帝俊一样。”
河水中的残魂突然躁动起来,纷纷化作利刃刺向屏障。宁小龄展开轮回权柄,雪狐虚影张口一吸,将残魂尽数吞噬:“平衡?用无数人的性命堆出来的平衡,不要也罢!”
赵襄儿的空间权柄突然爆发,金红色的光芒撕裂了一道符文屏障:“我母亲被你们当成棋子,赵国被你们当成棋盘,现在还想拦住我们?”
陆嫁嫁抓住机会,先天剑体的光芒凝聚成剑,一剑斩向灰色锁链。锁链应声而断,老者发出一声闷哼,身影淡了几分:“有意思,比当年的帝俊和羲和更难缠。”
司命突然冲向老者,时间沙漏在她掌心旋转到极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太初六神融合的残念,用来守护那个‘秘密’的工具!”
老者的身影剧烈晃动:“既然知道,就更不能让你们过去!”七种光芒同时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墙,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李长久看着光墙,突然笑了。他举起白银之剑,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同时注入剑身,剑身上浮现出三足金乌与沙漏的图案:“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用来被揭开的。”
他纵身跃起,剑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金与银的光芒交织成一道洪流,撞上光墙的瞬间,无数尘封的画面在光墙上闪现——太初六神围杀“恶”的场景、十二神国建立的过程、神国牢笼的真相……还有一道被刻意抹去的身影,隐约与假暗的轮廓重合。
“破!”
一声爆喝,光墙应声碎裂。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句回荡在河面的叹息:“你们会后悔的……”
石桥的符文屏障消失,五人踏上对岸的土地。眼前是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宫殿,宫殿的牌匾上刻着两个古老的文字——“太初”。
“这就是神国核心?”宁小龄抬头望着宫殿,轮回权柄突然加速运转,“九幽碎片在发烫,里面有东西在召唤我。”
李长久握紧剑,目光锐利如鹰:“不管是什么,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率先走向宫殿大门,身后四人相视一眼,紧随其后。当他们的脚踏入宫殿的瞬间,大门轰然关闭,殿内的穹顶亮起无数星辰,与假暗留下的星砂符号一模一样。而在大殿的最深处,一道被无数锁链缠绕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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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李长久看清了它的面容——那是一张与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大殿深处的身影与李长久对视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人穿着与李长久同款的洗得发白的道袍,甚至连袖口磨破的纹路都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他眼底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周身缠绕的锁链上,刻满了太初六神的符文。
“你是谁?”李长久握紧白银之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流淌着与自己同源的力量,太明权柄、时间权柄,甚至还有一丝属于羿的箭意。
“我是你。”身影开口了,声音与李长久分毫不差,“或者说,是你本该成为的样子。”他抬手,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帝俊的骄傲,羿的偏执,李长久的挣扎……所有的‘你’都被困在这里。”
陆嫁嫁突然拔剑指向身影:“你在撒谎!他是李长久,不是什么帝俊,也不是什么羿!”
身影笑了,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自嘲:“是吗?那他为何能解开太初六神的封印?为何能同时掌握三种权柄?”他看向赵襄儿,“羲和的转世,你该认得我,当年你亲手将我推入这座牢笼。”
赵襄儿脸色煞白,九羽羽毛在掌心剧烈颤抖:“我没有……”可她的识海中却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她穿着神后礼服,站在圆桌前,亲手将一道金色的锁链缠向帝俊。
“这就是太初六神的秘密。”身影的目光扫过众人,“他们害怕‘完整’的帝俊重现,便将他的神魂打碎,分散在不同的时空转世。李长久,你是最后一块碎片,也是最关键的一块。”
宁小龄的雪狐虚影突然变得狂躁,九幽碎片在她眉心闪烁:“那假暗呢?它说和你本质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假暗?”身影嗤笑一声,“它是‘外面’的人投进来的棋子,用来观察我们这些‘试验品’的。”他看向李长久,“你在识海里看到的画面没错,这个世界,包括我们,都是‘外面’创造的‘培养皿’。”
李长久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假暗的星砂符号,想起地球的高楼,想起那句“全能者计划”——原来他们真的只是别人眼中的实验对象。
“太初六神知道真相,却选择隐瞒,用十二神国和凡界的修士当养料,维持着培养皿的运转。”身影的声音冷了下来,“而我,就是第一个发现真相,想要打破这一切的人,所以被他们困在了这里。”
陆嫁嫁突然挡在李长久身前,剑尖直指身影:“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想伤害他,先过我这关!”先天剑体的光芒在她周身暴涨,与身影的太明权柄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何必呢?”身影叹了口气,锁链突然绷直,“你以为李长久为什么能重生?为什么能突破枷锁?都是我在暗中引导。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合二为一,才能打破这培养皿,让所有人获得真正的自由!”
李长久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你错了。”他举起白银之剑,剑尖指向自己的眉心,“重生的是李长久,突破枷锁的是李长久,和帝俊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
他的剑刃上同时亮起三种光芒——太明的灼热,时间的流转,还有属于李长久自己的、带着烟火气的微光:“我是李长久,一个怕麻烦却总被麻烦找上门的小道士,一个有师父、有师妹、有想保护的人的……活生生的人。”
“你不是我,你只是一段被困在过去的执念。”
话音落下,剑光暴涨。李长久没有刺向身影,而是斩向了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太初六神的符文在剑光下寸寸碎裂,身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却又带着一丝解脱:“原来……是这样……”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李长久体内。那些属于帝俊的记忆、羿的力量,不再是沉重的枷锁,而是化作了李长久自己的一部分。
大殿的穹顶开始崩裂,露出外面真实的星空——没有神国的华丽,只有冰冷的、广阔无垠的宇宙。远处,假暗的星砂正在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门户,门后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他们要进来了。”司命的时间沙漏疯狂旋转,“培养皿破了,‘外面’的人要亲自来了。”
李长久握紧剑,转身看向身边的人。陆嫁嫁的剑上还沾着星砂,赵襄儿的九羽在身后展开,宁小龄的雪狐虚影与九幽碎片完美融合,司命的沙漏停在了永恒的瞬间。
“怕吗?”李长久笑问。
“你说呢?”赵襄儿挑眉,金红色的光芒在掌心凝聚,“本女皇连神国都敢闯,还怕几个‘外面’的杂碎?”
陆嫁嫁的剑尖指向星门:“一剑斩了便是。”
宁小龄的雪狐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轮回权柄,可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司命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时间乱流里,多的是地方给他们‘安家’。”
李长久仰头大笑,三足金乌的光芒在他身后展开,照亮了整个星空:“好!那就让这些‘外面’的人看看,我们这些‘试验品’,到底有多难缠!”
五人并肩冲向星门,剑光、火焰、狐影、沙流交织在一起,在冰冷的宇宙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门后的窥探者们大概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创造的培养皿里,早已长出了足以撼动天地的灵魂。
而在他们身后,破碎的神国残骸正在重组,凡界的修士们抬起头,第一次看到了真实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