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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张嫂正和几个娘子一起,把大家伙拿来的东西给做了,待会儿摆上桌,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席间再谈谈两人的亲事。

今日来家里吃酒的人还挺多的,光是大人就约摸有二三十个左右,挨挨挤挤的能凑齐四桌。

大家伙都是放着田地里的活来给他们添喜气的,宋逸即便不想办婚宴,但这顿饭得请人家吃舒坦了。

于是他拿着钱驾着骡车去村树下的张葫芦家打了两坛子酒,又把家里陈年的腊猪脚翻了出来,那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大张嫂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呢。

大张哥和他儿子随后也来了,他儿子叫黑牛,跟他一个色儿。

大张哥弟弟小二张没来,他忙着相亲呢,这会儿和媒人在梅林村没回来。

他家屋里头还剩下两个哥儿和一个姐儿脸皮薄,不好意思出来吃酒,大张嫂便让大张哥出门前拉上了门,让他们自己在家里绣绣花打发时间,午饭给他们捎回去。

宋逸家对门的另外一户张家也来了两个人,伙夫张青松和他家小夫郎,两人新婚,头两个月才成的亲,宋逸都还没见过他家夫郎呢。

宋逸拉着齐寻在门口接他们,张青松说起自己夫郎的时候老大一张脸红了个遍,愣兮兮的。

“宋哥儿,这是你哥夫,哈哈,姓李,叫月川,梅林村的。”

李月川温温柔柔地喊了声“弟弟”,宋逸听着那嫩得能滴水的声音通体舒畅,指着自己身边的大高个子,也傻愣愣地一笑。

“哥夫,这是你弟夫,叫阿寻。”

“哦哟,弟夫好弟夫好。”

张青松那个愣头小子一直把宋逸当兄弟,这会儿听见宋逸介绍说弟夫更是没反应过来,打完招呼以后便直接将自己的小夫郎一把推进了齐寻怀里。

一旁的宋逸见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偏生张青松还伸出他的爪子来攀自己的胳膊,“让他们自己聊去,走,咱兄弟好久没见了,好好唠唠。”

齐寻牙都快咬碎了,把李月川又推回了张青松怀里,然后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宋逸自己搂着。

“这是我的夫郎。”

又道:“你的,还你。”

夫,夫郎?

张青松看了看宋逸,这才发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宋逸却比那个男人矮了近乎一个头,此刻看上去十分小鸟依人。

嗷!他恍然大悟!

差点忘记了,宋哥儿是小哥儿啊!

李月川在旁边站着一句话都没说,脸上红得像是能煎饼,紧紧拉着他家男人的袖子。

“哎呀,青松你们两口子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坐啊,要开席了。”大张哥在对面喊着。

“来了,”张青松高声应着,又对宋逸道,“那我们先过去了啊。”

宋逸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咱都不是外人,不讲那些虚的,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啊,照顾好你家小夫郎。”

“那是当然。”张青松一点儿不客气,说完牵着小夫郎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可怜他家小夫郎小碎步跑着跟在后头,也不张嘴喊一下。

张青松是个傻的,都没发觉小夫郎跟不上。

张家二爷和他老伴儿是最后到的,听说不是抢来的男人后乐呵呵地就来喝酒了,席上给他们留了两个位置,在主位的对面。

宋逸见人齐了,便将院门一关,拉着齐寻过去吃饭。

与此同时,小茅屋后边的树林里,几棵相近的树上蹲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其中有一个长得和暗十六一模一样,排名十八,只不过他的眉眼要更柔和一些。他咽了咽口水,望着身边最爱抹香膏的人说:“队长,你闻,这好香啊。”

白与清咬紧了牙,捏起拳头往他头上梆的就是一捶,恶狠狠地道:“闭嘴,再香也不给你日。”

他的屁股天天抹脂膏,金贵着呢。

暗十八被捶得眼冒金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抱着头眼泪汪汪的。而另一边的人听见动静后从枝繁叶茂中探出头来,正是那笑得贱兮兮的暗十六,此刻故意讨打地问:“队长,那我呢?”

“你也别想!”白与清转头又梆梆给他两拳,凶着,“你更可恶!”

当初就是他把双生胎弟弟给弄进来的,导致自己现在去哪儿都有两条尾巴跟着。白与清越想越气闷,抬手又给他一拳。

“他一巴掌,你更是三巴掌!给我老实在树杈上待着。”

*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兴起,不知道是谁将话题转到了新婚的张青松和李月川身上,宋逸的婚事倒是一时间被人给忘记了。

李月川喝得脸蛋红扑扑的,眯着眼睛靠在他家男人张青松怀里,别人问他问题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傻笑,用手指头在桌子底下搓着张青松的袖子。

“你们滚蛋,不许逗他。”张青松护犊子,说话间就要送小夫郎回家歇息,大家见状,觉得天色也不早了,便决定今日先散去,等明天再坐在一起好好说说。

宋逸送走了村里人,齐寻站在桌前沉默不语,似乎不知道该拿那些碗筷怎么办。

“我来吧,你应该没做过这些。”宋逸撸起袖子要收拾灶屋,齐寻听了脸色顿时不好了,伸出手横在中间,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你学这个做什么?”宋逸奇怪地望着他,反正没有他的时候这些事也是自己一个人做的,根本没什么影响,只会越来越麻利。

齐寻沉着脸注视他,回:“你在王府怎么过的,在这里就要怎么过,如果我的到来不能让你过得更舒坦更幸福,那你要我这个累赘做什么?”

宋逸愣了,很严肃地问:“谁说你是累赘?”

“我不是吗?”齐寻反问一句,他长在皇家,从小就知道没用的东西是累赘,是不配存活于世的。

“当然不是啦!”宋逸不去收拾碗筷了,双手张得大大的,明晃晃地笑着,“你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很幸福呀,我觉得幸福了,那日子就过得舒坦了呀。”

说完,宋逸冲上去给了齐寻一个熊抱,仰头撒娇:“谁说你是累赘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大营养包,我看见你就觉得生活好美满,干活儿都有劲儿了。”

“我很有用?”齐寻依旧半信半疑,宋逸猛点头,踮脚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甜滋滋地肯定着,“你全身上下哪里都好用。”

然后反手掏了把鸟,偷笑着:“这里最好用。”

“这还在外面呢。”齐寻没防备,被他摸了个正着,脸微红,这大院子又敞着,他还真有点羞涩。

宋逸在他怀里踮着脚拱了拱,撅着嘴巴道:“怎么了嘛,我说错了吗?”

齐寻按不住怀里那只蹦跶的小兔子,只得无奈笑着,连连道:“没错没错。”

又道:“那赶紧收拾吧,收拾完了回屋试试是不是真的最好用。”

宋逸的嘴角扬得飞起,哼了一下,说:“快点收拾,我教你。”

齐寻嗯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卷起袖子,先是把筷子收好捏在手里,然后又将碗叠放在一起。

“洗干净一点喔。”宋逸在一旁监工,时不时指导一下,齐寻虽然有些手忙搅乱,但也算勉强完成任务了,还在宋逸的帮助下成功生起了火,烧了一锅热腾腾的洗澡水。

“走了,洗漱去,”宋逸拉了齐寻一把,期待地说着,“洗完咱们就去打糍粑。”

齐寻刚学会洗碗,这会儿自豪感正盛,听见这话后立马开口:“我去打,你歇着。”

“呆子。”宋逸笑完以后又问,“你会打吗?”

“不会。”

齐寻老实回应,脸上有几分失落。他又开始自责起来,现在看来他不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是空有一副绝美的皮囊罢了,其实出了王府以后他什么也不是,什么都得靠小狐狸。

宋逸瞧着他那一脸蔫蔫的样子便开始发笑:“笨蛋,我说的打糍粑是那个啦~”

听完后头的话,齐寻这才恍然大悟,假装生气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哼了两声后道:“你怎么能把那事儿叫作打糍粑呢?”

宋逸双手一摊,耸肩,无辜地解释:“难道不是吗,你一用力我就软趴趴了。”

齐寻听了臊红了脸,加快脚步推着他进小屋,假装埋怨地说着:“不羞吗,快洗吧。”

洗完后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他俩的屋子还亮着黄豆大小的光。

宋逸浑身发软地靠在齐寻怀里,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他是做打糍粑的准备工作给累着了,软得很。齐寻倒没怎么累,举着梆硬的大棒子打了两回糍粑呢。

回了屋,锁上门,吹了灯。

两人窝在一张小床上,同盖一床被子。

宋逸躺在男人怀里,小声说着:“困了,你拍我睡觉。”

齐寻听话照做,小心翼翼地拍着,动作规律有节奏。

而此时屋外,一道道黑影嗖嗖嗖地从树林里飞过来,稳稳地落在茅草屋顶。

一个,两个,三个……十七个,十八个……

忽然咔嚓一声,茅草屋的屋顶塌了一半。

宋逸才要睡着又被吓醒了,压着齐寻便起身大声呵着:“呔,来者何人!”

已经迅速转移了位置的十八个暗卫正和骡子一起挤在柴房里,大气儿都不敢喘,有人在埋怨第十八个:“都怪你太重了,把主君家的屋顶都压塌了。”

暗十八:“嗯?我吗?我一个人压塌的?”

第37章 老公真乖 咱晚上睡个荤觉哈

屋顶塌了半边,但好在没下雨,宋逸和齐寻也就那样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逸站在门口托着下巴望了望面前倒塌的屋顶,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吃饭。

事有轻重缓急,吃饭最着急。

齐寻叠好被子出来,将袖子卷起,信心十足地开口:“今日做什么?”

都招呼过来,他脑子转得快,肯定学得也快。

“今日做饭。”宋逸回完,转头看向他,呲着一口大白牙,问,“你会吗?”

齐寻默默地放下了袖子,实诚得很:“这个不会。”

宋逸含着笑,拍拍胸脯道:“我会,我教你。”

说完便准备去柴房抱柴火,谁知才打开门就看见骡子受惊似的猛地跳了一下。

“我去,骡子哥你真能糟蹋啊,你看看你把这柴房给糟蹋成啥样了?”

宋逸叉腰站在门口,望着凌乱的柴火堆,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几乎是彻夜未眠的骡子哥嘴里含着半截干草:啊?我吗?我糟蹋的?

宋逸照着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今晚不许你睡柴房了。”

齐寻见他抱柴火迟迟未归,便来查看,结果一进屋就看见他拉着骡子的耳朵絮叨:“你赶紧把这里给我打扫了喔,不然我出门不带你了。”

嗯?

齐寻一听,点我呢这是?

看来他得更勤快一点了。

骡子哥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呜,好温暖的威胁。

“我来吧。”齐寻又重新挽好了袖子上前,一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柴火,一边问,“做饭要多少根?”

宋逸在一旁抱着手看,歪了歪头,估摸着:“一根大的,十根小的,不够再来拿。”

话音落下,正在拾柴的齐寻动作一顿,紧接着快速把地上的那些都收拾了,然后在柴堆里头挑了一根比他腰还粗的大树干,单手就给拎起来了。

“我去,有把子力气啊兄弟。”宋逸忍不住给他竖大拇哥,齐寻拿着柴火从旁边路过,淡淡地道,“不要乱喊。”

“好的老公!”宋逸大声回着,然后推着他的后背开小火车进了灶屋。

齐寻放下干柴棒,坐在烧火小凳上拿枯松针点燃了火,然后放进灶膛里,再将一些干燥的小枯枝一点一点地搭在上面,很快就把火给引起来了。

“哇,好棒呀老公。”宋逸蹲在旁边看着那一小戳努力燃烧的火苗,拍着手很是捧场,齐寻却微微皱了皱眉,反问,“老公是何意?”

宋逸摸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然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摇晃,撒娇道:“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你也叫我一声。”

齐寻垂下眼帘,静静地盯着小狐狸红润的嘴巴看,闻言喉咙一滚,沉声喊着:“宝宝。”

唔!

宋逸瞪大了双眼。

“宝宝想听我叫你什么?”齐寻继续问着,声音清冷且带一丝磁性。

宋逸听着,连忙转过身去捂住了胸口。

呜~戳到心巴了QAQ。

齐寻见人不说话,又追了过去,胸膛贴上人家的后背,在耳边低低地喊着:“宝宝?”

宋逸反手捂住他的嘴巴,板着小脸很严肃地说:“好了,不许再叫了,先次饭。”

“次饭?”齐寻学了一下,勾起嘴角挑衅地笑了笑,逗得宋逸叉腰凶他,“嗷?你敢笑话我了!”

“不敢。”

“那还不赶紧去做饭,饿到我了。”

小监工说完还拿了一根棍子站在旁边,恃宠而骄地指指点点着:“先洗菜,对,菜叶子要一张一张洗。”

“等水开的时候你就可以去切葱了。”

“盛汤,拿大盆盛汤,这种鸡蛋菜叶汤最好喝了,一滴都不许留在锅里。”

齐寻一顿手忙脚乱,这才艰难地弄出来一盆勉强能看的菜汤。

两个人吃早饭比较随意,宋逸让齐寻把院子里的桌子摆好,将菜汤端出去,然后他去拿小锅里蒸着的馒头。

那是昨天大张嫂她们过来帮忙蒸的,还剩下一盆没吃完,够小两口造上三五天的了。

鸡蛋菜叶汤勾过芡,很是浓稠,盛一小碗摆在面前,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捏着勺子,咬一口馒头再喝上一口汤,美滋滋。

“好喝。”

宋逸很捧场,唏哩呼噜喝完了三碗,齐寻心里很是受用,慢条斯理地掰着馒头,先不急着往嘴里放,而是幽幽地道:“看起来也不是很难,以后家里的活都交给我吧。”

“呜~怪不得你是高级管家呢,学东西就是快。”宋逸的眼睛炸成了荷包蛋,哭唧唧地道,“我当时学了好久才会的呢,嘤嘤嘤。”

干娘第一次教他做饭,他就把灶屋给点着了。

那时候李疏言去旁边的菜园子里摘茄子,让宋逸看着火候,还给了他一把小火钳,让他时不时的就把灶里的碳夹出来闷在陶罐里,等积攒多了,到了冬天能用来取暖。

宋逸玩心大,没有把干娘的话听进去,用小火钳夹着火炭吹了两下,把火给吹灭以后就扔在身后不管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火已经要烤到后背来了。

他就说大清早的,怎么后背都热出汗了。

后续当然是被.干娘给狠狠罚了一顿。

齐寻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馒头碎屑,直愣愣地看着他小嘴儿叭叭,吞咽了下喉咙,道:“没事,都交给我。”

“呜~阿寻,你人真好。”宋逸张开双手扑在他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一下,然后狡黠地笑着说,“那今天你洗碗哈。”

说完便跑了。

齐寻摸着自己被亲过的脸,又抬头望着欢快跑进屋里的背影,眼神一暗。

“宋哥儿在吗?”院外有人喊。

齐寻放下碗筷出去看,发现是个面生的男人,而对方在瞧见他以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顿时黑了,明显有敌意。

“你找他有事吗?”齐寻沉着脸,冷冰冰地问。

“我找宋哥儿。”男人瞥了他一眼,想推开他径直进屋,不料面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在屋里的宋逸听见声音后跑了出来,高高兴兴地回着:“我在家,怎么啦。”

门口的两个男人同时侧身望向他——

“宝宝。”

“宋哥儿。”

宋逸停下脚步,愣住了。

见状,男人直接从旁边的缝隙中挤了过去,快步走到宋逸面前,红着脸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年底才回来的吗?”

说完,不等宋逸回应又立马邀功:“家里的庄稼我都侍弄着呢,今年肯定大丰收。”

男人嘿嘿一笑,略显淳朴。

宋逸很是感激,当即就想握着这位兄弟的手表示感谢,谁知他才伸出试探的小爪子,对面的人却走了过来。

齐寻站在小狐狸身边很是自然地搂着他的肩膀,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压着一丝怒火,面对着男人缓缓道:“待会儿领完赏钱就可以走了,以后地里的庄稼我自会打理。”

男人被这话给激到了,指着他的鼻子骂:“谁稀罕你的两个臭钱,那是我给宋哥儿打理的庄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你谁啊你?”

“他是我男人。”宋逸突然出声,让即将掐起来的两个人都没了声响。

“你男人?什么男人?”

男人不敢相信地质问着,他昨天走亲戚去了不在家,今早听说宋哥儿回来后就立马跑来了,哪里知道宋哥儿还从外边带了个男人回来?

齐寻挺了挺脊背,淡淡一笑后声音凉凉的,“抱歉,这是我们夫夫的隐私,不便奉告。”

话音落,男人心碎一地。

宋逸转头又对齐寻认真地道:“阿寻,人家帮我看着庄稼是因为有情分在,不是为了银子,不能什么事都拿银子解决的。”

“你们还有情分?”齐寻迅速捕捉到重点。

“当然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有情分哒,像昨天来吃席的那些大哥大嫂,叔叔婶婶,公公婆婆的,他们都是因为有情分才来的,阿寻,很多情分是银子买不来的。”

宋逸认真耐心地跟他解释,却见他依旧皱着眉,道:“不理解。”

旁边的男人一听,诶?瞬间好了!

感情宋哥儿的这个夫君是个傻的,既然这样那他还有机会!

傻子怎么照顾宋哥儿哇?

男人立马支楞起来,撸起袖子在院子里望了望,忽然发现小茅屋的屋顶塌了半边,赶紧大声道:“这屋顶咋还塌了,我来给你修修。”

“不用了二牛哥,我们自己会修的,就不麻烦你了。”宋逸上前阻拦着。

齐寻一看,二话不说就卷起了袖子,见小狐狸拦住了那个男人觉得正好,单手抄起院子旁边放着的竹梯,在小茅屋边上架好,然后脚踢衣摆塞进腰间,扶着竹梯蹭蹭蹭地就上去了。

“我敲!”

宋逸小声爆了句粗口,然后就再也不敢说话了,还伸手捂住了旁边张二牛的嘴巴,生怕他出声惊吓到屋顶上的人。

齐寻蹲在屋檐上许久,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不知道茅草屋的屋顶要怎么修复。

“呃,要不…还是先下来吧?”宋逸站在下边小心翼翼地说着,还张开了双手,“我接着你。”

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可丢。

齐寻摇了摇头,决定硬着头皮修,一旁的男人还跃跃欲试的,道:“一个人哪里修得好,让我来,咱仨一起把这家给整起来。”

宋逸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说等把屋顶修好以后他们哥儿几个再好好聚聚,然后将他迅速送出了门。

等回过头来,发现阿寻还在屋顶蹲着,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

宋逸没敢大声说话,活动了下筋骨后爬着楼梯上去了,慢慢地蹲在他旁边,小声开口:“阿寻?”

齐寻转过头去看他,脸上沾了灰,额角还出了汗,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宋逸心疼地用袖子帮他擦了汗,然后道:“我们一起修,我教你。”

“嗯。”齐寻说话声音闷闷的,手里攥着一把稻草不松开。

宋逸一边检查房屋的横梁一边碎碎念着:“这些都是干娘教我的,干娘她超级厉害的哦,以后有机会我都会慢慢教给你的。”

“我会学得很快的。”齐寻坚定地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小狐狸。

让他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不要他。

宋逸听了,回过头去望着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然后放下手里的活勾了勾指头。齐寻以为他有悄悄话要说,自然地靠过去,结果却被吧唧一下亲在了脸上。

“老公真乖。”夸夸逸上线。

齐寻抿着嘴角淡淡地笑,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些,还把脸伸过去了。然而宋逸没发现,拍了拍他的头后转过身去准备继续修屋顶,却听见一声:“宝宝。”

“啊?”

宋逸呆呆地回头,脖子让人给轻轻掐住了,小脸也被迫扬起。

齐寻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里疯狂的情绪,嗓音略带嘶哑地道:“我还想再亲一下。”

“唔。”宋逸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害羞地回,“那你亲嘛,肿么还兴打报告的。”

话音落,齐寻俯身亲下去,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齿关,疯狂掠夺着他口腔里的一切,包括那宝贵的空气,扰乱了人家的呼吸,看着他一点一点地红遍全身。

宋逸伸手勾住他的领口,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嘴巴一片通红,眼睛水润润的,好似里面有万般柔情,整个人乖得不像话。

“修屋顶,赶紧修!”宋逸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将美色从脑子里甩出去,然后一把推开他,急吼吼地道,“今天就得修好,晚上我要睡你。”

这下齐寻的心情才算是好起来了,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是被小狐狸所需要的。

第38章 对三(修) 王炸!

早起下了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山雾笼罩着村子,今天下地的人少了许多,大家都坐在屋檐下等雨停。

宋逸嘴里叼着半个馒头,走进灶屋掀开锅盖瞅了瞅,道:“我早上想吃糖水鸡蛋。”

“嗯。”随后跟过来的齐寻将他手里的馒头拿走,放在了一旁的蒸笼上,“凉的,不能吃。”

“呜~饿。”

宋逸揉着肚子眨巴眼睛,小心地瞧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昨天他修屋顶修到一半,那些所谓的兄弟就来家里约人,当时齐寻在后院绑稻草不知道,他也没说便跑出去玩。

在外面疯玩了许久,晚上回来倒头就睡,连饭都没吃,更不知道阿寻孤零零地找了他许久,今早起来才发现自己把阿寻惹生气了。

齐寻沉默不语,却赶紧卷起袖子坐在了灶前。

糖水鸡蛋他会做的,都不用学,只听小狐狸讲了一遍就会了。

宋逸小尾巴似的跟在后边,阿寻舀水他跟着,拿鸡蛋他也跟着,看着破开的鸡蛋在滚水里渐渐凝固起来,他舔了舔嘴巴说:“要多多的糖。”

“嗯。”齐寻依旧寡言。

宋逸撑在灶头上想了想,又朝他靠近了些,主动挑起话题:“阿寻,我们家里都没有鸡鸭鹅诶,这些蛋吃完了还得上集市去买。”

“买。”齐寻豪气地道。

“不知道这个月份还有没有鸡苗卖诶。”宋逸认真地思考着,齐寻忽然开口,“买鸡苗做什么?”

“养成大鸡以后下蛋啊。”

“那为什么不直接买蛋?很方便。”齐寻也在认真地回复。

宋逸突然被哽住,与他对视好大一会儿,决定暂时将此事按下,然后缓缓开口:“阿寻,我的糖水鸡蛋要烧干了。”

齐寻这才回过神,连忙将早饭盛出来。

十个鸡蛋煮一锅,分装在两个碗里,小两口并排坐在屋檐下吃着,院子里雨声哗哗。

宋逸吃东西快,小小鸡蛋两口一个,不像齐寻那样慢条斯理的。他这边刚造完就瞄上了人家的,舔了舔嘴角馋得慌,却只敢说:“阿寻,给我喝口汤吧。”

齐寻皱眉,端着碗递到他嘴边,故意凶着:“下次再不吃晚饭,那我也不给你做早饭了。”

听见这话,宋逸嗯嗯两声,小脸埋在大碗里咕咚咕咚喝着,一副饿坏了的样子。齐寻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看见他伸出舌头悄悄舔了舔离碗沿最近的那颗糖水鸡蛋,却没敢咬,然后扬起脑袋笑得乖巧。

“喝饱啦。”他只有在知道自己犯了错的时候才会这般乖巧。

齐寻看他一眼,用筷子夹起鸡蛋喂到他嘴边,开口:“快吃。”

宋逸双手捧着他的手,撇着嘴眼泪汪汪的,“呜,阿寻你真好。”

然后张开嘴嗷呜一声,鸡蛋去掉半个。

又吃了两个半的鸡蛋,宋逸这才有了饱腹感,然后起身踮了踮脚,举着胳膊做拉伸。齐寻收拾完碗里剩余的鸡蛋,又自觉地去打扫灶屋。

宋逸看他依旧沉默的样子,有些心虚地跟了过去,等着他忙上忙下地把灶屋打扫干净以后,这才走过去钻进他怀里抱着。

“阿寻,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呀?”

“我生什么气?”

齐寻扯下围裙一把扔在灶头上,宋逸一瞧,咬了咬嘴巴,怂怂地撒娇:“还说没生气,是我错了嘛,我玩心太大了对叭起。”

“我没生气。”齐寻气鼓鼓地回着。

一说起这个,他便想起两人第一次约会而小狐狸却失约的事,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从天亮等到天黑,那滋味儿真不好受。

可他不会说出来,他只会在角落里默默地变态,然后等到爆发的那一天再把小狐狸扛回家锁起来。

他太口是心非了,他不常说真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因为自从他亲眼见到说真话的二哥被老皇帝活活打死以后,他的灵魂和躯壳便自动剥离了。

宋逸只当他是傲娇嘴硬,又想着哄人就要有哄人的态度,便主动亲了他一口,软乎乎地保证:“我以后去哪儿都带上你,再也不会忘记你,好不好?”

齐寻还是不太信,他始终觉得小狐狸的世界太多姿多彩了,自己只占据了极少的一部分。

就好像自己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之一,却不是唯一。

“算了吧,没关系的。”齐寻灰心地说着,转念又想,只要小狐狸还愿意回家就行。

“嗷?你还是不信我?”宋逸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立马叉腰道,“我宋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以后我就把你别裤腰带上,放心吧。”

齐寻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后开口:“能换个地方别吗?”

宋逸皱着眉转了转眼睛珠子,好奇地问:“你想别在哪儿?”

在心里。

齐寻默默地接了一句,可说出来的话却差之十万八千里。

“算了。”裤腰带就裤腰带吧,总比没有强。

可宋逸却被他这话给激着了,指天指地的发誓:“你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发誓给你看,如果以后我离开了阿寻,那就让我……”

说到这里,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宋逸偷偷瞧了他一眼,试探着问:“你怎么不拦我?”

这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一点儿都不过瘾。

齐寻垂下眼眸,深情地注视着他,回:“你不会发毒誓的。”

小狐狸是他亲自照顾的,一点一滴都用尽了心思,自然知道有多娇气。

看着大大咧咧无所畏惧,实际上还是孩子心性,什么都害怕,最怕疼和热,晚上睡觉也要拍拍。

所以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他的确想拿到小狐狸的承诺。

他坏坏的。

宋逸撅着嘴,背着双手用脚尖在地面画圈,弱弱地问:“你肿么知道。”

然后又立马自己转移话题:“其实发毒誓没有用的啦,我心里记着你就行了,哪天我心里没有你了,我发一百个毒誓也没用。”

齐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没有安全感,想要小狐狸再多爱他一点点。

*

傍晚时雨停了,院里的青石板被冲刷得透亮。

这会儿地里泥土松软,一踩一个坑,道路也比较湿滑,一不注意便是一个屁股蹲,不适合下地,更适合在家里做点别的打发时间。

张青松他们几个商量着要打牌,但是人少不好玩,便想着去叫宋哥儿。

一块三分农田隔开了两栋房子,张青松站在自家院子边上,用手挡住嘴巴大声朝对面喊着:“宋哥儿——”

正在屋里殷勤讨好的宋逸立马停下给阿寻揉肩的动作,又听见一声自己的名字后那耳朵都动了起来,赶紧欢喜地跑出去应着:“诶!”

齐寻不爽地皱起了眉,起身跟上。

张青松继续喊着:“过来打牌。”

打牌?

宋逸眼睛一亮,连忙回:“来啦!”

说完便要跑,但好在才跑出去两步就想起了屋里的人,转过身去望着站在檐下的阿寻,讨好地笑着:“我们一起去叭,阿寻。”

“不去。”齐寻说完傲娇地转过了身,而此时对面却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宋哥儿,快点,今天我一定赢你。”

是那头讨厌的二牛。

齐寻捏紧了拳头,又回过头去,道:“走。”

宋逸还没反应过来,歪着头诶了一声,下一秒就差点被他给抄起来夹在腋下带走了。

啊,男人,你居然也有那该死的胜负欲。

小两口动作很快,锁了院子便赶过去了,只是到了门口宋逸才发现兄弟几个表情很不自然。

“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张二牛小声询问,然后开始拱火,“咱兄弟出来玩就行了,你带他干什么,你看我们,都没谁把家里人带来的,这样咱们还怎么玩啊?”

宋逸撇了撇嘴 ,双手叉腰哼了哼,道:“你们不带就算了,我不管,我就要带,我去哪儿都要带着他,你们不想和他玩就算了,我自己和他玩。”

说完便要拉着阿寻走,张青松急忙开口挽留:“别啊,来都来了,大家一起玩能怎么的?”

齐寻没理他们,一心只扑在小狐狸身上,在细细品味他刚刚说的话,稍稍暗喜。

进了屋,李月川看见他们以后笑了笑,明显很高兴,却不怎么说话,一双明亮的眼睛只盯着张青松。

张青松一边摆放桌椅一边道:“我们打会儿牌,你不用管我们。”

李月川摇摇头,端着一张小板凳坐在了他的旁边,抿着嘴笑,安安静静地看着。

今天来一起打牌的人不少,三个人一桌,屋子里足足有四桌。

原本张青松要和宋逸他们一桌的,却被张二牛给拦下来了,“让我来,我好久没跟宋哥儿玩了。”

张二牛虽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盯着齐寻看的,冷哼一声后问:“你会吗?我是宋哥儿亲手教的,要不要我也教教你?”

齐寻摇头,眼神变冷,答:“不会。”

“没事儿,我自己教你,保管你把他们赢得哇哇叫。”宋逸立马护夫,霸气地说着。

三人各自占了一方桌子坐下,因为牌是宋逸画的,所以他就一边洗牌一边讲解:“这副牌里有五种花色,分别是红桃、梅花、方块和黑桃,还有财神,财神又分大小。”

为什么没有大鬼小鬼?

因为宋逸刚开始教他们的时候他们嫌这个名字不吉利,不想用。

牌发完以后宋逸又开始介绍:“ 除了财神以外,每种花色有十三张牌,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分别是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勾圈凯一二。”

宋逸说完牌也摸完了,齐寻却有些不明白,直接把自己手里的牌递给宋逸看,问:“哪个是勾?”

“这不是吗?”宋逸扒拉着其中一张,指着上边单薄的半月形,“喏,J。”

然后又取出自己手里的Q和K,放在桌面上让他看清楚,“这个Q就是圈,这个老头儿就是凯。”

齐寻看了看那个老头儿,忽然问:“那不是二爷吗?”

宋逸连忙捂住他的嘴,心想一个被窝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哈,这么抽象的画他都认识。

对面的张二牛瞪大了眼,拿着自己手里的牌看了又看,没觉得像二爷啊?

“哎呀,别说这个,打牌打牌,快点。”宋逸催促着,打牌正式开始,他又开始讲规则了。

“从二牛那里出牌,每人出一张,大压小,可以出对子,五张及以上顺序相连的牌也可以出,三张一模一样的牌是飞机,可以带一张闲牌出,四张相同的是炸弹,炸弹也是大压小,一对财神是最大的炸弹……”

话音未落,宋逸眼睁睁地看着齐寻淡定地用两张财神炸了张二牛的对三。

第39章 我想 和你负距离

“喂,这个炸弹是最大的,你这样就出了?”

宋逸歪过去小声地和他说着,手上小动作不断,想要悄咪咪地将两张牌从桌子上捡回来,却听见他一脸无所谓地道:“我知道,我就是看他不爽罢了。”

旁边坐着的张二牛举着牌震惊地看着,“喂,你说话都不背着点人的?”

齐寻瞧都没瞧他一眼。

宋逸看了看自己的那一手烂牌,既不成双成对,顺子又没有五张,他不禁为自己和阿寻的输赢感到担忧。

要是他这个师父还干不过张二牛那个徒弟,可真令人心寒。

“地主”张二牛见最大的牌都出来了,顿时觉得胜券在握,哼哼一笑,扬起下巴冲齐寻道:“让你过,你出吧。”

齐寻冷哼一声,从手中抽了一沓牌轻轻放下去,张二牛不屑一笑,开口:“顺子啊,几张啊?”

边说边往手里抽牌,齐寻则淡淡地回复:“八到尖。”

张二牛默默地把牌插回去了,嘴硬着:“你出吧,再让你一回。”

“四个二。”齐寻直接亮牌,而后语气凛冽地道,“你输了。”

宋逸呆呆地捏着一张都没出过的牌,看了看王霸之气尽显的男人,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张二牛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局就完了,他不相信地翻着桌上的牌,忍不住质问:“宋哥儿,你不会是给他开后门了吧?”

话音落,砰的一声,齐寻一拳差点将他的头捶进肚子里。

宋逸哼了一声,将牌都推到他面前去,昂着下巴不满地道:“那你来发牌。”

“我发就我发。”张二牛揉了揉发麻的脑袋,开始熟练地洗牌,发牌。

这一局轮到齐寻当“地主”,张二牛注意到他拿到牌脸色就不好了,于是得意洋洋地朝宋逸展示自己的两张财神,然后挤眉弄眼地道:“这局你走,我送你。”

宋逸看着手里前后都不沾的牌烦躁地抠了抠头,怎么肥事,为什么他的手气还是这么臭?

齐寻纠结了半天也没打出牌去,见状,宋逸贴心地拍着肩膀安慰他,“没事的,就是娱乐娱乐,不要紧张,随便打。”

“哼哼,”张二牛弹了弹自己手里的两张牌,暗示得很明显,“出啊。”

几番催促之下,齐寻这才打出一张三,张二牛立马接了一张九,宋逸瞪大了眼望着自己的牌,狠狠搓了把脸后咬着牙道:“过。”

齐寻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他,手微微颤抖着打出一张二。

张二牛舔了舔干燥的嘴,望着手里唯一的大牌,有些舍不得,便将手一挥,道:“过。”

齐寻望着小狐狸,再次打出一张三,张二牛皱起眉不满地道:“你逗我玩呢?”

说完抽出一张圈站起来狠狠摔在桌子上,宋逸不要,他便朝齐寻扬了扬下巴,呵道:“出啊。”

“不要。”齐寻淡定回复。

张二牛笑开了花,坐下去对着宋逸小声安抚:“我送你。”

然后打出一张四。

宋逸眼睛一亮赶紧跟了一张五,齐寻嘴角微扬,将牌合起来,摇头道:“不要。”

“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你敢要我就炸。”张二牛捏着两张财神牌威胁,岂料齐寻根本没看他。

无意中捡漏的宋逸赶紧出牌:“四。”

“不要。”齐寻和张二牛异口同声地道。

“对六。”

“不要。”

宋逸顺顺利利地走完了牌,双手一摊,喜滋滋地道:“我赢啦。”

齐寻跟着他笑,眉眼都温和了许多。

张二牛有意针对似的,指着齐寻问:“你那是一手什么牌啊,什么都要不起就敢抓地主?不知道我这里有财神炸啊!”

说完,捏着两张牌狠狠甩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哼哼两下后又道:“这你都敢打地主,下次没好牌就别碰,让我来。”

宋逸还在好奇齐寻到底是哪些牌,为什么连自己的四五六都要不起,便扒拉了一下他手里的牌,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不仅有三个二,还有四个凯,剩下的就是一把顺子和两个三。

等一下,三个二和两个三?

宋逸突然反应过来,抓着他的手问:“你故意送我呢?”

“嗯。”齐寻温柔地注视着他,回,“我们不是一家的,我想要你赢。”

“呜~阿寻。”宋逸泪眼汪汪地扑进他怀里,感动地纠正着,“我们永远是一家,不要说这样的话。”

齐寻抚摸着他的脑袋,然后抬头看了看对面表情僵硬的人,挑了挑眉一脸邪气地道:“那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喜欢玩这个,我也不喜欢他。”

“喂,你小子说话真不背人啊?”张二牛站起身撸了撸袖子想要挑事儿,宋逸却拉着人走了,“我们回家,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就输掉了,你真厉害。”

齐寻很是受用,微微扬起嘴角,轻声回:“也还好。”

闻言,被无视的张二牛在后边敲着桌子对着宋逸的背影猛喊:“喂?我!财神炸!我保的你!”

“我财神炸啊,听见没?”

“喂?没听见吗?我说我财神炸!”

话音落,宋逸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

张二牛歪头,自豪地笑着,音量落了回来,稍微平静了下,道:“你可能忘了,我有个财神炸……”

“青松月川,我和阿寻先回家了喔,他玩不来。”

宋逸打完招呼后继续挽着齐寻的胳膊往家走,张二牛咚的一下坐了回去,一脸的失神,隔壁的张青松他们见了,招呼着:“诶财神炸,过来替我一下,我上个茅房。”

“替个屁,以后谁再叫我斗地主我跟谁急。”张二牛说完气冲冲地就走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黢黑了,宋逸趴在阿寻背上,歪着脑袋去和他说话:“你这么讨厌二牛啊?”

齐寻将人小心放下,然后摸黑点燃了烛火,屋里亮堂起来后他明显犹豫了下才道:“不讨厌。”

“哦~”宋逸故意拉长了音调,“不讨厌就好,那我明天就和二牛哥一起去地里干活咯,该犁地种稻子了。”

重音落在了“二牛哥”三个字上面。

闻言,齐寻立马皱起眉,十分不爽地反问:“二牛哥?”

“嗯嗯。”宋逸一脸天真的模样,继续说着,“二牛哥人还是挺好的,反正他对我特别好。”

齐寻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来,喉咙里赌得紧,胸膛剧烈起伏,半晌过后这才回:“嗯,好,去吧。”

“你答应了?”宋逸背着双手,弯着腰歪着头去看他,他却转身躲开,声音闷闷的,“嗯,你自己决定就好。”

“哎呀,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

说完,宋逸又绕过去,矮着身子钻进他怀里站好,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娇滴滴的喊着:“阿寻,你说,我是和二牛哥去好呢,还是和醋包子去好呢?”

“醋包子是谁?”齐寻下意识地问。

宋逸狡黠一笑,亲在他嘴巴上,答:“这一只醋包子。”

齐寻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便转过头去酸溜溜地道:“那你还叫二牛哥?”

“哦?”宋逸惊讶,这他倒是没注意,便承诺,“行,我不叫了,那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有事不要闷在心里,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诶,你不许对我有隐瞒。”

宋逸话音刚落,齐寻便面露难色。

要在心爱的人面前剖析自己肮脏的内心吗?

如果不的话,他又该怎么拒绝心爱的小狐狸呢?

真难办。

见人这么久还不回应,宋逸着急地踩了他一脚,横道:“干什么,这么一点儿要求都不答应我吗?”

齐寻异常纠结,犹豫地回:“不是,只是我……怕吓着你。”

“不会哒,我胆子超大哒!”宋逸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说了。”齐寻说完,精致的五官开始扭曲,可以看出内心的挣扎,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如实相告,“我觉得他很烦,想要他永远闭嘴。”

宋逸心里咯噔一下,怔怔地望着他,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久到齐寻内心逐渐染上一层冰霜。

果然,他把小狐狸吓着了。

没人会喜欢一个变态。

齐寻渐渐松开揽住小狐狸细腰的手,想要转身离开,结果胳膊一紧,小狐狸又追了过来。

“阿寻。”宋逸上前重新抱住他,眼睛红红地道,“在王府受了很多苦吧?”

“还,还好。”齐寻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真要论起来,在王府的时候反而是最开心最自在的。

最恐怖的是在宫里,在那个变态身边……

宋逸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然后亲了亲他,眼睛亮晶晶的,板着小脸很是严肃,像个小老师一样教训着:“以后你心里有什么都必须跟我说,我会帮你的,这样你就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们肉.体上负距离,心灵上也要负距离才行嗷。”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这话有点太糙了。

齐寻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问:“心灵上怎么负距离?”

宋逸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然后贴过去放在他心口处,天真地道:“心连心,我心里有你,你心里有我,这就是负距离。”

说完,憨憨地笑了两声。

昏黄的烛火跳动,宋逸的脸却始终处于光亮之处,让人看得真切。

齐寻注视了许久,这才吞咽了下喉咙,尝试着敞开一点点内心:“那我现在想和你肉.体上负距离,可不可以?”

闻言,宋逸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留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羞涩地回:“唔,你学得太快了。”

*

昨夜没下雨,清早起来田地里已经干了,清凉的日头挂在山峰线上。

“我今年想多种点水稻,所以要去把家里那块旱田改成水田。”宋逸扬起下巴让齐寻给自己戴草帽,问他,“你挖过地吗?”

齐寻认真地给他在下巴处把帽绳系了个活结,然后才摇头,回:“没有。”

听见这话,宋逸托着下巴想了想,道:“那你可能不适应大锄头,这样,我去大张哥家借一把小五张用的小锄头,你先用小锄头练练。”

说完便立即去了大张哥家,齐寻则按照他的吩咐把家里收拾好,锁上门以后带着工具出发,在院门口等着。

昨儿下了一天的雨,大家伙的活都被耽搁了,因此今天一早便有不少人带着农具下了地,先干一会儿,等太阳变毒以后再回家歇息。

村子里的见着别人下地都会互相打招呼,问下你家农活做到哪里了,家里头男人不在的话还会主动问需不需要帮忙。

因此宋逸领着齐寻去地里的一路上收到了不少人的问候,不过大家平时打招呼都是说“哎呀,又带着你家媳妇儿下地了啊”,可到了宋逸这里,他们说的却是——

“宋哥儿,带着你家男人下地了啊?”

宋逸乐呵呵地应着,同他们回应:“是啊,去挖块水田。”

齐寻沉默不语地跟着,脸色黑得怕人,大家便不敢跟他打招呼了。宋逸见了,绕过有人的地方后停在石壁后头,搓了搓他的脸,道:“阿寻,你这样有点凶了,以后大家都不敢跟你说话。”

“我也不稀罕。”齐寻冷冷地答,并且在心里想,这个他没说谎,他确实不稀罕。

宋逸想了想,认真地问:“你有朋友吗,阿寻。”

“我不需要朋友。”齐寻毫不犹豫地回着。

看着他一脸固执的样子,宋逸撇了撇嘴,道:“那好吧,不说这个了,先挖地。”

“嗯。”齐寻说完紧紧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手走。

宋逸买的那块旱田离水源很近,土质也比较好,本来就很适合种水稻,只是以前他一个人吃饭不需要种那么多,再加上他下地不喜欢湿哒哒的感觉,所以才改的旱田。

不过现在家里多了一口人,那点儿稻子不够吃,因此得抓紧时间改好才行。

“就是这里了。”宋逸站在地里张开双手骄傲地介绍着,“这一块都是我哒,今天要把它挖完喔。”

张二牛恰巧在附近放牛,这一带的水源充足,草长得茂盛,所以他经常来。

这会儿见到宋逸后更是激动不已,甚至直接忽略了宋逸旁边的人,只大声喊着:“宋哥儿,挖地呢,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帮忙啊?”

闻言,齐寻不爽地朝他飞去一记眼刀,掂了掂手里的缩小版锄头后决定在小狐狸面前露上一手,便猛的一锄挖了下去。

宋逸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地里那块翻起来的薄薄的一层土,张嘴便道:“我去,好大一块皮外伤。”

话音落,却看见齐寻丢了锄头,挫败地垂下了脑袋,浑身都被阴云笼罩着。

宋逸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安慰:“不是,我说错了,你挖得好极了,挖得棒极了,锄头挥得特别漂亮。”

第40章 听说 宋哥儿他男人受伤了

“不必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啊。”齐寻的话才说了一半,宋逸便开口打断他,“我真的觉得你很棒诶。”

说完,宋逸用手指着地上的那一块土,认真地道:“你看,起码你挖得很整齐哇,一大块,一点儿都没散,超棒的。”

“真的?”齐寻期待地望过去,见宋逸一脸的老实样,还点了点头,便忍不住扬起了下巴,回,“其实也不是很难。”

宋逸摸摸他的头,继续夸着:“你最棒了,我最喜欢你了。”

话音落,对面忽然传来张二牛的呼救声,“宋哥儿,快来帮帮我,这牛发狂了。”

啊?

宋逸急了,转头就要去看看怎么回事,齐寻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奔向别处,顿时变得失落起来。

他的心好像长在了小狐狸身上,只要小狐狸离自己稍远一点儿,他就会死掉。

山坡侧面,张二牛正在奋力追赶那头牛,宋逸一瞧,赶紧从旁边的小道蹿过去,和张二牛来了个前后夹击,将那牛给逼停下来。

“谢谢你啊,宋哥儿。”张二牛拿着断掉的牛鼻绳走过来,笑着道,“多亏了你,不然今天这牛非得跑丢了不可。”

“哎呀,小事小事。”宋逸冲他摆摆手,转身要回去,张二牛还想再挽留,却一时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好牵着牛默默地跟在后头。

越过山坡,宋逸欢快地跑着,像一只小肥啾一样张着手叽叽喳喳地喊:“阿寻阿寻,我肥来啦。”

话音落,宋逸呆呆地站在了田地里看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的人,脚上那一抹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锥击着他的心。

“阿寻?”宋逸语气失落,呢喃一声后疯狂冲过去跪坐在田地里头,动作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他的脚,眼泪盈眶地问,“这是怎么了?”

齐寻垂下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回:“我还是不会用那个锄头,不小心挖到脚了。”

他说话平静极了,似乎感觉不到痛,反而有些兴奋。

脚废了,身边离不得人了,小狐狸就不会再扔下他了,他的心也回来了。

扑通扑通的,这才像个活人。

宋逸的眼泪珠子哗啦啦的流,赶紧解开他的鞋袜,用自己的帕子缠住伤口止血,然后要扶他起来。

“我带你去看郎中,你别怕。”

“我不怕。”齐寻反过去安慰着,他其实不觉得有多痛,至少不及眼睁睁看着小狐狸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时候痛。

宋逸不听,摸了把眼泪后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带着哭腔朝张二牛喊:“二牛,把你的牛拉过来。”

张二牛立马从草丛里弹了出来,问:“怎么了?”

“我男人他挖着脚了,出血了,用你的牛驼他回去吧。”宋逸强忍着哭意,可身体却在止不住的发抖。

齐寻垂下眼眸帮心爱的小狐狸擦了擦眼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擦不干。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脑子里慢慢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是不是做错了?

张二牛将牛拴在树干上,拨开草丛直接从山坡上滑到了田地里头,然后跑到宋逸和齐寻面前蹲下,气都没喘匀便催促着:“快上来,我背你下山。”

“牛呢?”宋逸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张二牛来不及多说,只道,“那牛性子犟不让人骑,会甩人的,这山路弯来弯去的,还不如我驼他呢。”

宋逸没办法,眼泪鼻子哭得通红,感激地说着:“谢谢你了,二牛。”

而齐寻却忽然固执起来,扭着头道:“谢谢你,但不用,我自己可以下山。”

他不觉得自己脚上的伤有多重,因为他感觉不到疼。

“你现在逞什么强呢,村里男人的手脚就是上顶天下踩地,吃饭的家伙事,废了一个我看你怎么办,难不成以后都指望着宋哥儿养你啊?”张二牛凶了他一顿,然后手一操,直接将人用力背在了后背上。

可是齐寻太高了,体重不轻,他背着起身的时候明显腿弯了一下,是咬着牙才坚持站起来的。

齐寻感觉到不适应,用手撑着他的后背,反倒被人吼了一顿:“别乱动,一动就可费劲儿了。”

宋逸扛着锄头跟在后边跑,小声叮嘱:“阿寻,你不要乱动,马上就到家了。”

下山的路上遇见了不少人,大家都被吓着了,忙问:“宋哥儿,怎么了这是?”

“呜,我家阿寻挖到脚了,流血了。”宋逸一边跑,一边用手擦着眼泪。

泪水洒了一地。

齐寻回头看他一眼,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了一般疼。

他想抱抱小狐狸,想帮小狐狸擦擦眼泪,想亲亲小狐狸说不要哭,却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小狐狸这一顿哭都是他给惹出来的。

他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三人一路跑回家中,离得最近的大张嫂见他们急匆匆的样子知道是出事了,赶紧过来看。

宋逸小心扶着齐寻躺在床上,胸口的衣裳被眼泪打湿了一大半,抽抽搭搭的道:“我去叫郎中。”

村里有个老郎中,医术还不错。

张二牛用汗湿透的衣裳抹了抹脸,气喘吁吁地道:“你照顾他,我去叫。”

宋逸只得道谢:“谢谢你,二牛。”

张二牛摆了摆手,走了。

宋逸抹了抹眼睛,撇着嘴道:“我去打水给你擦擦。”

“别,不要走。”齐寻抓住了他的手,满眼渴望,“你陪陪我。”

“可是你的脚……”宋逸有些为难,却听见他说,“不痛。”

宋逸知道他是骗自己的,在哄自己不要担心罢了,只好摸摸他的头,安慰着:“我就去打盆水进来帮你擦一擦。”

“不要。”齐寻很固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屋外恰好传来大张嫂的声音:“宋哥儿,你家阿寻怎么了,我瞧二牛急匆匆地去请郎中了。”

一听这话宋逸就难过得想哭,一手拉着阿寻,面对着走进来的大张嫂道,“他挖地不小心挖到脚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张嫂很是紧张,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齐寻的脚,忍不住唠叨,“还是个小伙子呢,这脚可千万别留下病根儿了啊。”

齐寻见他们一个两个的比自己还要紧张,心里依旧没有什么感觉,还是那般的无所谓。

若他病了,残了,小狐狸的视线能多停留在他身上一分,那他觉得十分值得。

可是一抬头看见小狐狸满脸的眼泪时,他又开始隐隐怀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大张嫂瞧不下去了,心疼地道:“我去打水来,你好好陪陪他,小伙子肯定吓坏了。”

她瞧着阿寻跟家里的弟弟小二张差不多大,又遭了这罪,心里属实是不大好受。

宋逸哭得有些抽抽,用手背擦着眼泪,断断续续地回:“谢,谢谢大张嫂。”

“别客气。”

屋里没人以后,宋逸这才坐到床头,捧着齐寻的脸安抚:“别怕,郎中马上就来了。”

齐寻反过去用手轻轻拍着他,有些内疚地道:“对不起。”

他一直在惹麻烦。

宋逸摇头,哭唧唧的,“不要这样说,不要对不起。”

*

随着郎中一起来的,还有小半个村子里的人,屋里待不下了,便站在院子里等消息。

宋逸靠坐在床头,让阿寻倚在自己怀里,郎中处理伤口的时候还贴心地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担心他害怕。

“多大了啊?”郎中老爷爷看了一眼,笑着问。

齐寻嘴巴动了动,声音却从身后的宋逸嘴巴里传出来,“十九岁。”

“这么小啊,放心吧,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伤筋动骨,修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不会留下病根儿的。”老郎中宽慰着。

听见这话,宋逸和屋里的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有人家里还有事,安慰了小两口几句后便离开了屋子,外面等着的人心急地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郎中说没什么事,不会留下病根儿。”

“那就好啊,小伙子还那么年轻呢,真要是留下病根儿了可不好了。”

来看望的人渐渐散去,就剩下宋逸和齐寻,还有老郎中,张二牛。

一会儿老郎中简单处理了下后,张二牛还得跟他回去配几幅草药拿给齐寻喝喝。

“行了,这几日不要沾水,饮食上也稍微忌一下,辛辣的东西和发物不要吃。”老郎中又嘱咐了几句,便开始收拾东西。

见状,宋逸拍了拍齐寻的手让他安心,在抽屉里抓了一把碎银子后就去送张二牛和老郎中离开。

“这么多银子都给我啊?”老郎中笑眯眯地看着宋逸,用责怪的语气问着,“家里日子不过啦?”

说完,只取了最少的一两银子,掂了掂后道:“村里人看诊我是不收诊金的,只收个药材费就行了,你家男人这情况不严重,几服药就喝好了,这一两银子都多了,一会儿我让二牛给你捎回来。”

宋逸此刻忧心着屋里人的伤势,也就不过多的拉扯,感激地道了谢,看着他们走远以后这才关了院门回屋。

“阿寻?”

宋逸见他好像躺下了,便放轻脚步走过去,结果才刚刚靠近床上的人便猛的一下睁开了眼,还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

“阿寻。”宋逸温柔地叫了他一声,眉宇间尽是愁容,心疼地问,“是不是脚不舒服了?还疼吗?”

齐寻放松警惕,摇摇头后缓缓松开手撑着床要坐起来,宋逸赶紧去扶,看着他这个样子眼睛又红了,自责地道:“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你去挖地,你就不会伤到脚。”

今天就这一会儿,小狐狸的眼泪哗啦啦的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了,望着他红肿的双眼,齐寻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汩汩地冒血。

要说实话吗?

说的话,小狐狸会不会觉得他的手段很卑劣,从而离开他?

可是不说的话,小狐狸这一辈子都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的。

想到这里,齐寻恍然间顿悟,比起前者,他更担心后者。

他更怕小狐狸心里有了阴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快乐,就如同他一样。

宋逸还在哭,帕子弄脏了没洗,只能用手背擦眼泪,嘴巴撇着,哭得伤心。

“别哭了,我有话跟你说。”齐寻缓缓开口,声音颤抖,宋逸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他,问,“你要说什么?”

齐寻眉头紧皱,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望着裸露在外的那只伤脚,十分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不关你的事,脚上的伤是我自己故意弄的。”

宋逸怔住了,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着:“不可能。”

紧接着又道:“你肯定是怕我自责,所以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不是。”此次齐寻异常坚定,抬头望着他,“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我不希望你总是朝别人走去,我不想你……离开我。”

说出来了,齐寻忽然发现心头有块石头落地了。

宋逸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我让你很没有安全感,是吗?”

齐寻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望过去,反问:“你不怪我?”

“我当然怪你了。”宋逸生气得很,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教训,“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你应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明白吗?”

“不明白。”齐寻反常地展示出懵懂,费解地道,“有人跟我说,人应该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不能控制,那活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去死。”

宋逸一听就炸了,叉着腰凶他,“你笨蛋,隐藏自己的情绪是为了不让别人有机会伤害自己,控制喜怒哀乐是为了不让情绪伤害自己,说来说去都是不能伤害自己,但你现在呢?”

话音落,宋逸双手抱胸坐正,哼了哼,直言:“我生气了,你想办法哄我。”

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齐寻表现得有些无措,挠了挠头后伸出手扯了扯宋逸肩上的衣裳,小声道:“对不起。”

“不对!你再哄!”宋逸还是不看他,却把话说得很明白,“你要哄我,而不是道歉。”

齐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请求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哄,要不你教我?”

听见这话,宋逸这才勉为其难地转过身去看着他,板着脸严肃地道:“那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