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Pourunnouveaumonde4

迪克听到自己心脏近乎轰鸣的跳动,也许是被极端的惊讶放大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的奔涌声。在内心接近空白的静默之中，他错觉自己的所有生理反应震耳欲聋。又或许极端的惊惧导向灵魂的颤抖,他在那一瞬间险些忘记如何呼吸。一种未曾料想的情绪攫取了他所有的心神，他的脸庞在顷刻间血色尽褪。

精神病人。他早该想到那种极端得近乎诡异的静默代表着什么。言语能力的失去与思考能力的被剥夺代表的分明是一种残忍的非人道的审判方式,青年用尽自己全部的自制力控制自己没有后退一步或做出别的什么有可能被注意到的举措。他感到恶心，一种强烈的反胃的冲动令他面色苍白。他想要呕吐，感觉胸腔闷涩。

这只是个游戏。他这样告诉自己。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冲击得他大脑几乎茫然,但独属于蝙蝠家的思维即使是此时此刻依旧以一种无法被制止的势头运转，迪克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分析那些细节。

他看到了毒藤女，对方曾经几乎妩媚的面容如今如同孩童,带着未被驯化的天真。她哼着歌曲,浇着花,水壶里似乎没有水,但她没注意到。有时她会发出咯咯的笑声,说出混乱的字符，也许并未在表达任何一种意思。迪克不认为她还有表述出自己内心的思维或是诉求的能力。

他看到了谜语人，原本近乎算得上天才的聪明人现在只会图画出荧光绿的符号。他傻笑着,口水滴落，没有人理睬。他画着画着,就忽然挥舞起双臂，嘿嘿哈哈地说着和毒藤女一样的混乱话语，然后含糊地叫着“Badman!Badman!”。迪克怀疑他是想叫蝙蝠侠,但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想暗示医院里的人都是坏人。

他还看到很多他的其他“老朋友”,都是曾经阿卡姆精神病院的住户。他看到了小丑女，怀着和毒藤女相似的神态。他看到双面人,依旧半边脸英俊半边脸遍布丑陋的疤痕，空洞地笑着。他还看到狼蛛女，看到杀手鳄，看到人蝠。

扪心自问，迪克憎恨这些人，就如同冰块憎恨火焰，阳光憎恨黑暗。他渴望他们有一天可以被监牢永远逮捕，甚至一部分人应该被安上死刑，被枪杀，被绞死，被法律的正义审判。他赞成一部分反派死，只是他个人没有审判的权利。因为死亡之后这群社会渣滓就永远不会再出来祸害任何人了。

在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在逮捕罪犯时刻意下重手，心里期盼自己可以“一不小心”把他们打残。可以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而仅仅是听他人像陈述故事一样说阿卡姆的反派们全都被割下了前额叶，说不定他还会拍手叫好，说些“这是他们这群坏事做尽的家伙应得的”云云。

但是眼前的场景令他毛骨悚然。他几乎立刻意识到了精神病院的所谓“医生”对这些病患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对反派们的大脑做了手脚。他们切除了反派们的前额叶，继而将他们塑造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与此同时，青年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自己上午工作时遇到的那些病人们。沉默几乎令他窒息，他开始怀疑，那些人真的是病人吗？还是他们就像自己眼前这群前阿卡姆精神病院病友一样，是被切割了前额叶，大脑被动了手脚？他们做过什么，值得被如此对待吗？

迪克闭了闭眼，联想到吃饭时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说的话。他感受到思绪翻涌，太阳穴一阵阵胀痛。他用力闭了闭眼，这是他此刻能做出的最接近慰藉自己的动作。他深吸一口气，刻意伪装出正常的神态。

他严重怀疑蝙蝠侠一直以来最不赞成的事情发生了：不管统治这儿的是【狂笑蝙蝠侠】、【不义超人】还是【绝境钢铁侠】，他都滥用了自己的权利，导致了某种意义上的过度审判。

不，不对，依照这个行事作风，这精神病院应当是归【不义超人】管的。【狂笑蝙蝠侠】怎么可能割去那些反派们的前额叶？他只会想要让那群人全都沾染上狂笑病毒，将他们同化，一个个全都变成他饲养的恶犬。而【绝境钢铁侠】，对于这群人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布鲁德海文看上去也归【不义超人】管了……迪克皱了皱眉，潜意识里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布鲁德海文和哥谭是接壤的城市，依照他对于蝙蝠侠的了解，没道理【狂笑蝙蝠侠】就会让出那么多地方来交给【不义超人】管，除非他自己有什么更有趣的地方要征服。

……不过这是另一回事儿了，现在想还是有些过于早了。

依旧是上午工作的流程，只是这回要照顾的对象变成了自己的“老对手”。除去一些诡异的割裂感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身为蝙蝠系义警，迪克确实拥有极其强大的适应能力以及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能力。

时间就在机械的照看中一分一秒的被消磨，在劳动中，钟表走过了一圈又一圈。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迪克听到了铃响，看到自己的同事们起身，就也跟着起了身，随着大部队去向更衣室换下自己身上白色的工作服，重新露出自己略显破旧但总的而言不算刻板的衬衫。

在走出精神病院的那一刻，他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从死人的世界再一次回到了活人的世界——不对，死后世界他也不算没去过，那儿可没有这种压抑到窒息的沉默。

他顺着记忆中早上邻居送他去上班的路线走回了家，在房间里坐下，打开窗帘，任由阳光洒落，透过窗户挤进自己那个窄小且毫不整洁的卧室。卧室依旧被浓浓的酒味萦绕着，迪克出去扔了一趟垃圾，简要整理了一下，觉得这虽然麻烦，但比留在精神病院里当一整天的护工轻松多了。

接着他就在原地盘腿坐下，重又打开了手机，点开短消息按键。蝙蝠家群聊里，大部分人都冒了头，发了一两条消息报平安。看消息，卡珊德拉似乎已经和【提姆】汇合了，他们两个人都成为了纽约城里的少爷小姐，终日聚会跳舞，付出巨额财产以变得年轻又优秀。

斯蒂芬妮说自己一直在地下生活，似乎是某个民间自发组织的普通人反抗组织的一员，但并不清楚具体在哪儿。她已经找到方式和杰森进行线下联络了。提姆说自己和【彼得】在一起，都在大都会中心中学上学，两个人已经汇合，但大部分交流还是得通过手机进行。即使【超人】理论上大部分时候都在瞭望塔，大都会依然是他会首要关注的地点，无论是提姆还是【彼得】都不敢造次。

达米安表示自己现在人在布鲁德海文的一所孤儿院里，算是在靠近大都会的那边。迪克惊喜一瞬，立即发消息。

迪克：小D我也在布鲁德海文，我来找你汇合？

达米安：我来找你。你在哪儿？

迪克给出了自己现在的地址——不用说，这也是在原主人的那个公文包里找到的。他又编辑了一下信息，刚想把自己今天在精神病院里的所见所闻发出去，忽然扔下手机，猛然抬头。

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迪克感觉到心脏一跳，呼吸变得急促，他汗毛直立，肌肉紧绷，瞳孔收缩，在那一刻感觉到了一种袭来的威胁，这样的感觉使得他立刻跳了起来，向后翻滚，左手撑住床面，身体用力凌空一跃，人就闪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说时迟那时快，赫然有一把匕首出现在方才他坐着的位置，倘若迪克没能躲开，恐怕现在这匕首已经让他毙命了。迪克迅速锁定发射匕首的地方，但此时此刻那儿已经空无一人。

他皱起眉头，背后贴着自己房间的墙面，注意着周身的方向。他浑身的肌肉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

就在下一秒，一个身体贴近了他。迪克迅速作出反应，在对方伸手袭向自己的前胸时就一拉一拽意图破坏对方的平衡。但他的对手也是下盘极其稳固的，并没有就此向前倒去，而是借此前踢，然后扭身试图让迪克因为拽住他的手臂而吃个苦头。

迪克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比不过对面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力气太大，还是他所在的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实在是过于孱弱无力。他只能收手，而后旋身飞踢的同时向另一边闪身，离开这个前方是对手后方是墙面的包围圈。他侧滚翻到自己先前的位置那儿，拿了对手发射过来的匕首用作自己的武器以自卫，没有感受到第三个人的目光。

看来他的对手并没有同伙，某种程度上来说，迪克属实是松了口气。他也就不再试图遮掩身形，用匕首挡住两发对面发来的暗器，沉声询问：“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是，闭嘴。虽然这儿有铅但你要是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被听到我可帮不了你。”

他的对手摘下装备，露出的面容赫然是他那位热心的邻居。片刻之后，邻居再次摘下了一层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迪克睁大了眼。

第72章 Pourunnouveaumonde5

面前的人扯下那张制作精细、栩栩如生的用作伪装的面具,又摘下一直遮挡瞳孔的两个美瞳，澄黄色的、泛着荧光的眼睛投射出仿若实质的目光，令迪克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迪克看着他,微微一晃神，居然产生了一种照镜子一般的错觉。对面的青年,相貌实在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轮廓。

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了，自己此时此刻的皮囊可与进游戏之前不一样,因此，这远称不上是在“照镜子”。

【滴，检测到重要人物出场,积分＋2,系统商城开启。】

迪克听到自己的手机上闪过这样一行文字,但是他来不及多想,整个人的全部心神都用来警惕他面前的青年了。

是的,迪克震惊至此的原因无他——面前的那个一直令他觉得熟悉的所谓“身体原主人的邻居”，赫然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不，确切地说,是和夜翼AKA理查德.约翰.格雷森一样的脸庞。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双眼。青年那双原本靛蓝色的双眼竟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荧光黄色，就好像蛇类的双眼,带着一种独属于捕猎者的压迫感。这样的压迫感也许天生就该属于一个罪犯，因为它是那样冰冷，粘腻,似乎可以附着在一个人的骨肉之上。

此时此刻窗外已经有些黯淡，迪克又还没来得及开灯。昏暗的房间衬得那双荧光黄色的眼眸像是泼洒在纯白色稿纸上的血迹,明显得触目惊心，似乎更显得面前“邻居先生”的双眼诡谲得叫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心底发毛,就好像是被某种不详的存在盯上了。在这样的审视之下，迪克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寒意，每一寸肌肉都不自觉地紧绷。他还能看到面前的家伙苍白的脸颊，青黑色的血管在其下若隐若现，胸膛却并不随着呼吸而起伏。他的脸色并不像是一个活人。不，确切地说，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会是个活生生的人。

迪克的心脏重重一跳，立刻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这TM是这个世界的【理查德.约翰.格雷森】，他的异世界同位体！最关键的是，这还不是普通的他，而是身为【猫头鹰法庭】的刺客，利爪【理查德】！

迪克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理查德】就又一次扑上了前，逼迫他不得不侧身躲过，再进行反击。迪克在地板上滚过一圈，用刚拿到的匕首格挡开【理查德】发射过来的几个暗器，再用床单当作武器拖慢片刻【理查德】的速度。他单手撑了一下床面，又翻滚到床上，弓腰低头躲开对方挥来的拳头。

“你是谁？”在他面前，有着荧光黄色双眼的刺客青年略带疑惑地发问，手上的动作不停，他就好像感觉不到疲惫，“为什么你的打斗风格中带有一种我非常熟悉的风格？”

——你能不熟悉吗我们俩可是同一个人啊！迪克在心里这样略带崩溃地想着。但这要怎么解释？莫非要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什么：“你好，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是你在异世界的同位体，我和我的伙伴们过来是为了拯救世界的”这种话吗？但这解释起来也太困难了，迪克扪心自问，如果自己见到一个样貌完全不同的陌生人对自己说他是异世界的自己，他也很难相信。

迪克不得不咬着牙再躲开几次【理查德】的攻击。小猫头鹰攻击的势头非常猛烈，几乎完全不给迪克任何喘息的空间，只是短短几分钟，就已经通过数个连招逼得青*年连连后退。也许黑化后角色实力确实会变高，迪克这样想着，抹了把汗。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还不够适应用此时此刻的肢体打斗的感觉。迪克咬了咬后槽牙，感受到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逐渐脱离，每一拳都逐渐变得绵软，反应速度也明显慢了。这游戏做得真是逼真，他想着，喘了口气，不愧是世界意识——应该是个比蝙蝠螨和捣蛋鬼更加高维的存在。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世界意识是不是直接把他们的意识投射到了一个别的什么世界，因为不同的灵魂与躯体是会出现排斥的，而来自异世界这一点只会加重斥力的大小，世界意识需得花费几乎能重构一个世界的能量来保证他们能稳定地在这个世界生活并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行事。迪克不相信世界意识可以白白这么做而不提出任何用作交换的要求，因此这大概率也只能是一个游戏而已。

迪克被逼得连连后退，气息已经逐渐凌乱。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出现了血腥味，眼前视野也逐渐变得暗淡，心脏的跳动几乎要冲破耳膜。他咬了咬舌尖，希望这样带来的疼痛可以使得他变得清醒。

他又一次被逼到墙角，依靠一个假动作从小猫头鹰和墙面的包围中脱身，而后抬腿后踹，企图用扫和拉的姿势控制住对方不成，就原地跳起来用双脚试图十字锁喉。这样的动作几乎完全带上了“夜翼”的个人风格。迪克感受到【理查德】的面色再一次凝重了几分，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好奇。

“你和夜翼什么关系？”他说，笑嘻嘻的，“你不是从哥谭来的吧？”

小猫头鹰凑得近了一些，那双荧光黄色的眼睛更加显得吓人。他伸出手拽了拽迪克的脸颊，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不对啊，你也不在笑，看着不像是老头子的哥谭特产。你看起来还没我开心呢！”

他撇了撇嘴，嘴角却是上扬的。如果要迪克评价，他会说这家伙看起来是狂笑病毒注射了一半没来得及转化干净。

以及，哥谭特产在你眼里就是狂笑病毒吗！迪克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也太地狱了一点吧——都怪【狂笑蝙蝠侠】啊啊啊啊啊！我们哥谭原本是个多么民风淳朴的好城市！

小猫头鹰显然也没想要直接从迪克这里得到答案。他又是一个扫腿，继续对迪克展开攻击。先前为了打探迪克的虚实，他换上了猫头鹰法庭的制服，腿部的防护上有着堪比尖刺的凸起，撞击到人身上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多少都能剜下来一层皮、一块肉。

迪克连续跳跃，又一次用手借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四处闪避。匕首并不能算是他惯用的武器，无论怎么说夜翼都更擅长棍术。但是蝙蝠侠各种武器都曾教导他们使用，所以要说是不会用，那倒也不至于。

迪克在面对猫头鹰法庭的刺客时向来不会在意下手轻重，毕竟这是一群活死人，隔开他们的皮肉他们仍然可以恢复。挑、割、剖、剜，他灵巧的手让匕首划过弧线，试图削弱【理查德】的战斗力。但是用匕首对付【利爪】说实话和徒手的差异不大，因为他们甚至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伤口自然很难拖慢他们的速度。

就在此时，窗户被破开，一个矮小的身影蹿了进来，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劲头猛然向【理查德】进攻过去。迪克没见过这小孩，看着像是一个普通的孤儿，瘦瘦小小的，贴头皮式的头发衬得整个脑袋圆溜溜的，颇为可爱。尽管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整洁却也破旧，但这小孩子身手倒是不错。

——这进攻方式也是叫他颇为眼熟。

突然蹿进来的这个小孩子旋身出腿，避开对面【理查德】的一肘，而后避开对方从利爪的制服中发射出来的两发暗器。幼童的身体更加方便他移动，这小孩就像一颗小炮弹，敏捷又快速。

只停顿了片刻迪克就意识到了闯进来的这个小娃娃的身份。蝙蝠侠所教导的东西还是会带有蝙蝠侠个人特色的，身为同对方相处时间最长的超级英雄夜翼，曾经的黄金男孩，迪克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小屁孩是谁？

他又响起不久之前他收到的达米安的短消息，对方好像却是提到过自己正在布鲁德海文，并打算前来和自己汇合。虽然迪克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这些信息也足够他判断出这个小家伙就是达米安了。

他忽然有点想笑。达米安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剃上一个露出头皮的板寸头？看上去还挺好摸，不知道和他原本那个硬硬的刺猬头相比手感怎么样。

噢，不过介于在进游戏之前达米安就言辞拒绝任何人摸他的头发，迪克觉得自己在游戏里估摸着也得逞不了，这么想来还颇有些遗憾呢。

这些题外话的吐槽在他心里只晃荡了一圈，很快他就也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拿起匕首加入战局配合达米安。两个人原本就挺有默契，即使用着不一样的身体依然可以打出些组合技。两个人的身形和原本相差也不是很大，达米安扫向前，迪克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攻击，然后一旁幼小的男孩就滚到后头去攻击对方的背部。达米安还不忘给【理查德】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

迪克不知道达米安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不过他选择暂时搁置这个问题。他庆幸达米安可以及时赶过来。

随着达米安加入战局，局势也逐渐被扭转。双拳难敌四手，2v1的时候即使是【利爪】也有些力不从心了，【理查德】在眼前兄弟的联合进攻下节节败退，原本只面对【迪克】一个人时的优势统统变成了劣势。

“你们到底是谁？”他的面色沉重，“意识克隆体？还是什么讨人厌的超能力者？”

第73章 Pourunnouveaumonde6

达米安给迪克递过一个眼神：要告诉他吗？

迪克其实也在纠结,【利爪】的实力应当在他之上，颇为难缠。但是要是告诉对方实话，说实在的对方也不一定会相信。他们自异世界来这件事本就比较复杂,躯壳又变了模样，恐怕需要系统且详细的解释才能取信于对方。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理查德】又是一击袭来，迪克原地起身越过对方下盘的攻击，再一次和达米安打配合。达米安冲过来攻击对方身体中部,迪克就趁机一拳挥过去。

相比于迪克，其实达米安更擅长匕首这种杀伤性武器。刺客联盟给予他训练的时候从未留过情面，而且比起非杀伤性武器,联盟更偏好的就是匕首这种确确实实可以造成伤害的冷兵器。

所以先前迪克没做什么犹豫,就将匕首扔给了自己的弟弟。

达米安用匕首穿刺,已经伤到了【理查德】几次。奈何【利爪】对疼痛实在不太在乎,匕首在他身上划出的创口和挠痒痒没有太大区别。

【利爪】的身手说不定还是可以避开达米安的攻击的,迪克冷静地观察着，发现对方的面庞上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微笑。但是对方分明此时是处于劣势的。

他整个人立刻警惕起来，自九岁起就在哥谭的街头巷尾跳跃打击犯罪的义警那危险的雷达瞬间响起,他大叫一声：“小D，当心！”

达米安和迪克也算是拥有不小的默契了,如果是其他人冲着他喊出这句话没准达米安还要回呛几句，怀疑一下人家看不起自己；但这是迪克在喊。

所以达米安无比听话地开始警惕地扫视过【理查德】的全身，浑身肌肉紧绷,就等着对方显露出任何不对劲。

果然，【利爪】先佯装要攻击向前跨出一步,达米安刚要作出反应就发现对方扔出了暗器——那是【利爪】制服里携带的。

迪克有对付猫头鹰法庭的经验，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他和达米安一样,紧紧盯着【理查德】的动作。

“我可不知道刺客联盟愚蠢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找人骗我也不知道要找两个更像一点的。”小猫头鹰几乎算是冷笑着说道。他的那双荧光黄色的双眼此时此刻更是散发出了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作诡异的光芒，搭配上他的完全不属于活人的肌肤，让迪克和达米安都感到浑身发寒。这样的生理反应倒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出于一种时长时间处于战斗的紧绷状态的人下意识的对于危险的警惕。

眼前的【利爪】就这么逼近了，带着双眼中浓厚到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危险：“还是说你们两个其实并不属于刺客联盟，而是由那群已经被【狂笑蝙蝠侠】赶尽杀绝的猫头鹰老不死？我还以为那个一天到晚在哥谭带着一群被他人造出来的小疯子猖狂无比的老头在对待我们都厌恶的人的时候会少一些手下留情。”

“小D？”他模仿着迪克的语气，勾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真是熟悉的称呼噢，真是巧合，我亲爱的邻居先生。你的名字，也是‘理查德’啊。”

在谈论到【狂笑蝙蝠侠】的时候，【理查德】那时候属于活死人的、无机制就宛如金属一般的黄色的眼瞳终于闪过了什么情绪，这样的变化使得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人性，但在配上他那苍白的肌肤和看不到血液奔涌的青黑色的血管之后，这份人性就更多出了几分非人的恐怖意味。

他憎恨【蝙蝠侠】，但仅仅是憎恨这一种情感并不足以支撑他产生如此强大的反应。【理查德】在经历了一瞬间沉默但汹涌的情感爆发之后，面色再次恢复了平静，隐隐之中似乎能看到几分原本的“热心好邻居”的影子。

他半垂下眼眸，整个人就像是个虚假的精致人偶，只有迪克和达米安清楚，在他看起来病态的容貌之下，有着琥珀金的辅助，那蓬勃的肌肉可以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理查德】的目光随意，似乎正在看着自己的护袖，那突出的锐利尖刺闪过寒芒，刚刚还在给予迪克与达米安致命的攻击，试图置这对异世界前来的兄弟俩于死地。

他的眼神淡漠，透着一种冰冷。迪克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对方利爪的身份。

时间仿若静止，下一秒达米安跃起，“TT”，他轻微弹舌发出拟声词，“少废话。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是个活死人？这是种侮辱，【夜翼】。”

他的咬字清晰，似乎是为了给【迪克】留下深刻印象一般刻意地放得缓慢。

【利爪】在听到对方说出“【夜翼】”二字时，双眼中再一次呈现出了出离的愤怒。

“我早已经不是【夜翼】，我劝你闭嘴，你不会希望看到我真正发怒的模样。”他的语调中带有一种奇特的阴郁，“别废话，告诉我你的目的。”

迪克对着达米安点了点头。

是的，最终他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实情况告知【理查德】。他对自己的警惕程度再了解不过，迪克并不觉得他可以在不告知真相的情况下彻底打消对方的怀疑。

何况这太消耗心力了，真的不如直接告诉对方。他暂时没想到告知真相的太多弊处。就看他们能不能解释清楚，取信于【理查德】了。

即使是之前只有短暂的相处，这位【利爪】的心性他们还是信任的。

“以【刺客联盟】的行为习惯，你真的觉得他们不会克隆出一叠的‘迪克.格雷森’或是‘达米安.韦恩’吗？”迪克耸了耸肩，“放下兵器，我们坦诚交代——考虑一下？”

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容：“毕竟我猜你心里也稍微有些猜测了，不是吗？”

【理查德】盯着他看了片刻，笑了一声，看着像是默认了。然后有着澄黄色瞳孔的青年放松了身体，在迪克的床上坐下，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姿态轻松地面对着依旧身体紧绷的迪克和达米安。

【利爪】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暗器，表明了自己的诚意，轻快得好像他早就打算和迪克、达米安二人和平谈话一样。

迪克犹豫了一下，也放松下来，斜靠着墙面。在他旁边，达米安也不再紧绷身体，跟随着自家大哥放松下来，扔下手中的匕首。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理查德】直截了当地对迪克发出询问。

后者摊了摊手：“简要来说，我们是异世界同位体。”他之所以先说这个，主要是因为这是最方便说的重点。在【不义超人】事件发生之前，这个世界的走向和他们世界是基本上相同的，那么【利爪】肯定也听说过异世界同位体这个概念。对于蝙蝠家的人来说，这是一定遇见过的事情。

果不其然，【理查德】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眯了眯眼，那双荧光黄色的、蛇类般的眼睛又一次审视地扫过了迪克，令后者毛骨悚然。

“我以为我们的长相会更加相似一点。”片刻后他说，挪开了目光。迪克感受到那种骇人的审视从身上移开。

“因为我们并不在自己的躯壳里。”达米安替自己的大哥回答了这个问题，眼睛紧紧盯着【理查德】，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他和迪克确实打算告知真相，但并不是全部真相。比方说，他们就绝对不会告知对方，其实这儿是一个“游戏”。

——反正这儿其实也不能仅仅算作一个游戏了。虽然他们的行为对现实无法造成任何影响，但他们眼前的一切却是是基于现实改编的。

不管怎么说，对【理查德】来说，这儿确实是现实。

迪克点了点头，对自家小弟弟的话语作了补充：“我们只是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世界意识排斥着我们。”

“这个世界已经损毁得不成样子了，世界意识无法再承受完整的异世界来客，我们只能让灵魂过来。”他继续道，摊开手掌，做出无奈的模样。

【利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们身体原本的主人……？”

迪克显然是完整考虑过说辞的。他耸了耸肩：“在我到来之前刚刚死亡——酗酒过量。”

达米安接口很快：“我的是冻死。”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体上愈合的冻伤。至于它看起来不致死这件事——反正都推给世界意识就行。

“我要怎么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理查德】沉默了片刻，用右手指腹摩擦着左手的护袖，时而轻轻点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达米安注意到他的动作，小家伙整个人又一次绷紧了，被一旁的大哥拍了拍，才放松下来。

“你也只能相信我们。”达米安说，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利爪，眼睛里透露着戒备。他握紧手中的匕首，随意地挽了个刀花。”或者你也可以帮我们脑补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故事。“

【理查德】的双眼中明显还带着警惕，但是在接触到达米安目光的那一刹那，这样的警惕神奇地变为一种难以言表的、略带犹豫的爱护，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

“达米安……”这个名字被猫头鹰法庭改造的利爪念出来，迪克觉得理查德的声音几乎接近【呜咽】了，但下一秒他又看到对方一脸平和，带着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为面无表情的冷静，就好像无事发生，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象。

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个世界的【达米安】已经被【狂笑蝙蝠侠】改造成了【狂笑罗宾犬】。

而【理查德】也已经许久没见过自家小弟正常的模样了。

第74章 Pourunnouveaumonde7

达米安在这样的眼神中感到了一种不自在,他略微动了动身子，清了清嗓子：“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理查德】定定地看着他，那双属于活死人的诡异眼瞳略做闪烁,停顿片刻后开口：“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以及你们来了多少人。”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迪克就如实说了。他注意到，当自己的言语提及蝙蝠侠与钢铁侠时，【理查德】的态度就格外紧绷,带着一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抱希望的塌房追星粉丝般的怨气。

“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利爪】安静地听完之后询问，他那诡异的吓人的双眼由迪克移到达米安身上，缓缓又转回迪克的方向。

“去纽约。”迪克说。

“去哥谭。”达米安说。

两人的话语是同时脱口而出的,说完后同时停顿的片刻。然后达米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迪克先改口说：“去哥谭。”

【理查德】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谁在哥谭？”他抱起双臂。

达米安和迪克对视了一眼,前者说：“父亲刚到这个世界时,恰好附身在了哥谭的居民身上。”

【理查德】略微睁大眼睛，语调没什么变化，不知是在说疑问句还是陈述句：“那里还有居民？”

迪克和达米安也不知道,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哥谭唯一的印象是之前进入记忆时看到的场景：断壁残垣、灰暗的阴森的街道，和疯狂的孩子们——如果他们依然可以被称为孩子的话。

“如果你们下定决心要去的话——我相信你们,所以我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理查德】眯了眯眼，那双泛着荧光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坚决，“我并非在质疑你们对于哥谭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我们汲取着她用作哺育的乳汁成长,这座城市带着你我无法离开的、捆绑与束缚。”

他停顿片刻，垂下双眸,转而续道：“但如今哥谭的格局已经大改，同你们世界的不同之处应该非常多,你们需要一个向导。”【理查德】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严肃如是毛遂自荐道。

迪克还在思考，【理查德】就提出了一个更加有利的理由：

“这里有车子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他摊开双手，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说你们想要走路去哥谭？锻炼身体，我不反对——尽早把你们的身体素质提升到和原本的身体一个水平也是件好事。”

迪克：“……”

达米安：“……”

真是有理有据，完全无法辩驳。

于是三个人就出发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理查德】从自己的住处略微收拾出了一些武器塞给达米安和迪克——是一把锋利的大刀，后者则是一对双棍，再给了他们一人一件铅粉制作的防弹衣，兼具遮挡超人视线与减小子弹冲击力两个功能——然后就拿上车钥匙开出了车。

道路算不上通畅，偶尔还有三两车辆。被【不义超人】统领的世界即使压抑却也在正常运行着，这儿与哥谭那几乎称得上诡异的空无一人还是有所区别的。

【理查德】踩下油门，在通向哥谭的道路上疾驰。“再靠近些我建议我们下车。”他说，“现在没人会去哥谭，太引人注意了。”

迪克和达米安没什么意见。正如【理查德】所说的，越往前车辆肉眼可见地变得越少。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来说，哥谭不仅仅是可怕的犯罪之都，现在更是已经变成了充斥着【狂笑蝙蝠侠】造成的恐怖的死亡城市，即使是那些想要证明自己勇气的中二病傻子也不会选择哥谭来考验自己。

要怎么在偌大的哥谭寻找到布鲁斯？这是一个问题。迪克皱了皱眉，他的弟弟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短消息给他看。迪克瞥了一眼，看到上边有一个新的区域——系统商城。

他依稀记得自己先前是有听过什么声音，提醒他“系统商城已开启”之类的话。迪克掏出自己的手机，也点开短消息看了一眼，里头果然有个商场。

既然这是游戏，有游戏商城骗玩家氪金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世界意识要他们氪金有什么用。

迪克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商城里有一个道具——好友追踪。

备注：效果类似于往好友身上安装了一个绝对不会损坏的追踪器，持续时长五个小时，你的手机上将呈现出对方的定位。

他挑眉看向自己的弟弟，而达米安冲着他点了点头。迪克了然，原来达米安就是借用这个道具找到他的。就是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开启的系统商城。【理查德】在这儿，他也不方便光明正大地问。

这刺客正对于达米安这个一看身体原主人就是孤儿的小家伙居然能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的事情挑眉呢，迪克不想让对方真的把事件同游戏什么的连接上。

迪克兑换了一个“好友追踪”道具。钱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反正布鲁斯有钱，花掉点也没什么。

然后他退出，发现托尼.斯塔克给他发了消息。

斯塔克：给我一份正义联盟基础资料。

斯塔克：我和蝙蝠侠谈的条件里有资料共享这一条，按理来说我应该去联系他的，但他一直没回我。

迪克：你要这个干什么？

斯塔克：我正在一个名叫【不义联盟】的组织工作。

迪克顿了一下，将自己的屏幕转过去给达米安看了一眼，然后大致整理了一些基础资料发过去：对于【不义联盟】，我相信异世界的几位会比我更熟悉。

斯塔克：他们我已经问过了。OK。

大概是因为托尼那边的时间也比较紧迫，他说话的方式异常简洁，简直看不出他平时讲话的语气。

资料整理完，已经差不多到了接近哥谭的地方，地面上来往车辆少的可怜。几个人就从【理查德】的车上下来了。

哥谭的景色正如迪克在之前异世界来客的记忆里看到的那样，破败又诡谲，静默得像是一个死亡的城市。这里昏暗得就像野兽的血盆大口，似乎能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理查德】依旧一脸平静的模样，那双荧光黄色的双眼在昏暗的天色的衬托之下更加亮得吓人。看起来踏入这样的哥谭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震撼。是习惯了吗？还是【利爪】的表情管理确实优秀？

迪克打开手机，点开好友追踪功能，调出地图，将布鲁斯所在的地方在随身带着的哥谭地图中标注出来给【理查德】看。【利爪】静默片刻，询问：“你们居然能在蝙蝠侠身上放置定位器？……你们彼此不是灵魂附着再在别的躯壳上吗？”

迪克耸了耸肩：“他也有定位到我们的能力。”他避开了后一个问题，明知道【理查德】绝对会试图刨根究底地找出他话语之中一切隐含一意思。

但是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嘛。迪克这么想着。总能多得到一些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回去。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等开着车的刺客先生忘记这个小插曲。

迪克口中所说的这倒也不算说谎。如果布鲁斯的系统商城打开了，那么他确实有定位到他们身上的能力。

【理查德】说相信迪克似乎是真心话，他迅速往那里赶过去。他说得确实没错，哥谭的布局和迪克所在的世界实在是太不一样，而他也确实对这儿的各种犄角旮旯如数家珍。随着距离的拉近，三个人几乎已经可以听到一种刺耳到诡谲的笑声，嘶哑切且歇斯底里，就像是曾经的小丑……哦不，小丑的笑声尚且需要借助广播传播，这声音的响度更胜一筹。

更确切一点说，这样的笑声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的，而是无数声音混杂在一道的轰鸣声。有不少声音还能展现出孩童的稚嫩。

迪克感到心里一凉，远远地看到几只【狂笑罗宾犬】正在四处嗅闻，看这架势，似乎是在找人。几个像人又像兽的小家伙都趴在地上，正在认真搜索什么气味，他们用四肢向前爬行，动得非常缓慢。迪克猜测他们正在找的是布鲁斯。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标出的位置。没有移动，这就代表布鲁斯还在附近。但是现在，就算布鲁斯看到了他们也不太方便前来汇合。迪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布鲁斯只要一露头就会被这群幼犬撕咬分食殆尽。

很显然，他旁边的刺客也正在头疼着这个问题。

下一秒他们的待担忧就被转移走了，因为事态变得更加紧急了。

这群哥谭特产的小疯狗们忽然在一瞬间全都四肢着地将自己的躯干撑起来，一双双碧绿色的充斥着疯狂的绿色眼眸齐刷刷望向他们，俨然像是森林里饥饿的狼群突然看到了味美的肥肉。

这下，即使是【理查德】也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这群小孩打架的技术不一定在他们之上，但奈何他们人多，打起来还各个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的身影忽而拉着他们就跑。这个身影很是陌生，但是当迪克对上那算个钢蓝色的双眼时，他也能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正是蝙蝠侠。

“走，快点，除非你想变成一代狂笑病毒的试验品。”布鲁斯咬紧牙关，“迪克，我记得我有嘱咐过你不要找过来。”

迪克无言以对，只能胡乱点了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能感受到身后正在追逐的小孩们，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提速。他单手还拽着布鲁斯，努力帮他速度快一点。

达米安在后边垫后，砍了不少罗宾犬。

布鲁斯则是面色苍白，看起来已经濒临极限，整个人全靠一种信念支撑着。但……情况似乎并没有凶险到连用短信联络其他人的时间都没有？

迪克察觉到一丝异常。

也许是布鲁斯发现了【狂笑蝙蝠侠】想整些什么大幺蛾子。

【理查德】把布鲁斯拖上车，用车上的工具简单包扎了几处伤口，面无表情地说：“我希望你没有染上那个恶心的绿色病毒。”

布鲁斯并没有对【利爪】的存在提出什么疑问，只是摇摇头：“我能保证没有。”

几人又回到了布鲁德海文，依然是借助【理查德】的交通工具。

“惹上【狂笑】，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理查德】耸了耸肩，“不过这老头最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似乎有些顾不上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否则我也没道理能从哥谭逃出来。”

布鲁斯眉心一跳，直觉告诉他【狂笑蝙蝠侠】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第75章 Pourunnouveaumonde8

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是接下来要去哪。

不,他们指的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大家都默认了接下来【理查德】会把他们带回布鲁德海文。他们需要探讨的是接下来的计划。

本身他们进入游戏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更多地了解这个所谓的异世界，并探究他们是否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那去接触更加核心的“反派”就是一件必然要去做的事情。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需要尽可能策反一些人为他们提供帮助，最终达到制止【不义联盟】、【绝境钢铁侠】和【狂笑蝙蝠侠】的目的。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游戏就是一个预演，他们要尽可能利用这样的预演找到一条导向可能的HappyEnding的路径。迪克知道布鲁斯想要找到异世界的坐标并给予他们帮助。

而目前，距离那些曾经的超级英雄最近的是——

“托尼.斯塔克。”迪克忽然意识到,“我知道他现在在【不义联盟】工作。”他想起了不久之前收到的来自托尼.斯塔克的讯息。

布鲁斯.韦恩颔首：“他给我发消息了，只是我还没有回复。”他顿了顿，补充道,“在哥谭时我接到了消息,称有人在攻击我手机的系统并尝试拦截信息。刚刚我同杰森和提姆联系了,并没有再收到类似的提示。”介于【理查德】就在一边,他没有直说。不过迪克和达米安都*能猜到给予他警告的大概率是游戏系统。

谁这么有实力,居然还能攻击“世界意识”？而随着离开哥谭，这样的攻击似乎也消失了？

【理查德】忽然开口：“【狂笑蝙蝠侠】。”

他一直没有正面同布鲁斯说过话，在面对这位异世界的蝙蝠侠时,他的态度一直带着一种防御性的冷淡。

布鲁斯转向【利爪】，在对上对方黄色的瞳孔时动作顿住片刻。但是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迪克】的情况,也算有了些心理准备，因此倒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他接着【理查德】的话说：“对。我也是这样猜测的。这也是我先前没有提出和迪克汇合的原因——我想一个人深查一下此事。”

达米安蹙眉：“父亲，你在怀疑？”

布鲁斯目光扫视过眼前三个人：“我在怀疑【狂笑蝙蝠侠】的野心与目标并不是这个世界。”至少,不仅仅是这个世界。

他怀疑【狂笑蝙蝠侠】想要将自己的手伸向多元宇宙。

这样的怀疑也使得尽快了解这个异世界，并找到方法帮助异世界的他们变得更为重要。没有人能够想象当【狂笑蝙蝠侠】将那绿色的疯狂病毒撒播向多元宇宙的所有平行世界时会发生什么。

如果说帮助异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是希望能做到的愿望的话,那么保护自己的世界则是他们难辞其咎的责任。

“所以我们需要阻止他。”布鲁斯说，“但从目前来看,制止【狂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他行事作风诡异多变，难以猜测；又拥有【狂笑病毒】这么一个伤害范围巨大且一旦染上几乎无法摆脱的武器。布鲁斯并不希望看到任何原本正常的人再因为被【狂笑病毒】感染而堕落疯癫。

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意识到那样的病毒有多么恐怖——【狂笑蝙蝠侠】绝对给这病毒里加了料，它比小丑病毒更加难以抵抗，一旦沾染上就彻底无法摆脱。

饶是布鲁斯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险些中招，原本他是想要硬挺过去，毕竟在原本世界里他就数次染上小丑病毒，有不少时候也靠着自己那超乎常人的意志力生生忍耐过去。

但狂笑病毒真的比小丑病毒猛烈数倍，布鲁斯在疯狂中以残存的理智向自己的躯体施加疼痛，却唤不醒头脑中本该拥有的清明。他身上流血的伤痕是每一次咬紧牙关祈求清醒时残存的烙印。

是的，比起【狂笑罗宾犬】们，布鲁斯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伤痕反而更多些。放才经过包扎这些伤痕已经开始愈合，但是【利爪】依然深刻地记住了刚刚接到布鲁斯时对方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无怪乎【狂笑罗宾犬】们在没有蝙蝠侠只会的情况下依然萦绕不散。

布鲁斯拒绝的意志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依然比不过狂笑病毒的侵蚀，最终他还是在走投无路之下兑换了系统商店的抗体，这才得以恢复正常。

迪克和达米安对视一眼，【理查德】则是眯了眯眼，三个人都对布鲁斯接下来的话有了些猜测。

“根据先前我们从艾妮卡那儿得知的讯息，我猜测【钢铁侠】的绝境病毒同样不好对付。”布鲁斯说，得到了【理查德】点头认同。他顿了顿，接着续道：“所以我建议将第一个目标定为【不义联盟】。恰好托尼——我们世界的那个——正巧有接触他们的渠道。”

*

托尼.斯塔克很明显并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打工的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可以被视作一个让领导头疼的自大“刺头”。要不是他姓斯塔克，再天才的头脑都无法让他不被上司讨厌。

不过他姓斯塔克，这就让他永远都无法体验到被上级穿小鞋的感觉。也不知算不算某种遗憾。

不过这游戏很好地弥补了这种遗憾。托尼悄悄翻了个白眼。钢铁侠的战斗风格可不是像老蝙蝠那样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而是穿着战甲华丽登场，在金色和红色的光芒中拯救世界。他可不是那种惯于隐藏在暗处事了拂衣去的人，他的聪明才智也不展现在尔虞我诈的间谍与欺骗中，而是流露在那些最为高精尖的武器里每一个最新颖的设计。

在【不义联盟】老老实实工作并装模做样地做出一副对【不义超人】热烈崇敬的感觉这真的有些过于为难他了。

特别是后者。他托尼.斯塔克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展现出一种对【超人】的狂热？这家伙的衣品甚至不比某个把国旗披身上的家伙好多少。

远处【黄灯侠哈尔.乔丹】和【闪电侠巴里.艾伦】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他们不久后就要去巡视——大概是一种示威吧，反正托尼自己是没资格参加的。

说是工作人员，其实他也就是个编外成员。平时托尼是见不到【不义联盟】几个核心成员的，瞭望塔也上不去。能被泽塔通道录入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超级英雄。

严格来说，托尼身体的原主人是在【超人】成为【不义超人】之后才来投奔的，大概是对方觉得跟着统治者比较有前途吧。工作倒是不复杂，主要是听【不义联盟】的话去威慑威慑试图反叛的组织什么的。其实【不义超人】一手就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包办了，但是一个统治者还要亲手做这些事情未免有些过于掉价。

用比较准确的话来说，托尼就是个小跑腿的。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不义联盟】示威的一个渠道。

他在脑中思考着不久前迪克给他发的资料，在心中默默圈出了一个需要被特意注意的人物：【火星猎人】。

读心的超能力实在有些bug，他可没做好让他人了解这整个游戏的心理准备。要怎么在火星人面前隐藏好自己的心理活动可是个大问题。

托尼撇了撇嘴，苦中作乐地想，要是这个世界有个有着油腻半长发黑的教授皱着眉来教他大脑封闭术这一切可就简单多了。

可惜他从没在十一岁的暑假受到过猫头鹰送来的信件。

【黄灯侠】和【闪电侠】走得比较远了，托尼就又一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捣鼓。

——他托尼.斯塔克怎么可能满足于受制于人？只要是电子产品，即使是世界意识出品也得遵从些规则，托尼自信自己能至少破解一部分。

简单点来说就是，他想黑进世界意识提供的系统，看看有没有可以获取的有效信息。

这当然是种很冒险的行为。但他是谁？他可是能在被绑架几乎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手搓出核反应堆救自己一命的男人！

就在此时他接收到了布鲁斯发来的信息：托尼，你有帮助我们接触【不义联盟】的渠道吗？

托尼挑了挑眉，用手指敲打手机。

他还真有。

这个渠道说来也很简单。这个世界里，能在超级英雄身边工作可算得上是种公职，是铁饭碗，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抢着呢！他们已经有这个职位的人自然也会互相行方便，给别的人的亲戚小孩安排一个类似的职位，久而久之这互相之间人情往来倒是还算频繁。

不过托尼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没什么亲戚朋友，也就用不上这份人情。

而巧的是，这下正好能用上。

托尼其实并不擅长处理这种需要情商和各种虚伪的套话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笑脸，平时在公司里这种工作一般都被他扔给了小辣椒，他在各种上流社会的晚宴上，大部分时候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的角色。

不过最基本的交往能力他还是略有一些的，更何况这种职场里浅显的人情往来本来就比较平常，托尼平日里懒得去思考这些，不代表他无法理解或是看不懂。

即使如此，托尼能成功要到三个实习的位置，他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要是小辣椒在，肯定要怀疑他是不是借用了别的方法，又或者是平时晚宴的混蛋模样只是在演习

要不是担心一点忙都帮不上有可能彻底被蝙蝠侠从这件事中摘取出去，他会直接说这个忙自己帮不了。

但谁叫他们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托尼撇了撇嘴，打字发给布鲁斯。

托尼：让他们来大都会这边，我带他们熟悉一下情况。

布鲁斯：好。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空气轻微扭曲，一个绿色的人从虚无中缓缓现行。

【火星猎人】带着一种沉思的神情离开了正义大厅。

第76章 Pourunnouveaumonde9

大都会,人群来往，车流有条不紊地向前行驶。托尼下了班就在这一片的街道踱步。由于对这个世界的大都会并不熟悉，他和布鲁斯并没有定好具体在哪个地点汇合。不过听起来对方有方法。

总不能是系统那个“好友追踪”吧？托尼看了眼手机,挑了挑眉——他早先就购买了系统商店的好友追踪功能，现下不算意外地发现布鲁斯正向他走过来。

对方大概率是已经购买了这个道具——也是,反正他俩都不差钱。

托尼并没有在街上停顿，他在确认足够自然的情况下朝着布鲁斯在的地方拐弯，走过去,企图与对方来个“不期而遇”。

就在此时，湛蓝的天空似乎被什么遮盖，如同阴云。街道忽而喧嚣起来,再之后猛然变得寂静。人们四散逃窜。曾经的神子垂首俯视他们,高高在上,就好像在欣赏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忙慌的丑态。

他有这个实力。事实上只要他微微一摇头,从他双眼中射出的热视线就能摧毁这儿的一切生命与建筑物。

大街上就此乱了套,原本还保持着一种固有的平静，现在已经全部被这意外情况打破了。【不义超人】的出现使得每一个人脸色都阴沉下来，于是人们就连窃窃私语的权利都失去了。

就算出现叛乱者,没道理【不义超人】会亲自来解决啊？今天这是发生什么了？

人们恐惧的脸庞并不能让【不义超人】的面部表情有任何变化。他垂首看向托尼。

当托尼看到【火星猎人】紧随其后时，他猛然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想必是他在正义大厅时心里所想的还是被听到了,【火星猎人】大概是听到了什么让他感到警觉的关键词，所以才告知了【不义联盟】的领导者前来抓捕托尼——聆听他人心声这个能力也太犯规了吧！

布鲁斯还没来，这个情况下布鲁斯也不适合再出面。他心里盘算着,就要将【不义联盟】来的人往远离蝙蝠侠的人那儿引。他已经从布鲁斯那儿知道了这个游戏的读档规则，能保住越多的人越好。

反正只是个游戏,而且他真的不想给别人打工。睡不了懒觉还做不了他感兴趣的事情，他宁愿在外边看看有没有黑进游戏系统的方法。

那才是他正确发挥他天才头脑的地方。

但下一秒【不义超人】就降落在他的面前。托尼差点应急地调出掌心炮,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现在没有核反应堆。

他警惕地后退一步，一个不小心没忍住自己的嘴贱：“我可不记得我哪里惹过你了，敬爱的【超人】。”

【超人】看向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此时此刻的他比托尼曾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像高悬的阿波罗塑像，被时光洗刷磋磨的大理石雕塑剥离了神明的人性，又或是赋予他们神的力量与人的欲望，使二者最糟粕的恶意的特质结合。

片刻之后，【超人】竟忽然降落了。不，与其说是降落，倒不如说是坠落。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氪石？托尼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却见一个穿着浑身带刺丑的要死的黑黄相间硬质制服的青年站在不远处建筑物的顶层，挥着手似乎在说些什么。以托尼普通人类的听力自然是听不清的，但是【超人】可以。

托尼看到【火星猎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托尼相信对方不会比自己更加惊讶。因为根据他的判断，那个站着的青年似乎是老蝙蝠的大儿子迪克.格雷森但没道理对方进了这个游戏就能用自己的身体，而他不行啊。

总不会是蝙蝠侠那家伙能那么快就和这个世界的同位体搭上线吧。

【火星猎人】在瞬间扶起【超人】，随后似乎掏出了一个通讯器，正冲着里边说些什么。托尼内心暗道不好，对方大概率是在联系这个世界的【不义联盟】了。

虽然现在可是拖慢了【超人】的步伐，但是如果【神奇女侠】等人来了他一样招架不住。

钢铁侠引以为豪的战甲不在，目前的情况下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实在是过于少了，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什么他能用的小玩意。

托尼猜的没错，【火星猎人】果然是去联系了【不义联盟】。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之一是阻止【不义联盟】和蝙蝠侠他们碰头——虽然说就算他们遇到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毕竟他们现在可都不在自己的躯壳里。

【不义联盟】的其他人很快就赶来了，【不义超人】还没有说什么，【神奇女侠】就将抓捕的重点放在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利爪迪克】身上。

所以说那个【迪克】大概率真的是来帮助他们的。这样的念头在托尼心里飞快地闪过去片刻，他来不及细想，就快步朝别的方向离去。

现在唯一一个拥有超级听力和超级视力的【超人】正虚弱着，顾不上追踪他。托尼得以离开这个地方。

他再一次打开手机，看到布鲁斯给他发了消息。

布鲁斯：来汇合。

他就知道他和布鲁斯心知肚明对方开了好友追踪功能。

托尼这么想着，带着些许不情愿地跑起步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布鲁斯现在所在的地方。

——他最讨厌跑步这种东西了！

大都会的街道在此时此刻无与伦比的空旷。托尼在心里感谢这个世界的【神奇女侠】似乎对人类世界不太熟悉的样子，否则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能意识到此时此刻才是追捕托尼的最好时机。

他得在对方意识过来之前隐蔽起来。

……虽说这只是一个游戏，他死不死倒是没有关系，但是无意义地死太早总是有点丢人。

拐过两三个街角，就是布鲁斯在的地方。托尼看到了他和另外一个青年以及一个小孩——三个人长相都挺陌生，但是布鲁斯那钢蓝色的眼睛以及标志性的仿佛沉思着的锐利眼神让人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他。

最重要的还是托尼开着好友追踪功能，唯一一个符合坐标的就是这三个人之一。托尼主要是凭借这个确认眼前的人是布鲁斯的。

拜托，谁敢质疑搞科技的天才对于坐标数据的敏锐辨别能力？

“看来目前钢铁侠这边的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布鲁斯皱眉，“我们三个被这个世界的【狂笑蝙蝠侠】盯上了，他被【不义超人】盯上了。”

达米安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托尼对这个一点都不礼貌的小屁孩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迪克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然后看向布鲁斯：“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布鲁斯：“至少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