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他看向司命,却见她脸色苍白了几分。
“别浪费时间。”司命别过脸,快步往前走去,“夜除前辈说过,我的权柄不能轻易干涉生者的命运。”
两人穿过迷阵,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溶洞中,修蛇的骸骨堆积如山,陆嫁嫁正被数道黑色锁链捆在岩壁上,紫庭境的修为被锁链上的符文压制,脸色有些苍白。而在她面前,瀚池真人的残魂正悬浮在一团黑雾中,与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对峙。
“陆嫁嫁,你以为李长久能救你?”瀚池真人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回响,“这修蛇可是泉鳞神国的遗物,只要吞噬了你的先天剑体,我就能重凝肉身,甚至突破五道境!”
陆嫁嫁冷冷地看着他:“勾结妖魔,背叛宗门,你就算活下来,也只会成为十二神国的傀儡。”
“傀儡又如何?”瀚池真人狂笑,“这世界本就是神国的玩物,能成为棋子已是天大的荣幸!”他猛地冲向陆嫁嫁,黑雾中伸出一只利爪,直取她的心口。
“你的对手是我!”李长久纵身跃起,长剑如流星般刺向黑雾。三足金乌的火焰撞上黑雾,发出“噼啪”的爆响,瀚池真人的残魂发出一声惨叫,竟被震退数尺。
“李长久?”瀚池真人又惊又怒,“你怎么可能突破得这么快?”
李长久落在陆嫁嫁身边,挥剑斩断锁链,轻声道:“没事吧?”
陆嫁嫁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腕,一股温和的剑元涌入他体内:“小心,他和修蛇的气息已经融合了。”
此时,那漆黑小蛇突然昂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溶洞顶部的岩石纷纷坠落。司命祭出时间权柄,将坠落的岩石定在半空:“泉鳞的权柄是‘黄泉’,它在召唤地下的亡魂!”
果然,地面开始震动,无数白骨从骸骨堆中爬出,组成一支亡灵大军。瀚池真人的残魂融入亡灵大军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算你们能杀了我,也逃不出这葬神窟的入口!”
陆嫁嫁突然轻笑一声,先天剑体发出璀璨的光芒:“谁说我们要逃?”她握住李长久的剑,两人的剑元在刹那间融合,“长久,还记得剑冢里那招‘星河倒卷’吗?”
李长久心中一动,前世在剑冢中看到的壁画浮现眼前。他与陆嫁嫁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起,长剑在空中划出两道完美的弧线,金乌之火与先天剑气交织,竟真的化作一条璀璨的星河,朝着亡灵大军席卷而去。
“不可能!”瀚池真人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亡灵大军在星河中寸寸消融,他的残魂被星河中央的金光锁定,根本无法逃脱。
司命趁机催动时间权柄,将溶洞的出口打开:“快!暗日要来了!”
星河散去时,瀚池真人的残魂已彻底消散,那漆黑小蛇想要遁走,却被陆嫁嫁一剑钉在地上。她拔出剑,看了一眼小蛇的尸体,轻声道:“泉鳞神国的遗物,终究还是尘归尘了。”
三人冲出溶洞,恰好看到赵襄儿与宁小龄并肩而立,天空中的暗日已显露雏形,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九婴的尸体倒在不远处,赵襄儿的朱雀真火仍在燃烧,宁小龄的九尾上则沾着些许黑气。
“你们总算出来了。”赵襄儿挑眉看向李长久,“再晚一步,我们就要被暗日的力量波及了。”
宁小龄跑过来,拉住李长久的衣袖:“师兄,我好像能感觉到冥君的权柄了,它在指引我们去断界城。”
司命抬头望向暗日,脸色凝重:“夜除前辈说,断界城的时间长河里藏着太初六神的真相,或许那里就是打破神国牢笼的关键。”
陆嫁嫁握住长剑,目光坚定:“谕剑天宗的弟子会守住宗门,我们去断界城。”
李长久看着身边的四人,忽然想起前世飞升时的孤独。那时的他孑然一身,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他的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值得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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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日的光芒越来越盛,大地开始震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哭泣。但李长久的心中却一片平静,他握紧手中的剑,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身后展开,发出穿透云霄的啼鸣。
“走吧。”他率先迈步,朝着断界城的方向走去,“去看看这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赵襄儿与陆嫁嫁相视一笑,紧随其后。宁小龄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司命则走在最后,望着李长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暗日高悬,却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通往断界城的路上,风卷起尘埃,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宿命。而这场跨越轮回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时刻。
断界城的轮廓在暗日余晖中若隐若现,这座被时间长河环绕的城池此刻却透着诡异的死寂。城门大开,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两侧建筑的窗棂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不对劲。”赵襄儿停下脚步,朱雀真火在指尖跳动,“这里的时间流比上次更混乱了,好像有人在强行逆转因果。”她话音刚落,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竟是本该在古灵宗的祝定长老。
“祝长老?”宁小龄惊呼,却见祝定眼神涣散,胸口插着一柄剑,正是古灵宗的制式长剑。他直勾勾地盯着众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竟一步步朝宁小龄扑来。
李长久瞬间挡在师妹身前,剑脊轻磕祝定的手腕。就在这时,祝定的身体突然像风化的石头般崩裂,化作漫天飞灰,只留下半块染血的玉佩——那是宁小龄入门时送给师叔的谢礼。
“是举父的权柄。”司命脸色骤变,“‘镜子’能映照出最恐惧的幻象,有人在用它污染断界城的时间线。”她抬手结印,时间长河的虚影在众人脚下展开,河水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画面:有陆嫁嫁被修蛇吞噬的场景,有赵襄儿被朱雀神夺取权柄的瞬间,还有李长久手持长剑刺穿自己心口的画面。
“别乱看!”李长久低喝一声,三足金乌的火焰将时间长河烧开一道缺口,“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想动摇我们的道心。”
陆嫁嫁却定定地望着河水中的画面,那里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年幼的自己跪在剑疯子面前,看着师傅将剑刺入卢元白的心口。她猛地握紧剑柄,指节泛白:“不,这不是幻象。”
“什么?”
“举父的权柄不仅能映照恐惧,还能折射被尘封的记忆。”陆嫁嫁的声音带着颤抖,“剑疯子当年根本不是被邪物侵染,他是发现了瀚池真人和神国的秘密,才故意诈死!”
话音未落,断界城中央突然升起一座巨大的镜子,镜面中浮现出举父的虚影——那是个面容模糊的猴子,手持一面青铜镜,笑得狰狞:“不愧是剑疯子的徒弟,比你师傅聪明多了。”
“是你在搞鬼?”赵襄儿祭出九羽,空间权柄在她周身流转,“十二神国的余孽,还敢出来作祟!”
举父的虚影在镜中摇头:“余孽?小姑娘,你们脚下的世界本就是我们神国的囚笼。太初六神当年为了夺取创世权柄,把我们这些原生神关在这里,现在轮到你们尝尝被囚禁的滋味了。”镜面突然翻转,露出另一面的景象:无数修士被锁链捆在神国的柱子上,他们的权柄正被缓缓抽离,而抽走权柄的人,赫然是太初六神中的玄泽。
“那是……三师兄?”李长久瞳孔骤缩,姬玄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怎么会……
“玄泽早就死了。”司命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异样的冰冷,“现在的姬玄,是岁菩提用木灵制造的傀儡,目的是收集所有转世者的权柄,好让太初六神重生。”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得众人措手不及。宁小龄下意识地摸向心口的冥君权柄,却发现那权柄正在发烫,仿佛要挣脱她的掌控。
举父的虚影笑得更欢了:“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嘛,可惜太晚了。暗日已经升起,神国的枷锁马上就要重新锁紧,你们这些转世者,都将成为太初六神的祭品!”
镜面突然射出无数光刃,李长久挥剑格挡,却见光刃穿透剑幕,径直冲向陆嫁嫁。千钧一发之际,卢元白的身影突然从虚空踏出,用身体挡下了光刃。他咳着血,对陆嫁嫁笑道:“小师妹,师傅当年……没看错人。”说完便化作光点消散。
“卢师兄!”陆嫁嫁的剑哐当落地,泪水终于决堤。
李长久心中剧痛,前世他从未在意过这位嗜酒的师兄,此刻才明白,那些看似散漫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守护。他捡起陆嫁嫁的剑,两柄剑在他手中发出共鸣:“举父,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
三足金乌的火焰与先天剑体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镜面。举父的虚影发出惨叫,镜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不可能!你的‘太明’权柄还没完全觉醒……”
“或许吧。”李长久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但你忘了,我们不止一个人。”
赵襄儿的朱雀真火融入光柱,宁小龄的轮回之力修复着时间长河的缺口,司命则催动时间权柄,将举父的本体从镜面后拽了出来。那是只遍体鳞伤的猴子,青铜镜早已破碎,它惊恐地看着众人:“圣人说过,你们会赢……可为什么……”
“因为你看错了牢笼的样子。”李长久一剑刺穿举父的心脏,“真正的牢笼,从来都不在外面。”
举父的身体化作飞灰时,断界城的时间流开始恢复正常。街道上渐渐出现人影,那些消失的修士从迷雾中走出,茫然地看着四周。司命望着时间长河中重新流淌的画面,轻声道:“暗日还没消失,真正的决战在神国。”
李长久点头,看向身边的三人。陆嫁嫁已擦干泪水,重新握住剑柄;赵襄儿收起九羽,暖玉在掌心泛着微光;宁小龄的九尾轻轻蹭着他的手臂,眼中再无恐惧。
“那就去神国。”他笑了笑,像前世无数次那样挺直脊背,“把属于我们的,都拿回来。”
时间长河在他们脚下化作桥梁,通往那片被尘封了千年的神国疆域。暗日仍在天空悬挂,但这一次,没人再回头张望。因为他们知道,身后是需要守护的世界,身前是必须打破的宿命。
而神国的大门,已在前方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