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男幽幽转醒,一眼瞧见姜璟,发现自己几乎是躺在她怀里,连忙直起身。看到灵泽水君还在面前,露出近乎痛苦的神色,真的对这个小龙人感到十分头疼。
论身份,小龙人是灵泽水域的支配者,别看一副年幼的样子,资历可不低。
论实力,以他现在的废柴根本不是小龙人的对手。
除非是真打算搏命,燃烧元神拼一拼。
不等他想出措辞,眼角余光瞥见姜璟顺手把灵泽水君送的书收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桑咸是震惊的。
眼睛再度睁圆,瞳孔地震。
姜璟一脸坦然,对桑咸这副震惊的表情投以询问的眼神。
桑咸手指微微蜷缩,难以启齿,字在唇齿间滚了滚,无法说出口。
小仙男说不出口,但他有嘴替,灵泽水君一脸兴致勃勃的替他把话说了。
“含真仙君肯定没看过,他这种家伙一看就知道走的是守身如玉的路子,不可犯淫戒。”灵泽水君笑得露出满口牙,对姜璟的反应颇感兴趣,“本君还以为你会把东西扔掉呢,莫非是打算以后试试?”
姜璟无所谓道:“月下府的东西,单纯以学术角度,非常人所能接触。”
有理有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当成一本学术类著作的话,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桑咸怔了怔,顿感自惭形愧。
灵泽水君颇为意外,他眼珠转了转,笑容满面,“你们要去哪里?本君跟你们一块儿。”
不论姜璟还是桑咸都是拒绝的。
小龙人摆明是个乐子龙,性格活泼爱看热闹这点跟姜璟想的不一样。刚开始听到说灵泽水君被符鱼打过,可能不好说话的时候,她在脑子里构筑出的是个傲慢的水君形象。
高傲,嘴贱,盛气凌人。
现实里灵泽水君好像沾点边,又好像截然不同。
另一种意义上的难缠。
并不想让灵泽水君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姜璟光是脑子一想,就开始感到方了。
桑咸婉拒:“怕是不合适。”
灵泽水君毫不在意,理直气壮道:“本君又不是跟着你,本君是看虎力大仙前途不可限量,想要以前跟她打好关系!”
姜璟额角活跳跳,“不要叫我虎力大仙。”
灵泽水君:“那你要本君叫你什么,母大虫吗?”
“吼——”
大老虎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如此近的距离,灵泽水君浑身一颤。
姜璟飞快对着他的屁股踢出一脚,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飞出老远不见掉。
桑咸目瞪口呆,但他什么都没说,闭紧嘴巴。
大老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两人十分有默契的,谁也不提灵泽水君,就当他化作浮云了吧。
天空聚起乌云,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看架势可能会越下越大。这种天气不适合赶路,反正也没有急事需要顶着风雨往回赶,大老虎载着两人落地,在一棵树下避雨。
姜璟脱下自己的外衣,撑在两人头上,树冠挡住部分雨水,叶片被雨水打湿会滴落水珠。
在树下避雨的效果不是很好,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眼看雨势果然越来越大,黑云乌压压一片,风刮的林子梭梭作响,姜璟果断唤出大老虎,拉着桑咸往脑斧胸前一躲。两条前肢威武粗壮,就像柱子一样,两个人挤在前肢之间的位置,软乎乎的,挡风又挡雨。
轰隆隆——
一道闪电瞬间亮起,随后不久响起雷鸣。
倾盆大雨叫整个视野都变得水气蒙蒙,世界一片黯然。
雨水在脚底下积攒,无处可去,渐渐淹地面,向两人落脚的位置蔓延。
天空骤然亮起闪电,照的视野白茫茫,随后响起一道极为响亮激烈的雷鸣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雷雨天在树下避雨据说容易招雷劈?
姜璟看看天色,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停下来的样子。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点难办啊。
她啧一声,周身笼罩场域,将雨水挡在外面。
大老虎猛然飞起来,向着天空飞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好叫两人可以休息休息。
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在天上飞,毫无疑问是种刺激。
找的晕头转向,终于发现一间破屋,似乎是废弃的庙宇,面积还挺大的。以前应该费了不少钱修建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荒废掉,变为荒郊野外的一座空屋子。
脚下的积水越来越多,姜璟抬手将桑咸抱起来,开着场域向大老虎发现的废弃庙宇跑去。
遇到原路返回的大老虎,果断骑上去,向着目的地冲去。
快要到的时候,姜璟抱着桑咸跳下去,落地的瞬间大老虎悄无声息消失不见掉,两人正好站在庙宇院落的门前。
尽管年久失修,不晓得荒废多久,这间庙宇的主体构造保持的依旧相当完整。姜璟瞅瞅院子,野草长得十分茂盛,雨水无处可去,汇聚到一起形成洼地。从大门到屋子之间的这段路都被雨水淹没,想要走过只能趟水。
姜璟抱着小仙男向里面走,周身笼罩的场域叫所经之处积水退避。
走到屋檐下才把人放下来。
抬眼看,屋子里已经有人在避雨,还挺热闹的,不止一波人。
默默看着姜璟和桑咸,这大风大雨的,外面还都是积水,两人身上的衣衫却十分干爽,鞋子连个泥点子都没有。
桑咸对他们拱手,礼貌道:“诸位,打搅了,不好意思。”
没有人搭理他,还缩了缩。
两人找了个空地坐下,旁边的人往别的方向挪了挪。
大家自己一伙人坐在一起,彼此之间互不干涉。
这场雨下了很久,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庙里头躲雨的人只能一直呆着。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下降,外头吹进来的风夹杂着阵阵寒意,仿佛能入侵到人的骨子里。
避雨的人被冻的瑟瑟发抖,挤在一块儿取暖。
有人想生火,可屋子里水汽潮湿,地面湿答答的,有些地方还在滴水,也没有多余的木头可用,只能作罢。
实在受不了外面吹进来的寒风,几个人上前把门都关掉。
糊门的纸都破了,只能挡住部分寒风。
姜璟看他们冻的瑟瑟发抖,小声问桑咸:“冷吗?”
桑咸摇摇头,“还好。”
话音才落下,猛地打个喷嚏。
姜璟握住他的手,冷冰冰的,一点都不暖。
“这么冷还逞强。”姜璟瞪他一眼,捧着他的双手搓了搓,吹口热气暖一暖。
鼓捣一会儿,手暖和一些。
“冷的话就靠着我。”姜璟瞥一眼屋子里其他人。
桑咸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连忙低声道:“没关系的,别吓到他们。外面雨这么大,风又冷,还要深受惊吓未免可怜。”
小仙男不想为了取暖把一起避雨的人吓一大跳,这么大的雨要是吓傻了逃出去,叫雨水淋一淋肯定要生病。
为了叫姜璟打消注意,主动往她身上靠了靠,就像躲在大老虎胸前避雨时一样,两个人挤在一块儿。
姜璟一点都不冷,身上暖呼呼的,寒风吹到她身上似乎都被驱散掉。
紧紧挨着这么一个移动热源,桑咸确实感到几分暖意,吹到身上的寒风似乎也被驱散。外头风雨交加,他在屋子里头感觉还好,听着风声雨声,不禁涌起阵阵睡意。
不知不觉靠着姜璟睡过去。
庙里躲雨的其他人也都渐渐睡过去,尽管还是冷,撑不住困意。
姜璟完全没有睡意,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奕奕,随着夜色渐深,整个人反而更加精神。她和桑咸靠在一块儿,闭眼假寐,听到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似乎是被憋醒了,悄悄起来出去。
没过多久,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吓醒。
大家第一时间是确认自己同伴,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
那人的同伴发现是自己人发出的尖叫声,慌慌张张就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却见那人跌跌撞撞逃回来。
屋子里没有烛火,光线非常暗,外面的雨早就停了,经过雨水洗涤月色格外明亮。
就着这点光线只能勉强瞧见一个人形连滚带爬逃回来,十分仓惶,惊恐道:“鬼!外面有鬼啊!”
这一声如滴入热油的水,瞬间炸开锅。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人一下子惊醒了,那人的同伴认出声音。
“什么鬼?怎么回事?”
那人已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惧交加,“外面有很多的鬼!我们被鬼包围了!他们就要过来!!”
“什么?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你睡迷糊了,眼花看错?”
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忽的有个人叫起来。
“我想起来,今天是中元节!”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当大猛A是种什么体验
中元节是百鬼夜行的日子。
传闻地官在这一天放尚未投胎转世的鬼魂来人间探望亲人,会有孤魂野鬼混入其中,浩浩汤汤,形成百鬼夜行。
中元节有忌讳,不可说“鬼”字,因为可能会引起鬼魂的注意或不满,招致灾祸。
夜起的人骤然瞧见鬼魂,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个,满脑子都是恐惧,吓得哇哇大叫。何止是喊了“鬼”字,声音还超级大,不但把屋子里的人吓醒,庙外的鬼魂也都听见了。
一群因为避雨在废弃庙宇里过夜的人听到“中元节”三个字纷纷白了脸,他们都想起中元节的忌讳,不可说“鬼”字。
大雨阻拦了他们的步伐,不是没人注意到日子,只是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在外面过夜。
好歹是废弃的庙宇,以前香火鼎盛过。
有人还是心怀侥幸,“也许是你看错了!”
中元节遇鬼和夜起的人眼花看错,当然是后者好,虚惊一场。
若是前者,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那人拼命摇头,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鬼,听到有人反驳,正想大叫,被同伴猛然捂住嘴。彼此之间使了个眼色,就有别的同伴出去瞧瞧,到底是把话听进去,蹑手蹑脚的,生怕引起鬼魂注意。
片刻后头重脚轻步伐踉跄的回来,月光下面色格外惨淡,压低声音,“外面真的有!”
屋子里响起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立马有更多的人悄悄出去,一探究竟。
这种事情不亲眼看一看是不会死心的,又是恐惧,又是侥幸,想着也许是看错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住自己,一伙人蹑手蹑脚出去,不多时响起失声尖叫,随后声音立马戛然而止,大概是被捂住嘴。
他们面色惨白的回来,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逃回屋子,砰砰砰关上门。
自欺欺人的想要把鬼魂都挡在门外。
噗通噗通跪下,对着积了层厚厚灰尘的佛像磕头。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一个个念念有词,把希望都寄托在佛像上。
早在那人悉悉索索夜起的时候,姜璟就立马捂住桑咸的耳朵,怕他睡得浅被吵醒。出去了还是要回来的,就一直捂着,尖叫声自然没能传入他的耳中。
随后的慌乱她都看在眼里,整个屋子只有小仙男依旧睡得着。
光线昏暗,大家都被中元节遇鬼这种倒霉事吓得六神无主,没人注意到屋子角落里有两个人动都没动,丝毫不受影响。
糊在门上的纸都是破的,月光透进来,屋子里的人也能透过破洞看到外面。当第一张鬼脸出现,伴随着阴冷气息侵入房间,正在磕头的人顿时一颤,心有所觉的转头,当即不受控制的尖叫。
门外趴着一个又一个鬼魂,鬼脸挤在破洞后面,密密麻麻。
恐怖感瞬间拉满,屋子里响起的尖叫声掀翻屋顶。
姜璟感觉到靠在自己怀里休息的人动了,这么大的声音,捂耳朵也没用。
睁眼瞧见屋里乱哄哄的,门外趴着一张张鬼脸,桑咸愣了愣,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璟:“据说今天是中元节。有个夜起的人吓到尖叫,喊了很多次‘鬼’,其他人也都出去看了看,有忍不住尖叫的。估计是引起注意,把鬼魂都招来了。”
声音很低,是两人说悄悄话的音量,外面趴着的鬼魂就像触发关键词,目光纷纷投到这里。
一双双鬼眼十分瘆人,阴森恐怖。
其他人已经吓破胆,有的直接昏死过去,还醒着的人浑身颤抖,神情恐惧,缩在一起根本不敢上前。
要是被鬼魂们堵在屋子里吓上一整夜,肯定不好。
桑咸承担起交涉任务,起身主动走到门前,对着趴在门外的鬼脸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诸位朋友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冒犯。白日里下了大雨,我们被迫在这间庙里避雨过夜,若是有惊扰到诸位的地方,还请见谅。”
门外的鬼魂不为所动,冷冷盯着他,似乎在评估什么。
桑咸继续道:“若是有什么要求,能办到的,一定帮你们办到。”
鬼魂的眼神变了,前排趴在门上的咧嘴,兴奋喊道:“贡品!拿出贡品!”
这一声就像开关,鬼魂们纷纷嚷着要贡品。
“交出贡品!”
“要贡品!”
“贡品!”
“嘻嘻嘻嘻,献上贡品就饶了你们!不然我们可不依!”
要贡品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出言威胁的。
桑咸为难的转头看了看众人,这大晚上的,又是夜里,谁会带着给鬼魂的贡品。
见拿不出贡品,门外的鬼魂神情逐渐狰狞,目露凶光,眼看就要发狂。
姜璟两手环胸站到桑咸身旁,气势恐怖,对着正嚷嚷的鬼魂皮笑肉不笑:“你们说啥,我听不清。”
门外瞬间安静。
趴在门上的鬼魂畏惧的往后退了退,似是不敢离姜璟太近。
方才有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么安静。
摆明了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眼见姜璟不好惹,鬼魂把目光转移到桑咸身上,没达成目的不甘心就此退去,嘴里还是嚷着要贡品,态度却好了很多。
“贡品。”
“要贡品。”
有的一边嚷着,还流下腥红的血泪,泣血要贡品。
从耀武扬威到可可怜怜,见风使舵的很。
姜璟不耐烦,身后隐隐有大老虎出现,正欲给他们一声虎啸,把缠着要贡品的鬼魂通通轰走,却被桑咸拦住。
小仙男轻声道:“这些估计是混到百鬼夜行里的孤魂野鬼。”
他解释:“中元节通过鬼门来到人间的基本是对凡尘还有留恋,尚未转世投胎的鬼魂。得到地官准许,一年才有一次机会到人间探望亲人,一般比较守规矩,不会胡乱行事。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些孤魂野鬼混进去,趁机骚扰活人,索求贡品。他们平日里无人祭拜,只能飘飘荡荡,浑浑噩噩,无所依归,这可能是他们一年里唯一能够拿到贡品的机会。””
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孤魂野鬼很难转世。他们虽然围过来,却只呆在门外,这间庙宇废弃已久,屋内并无能够阻挡他们进来的禁制,若是存心想要进来,门是拦不住他们的。”
“大概只是想趁机索要些贡品而已,并无伤人的意思。”
姜璟身后的老虎虚影消失,对门外不肯离去的野鬼没好气道:“大晚上的到哪里去给你们找贡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呜呜呜……”
血泪流的更厉害了,风里夹杂着呜呜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鬼魂哭泣的声音。
桑咸不忍,“既然是废弃的庙宇,也许还有未用完的香烛。”
他转过身,对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道:“劳烦大家一起找找,看看有没有遗落下的香烛。”
月光穿过门上的破洞照在小仙男身上,宛如镀上一层光晕,被恐惧紧紧扼住的一伙人心里头不由一松,下意识按照他说的行动起来。
庙宇废弃了很久,到处都是灰尘,翻箱倒柜的找,时不时有人打喷嚏。
“找到了!”一人惊呼,脏兮兮沾满灰尘的手抓着两根蜡烛。
“我这边也有!”
桑咸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手里拿过香烛,很寒酸,只有可怜巴巴的两根蜡烛以及七根半的香。
他对大家露出安抚的笑容,“太好了,谢谢大家。”
众人紧绷的神经果然微微放松,但鬼魂没有送走,无法真正安心。
桑咸道:“还请大家耐心呆在屋子里等,我去外面点燃香烛。现在不晓得是什么时辰,过了午夜点香烛祭祀鬼魂有一定危险性,可能会招来更多孤魂野鬼索要。”
有人颤声道:“大仙出去后万一还有鬼跑来怎么办?”
桑咸安慰道:“放心吧,有我这位同伴留下的气息,鬼魂不敢闯进来的。”
说的是姜璟威慑门外鬼魂放出的气场,鬼魂可比人敏锐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诸位和孤魂野鬼接触过,可能会沾染上阴气,待天亮了,最好是多晒晒太阳,去去阴气。”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在身后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迈步走出去,挡在面前的鬼魂连忙避开,让出路来。
两人向庙外走,鬼魂便众星拱月的簇拥着,向庙外移动。
挤满院子的鬼魂很快走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留下来。
经过大雨洗礼,野外还是湿的,很多地方都是积水。桑咸找了个空阔的平地,在鬼魂的注视下点燃香烛。
只有香烛实在寒酸的很,搁在其他地方这些孤魂野鬼肯定不满意,但有姜璟威慑,有总比没有强,根本不敢发脾气。
正如桑咸所说,果然点燃了香烛后陆陆续续有更多鬼魂围过来。
如果是一群普通人遇上,肯定要遭罪。
等到香烛烧完了,鬼魂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桑咸也是松口气,可总算把孤魂野鬼都送走了,也没有发生冲突。
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身影,转头看去发现有个女鬼没有走。
他拱手,“这位姑娘可是还有事?”
女鬼冷笑一声,“我有仇人还活着,我要他死!”
桑咸怔了一下,郑重其事道:“姑娘,这件事我办不到。”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当大猛A是种什么体验
女鬼面无表情,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怒,冷冰冰道:“为何这么快拒绝?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最喜欢打抱不平,至少会听一听,再做决定?如果对方真的该死,就是放过一个恶徒,让更多的人受到祸害。”
桑咸正色道:“如果是以往,我或许会如姑娘所说,听一听是否真的有冤屈。可在下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见女鬼眼神飘到姜璟这边,桑咸道:“我不能擅自替朋友做决定,因为自己的心善,为她揽上一件麻烦事。我观姑娘仪态不凡,却怨气深重,想必仇人身份不简单。”
“不简单?”女鬼神色骤然阴沉下来,眼中满是杀意,怨恨化作黑红血泪从眼眶里淌下,“倘若是以前,我想要杀他轻而易举!”
话音落下,女鬼的脖颈、手腕以及脚腕处浮现淡淡金光,如一圈禁制。
她露出痛苦之色,惨叫一声,眼底的愤怒却更加怨毒浓重。
“可恨!可恨!!”
怨气涌动,似乎要破体而出,却被牢牢锁定,无法冲出去。金光勾勒出复杂纹路,就像困住女鬼的镣铐,让她满腔恨意无处宣泄,只能憋在心里。
越憋越恨,越恨越憋。
只能化作黑红血泪从眼眶流出来,滴到地面立马化作怨气,触目惊心。
姜璟上前把桑咸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女鬼。
女鬼却只是讽刺的扯扯嘴角,竭力想要平息怒气,奈何都是无用功。脖颈以及四肢处的金色光环猛然收缩,她发出凄厉尖叫,浑身冒出嗞嗞黑气,受到重创般,虚弱的瘫软在地。
她的指甲尖锐,深深抓入泥土里,血泪一滴一滴落下,消失不见掉。
等到金色光环消失,女鬼已经十分虚弱。
显然那东西对她非常不利。
桑咸神色凝重,“姑娘,你身上的东西是?”
女鬼幽幽道:“还能是什么,是禁锢我的枷锁,让我眼睁睁看着仇人却无能为力的罪魁祸首。要不是有这东西碍事,我早就把仇人撕的粉碎,让他尝尝世间最痛苦的惩罚,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眼底满是恨意,呜咽一声,神色痛苦。
姜璟眼尖发现,女鬼的身影好似淡了一些。
女鬼很漂亮,穿着一身红色,好似是嫁衣,打扮的美丽端庄,可她眼底酝酿着浓浓的痛苦,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
沉吟片刻后,她对女鬼道:“你想说什么,讲给我听听看吧,如果真的有冤情,我可以帮你。”
女鬼却听不见一样,呆愣愣的,蜷缩成一团。
姜璟愣了一下,唤道:“姑娘?”
女鬼没有给出反应,就这样发着呆,默默落泪。似乎刚才并不是真的想要找人替自己申冤,主持公道,只是怨气难消,顺嘴说了一句而已。
姜璟和桑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茫然。
原地等了一会儿,女鬼完全没有爬起身的意思。
中元节是回人间探望家人的日子,从地府出来的鬼魂不会这么浪费时间,孤魂野鬼趁着一年一度的时间混入百鬼夜行骚扰活人索要贡品,同样目的明确。
所以这女鬼大概率既不是从地府出来的,也不是混入百鬼夜行索要贡品的那类孤魂野鬼。
她很茫然,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且并不是很指望别人替自己报仇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更想自己动手。
这片空阔的野地四面吹风,香烛烧完了,孤魂野鬼送走了,只剩下一个目的不明的女鬼。
夜色还深着,月光倾泻大地,可能是鬼魂出没过,风吹到人身上残留着丝丝寒气。
姜璟:“姑娘,失礼了。”
大老虎从虚影化作实体,张开嘴叼住女鬼衣衫,脑袋往上一甩,把对方扔天上,然后落到虎背。
既然选择带上女鬼,就不能回庙里了,不然能把那些人吓死。
只能另外找个地方休息,天亮继续赶路。
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月光很亮,可有些地方还是看不清楚,桑咸不小心踩到一个水坑,下意识低声啊了一下。姜璟蹲下来看了看,符鱼提供的鞋子衣服料子都很好,在下过雨的泥地走路很容易溅到泥点子,鞋子裤子以及垂下来的衣摆通常都会脏的不成样子,可这一身都好好的,鞋子踩了水坑也没有湿。
姜璟站起来,瞥一眼老虎,桑咸几乎是立马领悟到她想干什么。
“没关系,只是不小心踩到水坑。”
姜璟沉思片刻,对女鬼礼貌道:“姑娘,你会飞吗?介意我拽着你的衣服一角吗?”
女鬼:“………………”
桑咸呛了一下。
姜璟失望,但是没关系,老虎很大的,骑三个人绰绰有余。
她先坐上去,让女鬼坐在自己身后,把身前的位置让给桑咸。
刚坐好,她感觉到女鬼靠着自己后背,似乎是脸贴着,还伸手环住她的腰。
姜璟忍了忍,这个坐姿好像没什么毛病。
大老虎凌空踏行,向着前方奔跑。
坐在姜璟前方的桑咸身体猛然抖了抖,抬头看她一眼。
姜璟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桑咸又抖了抖,抬头瞪她。
姜璟:“???”
桑咸咬牙:“我还是下去走路吧。”
姜璟:“为什么啊?”
桑咸憋的说不出话,眼里都是谴责控诉。
又不是第一次骑老虎,为什么忽然不乐意了?
姜璟觉得好茫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桑咸气得脸红了,忍无可忍道:“别乱动。”
这个指责可太叫姜璟感到冤枉,什么别乱动啊,她动什么?说的好像她趁着一起骑老虎对他动手动脚一样。
她是这种人吗?
这个角度脑斧绝对骚扰不了小仙男……
身后女鬼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身体一颤一颤。
姜璟立马醒悟,低头一看,女鬼环住她腰肢的手正在戳桑咸的腰窝,一把将其作怪的手抓住,转头对身后女鬼凶巴巴道:“你干什么啊?”
女鬼笑个不停,一点都没有被凶到,也不在意自己恶作剧被抓包。
她咯咯咯的笑着,身上的阴森之气都淡了不少,看起来好似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因为一点小事乐个不停,天真娇憨。
姜璟瞪了瞪,有点点无奈,毕竟不是大错,总不能因此就扇她。
桑咸知道是自己错怪,伸手戳自己腰窝骚扰自己的不是姜璟,而是姜璟后面的女鬼,恼羞之意顿时散去。
他一板一眼道:“还请姑娘不要戏弄在下。”
女鬼靠着姜璟后背,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一副惬意的模样,玩味道:“知道不是她,失望了?”
桑咸:“没有这种事。”
女鬼嗤笑一声,抽回自己被抓住的手,抱住姜璟的脖子,贴着她耳朵,像是讲悄悄话一样,目光却是看着桑咸,“姐姐愿不愿意为了他变成人?”
姜璟:“啊??????”
这个问题简直是人间迷惑。
鬼没有呼吸,在耳边说话不会有气息喷吐,身体冰凉凉的,但是很软。
女鬼慢悠悠,语带诱惑,“变成人就能跟你的情郎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姜璟:“啊咧?”
情郎?什么情郎?有这个人吗?
姜璟感觉到自己被巨大的迷惑所包围,完全不知道女鬼在说什么。
女鬼就像好心提醒她,手指轻轻勾住姜璟下巴,让她看桑咸。
小仙男耳垂红的滴血,和姜璟的目光碰上,就像引燃般,天灵盖都炸开,颤声道:“姑娘你误会了!”
女鬼只轻轻笑一声,没说信不信,也没说别的,好整以暇的在姜璟耳边说悄悄话,“他这般可爱,姐姐难道就不喜欢?”
姜璟大大方方承认,“我是挺喜欢的,但跟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真的巨不解。
女鬼唇边的笑意更浓,“既然喜欢,就要顾忌他的感受。只有变成人,才能一直与他在一起。”
姜璟莫名其妙,看着她的神情,不由若有所思。
这个题目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非人的一方爱上人,为了和爱人长相厮守决定变成人。
姜璟:“你有喜欢的人,想要为了他变成人,与他长相厮守,一直在一起?”
女鬼唇边的笑意淡下来,眼底泛着丝丝寒意。
姜璟扯开她的手,长长的虎尾犹如鞭子,缠上女鬼,防止女鬼被戳中痛处狂性大发。
一人一鬼目光对视,姜璟平静,女鬼眼中好似有什么在翻涌,是怨恨,是痛苦,是悲鸣。黑红色的血泪在眼眶里酝酿,却迟迟没有落下。
姜璟:“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作为参考,那我也有话直说吧。”
“以前看到这样的故事我就一直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抛弃一身力量选择变成普通人,只为了与爱人长相厮守。”
“跨种族的恋爱确实障碍重重,变成人也许会顺利点吧,但仅限于此。”
姜璟看着女鬼怨气深重的眸子,“不妨让我猜猜,你的情郎背叛了你?”
女鬼无动于衷。
错了啊。
那就是另外一个。
姜璟一字一语,“你变成了人,你情郎被杀了。”
“你终于可以放心拥抱他,却失去了保护他的力量。”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当大猛A是种什么体验
女鬼浑身冒出惊天杀气,死死瞪着姜璟,脖子、手腕以及脚腕处冒出金光,一下子把她唤醒。
面对女鬼要杀人的眼神,姜璟无动于衷,“看来被我猜中。”
生命中又不是只有恋爱,为了恋爱自断退路,飞蛾扑火,有这个结果完全是自找的。
恋爱脑上头想要变成人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过吧,成了普通人以后该如何应对危机。
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自保能力。
以前能随手掐灭的危险,变成普通人后可能就是渡不过去的灭顶之灾。
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弱小无力的状态,抗风险能力暴跌,有个什么事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愚蠢。
姜璟知道弱小的滋味是什么,明白一个人走夜路遇到醉汉的恐惧。
如果谈个恋爱要放弃力量,她一定不会踩这个坑,哪哪凉快去。
女鬼神色变来变去,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痛苦与怨恨交织在一起,顷刻后,哑着声音道:“我不想让他为难。”
姜璟冷漠脸:“哦。”
女鬼被她的反应戳到,有些破防,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红着眼发泄道:“他是高门显贵,家中有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关系极好,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无父母兄弟,无身份地位,可他却义无反顾要与我在一起,拒绝父母安排的亲事,坚决要迎娶我。”
“世间男子多薄情寡义,但尹郎不同,他有责任有担当,对我发乎情止乎礼,爱惜我,尊重我,满心满眼都是我!”
女鬼语气激动,眼睛更加红,“他这般好,我怎么能放手,怎么能叫他失望!”
“我愿意与尹郎在一起,与他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我想与他成为一家人,白头到老!”
“可我不是人,不能与他白头,唯有放弃一身法力化作人身,才能毫无顾忌接受尹郎的感情!”
“尹郎的父母真心疼爱他,拗不过尹郎的执着,同意了我们俩的婚事。成亲那一天高朋满座,所有人都出言称赞我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满心欢喜的与尹郎拜堂,以后我与他就是真正的家人,是至亲至爱的夫妻!”
女鬼眼眶里淌下黑红血泪,触目惊心,“哪知天不从人愿,当夜府里头发生灭门血案!”
她的神情和声音都变得痛苦,血泪泊泊流淌,“我亲眼看着尹郎在我面前被夺走性命,临死前还在为了保护我奋力杀敌,身上被砍了十七刀,伤痕累累,血流如注,最后力竭战死!”
“府里头两百多口人皆命丧黄泉,死不瞑目!”
“我好恨啊!!!”
“若我还有以前的力量,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全都杀了!”
“可我若不是人,尹郎发现了会如何看我?!”
“我也想与他生儿育女啊!”
“他为了与我在一起已经如此艰难,独自抗住所有压力,若是连当父亲的机会都被剥夺,该多么遭人蛮语!”
“我不能让尹郎一个人付出!”
情绪到临界点,女鬼痛哭流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和爱人在一起,如正常人那样生儿育女就要化作人身,可化作人身就会失去法力。
她一心一意想和爱人在一起,满心满眼都是甜蜜,毅然决然抛弃法力,结果却是这般惨痛。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人和鬼也一样。
姜璟还是满脸冷漠,丝毫没有被触动。
许是这种反应太扎心,女鬼怨气大涨,愤怒的,恶狠狠的瞪着她。
桑咸
轻轻用手肘顶了顶姜璟胳膊,让她收敛点。
姜璟撇撇嘴,“既然你们都死了,不是正好可以在一起。”
女鬼:“……”
姜璟:“以后也没有生育压力了,还不用操心柴米油盐酱茶醋。男方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都投胎去了,再也不会对你指指点点,你也不用操心如何和他们相处。”
女鬼:“……”
姜璟:“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不如想点开心的事情,这样一想有没有感觉心情轻松点?”
女鬼挣扎,虎尾如鞭子牢牢缠住她。
哦,看来安慰没效果呢。
姜璟不走心的想。
如果是其他女孩子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新婚之夜惨遭灭门血案,她肯定会有所触动。
但放在女鬼身上,完全没感觉呢。
桑咸叹气,问出关键,“既然你们都死了,为何现在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是啊,府里两百多口人都死了,女鬼口里的尹郎先她一步死了,为何现在不在她身边?
挣扎不休的女鬼忽然呆若木鸡,整个鬼都安静了。
好半晌才愣愣道:“我找不到尹郎了。”
她落寞道:“我再次醒来已经成为女鬼,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尹郎。我想要报仇,可按照当初的约定,化作人身要以一身法力作为代价,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飘飘荡荡,浑浑噩噩,孤零零的……”
女鬼眼神惆怅,“尹郎大概是入了地府吧。他的家人都很好,不会遭罪,很快就能投胎转世,尹郎大概也一样。”
她抬手轻轻拭去血红血泪,目光紧紧盯住姜璟,冷冷道:“倘若是你,会如何做?”
“两人在一起不能只有一方付出,情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为了自己抗拒来自父母的压力,将一颗真心捧到自己面前。”
“这样真挚珍贵的感情,金子般的心,如何忍心辜负。他做好了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的准备,难道要冷眼看着他为自己付出,一味坐享其成。在流言蛮语中被人嘲笑,被人质疑,遭受旁人的猜忌?”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姜璟只想笑,“难道孩子是什么灵丹妙药吗,有了孩子就能解千愁?”
说来说去,是女鬼认为男方已经为自己付出良多,她要生个孩子堵住别人的嘴。
出身高门显贵,却坚持要迎娶她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门不当户不对,这段婚姻已经被人所不看好,要是连个孩子都没有,旁人的眼光就更加异样。
男方已经竭尽所能给予女鬼最好的一切,面对爱人的真心,她也想为他做什么。
就互相付出来说,没什么毛病,只是这个方式槽点太多,完全是自我感动。
姜璟:“你也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啊。”
女鬼茫然。
姜璟啧一声,“他有家世,但你有法力啊。能够屠灭尹家的大仇人,对以前的你来说动动手指就能轻松杀了。这才是你真正的立身之本,有这股力量,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女鬼:“……我不是人。”
姜璟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多,就算是邪神都有狂热信徒。你寿命悠久,有强大的法力,尹家献祭一个儿子就能叫你庇护他们百年,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女鬼仿佛被羞辱了,对她怒目而视,“尹郎不是买卖的东西!!”
姜璟:“高门显贵之间联姻不就是出于利益,本质是利益结合。他的父母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你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一门得力的妻族可以带来许多好处,让他未来的路途走的更加顺利。”
“如果有比家世更好的助力出现,又正好与他相爱,他的父母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要尹公子活着,你就会庇护尹家,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尹公子活的长长久久,更希望你们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
“你要是不擅长谈判,那就来点简单的。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好叫尹家别把你当成软柿子,只要站在同等地位才能平等说话。如果你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依靠攀附尹公子的孤女,根本不会真正把你放在眼里。”
“然后送点能够延年益寿的灵药,这东西普通人可遇不可求,你可以用它撬开任何一个老顽固的心扉。”
姜璟意味深长道:“延年益寿这四个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它能让人变成你最忠诚的信徒。”
“特别是对年纪大的,效果出类拔萃。但拿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你可以是送给他们的,赏给他们的,唯独不能是孝敬给他们的。一旦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就不是你庇护他们,而是他们压榨你。”
“你们之间的阻碍远没有达到需要披荆斩棘的地步,更不需要你自断退路。”
纯纯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法力没了,情郎也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鬼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难道她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化作人身,只是自作聪明,实则愚蠢至极?
愣了许久,她喃喃自语道:“可我不是人,他会害怕的。”
姜璟:“你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
女鬼:“我不想让尹郎为难,我也想为他付出。”
姜璟:“你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
女鬼:“凡人重视子嗣,不能没有后代。”
姜璟:“你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
女鬼:“……”
姜璟:“在延年益寿面前,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姜璟:“他要是因为你不是人就害怕你,踹了吧,下一个更乖。”
第40章 第四十章当大猛A是种什么体验
女鬼彻底无话可说,变得失魂落魄。
大老虎落到地面,松开缠绕女鬼的虎尾,果不其然,女鬼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呆愣愣的。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岩壁下有一处干燥的地方,大老虎轻盈跳上去,侧身躺着,姜璟和桑咸靠着毛茸茸软乎乎的脑斧腹部,身子放松。
夜色正深,还可以休息休息。
姜璟打个哈欠,又是送走孤魂野鬼,又是跟个恋爱脑女鬼交谈,可终于感觉到几分睡意。
正想闭眼睡会儿,发现桑咸一直盯着那个女鬼看。
对方呆呆木木,望着月亮发呆。
桑咸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忽然困倦的打个哈欠,眼角渗出生理泪水,依旧没有睡觉的意思,似乎打算盯着女鬼一直到天亮。
姜璟小声问:“你不睡吗,一直看着她?”
桑咸同样小声回答:“我只是在想,这位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桑咸:“今天是中元节,她与混入百鬼夜行中骚扰活人的孤魂野鬼一起出现,却并不索取贡品。她四处寻找尹公子皆无所获,猜测对方也许入了地府,还有什么人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姜璟心想,那大概就只有仇人了吧。
回忆在废弃庙宇里避雨的人,没什么印象呢。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一起避雨而已,彼此之间连交谈都没有,保持着距离,谈不上记忆深刻。
姜璟无意识搓搓手指,感觉那些都是普通人而已。
桑咸也觉得庙里避雨的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并没有混入能灭人满门的凶残家伙。这种手上沾了足够血腥的刽子手,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只是凑巧四处飘荡,被我们撞上而已。”
他换一个话题:“有人不希望这位姑娘彻底发狂,给她下了禁制,一旦快要失去理智就会强行令她清醒过来,
只是过程不怎么舒服而已。”
姜璟:“你是说她脖子、手腕以及脚腕处的金色光环?”
桑咸点点头,他小心压低声音,“我有点担心她和你交谈过后,受不住,做出傻事。”
姜璟抬眼看看那边还在发呆的女鬼,“如果避雨的人当中真有她的仇人,说不定真的会一不做二不休。只是,她现在这种状态还能做什么?”
桑咸沉吟:“不好说。虽然没了法力,可如果真的豁出去,要跟仇人同归于尽,还是有办法的。”
听得姜璟不由瞅瞅桑咸,深以为然的点头。
可不是,这里不就有个法力尽失的家伙,还能损耗元神点化花精呢。
那女鬼要是铁了心要拉着仇人同归于尽,未必没有办法。
废弃庙里还有其他避雨的人,女鬼现在冲进去,少不得伤及无辜,小仙男大概也不希望女鬼冲动之下做傻事。
姜璟:“可是就算我们现在把她盯住了,除非带走,以后她照旧能自己找上仇人。”
桑咸:“中元节特殊,鬼门大开,人间阴气比平常浓,一些怨气深重的鬼魂或许能从中获得力量。等到天亮,鬼门彻底关闭,就不用担心了。”
“一片深情换得这种结果,她心里的怨恨愤怒以及痛苦,若非有禁制,早就吞没她。”
说到恋爱脑,姜璟的八卦之心涌出来,“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仙凡之恋?”
桑咸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跳到这里,迎上姜璟兴致勃勃的好奇眼神,没由来的忽然心跳加快一下,低声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姜璟:“因为这种话本子挺多的吧。”
桑咸认真思考,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还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下,“如果是修炼飞升的仙人,不会勘不破红尘迷障,仙凡之间的差别太大。勉强把心爱之人带上天庭,只能当个仙侍,未免过于委屈。彼此之间即便有感情,也会被这地位之差消磨殆尽。”
“天庭的仙侍都是点化而来,算不得正经仙人,没有职务在身,只是服侍仙神的仆从而已。”
“若生来就是仙神,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顿了顿,“人间崇拜很多仙神,日日供奉,烧香祈求,实际上所知道的仙神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而且是对凡人抱有善意的部分仙神。对凡人不感兴趣的仙神根本不会出现在凡人视线范围。”
“并不是所有仙神都对凡人抱有善意,不过也不意味着就是恶意的,只是不感兴趣。”
“天生就是仙神的,对凡人基本都是这种态度,不友善也没有恶意。”
“仙界以外的所有生灵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姜璟单手撑着下巴,“那神仙和神仙之间呢?”
桑咸点点头,“那倒是有,只是很少罢了。”
两人闲聊几句,渐渐安静下来。
桑咸一直盯着女鬼,姜璟也没有睡,强撑着涌上来的几分睡意,和桑咸一起盯着女鬼。
“哈……”姜璟打个哈欠,擦擦眼角的生理泪水,脑袋一点一点的。
桑咸脸上也泛着疲惫,想要睡觉。
一直撑到天边微微亮,女鬼都没有其他反应,就像傻住了,呆呆木木。
姜璟揉揉眼睛,天快亮了还没有行动,应该是没事了吧?
她用力拍拍脸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要坚持到最后!
趴着休息的大老虎耳朵忽然动了动,警觉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姜璟的目光在同一时间投过去。
一人一虎都是如此,桑咸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鬼门即将关闭,你该回帝流天了。”忽然出现的神秘女子懒洋洋道。
一头长长的发丝,宛如瀑布,脱离地心引力轻柔漂浮,五官明艳大方,衣着华丽,完全不是凡人的风格,光着脚,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优雅的靠着一团白白软软的东西,毛茸茸的,作用跟懒人沙发极为神似。
女鬼浑身一颤,抬头看她。
“真是意外,今年怎么没回尹府?难道是终于想通,放弃了?”神秘女子单手撑着一边面颊,好整以暇,“早跟你说了,你那情郎不愿意见你,死了这条心。却总是不肯相信事实,非要认为是我骗你。”
“年年中元节都要跑出去,幻想情郎从地府出来见自己。”
“他呀,早就投胎了。”
见女鬼竟然没有反驳,只眼眶发红,神秘女子顿感稀奇。
老实说,她已经快要腻了这戏码,若不是受人所托,根本不想跑这一趟。
今年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到那边岩壁洞窟里休息的两人,微微一挑眉。
神秘女子红唇轻启,“能否劳烦两位与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
姜璟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女子,显然是个有来历的,周身气势不凡,这种长期掌握大权,居于上位者培养出来的气场与月庭湖水君颇为相似,气定神闲,四平八稳。
一边回答:“没什么,跟这位姑娘讨论了一下恋爱问题而已。”
神秘女子眼角弯了弯,莞尔而笑,“讨论出什么结果?”
姜璟直言不讳:“恋爱脑使人降智。”
女子捂住笑,一举一动都透出优雅韵味,风姿绰约。笑过后,她放下手:“确实不太聪明。当初她来找我说要变成人身,我便劝告过她不要冲动,以后说不定会后悔。可她根本不听,一心扑在情郎身上,如飞蛾扑火般,想要为那凡人生儿育女,携手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多说两句都好像是要阻挠她的爱情,妨碍她奔向幸福。她既这般毅然决然,我便成全她,让我看看结果会怎样。这个下场虽说阴错阳差,可也在情理之中。”
神秘女子轻轻抚面,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悠闲道:“没了法力防身,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可能夺走性命,凡人的生命有多么脆弱,一场雨淋或许就能带走。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居然只是想要生个孩子。”
“其实这条路原本可以走的更加顺畅,情郎和法力并非不可兼得,是她没能看透,一意孤行。”
姜璟顺嘴道:“给尹父尹母送点延年益寿的灵药?”
神秘女子闻言一怔,大笑起来,“没错!看来果然是当局者迷,只有她是个看不清形势的傻瓜,傻傻的下了一步最臭的棋,以至于现在满盘皆输。不肯后悔,若是后悔岂不是承认自己当初的愚蠢,所以继续固执己见。”
“真是自欺欺人。”
她换条腿跷二郎腿,“你们听过妖市帝流天吗?”
桑咸从神秘女子出现起就一直盯着看,皱眉深思。
现在终于站起身,对着神秘女子拱手,郑重道:“敢问尊驾可是妖市之主,惑心狐炼情?”
对方抬眼,打量两眼桑咸,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没错,是我。”
她慢悠悠道:“偶尔会有凡人误入妖市,带走普通人求都求不到的宝物,至于是用什么东西换的就不要深究。”
“她那情郎的父亲年轻时候曾经误入过妖市,之后尹家扶摇而上,再想入妖市,却是求而不得。”
“尹公子年轻,阅历少,他父亲却是个有见识的,一个在凡人世界查无此人的孤女,这般天真烂漫,言行举止都与凡女截然不同,率性洒脱,不知人间疾苦,真正身份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