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温和见更带着几分烟火气。
还以为是美人姐姐来了,薛渺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却在看清女子令牌时恭敬行了个礼:
“长老好。”
女子微笑,轻轻掀唇:“不必多礼,我名云漱,是漱冰峰剑修一脉的长老,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弟子,我来是想问你,你可有意属的师尊?”
薛渺点点头:“抱歉长老,已经有了。”
云漱像是有些遗憾,却仍道:“没关系,你若什么时候转变心意了,可来漱冰峰找我。”
薛渺楞了楞:“为什么?”
今日台上筑基的弟子无数,修出剑意的也不单是她一个人,云漱能说出这番话来,已是将身段放低,她又不是什么很难得一见的天才。
云漱道:“我看得出你的剑意,虽不至强至烈,但总有一股勃勃生机,我想修出这样剑意的孩子,倒也配得上做我的弟子。”
云漱竟看出了她的剑意。
薛渺微微讶然,对云漱真心有了几分恭敬。
云漱一笑,瞧着她道:“好孩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记住我说的话,若改变心意,可随时来漱冰峰找我。”
那边的宁潮生也结束了战斗,只是大家默认她会拜入掌门主峰一脉,所以也没什么人找她。
宁潮生收起听海剑:“怎么样?”
薛渺道:“进内门应该不成问题。”
宁潮生看向云漱的背影:“漱冰峰的云长老来找你了?”
薛渺点点头,宁潮生笑道:
“可以啊,云长老在一众年轻一辈的长老里修为拔尖,而且她是出了名的好性儿护短,你福气还在后头呢。”
薛渺默了默,真诚地看着宁潮生:“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拔剑。”
宁潮生把手按在剑鞘上:“你说。”
薛渺缩了缩脖子:“我刚刚把云长老给拒了。”
宁潮生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薛渺,神情严肃:“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立马从我朋友身上下来。”
薛渺道:“其实我想拜沈长老为师。”
宁潮生想了好一会儿:“你说的可是沉烟峰的沈秀长老?沈秀长老虽也不错,不过你是想转去修丹道吗?”
薛渺摇头:“是藏雪峰的沈长老,剑修。”
宁潮生皱眉疑惑:“藏雪峰曾是道尊修行之地,掌门有意不让人去上山打扰,哪里来的什么长老。”
薛渺怔住:“就是沈衣啊,她告诉我,她是内门的长老。”
宁潮生看薛渺神色不对,安慰道:
“你别着急,我再去给你问问,你也知道,我除了剑术上,其它事都不大关心,也许只是我不知道有这位沈长老而已。”
薛渺点点头,郑重道:“那你打听了记得告诉我。”
薛渺回到竹楼,四下却无人。
想起今日宁潮生说的,薛渺才察觉一直以来的不对劲。
内门长老俸禄优厚,美人姐姐却生活朴素。
世家大族都开始往宗门内塞人了,美人姐姐的竹楼却无人问津。
还有她听闻内门长老事务繁多,还要带宗门弟子外出历练什么的,美人姐姐却整日地待在竹楼,不是看书就是写字。
薛渺越想越心慌,越想越不对劲。
桌上倒是留了一封信,不过寥寥数字,大意是让她照顾好自己,无事不要出凌霄宗去,她很快就回来。
美人姐姐......会骗她吗。
不不,肯定不会的。
薛渺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自己的疑虑晃出去。
她独自在竹楼过了一夜,第二日才听说昨日一场灵雨是因为沧澜阁阁主沈玉琅寿尽羽化了。
薛渺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想了半日发现是她以前买过的话本。
道尊和沧澜阁阁主的。
当时那个书店老板怎么说的来着,仙门双璧,欢喜冤家。
后来薛渺把话本子看来,发现这本书卖得好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沈玉琅和道尊其实是表姐妹。
和道尊还是喜闻乐见的骨科文学。
可惜,道尊的这些cp故人一个个死去,不知道孤零零飞升的道尊在天上看到会如何作想。
她忽然想起那话本子里写道尊和沈玉琅一同长大,幼年时都很喜欢吃一种名为白玉饼的东西。
那会儿两人还没入道,沈玉琅比道尊大上一岁,经常压着道尊欺负。
道尊性情自幼清冷持重,沈玉琅则是比格犬的人设,常常把道尊气哭。
一想到幼年时玉团子一样的道尊会被表姐气哭,薛渺这个道尊的单推毒唯就想笑。
也许是因为沈前辈羽化那日正好是她悟到剑意的那日,亦受了她的灵雨之泽,薛渺想试着复刻一下那道白玉饼。
她回芥子境时,美人姐姐依旧没有回来。
凭着在膳堂帮工一年的经验第二次做的时候薛渺就将白玉饼成功地复刻了出来——
色如白玉,内馅流心。
薛渺咬了一口,有点太甜了,原来道尊和沈阁主幼年时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薛渺端着一盘白玉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沈衣的房间门口。
薛渺犹豫了一下,她就进去一会儿应该不过分吧,大不了等美人姐姐回来再同她道歉好了。
沈衣的房间和竹楼一般,没有华饰贵物,一派抱朴守真之意。
香炉里有着燃尽的降真香,床上还有一套美人姐姐晾晒好,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衫。
薛渺把白玉饼放在桌上,走过去把那套干净的衣衫抱在了怀里,猛嗅一口,上面还有着美人姐姐的味道。
美人姐姐不像是会骗她的样子。
也许美人姐姐只是不爱与人来往,宁潮生恰好不知道她而已。
这几天她都没怎么睡好,嗅着沈衣的衣服,困意却很快就找上了她,不觉靠在床边就睡着了。
雪粒子落在回廊,深夜披雪而归的沈衣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薛渺歪倒在她的床上,怀里还抱着她的衣服,衣衫未去,像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玉琅寿尽羽化,她是沈玉琅在世间最后的一个亲人,总要过去看看,沈衣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孩子。
房间内幽幽传来一丝熟悉的甜香,沈衣看向桌面,上面摆着一盘已经冷掉的白玉饼。
“你是小的,就是要把饼子让给姐姐吃晓得了吗。”
沈衣拈起一块白玉饼,放在嘴里嚼着,白玉饼冷了,里面的馅也凝了起来,甜得有些发腻。
沈衣放下白玉饼,坐在薛渺身旁,抬起冰凉的指尖放在了她颊边:“渺渺。”
薛渺不理,抱紧了她的衣服:“美人姐姐......”
沈衣温声:“是我。”
岂料薛渺压根没醒,她梦到了沈衣出浴时的画面,嘿嘿笑了一下:“好想上手摸一下哦。”
沈衣以为她是梦见了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若渺渺喜欢,她便也一并养了:“告诉美人姐姐,渺渺想摸什么?”
薛渺道:“美人姐姐的腰窝。”
沈衣:“......”
不愧是渺渺啊。
沈衣哭笑不得,捏了捏薛渺的脸,温声道:“要睡就好好睡,明天着凉又抱着我要我喂药。”
薛渺正梦见自己对着美人姐姐上下其手,本来美人姐姐红着耳尖半推半就都要让她摸了,谁知又忽然捏住了她的脸。
“我就摸一下嘛美人姐姐。”
薛渺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彻底醒了,与含笑睇目,披着狐裘的沈衣对视片刻,忽然自己掐了一下脸。
“美人姐姐你回来了?”
沈衣垂眸温柔地看着她:“嗯,家中孩子实在黏人,我脱不开身便回来了。”
薛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沈衣问道:“房间内怎么会有一盘白玉饼,我记得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吃它了。”
薛渺道:
“噢,我想着那日我也受了沈阁主的灵雨之泽,听说沈阁主爱吃白玉饼,就想着做一盘试试,多谢她对晚辈的照顾。”
沈衣看她,摇头笑道:“她又不单润泽你一人,你何必放在心上。”
薛渺道:“多少是份心意。”
沈衣点头,看向那盘白玉饼,目光清寂:“嗯,她知道了会高兴的。”
薛渺问道:“美人姐姐,你这么晚回来饿不饿?我把那白玉饼热一热,你吃了垫垫肚子吧。”
薛渺正要下床,烛火哔啵一声,她这才注意到美人姐姐清冷玉致的眉目间有着一丝寂寞疏淡之意。
薛渺觉得比起白玉饼,美人姐姐现在似乎更需要她。
何况,她也有些事想问美人姐姐。
薛渺默了默,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终于决心问道:
“美人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