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丑少年大电影5
【提姆】在房顶间跳跃。
地上的“孩子”们并没有钩爪枪,所以一时半会他们追不上他。但是【提姆】不敢放松警惕。
他离开了一段距离，足够远、但是能看得到韦恩庄园。
或者说，曾经的韦恩庄园所在地,现在的一片废墟。
在灾难刚开始发生的时候，【蝙蝠侠】还没有完全被小丑病毒所感染,而【不义超人】也还没有和另外两位jun主分好领地。
当时【布鲁斯】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因此没能阻止超人将他的真实身份公布在互联网上。很快，韦恩庄园被愤怒的群众用一把大火烧毁。
不过【提姆】很清楚,烧毁的只是地面上的那部分——地面之下所蕴藏着的是一整个巨大的蝙蝠洞，也是【蝙蝠侠】的根基。
【提姆】停了下来，隐藏在阴影之中,脚下踩着一只滴水兽石像。可怜的滴水兽半边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砍掉了,创面粗糙,还有血迹。它的身躯被一颗子弹洞穿,以石像的坚固程度,能达到这一点的必然是狙//击//枪的子弹。
只能说哥谭人民当真藏龙卧虎，关键时刻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掏出来。
这只滴水兽曾经被【杰】所偏爱，对方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冉”还是“埃文汉森”【提姆】已经不记得了，也有可能叫“K.霍华德”,但总之排除“阿伦.伯尔”——他当然在开玩笑。①
后来这只滴水兽被【达米安】看上了，倔强的小家伙自作主张地给滴水兽取了另一个名字“艾莎”，在争夺滴水兽归属无望后【杰】将其评价为看公主电影看多了。
然后【杰】遭到了达米安的恶毒报复——他的安全屋里被他弟弟塞了几百只毛绒猫咪玩具,他找了整个安全屋，挖出来了174只,但最恐怖的是——猫咪玩具上的编号最小是1，最大有240。
【杰】为此抓狂了几天,他洗澡的时候可以从花洒里挖出一个淋湿的毛绒猫咪玩具、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夹心面包里有一个、制服的口袋里居然也被放了一个。
然后他忍无可忍去找了自家四弟，后者“TT”一声，露出趾高气扬的表情，故意环抱双臂：“这证明了你自己的无能，陶德。”
【杰】：“……”
他回家思前想后，发现退一步越想越气，于是奋而买了……两百个迷你小丑钥匙扣塞在了【达米安】个人安全屋的各个角落。
顺带一提，他在给小丑钥匙扣编号之后特意把149号拿了出来，致力于让对方因为找不到那一个钥匙扣而暴躁发狂。
一周后【达米安】顶着黑眼圈故意引毒藤女毁了他的安全屋。
【杰】和【达米安】两败俱伤，但没关系，【提姆】因此收获了无数乐子视频。
*
“所以”迪克有些好奇，他看着逐渐变成暖色调的屏幕画面，身体放松了些许，准备拿温馨的话题调剂调剂心理与精神，“这件事我们世界发生过吗？”
杰森沉重点头：“截至目前，我找到了238只猫——那恶魔崽子太会折腾人了！”
“不过——”额前有着一缕白发的青年缓缓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三弟，“视频没少录啊？”
提姆干笑两声，果断转头寻找大哥作为外援：“视频转你，帮我挡一下。”
迪克欣然应允：“行，别忘了。”
杰森：“喂！”
*
曾经欢乐的回忆就算早已化为泡影也减免不了它的任何一丝色彩。【提姆】嘴角微微上扬，抚摸着脚下滴水兽那依然完好的半边脸庞。
假设一切都没发生过是懦弱又徒劳的事情，但是他难以控制地去回忆那些曾经与家人共处的时光。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怀念这一切的，但是这样的记忆不应该被分享，这只会在人类解放线本就摇摇欲坠的希望之上增添负担。
但是他闭了闭眼睛。请让他放纵那么一会儿吧，感受一下曾经记忆里的触感。
“怎么样？”他耳边忽然传来声响，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就好像说话的人正在微笑，“我亲爱的【狂笑罗宾犬】最偏爱的滴水兽，手感怎么样？”
“还不错”熟悉的声音让【提姆】下意识张嘴回答，然后大脑堪堪反应过来这陌生的语调代表着怎样的恐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声音的来源者是谁——
【狂笑蝙蝠侠】，哥谭最大的掌quan/者。
此时此刻对方正站在他的身后，黑色的披风在空气里猎猎作响，随着哥谭沉闷的风而摇曳。面罩闪过银白色的寒芒，如同深不可测的潭水之下蛰伏着的冷灰色怪物。
曾经不苟言笑的男人双唇被口红涂抹，勾勒出上扬的弧度，露出牙齿，狰狞又恶心。血液一般的深红色从嘴角连接到耳根，半张脸被带着尖刺的面罩覆盖，露出的惨败皮肤如同粉刷之后经历了长时间岁月搓磨的墙面，龟裂的白色油漆上纹路错杂，昭示着其已经破损到将近可以被丢弃。
被云层遮掩的天空似乎都带着阴郁的气息，阳光彻底被遮掩，投下的阴影将眼前笑容可怖的男人全然笼罩，如同浓墨将他拥入怀中，使得他整个人更加有恃无恐。
*
“！！”三位青年义警同时被吓了一跳。职业习惯让他们面无表情，但其实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擂鼓般的声响几乎要盖过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的【蝙蝠侠】的面容。
怪不得另一个世界的【杰】说对方不再是自己的父亲。迪克窒息片刻。那样的笑容确实不是蝙蝠侠会有的——那样夸张的弧度、苍白的面容和鲜艳的口红，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个小丑的复制品。
一个已经和现在的布鲁斯毫不相干的人——不，不对，那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小红平时会有的思考方式。”杰森忽然说，“鸟宝宝，当你身处危险的时候，你会花那么多时间来回忆过去与我们相处的画面吗？”
提姆皱了皱眉：“不会……我想这或许是一个比较关键的线索。”
“另一个世界的【提姆】的思维很明显受到了影响，我猜测和恐惧毒气有关。”红罗宾严肃道，“我感觉……”
杰森已经代替他把他没有我说话的话说下去了：“你感觉那个【狂笑蝙蝠侠】早就知道【提姆】会在那里停下，所以事先布置好了陷阱，进行守株待兔，是吗？”
“他想要等待【提姆】自己一步步慢慢的走进他布置的陷阱里。”提姆脸色难看，“他享受这样征服的感觉。”
太可怕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蝙蝠侠的智商加上小丑的思维方式，他们有任何办法可以与之抵抗吗？
*
如同惊雷炸响，【提姆】猛然一颤，整个人宛如被冰冷的水从头浇了个透心凉。
两个人面对面片刻，大小正常的海蓝色眼眸倒映出了面前男人那和曾经截然不同的面罩，投影与眼眸中微不可见的涟漪一并被多米诺面具上白色的眼斑所遮盖住。
然后穿着红黑色制服的青年转身就跑，三两步越过屋顶，再抬手甩出勾爪枪，固定、荡起身子。
他的额角渗出冷汗，一滴滴凝结成水珠滴落。
操！为什么【狂笑蝙蝠侠】在这里？操！！！
【红罗宾】在内心怒骂一声，聪明的大脑只片刻就剥离出了蛛丝马迹——
为什么滴水兽上面会出现弹孔？
即使是哥谭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运用到狙//击//枪。他们连步/枪都不常用，惯常使用的一般是手/枪和猎/枪，毕竟他们其实没有什么需要远距离射击的时候，大部分情景下，比如抢/劫银行或者黑/帮火/并，都只是运用的到近身格斗、小刀、指虎和手枪。
因此，这个弹痕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平常的打斗里留下的，是有狙//击//手专门瞄准了滴水兽这个方向进行的设计。
那概率比较大的情况就是——
在射击的时候，有一个敌人停留在滴水兽上。还能有谁呢？如果【狂笑罗宾犬】们爬不上来，那么这个角色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狂笑蝙蝠侠】。
真是操了！他刚刚光顾着回忆过去，而没有立即意识到这点，这真是极大的失误……不，他现在怎么又陷入了对于方才举措的后悔之中？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他平时会有的举动！
【提姆】深呼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那个滴水兽上的血迹他也是应该注意到的，他早就应该思考一下是谁会在那上面留下血液……普通的人们可没办法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都怪他刚刚的走神，现在他已经陷入绝路……绝路……没有人会救他……没有人……
【提姆】的海蓝色眼眸涣散一瞬，然后死命一咬牙，尝到了嘴唇破裂的味道。
不！他没有陷入绝境，一定是还有办法可以自救的！
第32章 小丑少年大电影6
【提姆】刚想深呼吸一口气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内心的焦躁更甚。
心跳变得比往常更加急促，体温几乎滚烫，就连血液奔腾的速度都迅速到近乎沸腾,每一刻呼出的气息都似乎可以原地蒸腾燃烧起来。
这不对劲。
他的身体似乎在不受他控制的变得烦躁、易怒、惊恐。他的大脑莫名其妙地分泌出并不适合现在释放出来的化学物质，让他整个人止不住的肌肉痉挛,呼吸间都带着颤抖。
空气里有药物，他几乎立刻就判断出来了这一点。
这种药物有很多种可能性，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小丑的小丑毒气,是艾薇的花粉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鉴于现有的数据里并没有表现症状是现在这样的药物，【提姆】有道理怀疑这是一种由【狂笑蝙蝠侠】新研制出来的药物。
就代表着他并没有相应的解药。
想想也是，这位他曾经的父亲、现在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好心的留给他一个自救的空间呢？
“别妄自尊大了。”一个声音从他的脑海深处响起,“你在挑战的是一个疯狂的蝙蝠侠,一个已经没有了自己道德与底线、却还有曾经的聪明与智慧的男人。还记得吗？在对方还没有堕落的时候,你一直以来都在追逐着他,跟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小助手’——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罗宾】。”
这个声音忽远忽近，就好像隔着一层白雾一般,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飘忽不定的声音仿佛在指引他前方的道路一般，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从。
那是谁？
他是谁？
那个声音告诉他,他是【罗宾】……身为【罗宾】的他，是不是应该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身为【罗宾】的他，也应该警惕这种声音,否则就会让【他】失望……
“哦不不不，我亲爱的【罗宾】,你对他的信任怎么会让他失望？”这个声音暗含着笑意，尾音上扬。【提姆】在恍惚之中似乎感觉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但是他想不出这到底是谁的声音。他只知道这样的声音让他感受到温暖，让他感受到信任。
所以他安静下来，也不再向前跑动，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着一个追兵。他试图让自己能够更清晰地聆听到这个声音。
如他所愿，这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了。这次离他近了很多，他似乎触手可及。这让【红罗宾】感到踏实与满足。
但是那个声音随即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如果你不愿意听从他的话，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你早就不是【罗宾】了呀。哈哈哈哈哈，你说对不对？”笑声逐渐变得嘶哑，但是话语中的笑意慢慢的扩大，语调上扬的幅度也变大了。
“他早就将你抛弃了。你早就不是他所关心所在意的【罗宾】了。你是谁？你拥有的是什么？你这幅僵硬的躯壳里，还剩下什么呢？正义？执念？还是只是不得不挣扎着活下去的悲伤？”
【红罗宾】的身体僵硬起来。
“告诉我，亲爱的，告诉我。”熟悉的声音轻柔，尾调拖长，“现在的你是谁？现在的你还剩什么？除去【罗宾】这身制服，你一无所有——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无视你脱去这身制服时的挣扎与苦痛，你又能说什么呢？”
“去吧，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小鸟、我亲爱的小狗，去吧，与你的替代者厮杀、将你的替代者撕碎。”这个声音循循善诱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响彻【红罗宾】的耳畔，“知道谁是你的替代者吗？”
【红罗宾】整个人身体僵硬，机械地摇了摇头。
“傻孩子。”这个声音轻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一个在为自己的孩子而无奈的家长一般，“你被夺走的是什么？你被剥去的是什么？是【罗宾】的称呼、制服与身份。”
“那么你的敌人、你的竞争者、你应该针对的对象——”
“是【罗宾】，是拥有他的称呼、制服与身份的人。”【红罗宾】喃喃着，“他是我的敌人、我的竞争者、我应该针对的对象，我需要与他们战斗到不死不休，我需要杀死他们，啃食他们的血肉，吞噬他们的骨骼……”
他的心脏忽地一疼。
而后清明的感觉迟来的席卷了他的整个大脑。他忽然意识到在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那个让他感觉到熟悉的、想要追随的、导师般的声音是属于谁的。
【提姆】抬头，迅速就地一滚，躲开了【狂笑蝙蝠侠】发射过来的蝙蝠镖。
那个蝙蝠镖上最尖锐的地方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并不是常见的银白色，或是暗沉的灰黑色，而是某种说不上来的诡异颜色。
——想必那是经过改进过的有毒涂层。
【提姆】毫不怀疑如果被这一蝙蝠镖射中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狂笑蝙蝠侠】从来都不想杀他，对方所想要的，只是将他也变成和自己一样的、疯狂堕落的【狂笑】。
而那也是他最不想要的。
他大口喘息着，庆幸于心脏处及时出现的刺疼。
*
在屏幕外面，三只小鸟看得提心吊胆。
在看到异世界的【蝙蝠侠】出场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心脏就已经险些跳到了嗓子眼。不过还好，他们异世界的兄弟反应迅速，【提姆】及时甩出勾爪枪，轻盈地飞跃过屋顶，就像展翅而飞的红鸟，眼眸中却又分明是雄鹰才会有的锐利与凶猛。
但是很快，那锐利与凶猛就消灭于无形之中。屏幕外的三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眼睁睁地看到面前屏幕上的【提姆】忽然停了下来，眼神茫然。
鉴于这是在精神链接中【提姆】的记忆，三位前罗宾能够一清二楚的看到此时此刻【提姆】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那个虚幻的【狂笑蝙蝠侠】的形象，在【提姆】的记忆之中被美化成了一位导师，对方就像神明一样，在高处审阅、观察他的每一个决策并给予评判。偏偏这样的评判还能牵动一向冷静理智的青年的情绪，让对方忍不住就迷茫彷徨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为什么。有哪一位罗宾没有在追寻蝙蝠侠的脚步？他们对蝙蝠侠的情感复杂又炽烈，似父似友又似师。
而在另一个世界，那样的情感还多了一层——
似敌。
第33章 小丑少年大电影7
因此,三只小鸟几乎都觉得，这回【提姆】是绝对逃不掉了。
也许【世界第二侦探】的能力不逊色于曾经的【世界第一侦探】，但是战胜或是战败的决定因素从来就不仅仅是能力。
更在于一个人的底线能有多低。
当然,这并不是说【提姆】会手下留情，会吝啬于对着【狂笑蝙蝠侠】使用阴招,会畏手畏脚地不敢在必要时刻对【狂笑蝙蝠侠】下杀手。
这些他都敢做，但敢做不代表没有负罪感。
他与【蝙蝠侠】的敌对关系并不意味着他对对方的情感就减损了一丝一毫，这也是为什么【狂笑蝙蝠侠】采用了这样的方式去对付自己曾经的三儿子。
——让对方陷入情感编织而成的陷阱。
理所当然的,三位前罗宾都觉得，就此，【红罗宾】不复存在,永远的迷失在了自己的情感所织就的地狱当中,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疯狂的【小丑少年】。
……但是没有。
心脏处的突兀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理智……那是什么？这疼痛是为了帮助他,还是只是【狂笑蝙蝠侠】的又一个陷阱,让【提姆】误以为自己有些许的反抗之力,怀抱着希望再一步步的踏入地狱？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夜翼等三人都清楚，【提姆】绝对会抓住自己片刻的理智,做出挣扎，进行求生。
屏幕突兀的黑了下来。
三位超级英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提姆皱了皱眉,去检查了一下精神连接装置：“是【梅甘】那边换了提取记忆的对象……接下来正在提取的是艾妮卡的记忆。”
艾妮卡与变成【小丑少年】的【提姆】难道有关系吗？
三个人忽然意识到，自从【小丑少年】到来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个世界的不正常的【提姆】所吸引,而忽略了那个为他们所不熟悉的姑娘。
屏幕又缓缓地亮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会儿是艾妮卡视角了。
*
夜色还未全然消失,天空依然被靛蓝色所笼罩着。
【提姆】刚刚离开人类解放线。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艾妮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只有【莱克斯】会故作绅士装模做样地敲门进屋。毕竟这是人类解放线高层的公用办公室,并不是私人场合，而且平时进出频繁，大部分人都没心思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地下据点的空间有限，他们的办公室不大，但是却得容纳十个人，这种时候隐私什么的全都是瞎扯淡。
少女用手一撑桌面，带着转轮的椅子转了过来，她面对着进来的秃头男人，双臂抱胸，面无表情的询问：“有何贵干，【莱克斯】？”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办公而进来办公室，那么他绝对不会敲门。
“我以为你会对我的到来有所预料。”【莱克斯】同样双臂抱胸，半个身子斜着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说，“毕竟你一向是最清楚你的男朋友的去向的人。”
艾妮卡紧紧盯着他并没有答话。少女知道对方肯定有更多的话要说，她也就懒得打断。
“你知道现在人类解放线人手很紧。”【莱克斯】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严肃，“我们不能缺少任何一名高层——【搅局者】已经搭进去了，损失对我们来说还不够大吗？”
“我认识的你不会做出进*一步增加沉没成本的选择，这不是一个智慧的选择，也不是一个对我们阵营有好处的选择。”
“恕我直言，先生。”艾妮卡沉静地说，“我向他建议过不要去，但如果他能这么容易的被我所支配，那他也就不是【红罗宾】了。”
“但你有方法将他留下。”【莱克斯】明确地指出。
“你是指利用我作为他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他留下？”艾妮卡看了他一眼，“你非常清楚，在没有把握人类解放线可以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随意离开的，如果他执意要离开，那他肯定会事先摆平一切，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这时候跟他讲什么大义都没有用，他一直以来都做了部署。他死亡之后人类解放线的运行方法都被他清清楚楚的写明在了我抽屉里的笔记本上，在我的电脑里也都有备份。更何况他一直都告诉我，他的能力在人类解放线里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电脑方面远在香港帮助【黑蝙蝠】和蝙蝠侠群英会亚洲分部进行管理的【神谕】可以代替他，在生物技术方面，你的能力比他还略强一筹，而且他早就告诉我了，如果你也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去寻找【班纳】博士，寻求他的帮助。”少女甩了一下自己棕色的长卷发。
“在作战部署方面，他已经决定让【杰森】顶替他的位置，他认为【红头罩】可以比他做的更好。事实上在大部分时候，正面作战计划都是【杰森】在做，【提姆】只不过充当一个周转中间人的角色。”
“至于其他一些比较零碎的小事，本来就用不着他操心。后勤部在【露易丝】的管理之下井井有条，情报方面【康纳】的超级听力帮了大忙，【彼得】也会定时出去，在收集物资的同时打听情况。”
艾妮卡分条陈述，然后无奈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么看下来，我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吗？”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去救自己家人的话，会永远活在内心的愧疚之中吧。”
“……”【莱克斯】冷哼一声，“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我承认他的部署的确周全到位，但是他忽略了一点。”
艾妮卡皱了皱眉：“什么？”
【莱克斯】扬了扬下巴：“他的兄弟，和他尽管并非血脉相连，但却拥有足够深的情感羁绊的人。”
艾妮卡脸色一变。
如果【提姆】真的就此一去不回，那么他的二哥【杰】大概率也会追随他的步伐。
她需要去寻找对方，在告知对方人类解放线不能再缺少一名高层了之后，【杰】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
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少女猛然站起身来。她非常清楚【提姆】会趁着夜晚偷偷离开，她的男朋友也非常清楚她知道这一件事。他们两个人处于彼此心知肚明的状态，但其他人并不清楚。
【莱克斯】沉下眉眼：“不用去了。”
他走到原本属于【提姆】的办公桌前，直接打开了对方的电脑，输入一长串密码——【不义超人】早就下过命令损坏所有的电子设备，他们这些人类解放线高层能够拥有人手一部电脑还是因为【莱克斯】提前放了些库存。
但这些电脑只有基础功能，肯定是远远比不上蝙蝠洞里、或者是卢瑟集团的电脑的。
*
在屏幕之前，杰森双臂抱在胸前，笑了一声：“我赌另一个我已经踏上了去找【狂笑蝙蝠侠】的旅程——我觉得为了复刻经典场景，另一个【杰】应该在【狂笑】的蝙蝠车上摔着撬棍跳一段舞并且大喊：thisisthebest……”
迪克一把捂住他的嘴。
杰森耸了耸肩。提姆看得出来，对方的心情可不怎么美妙。
红罗宾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经历转换成笑话并试图将其轻松化娱乐化并不能减免一丝一毫你因此所受到的伤害。尽管这在正常社会中是常识，但我想它对于我们家族的某个人来说却是陌生的知识。”
杰森：“不能吗？哈哈。”
提姆冲着他“开朗”的笑容翻了个白眼。
红头罩“哈”了一声：“现在的重点可不是我。”
然后额前有着一缕白发的男人轻飘飘的转换话题：“你在遗书里写好了你死后多少年的蝙蝠洞运转与人员调配方案？”
提姆下意识回答：“最少5年。如果一切计划都能顺利进行，期间不发生任何意外，那有一定概率可以长达40年。”
迪克：……
大蓝鸟看了看自己的二弟，又看了看自己的三弟，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提姆皱眉：“嘿，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谨慎，它和大红的明显非常严重的、将自己的痛苦转化成笑话的心理问题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杰森双手平摊：“我只是讲了几个笑话而已，你瞧我并不在完全无视我过去受到的伤害对我的影响，不然我为什么总和布鲁斯不对付，又为什么格外厌恶小丑？倒是你，鸟宝宝——有谁会去提前思考自己死后五年世界会如何运行？你只考虑了自己在我们这个家庭以及整个超级英雄社区的功能，就好像你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供给机器运转的齿轮。这本身难道不也是一种畸形吗？”
提姆：“蝙蝠侠会，而且我赌他规划了自己死后十年的未来发展。”
杰森：“。”
完全无法反驳。
这听上去真的是布鲁斯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迪克：“……”
身为大哥的他要被着成堆的地狱元素创飞了。
他清了清嗓子，在内心暗自记下自己要尽到身为大哥的责任和两位弟弟多聊一聊，然后转移话题道：“你们认为艾妮卡与【提姆】心脏处突然出现的疼痛有关吗？”
他的两位弟弟结束了他们奇怪的话题，把目光重新转向了大屏幕。
“我相信它必然有一定关联。”提姆说，“另一个世界的我并不会浪费时间，如果仅仅是以上艾妮卡与【卢瑟】交流的内容，那一两句话完全可以说清楚，根本没有必要切换到艾妮卡的视角。”
“很显然，就效率而言，明显是略微提一句，介绍一下人类解放前的概况比较高效，毕竟这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成为【小丑少年】的主要原因。”
“所以这个片段放在这里一定有其用途。”杰森说，然后点了点艾妮卡手腕处的一个印迹，“看这个。”
那个印记另外两位小鸟也发现了，但是介于它是纹身比较常见的蓝青色，他们理所当然将其当作是一种特殊刺青。
“那是什么？”迪克皱眉。
“一种法阵，具体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我们对魔法都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大种姓之刃在我看到它的一瞬间震动了。”杰森说。
“如果【提姆】那打断【狂笑蝙蝠侠】的心脏刺痛真的是艾妮卡做的，我怀疑这和这个法阵有关。”
*
此时此刻，真正的精神链接里。
艾妮卡、【迪基】和【梅甘】完全不知道蝙蝠家们看到的是什么东西。穿越到这个世界其实还没有过完一天，但是他们却已经感受到了只有他们几个的空间有多么珍贵。
——毕竟蝙蝠侠的监视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这四个人已经涮了一个多小时火锅了。
火锅这种东西还是艾妮卡介绍给他们的，谁懂啊，只要不在意和多个人共用同一个锅这件事，就真的很爽！
刚开始他们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后来大家熟了之后就不太在意了。反正每个人都用公筷夹菜，夹完了之后再用自己的筷子吃，也不会觉得怎么脏。
而且最爽的环节就是——抢食啊！这可是只有在同一个锅里涮火锅才能体会到的独特的体验！
【迪基】抢得欢呼雀跃，面前的盘子都堆满了，还在致力于将更多的肉夹到自己的盘子里——反正在精神连接的空间里，他们有无限量的肉可以吃。
不过他本人倒是没有动一口。
“怎么了？”【梅甘】关切地询问。
“【利爪】没有味觉，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不好吃。”【迪基】吐了吐舌头，“而且吃了我也消化不了，还得剖开肚子把食物从胃里取出来。”
艾妮卡一阵恶寒：“有点可怕。”
【迪基】深以为然：“我也觉得，所以我决定还是不吃为妙。”
【提姆】挑眉，看着对方堆得层层叠叠的肉：“那你还夹菜？”
【迪基】：“这是战利品！”
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盘子，拍了拍手，盘子里的肉就随着他的心意消失不见。
【迪基】：“反正这里主世界的人也看不到——我们来玩点桌游吧！谁是卧底？海龟汤？真心话大冒险？我做过你没做过？”
【提姆】在【迪基】说完话的一瞬间就感受到身后的窥伺感——
世界意志这是想干嘛？录下这一段，未来挑合适的时机给主世界人看？
他们玩个桌游有什么好看的？
【提姆】默默扶额：“别暴露原世界信息——玩什么我随便。”
*
屏幕上，【莱克斯】指着【提姆】电脑的监控部分——
【杰】正骑着自己的机车向哥谭去。
第34章 小丑少年大电影8
艾妮卡：“……”
艾妮卡：“！！！
她猛然起身,顺手从办公桌旁边捞起她含铅粉的特质外套披在身上，忍不住用中文骂了一句脏话。
【莱克斯】早已经习惯。艾妮卡高中就来美利坚留学了，但最熟悉的语音始终不是英语——换句话说,她一急就会飙母语，急到一定程度还会飙方言。
男人拉住了棕色长卷发的少女：“你追不上他的,除非开蝙蝠车去。你知道‘红鸟’的速度有多快。”
最开始，红鸟其实是【提姆】的机车的名字。不过后来在四处奔逃之中，原先的那辆红鸟被损坏了,【提姆】就重新设计了一辆车。不过在大部分时候【提姆】都驻守在据点里，不会轻易出去，现在这辆车归常出外勤的【杰】使用。
艾妮卡停了下来,等着面前的人：“你怎么不早点来和我说？”
【莱克斯】慢条斯理地说：“well,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点。”
艾妮卡：“……”
她闭了闭眼,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让【康】穿上铅制制服,把他叫回来。”
“没用的,艾恩。”【卢瑟】叹了口气，“在发现【杰】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去找过【康】，但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猜【提姆】和【杰】之中的一个人给他下了药。”
该死的蝙蝠家的谨慎。艾妮卡就知道无论是【提姆】还是【杰】都不会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
迪克紧皱着眉。
他和自己两个弟弟分别对视了一眼，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然后他的三弟替他把他的猜测说了出来：“另一个世界的我和【杰】应该不知道彼此有相同的计划。”
而蝙蝠系的谨慎不会让他们忘记给唯一有可能在被发现之后及时抓住他们的【康纳】下药。
而且他们对于氪星人特殊的身身体素质是完全清楚的,所有的迷/药只可能往量大了，不可能加少。
也就是说——
【康纳】至少吃了两人份的迷药。
好惨啊半氪星人，怪不得即使是自己血缘上的亲爹【莱克斯】去摇都摇不醒。
*
在屏幕之中,艾妮卡显然不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她捂脸叹气：“……我猜我们找不到他们两个人使用的迷药的解药。”
【莱克斯】做出了一个礼貌的假笑：“蝙蝠们。”
她深呼吸：“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人类解放线里负责统筹管理的高层只剩下她和【莱克斯】，如果他们在擅离职守地去找那两兄弟,那人类解放线是真的完了。
其实在这件事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被怪罪，毕竟【提姆】和【杰】是完全没有想到过对方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偷偷去哥谭营救家人的想法。
【莱克斯】平静的看着面前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少女。办公室里的空气一时陷入凝滞,然后少女又叹了口气。
“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得先联系【神谕】，”她快速的转换了自己的注意力，将全部精力再一次投入到工作上，“这里的人手已经变得紧迫了——我们作为主据点，不可以出任何大乱子。在短时间内，身在其他据点的同伴们可能赶不过来，但是擅长网络信息技术的【神谕】肯定能帮上一些忙。”
“【莱克斯】，你先去接替一下【提姆】之前手头上的所有与生命科学技术相关的研究，情报的分析处理暂时先让【彼得】来看一下。”艾妮卡语气急促，带着某种诡异到极点的冷静，听上去就好像一个机器人声音平板的没有一丝波动。
【莱克斯】点了点头，转身时在艾妮卡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确切的说这个角度艾妮卡是可以看到，毕竟这是她自己的记忆里的画面。但是她并没有在意。
*
“她有些过于冷静了，就好像硬生生从自己的身上把感情剥离了一样。”在屏幕之前看着画面，红头罩指出，“但是她的语气分明比刚才要急促了——我猜测这是她的习惯，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艾妮卡对【莱克斯】有些过于信任了。我当然可以理解，身为并肩作战的战友，能够拥有交付后背的信任是合理的，我们每个人都体会过这样的信任培养的过程。”
“但是【莱克斯】不像是一个会与他人建立这样信任关系的人。你能想象在危机关头他为了自己的同伴献出自己的生命吗？对于他而言，向来是利用价值高于一切，倘若他的死亡能为全体人类带来利益，他当然不会犹豫；但是仅仅是朋友的话，对他完全不会重要到这个地步。”迪克接过他的话头。
“面对这样一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实用主义者，交付信任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毕竟像是为了自己眼中那扭曲的更高级的利益出卖同伴这种事，【卢瑟】是完全可以做的出来的。”
“我不觉得【卢瑟】不知道【杰】打算离开人类解放线去哥谭的事情。”提姆分析，“你看他最开始来找艾妮卡，说话时候的神态——不急不忙，丝毫没有任何急切的神色，就好像一切尽在把握。但是他带来的却分明不是好消息。”
“以他的能力，绝对不可能伪装不出急切的模样。”迪克说。
“所以他只是不想伪装——他非常自信于艾妮卡对他的信任以至于他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提姆顿了顿，“我认为这是最好的解释。”
“还记得吗？艾妮卡的记忆被修改过。”
*
天色渐渐的亮起来了。需要交接的事情真的很多，不知不觉，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少女就熬了一个通宵。
电脑上不断滚动的白底黑字是各种各样的资料。原本她负责的只是出外勤的人员调配和人类解放线内部普通人们的日常生活管理，不过【提姆】在离开之前留下的那本小册子里将自己训练人类解放线成员体术与查阅出外勤的成员们上交的报告的任务都交给了自己的女朋友。
其实这中间有一部分是交给【杰】的，但谁叫这家伙已经离开了呢。
正在查阅着资料，少女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白色纸面之上，黑色的字体仿佛被弯折扭曲。
她的心脏跳的飞快，整个人的手脚发冷。血液奔流着就好像要冲破血管。艾妮卡咬住舌尖，让尖锐的疼痛抓回她的注意，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异常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确切地说，它短到足以被人忽略。只是一瞬间，原本扭曲的视角就像是幻觉一般褪去，彻底不复存在。
艾妮卡本来以为这只是熬夜熬多了产生的后遗症，她只需要眯一会儿就没有什么事了。但是当她在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闭上眼睛之后，她却被【狂笑蝙蝠侠】的烈焰大红唇炫了满脸。
对方咧开那张嘴，露出里头尖锐的牙齿，无声的发出刺耳的笑声，嘴巴张开又合拢，好像在说些什么。
尖锐的遮住眼睛的面罩让人只看一眼就遍体生寒，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在无光的环境之下显得幽幽的，更衬托出某种诡谲的气氛。
艾妮卡立刻就意识到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的每一个伙伴都告诉她，她不能死亡。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那能够消除他人超能力的特殊的能力，至少她不相信自己那个能力能重要到这个地步。只有靠她才能对付三位统治者？不尽然。
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艾妮卡还没能成功探究出来。
但总而言之，因为种种原因，她被之前待在人类解放线的魔法师【扎塔娜】施了魔法，将她和一些人的生命相链接绑定。
这个魔法并不是双向的。和她绑定的人死了，艾妮卡自己不一定会死，顶多只会感觉到有些难受；但是若是艾妮卡死了，对方一定会死。设置这个魔法的最初用意是让艾妮卡多几重保障——只要和她绑定的人还活着，她的生命就永远不会走到尽头。
她绑定的人之一是【提姆】。而现在，大概是这个魔法链接因为其中一个人的生命遭到重大威胁而开启了，总之艾妮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共享了自家男友的视角。
在【提姆】的视角里，有一个可怖的【狂笑蝙蝠侠】正脸上挂着瘆人的微笑，不知道在和【红罗宾】说些什么。
光是回忆一下那个场景，艾妮卡就觉得自己的胃抽搐着想吐。曾经的英雄彻底疯魔的模样就像一道警铃一般提醒着他们——如果被捉到了，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艾妮卡深吸一口气，在魔法链接的另外一头，对方传来的迷茫、惶恐与失望冲刷着她的大脑。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少女不由自主的咬住了牙，闭上眼睛，用手按揉太阳穴。
少女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狂笑蝙蝠侠】的脸庞又一次在她的视角前方出现，依然是原本那样诡异的笑容，就好像专门在等她一样。
对方张开嘴唇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就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布一样，闷闷的听不清楚。但是艾妮卡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引诱。
少女心中敲响了警钟。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想一个办法提醒【提姆】，让他找回自己的神志，不要再被曾经的父亲牵着走。
她该怎么隔空去通知对方？依靠着时有时无的共感吗？有什么感受是能够强烈到让对方一瞬间清醒的？
等等——
少女立刻站起身来，捞过一旁自己的防身匕首，冲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刺了一刀。
疼痛。
第35章 小丑少年大电影9
疼痛是早已经被习惯的事物——尽管艾妮卡想不起为什么自己如此习惯。
当然,她格外注意了避开大动脉。飞溅而出的鲜血清理起来麻烦，若是被同伴发现了还会得到格外的关注。
【赛琳娜】想确保他们每个人的心理健康，而少女并不想让对方担忧。
再者,若是真的失血过多出了什么事，浪费了人类解放线基地那本就不算宽裕的医疗资源,那可就算得上得不偿失了。
艾妮卡没有任何想要自杀的心情，在这方面与其关注她还不如关注关注其他人。少女无比确信自己的求生欲望在一群人类解放线的高层之中完全算得上强。
在失血的麻痹感涌上来之前，艾妮卡默默忍受了片刻皮肉外翻的疼痛。魔法链接的共感较为随机,艾妮卡不知道链接的另一端是否能够感受到。
疼痛绵长细密，但在失血的冰凉感中，它并不剧烈到足以让人清醒,至少艾妮卡并不那么觉得。
所以她用刚刚使用过的刀尖挑开了伤口,将两侧闭合的皮肉向两边拉扯开来,然后伸进了一根食指。
粘腻的触感缓缓包裹她的食指,血腥味直冲鼻尖,和着猛然变得剧烈的疼痛，一时间让她有点想呕吐。
不，让她产生生理性不适的,并不是她身上的伤口。
艾妮卡喘了口气，眼前再一次浮现出【狂笑蝙蝠侠】恶心的笑容。对方露出来的半张脸色惨白的面庞就好像被白色油漆粉刷过,嘴唇的红色在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的衬托之下像是紫红色。
“……追随我……”
“……我的【罗宾】……”
声音一如既往的模糊，闷闷的就好像隔了厚厚的一层膜。
日你爹的【狂笑蝙蝠侠】，那他爹是我男友,谁他爹是“你的”【罗宾】？？？谁他爹要追随你这个疯子！
艾妮卡气得要死，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弥漫起了绿色的雾气。也许已经陷入精神混乱的【提姆】无法注意到,但是在这短暂的与男友共享视觉的片刻，她已经可以确定【提姆】眼前的空气里不是恐惧毒气就是小丑笑/气。
……她就知道【狂笑蝙蝠侠】在用毒气影响【提姆】。
【提姆】内心的恍惚与迷茫将少女整个人充斥，她感受到自己内心氤氲的愤怒，内心只想暴揍一顿那个已经疯了的【布鲁斯.韦恩】。
曾几何时她也是【蝙蝠侠】的疯狂粉丝呢——若不仰慕他，谁会进入蝙蝠侠群英会呢？
独属于哥谭那个罪恶之都的黑夜恐怖，当他张开双翼遮蔽月亮的时候，整个城市的罪犯都为之畏惧。他们颤抖着咒骂这位执法者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不同寻常、独具城市特色风格的尊敬与爱戴。
在加入人类解放线之前，她从未直接接触过远在美国的这位超级英雄。但是大洋彼岸报纸上捕风捉影的描述与模糊不清的剪影似的照片，足够让艾妮卡对其感到好奇……与憧憬。
对于青少年来说，一项爱好能够提供的动力远远胜过其他任何事物。艾妮卡还在国内时几个同学或者学长学姐都能为了追星做出各种事情——有喜欢演员的大晚上瞒着家长跑出去接机；也有喜欢体育明星的愣是自己追着人家的步伐成为了该项目的二级运动员、喜欢数学家的硬是追着对方的足迹考上对方所在大学的数学系。
无论怎么说，像她这样，仅仅只是收集了所有有关【蝙蝠侠】的影视资料、整理了所有有关他的传言，然后顺藤摸瓜地发现亚洲蝙蝠侠群英会的地址与负责人住址什么的，真的不算是追星追的最上头的那批。
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买票跑去哥谭看看自家偶像。
哥谭的那位黑夜骑士实在是太过神秘，以至于到了迷人的地步。对方的遮盖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头罩和那遮掩住整个人身形的长长的黑色披风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对方鼓胀肌肉之上纵横交错着伤疤吗，它们背后又是怎样的故事？那是艾妮卡所好奇着的。
因此加入蝙蝠侠群英会并每天定时训练、学习各种战斗技巧，处理亚洲区域发生的各类事务，然后在需要的时候给予正义联盟远程支援什么的，也不算是什么辛苦的事。
追星嘛，牺牲点自己的时间为了靠近偶像，不过分。
心中的偶像形象总是会被不断强化的，尤其是对于涉世未深的青少年人来说。而【蝙蝠侠】本身又比起真人来说更倾向于一个概念，一个形象。
在进入蝙蝠侠群英会、得知自家顶头大boss【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同一个人之后，这样的想法更加明确——
除了【蝙蝠侠】，还有谁能人格分裂似的将自己伪装成两个人？天！他太厉害了，把两种身份都演绎得如此有魅力！
最开始艾妮卡还未意识到【蝙蝠侠】在自己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接近神圣的形象——在少女的眼里，对方一直是一个不会犯错的完人。
常驻亚洲分部的【黑蝙蝠卡珊德拉.该隐】、蝙蝠侠群英会哥谭总部的负责人【红罗宾】她早就混熟了，本以为没多久就能见到自己的偶像【蝙蝠侠】了……
结果大都会就炸了，【超人】陷入崩溃想杀了【小丑】，【蝙蝠侠】不让。
再之后【蝙蝠侠】思虑再三决定自己杀死小丑，结果人家死是死了，但是遗臭万年，身上的小丑病毒把【蝙蝠侠】一并感染了。
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自己偶像那副疯狂笑着的模样的时候，艾妮卡是不敢相信的。她的内心坚定的想，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蝙蝠侠】会克服一些困难回来的，他会摆脱这奇怪的病毒，重新找回真实的自己。
毕竟那可是【蝙蝠侠】啊。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
从哥谭这座城市传出来的视频越来越少，人们开始猜测这座城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蝙蝠】突兀地回了美国又再次来到亚洲分部，表现的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卡斯】什么也没有透露，只是让他们近期不要去美国，最好也劝阻他们在乎的人不要去。
但是艾妮卡的妈妈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举家搬迁去美国，好像是因为什么美国的房价突然下跌好多——他们家没有任何一个人细想一下为什么。
当然，艾妮卡没有阻拦妈妈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其实她自己也想看一看美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知道自己的偶像现在情况况怎么样。
而这一去，只能说是一个粉丝大型塌房现长。
哥谭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恐惧之城”。在夜幕降临之时，化身为蝙蝠的怪物会带着诡异的、张扬的笑容无差别地杀人并抱走见到的孩童，若要问及原因，对方只会回答——
“多好玩啊，为什么你们不笑呢？我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笑话。”
“啊，你说孩子？我在寻找我的罗宾，我的罗宾去哪了？”
扭曲的笑声又一次响彻哥谭空荡荡的街头。男人似乎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笑容的，他只是想要用这副模样吓人罢了。
然后他用嘶哑的嗓音错乱地毫无章法地唱着“谁杀死了知更鸟”这首歌曲，笑着又回到自己的巢穴。
“……ohhwhokilledcockrobin”
“theshowison……”
尾音上扬着，遥遥地传进艾妮卡耳朵里。
在远远的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少女就觉得自己的血液从心口一直凉到天灵盖，呼吸困难，心脏跳的飞快。她觉得胸闷闷的，似乎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眼前这个笑得和曾经的【小丑】一模一样的身影，分明就是【蝙蝠侠】。
艾妮卡是在目睹【蝙蝠侠】真的亲手将自己的武器插入面前的人的心脏、血液喷涌而出的那一刻粉转黑的。
而众所周知，一个人倘若越是爱另一个人，那他恨起来情感就会更加浓烈。【蝙蝠侠】是艾妮卡年少时的憧憬与光芒，是她一直以来所追逐与观察的。
所以她现在厌恶着那个【狂笑蝙蝠侠】，那个占据了她偶像身体的反派——
真正的【蝙蝠侠】不会那样！他不会杀人不眨眼、更不会以他人的痛苦为乐！他不会随意地掠夺他人的生命，只因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现在的【狂笑蝙蝠侠】根本不是【布鲁斯.韦恩】，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这个占据了偶像身体的混蛋怎么还不能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妮卡将刀在手里轻巧地转了一圈，满心愤懑地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小腹。
——然后狠狠捅进去。
她还没有忘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她家男友还处于混乱状态，她需要想办法让对方感知到她，让对方清醒过来。
第36章 小丑少年大电影10（一次加更）
*
回*忆是以PPT播放的形式穿插在大屏幕上的,透露的信息也足够多了。
“所以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是不希望【超人】杀死【小丑】，因此才自己杀死【小丑】的。”迪克说。
他微微低着头，双眉紧皱。
“这可以解释一部分【不义超人】与【狂笑蝙蝠侠】分管各自的辖区、相安无事的原因——【超人】想要统治世界,但是他独独避开了哥谭、纽约和旧金山。”
“还记得【超人】的律法有多么严格吗？【狂笑蝙蝠侠】违反的律法光是我们看到的部分就已经有不少：无视夜晚的宵禁、杀人……但是【超人】并没有干涉。我认为他在愧疚。”提姆指出。
“以及……”他双臂抱胸，“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艾妮卡的心理状态。”
“黑金丝雀给出的她的心理评估报告老头子发在了蝙蝠电脑加密第三层新建立的文件夹里。”杰森说,“其中黑金丝雀提到艾妮卡并没有完全交付信任——她表现得非常配合，主动与黛娜单独谈话，主动提出可以让老头子监听。”
“但她在避重就轻。她所说出口的所有内容都不是我们需要知道的重点内容。她刻意避开了他们所遇到的所有重点大事件,只是简单介绍了背景，并挑了一个极小的场面来描绘。”
“她没有说过【提姆】变成了怎样，没有说过【杰】如何了,甚至没有为【迪基】的死亡感到悲痛。”提姆列举了几条,“当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艾妮卡的记忆被篡改过——现在看来,这条猜测更加合理了。”
那样的疼痛并非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就连他们这群平常经常受伤的超级英雄看着，都觉得那不是可以轻易挨过去的小伤。
刀刃刺入皮肉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的还并不是疼痛，更多的是刀尖的冰凉。然后疼痛逐渐变得剧烈,在到达最高点时，被失血带来的麻痹感所覆盖。这是习以为常的,但是习以为常并不代表可以被忽略。
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对于疼痛已经没有了直接的感觉，是产生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而让自己疼痛这样的想法。
他们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比屏幕里的艾妮卡更加剧烈的疼痛。义警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拥有平安稳定的一生,他们必然永远与危险相伴，在疼痛与一次次逼近死亡的过程中蜕变与成长,然后习惯过这种与鲜血与淤青和平共处的生活，将所有的罪恶也好、仇恨也好当做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些负面的事物塑造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现在的自己。但是这些负面的事物又怎么可以被认为是好的呢？
艾妮卡对自己下手狠到让他们三个人暗自心惊。
*
还不够。
确切的说，刀尖刺入腹部让她感觉到的疼痛，还不如她将手指伸进大腿处的伤口搅合而产生的那般强烈。
也对，身体脏器的神经分布并不如大腿表皮密集。
还有什么办法吗？
【提姆】那边传来的共感很快就消失了，所有的猛然与彷徨在这一瞬间，从她的脑海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艾妮卡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愤怒的余韵。
她忽然想到一个百分之一百可以让自家男朋友感受到她的情况。
——如果她处于频死状态，那么她的感觉绝对可以被传输到【提姆】身上。当然，如果艾妮卡真的死亡，那么和她连接的所有人都会死亡。但是问题是，棕色长卷发的少女有信心自己绝对不会死亡。
因为她不仅仅和【提姆】绑定了这个魔法的链接，为了保险起见，她给自己上了多层链接。
她的灵魂与【杰】、【提姆】、【康】和【莱克斯】都是相连的。
其实还有早已经死亡的【迪基】。不过这个链接会随着生命的消失，随着灵魂脱离□□而失去效果，所以暂时不将【迪基】考虑在内。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她的链接者们中还有人尚且活着，所以她不会死。只要不将这些人全部杀死，艾妮卡就不会死亡。
而正因为她不会死，所以她可以随便作。
这也是为什么在思索片刻之后，有着棕色长卷发的女孩极其自然地向上移了一下手上的小刀，抵住自己左侧的胸膛。
刀刃先是略微陷入了青春期专用运动内衣的胸垫里，然后同时戳破几层布料。皮肤先是感觉到了刀尖隔着衣服的钝钝的触感，下一刻就是划破皮肤的刺痛。
然后她一鼓作气的把刀完整的推入了自己的胸膛，只剩下一个刀柄留在外面。
她几乎是瞬间就晃了晃，眼前有些发黑。艾妮卡能感受到在精神连接的另一端，她的男朋友心中的迷茫与彷徨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原先就属于他的警惕与理智。
成功了。她呼出一口气，然后闭上眼陷入了暂时的昏迷。她确实不会死亡，但是失血过多会导致她昏厥。
*
其实是因为艾妮卡那特殊的异能，这样的保护也未免有一些过于全面了。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用的魔法链接可以保护人的性命，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将其推广到其他的人类解放线的成员身上。
但是没有，这个魔法并没有被推广。
他们不相信另一个世界的【提姆】想不到。唯一的可能性是这个魔法有副作用，而且这个副作用很难被忽略，可能会具有比较大的影响。
但是冒着有副作用的危险也要保证艾妮卡的存活……她的生命如此重要以至于其他人可以忽略掉这个魔法在她身上的副作用吗？
艾妮卡自己也分析了，其他人对她的生命所持有的谨慎态度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她的特殊的超能力。
那还可以是因为什么？
*
屏幕再一次变暗，这下屏幕前的三个人都清楚了接下来会发生的——
应当是视角又要转换了。
“是【提姆】的视角。”提姆检查了一下眼前的电脑。不出意料地发现又要切换回【红罗宾】的视角了。
在清醒过来之后，【红罗宾】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定是吸入了什么有毒的气体，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幻觉。
他不敢在此久留，憋了口气就冲着一个方向一路跑。
【提姆】不可能将【狂笑蝙蝠侠】带去他们的大本营布鲁德海文，而如果将对方往大都会的方向引，那他大概率会迎来的结局就是同事被【超人】和【蝙蝠侠】两个人对付。
曾经的worldsfinest就算黑化了也是（表面上很团结的）worldsfinest呢……
所以他拼命向纽约跑去。
落到地面上并非是可行的方式，除去那群【狂笑罗宾犬】之外，由于毒气密度大于空气，它们会向下沉，聚集在街道上。因此他只能在空中跳跃。
【狂笑蝙蝠侠】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这让他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红罗宾】不敢放慢速度，他咬了咬牙，拖着已经感到有些疲惫的身体继续向前奔跑，在大楼与大楼的缝隙之间跳跃。在前方就是哥谭的郊区，高楼的分布不再像原先那样密集。
【提姆】不敢停顿，让勾爪枪固定在楼层的边缘然后一跃而下，继续朝着纽约的方向跑去。
但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出现了两道不同的笑声。
少女的笑声清脆、少年的笑声带着刚刚到达变声期的沙哑，两种不同的笑声从两个方向传来，逐渐向他逼近。
是之前的【狂笑罗宾犬】吧？不过他们不是一般都是一群人聚集的吗？怎么会突然只剩下两个人了？
不管了，反正人数越少对自己越有利。时间紧迫，【提姆】勉强压下心里的一丝不安，回身打算用长棍挑开这两个小家伙。
但是就只是一回头，他立刻僵住了。
面前两个人正四肢着地，逐渐向他爬行而来。
两人中身量稍微更高一些的那个少女一头凌乱的金发被血液染红，干涸的血粘在上面让她的头发都结成块了。原本亮丽的头发因为很久没有清洗而变得粘腻，发尾干枯分叉，似乎还有一小撮头发在打斗时被硬生生从头皮上撕扯下来。
而另一个少年明显比【提姆】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瘦了很多。原本像刺猬一样竖在脑袋顶上的头发此时因为长长了而稍显柔软服帖，在额头上凌乱的垂落。很明显，他和身旁的少女一样，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转身加快速度、迈开步伐继续跑。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对自己的两位兄弟姐妹的实力更加清楚。一对一的时候还好，他一个同时对上对面两个人，基本上是没有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打败的。
现在只能看运气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跑得过……
【提姆】感受到自己的腿被抓住了。
他的小腿肚子感受到了粘腻的触感，一双属于少年的带着长时间握到的老茧的手握了上来，他知道那里一定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红罗宾】单手挥动长棍阻止另一边【斯蒂芬妮】的靠近，另一只手从腰带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达米安】的手腕“砰砰”两枪。
但是他们就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依然在向他靠拢。
“你们做的很好，我的孩子们。”【狂笑蝙蝠侠】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请将我的所有物带到我的身边吧。”
“我现在要去找你们的另一个哥哥了。”他尖锐地笑着，“我知道你最讨厌大脑被他人控制的不清醒的感觉了，我的小【提米】。不过对于你的另一位兄弟来说，他最讨厌的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成为他最厌恶的那个人吧。”
“看看我多爱你们啊。”【狂笑蝙蝠侠】的语气就像是在吟诵咏叹调，“这可是对你们量身定制的计划。请心存感激吧，我的孩子。”
【提姆】不理他。
他此时此刻正在全力以赴地跟自己的另外两位兄弟姐妹战斗，就连从自己曾经的父亲的话语里意识到【杰】也来到了此地时，他也无暇感到震惊。
【达米安】的战斗力一向不容小觑，尤其是在【斯蒂芬妮】还在一旁见缝插针地给他使绊子的时候。
有着绿色眼眸的少年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他歪了歪脑袋，好像并没有理解眼前的场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已经没有办法说话，又或者是他并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总之他的嘴唇张开又闭合，看着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没能说出口的模样。
然后少年四肢发力猛地扑了上来。【提姆】将枪对准了对方的眉心，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对方。
【达米安】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少年的面容在那一瞬间变得平静了，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眼角好像闪现了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之情。
【红罗宾】恍惚了一瞬，然后咬了咬牙就准备扣下扳机。
【斯蒂芬妮】原本正扑向【提姆】的动作此时此刻也突然停止了。有着金色头发的少女，就好像在抑制什么刻入骨骼的指令一样，她僵硬地偏过头来，喉头发出诡异的“咯咯”的笑声，但是却没有任何阻止【提姆】对【达米安】下手的动作。
去吧，去做吧，让他获得解脱，让我们都获得解脱。有着天蓝色眼眸的少女仿佛在说。原本因为受到毒素影响而扩大涣散、显得疯狂的眼眸，此时此刻短暂的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红罗宾】手指扣下了扳机。他看到自己的两位曾经的家人眼眸中露出了希望，那就像是黑夜中绽放的曼珠沙华一样，在没有叶片的根茎之上释放出绚丽又残忍的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