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s级雄虫的精神力,又同出本源,即使跨越时间线也十分充足能打。
这是独属于兰易斯的礼物。
问题也存在于这里。
“如你所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法斯特和布鲁斯,他们只是寄载着‘兰易斯’对于父兄的回忆。”
‘兰易斯’从小对父兄冷淡,又坐视他们的死亡,直到真的孤身一人后才正视了家人的存在。
将心比心之下,他理所当然觉得,父兄应该也是怪他漠视他讨厌他不想理他的。
梦境中的造物受记忆主人的影响,潜意识觉得他们不会愿意把的精神力交给兰易斯。
导致这两股精神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无法融合。
“不过事实不是这样的。”
哪怕只是承载寥寥的并不那么快乐的记忆,抑制不住的关心与爱意也会从举止行动间透露出来。
“他们一直都很喜欢兰易斯哦。”
“我每次来到这里,都能看到他们绕在你身边保护你。”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桎梏一松,大量的、无形的精神力化为点点荧光,仿若金色的碎屑围绕在兰易斯身边,亲昵地绕着他飞舞,一点点融入到他的精神海中。
“……这就是‘我’的执念?”
阿尔里斯张开双手,指尖穿过了点点荧光。
“也是你的思念。”
说着,他垂眸望来,琥珀色的眼眸隐隐覆上了一层耀眼的灿金色,蕴含着神性与笑意。
他注视着兰易斯,又好像注视着他身后的另一个灵魂。
青年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清朗见底,虚空中仿佛有一道更加轻柔温和声音遥遥相映。
“兰易斯,你是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
是一直生长在爱里,被爱包裹的孩子。”
“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与希望。”
第105章 他的杀意 锁定真凶
啊, 关于他一直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雄虫这件事……
兰易斯一脸理所当然,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
青年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望着未曾被毒打过的雄虫, 脸上满是长辈般的慈爱。
身形边缘逐渐模糊, 如破碎的粒子般在空中消散开来,仿佛他穿越三十年的时空就为了说这句废话。
兰易斯看着眼前自顾自加滤镜、叠圣光、自带BGM特效, 一副大仇得报(划掉)心愿已了即将羽化登仙模样的表哥, 意思意思面无表情地“啊”了一声。
“既然预言不是我的天赋, ”兰易斯指尖不自觉地敲打着手臂,语速加快,强压着激动求证, “那那个要掐死我的人也不存在对吧?”
那是另一个时间线的兰易斯的仇人,关他这个普普通通人见人爱的B级雄虫什么事?
眼看最后的生命危机也解除了——
“当……等等。”阿尔里斯慈爱的笑容突然凝固, 身上各种特效啪地一声全灭了。已经虚化一半的身形硬生生卡住, 像是网络延迟般顿了两秒。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像是想要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
“啊?”
命苦地像辛辛苦苦三十年还完房贷车贷,刚想喘口气发现倒霉孩子结婚要付首付。
“很遗憾,”阿尔里斯消失的速度明显肉眼可见变慢,像是卡帧一样,一眨眼就会消失一小块。
他语气急促起来,”只有这个预言是属于你的。””另一个时间线的你虽然拉仇恨,但向来是他掐别人脖子。何况那家伙已经宅进皇宫……”
要面子的雄虫才不会好心把自己被报复这件事传过来,要是真发生这种事, 他说不定恨不得看“自己”踩到同一个坑里。
好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只是犯了全天下雄虫都会犯的错。
“难道你真的觉醒了一部分预知能力?”
兰易斯蔫了,呆毛都耷拉下来,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不可靠的大人几个字。”精神力领域很神秘,”阿尔里斯干巴巴地挽了下尊, 双S潜力的雄虫离谱一点也合理。
他飞速把频道调到正事上来,“如果是这样,你梦到的是近期会发生的……最让你感到你恐惧的事。
还有一个月时间,你有和雌虫发生矛盾吗?”
兰易斯开始认真思考。
他得罪谁了?
他现在还没来得及得罪人啊!
从小在雄虫堆长大,认识的雌虫一只手数得过来:雌父、阿普、提西里、克莱德……
雄父和兄长不发癫的话,怎么看也牵连不到到他吧。
阿尔里斯半透明的身影飘在空中,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说不定是你的小雌君哦。”
毕竟在他的时间线里,兰易斯孤身寡虫一只,可没和哪只雌虫有过亲密的联系。
他故意拖长声调,“离得最近的雌虫往往最容易伤人,多么痛的领悟啊。”
“不可能。”兰易斯斩钉截铁地摇头,灿金色的眼眸里满是不悦,“我又不是你。”
你不要瞎造谣。
阿尔里斯:?
兰易斯比划了一下,不太情愿地承认道,“他勉勉强强才比我高一点,瘦了吧唧的。”柔弱的简直不像一只雌虫。
他叭叭叭地反驳着,嘴里连珠炮一样,面上的表情却奇异地柔和了起来,“不会打架不会吵架,整天被甲方按在工位里摩擦。”
看着聪明实际上会被骗签不靠谱合同。
说着说着,兰易斯又忧心忡忡起来,“雌父、阿普、提西里,他谁都打不过。”
他家那几只雌虫都凶神恶煞的,以后不会被欺负吧。
阿尔里斯:??
他扶额叹气,“他打得过你就好了啊。”
“哦,那你放心。”兰易斯不知从哪来的自信,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挥手,“他打不过我。”
阿尔里斯:……???
真想扒开兰易斯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谁说恋爱脑不好啊,这恋爱脑可太好了。
难为科索斯雅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虚幻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阿尔里斯点到为止,“你父兄的前车之鉴。”
想想你离婚后黑化发疯的爹,想想你失恋后忧郁枯萎的哥。
未尽的话语格外刺耳。
兰易斯仿佛看见雄父在雌父身边絮絮叨叨,越说越生气逐渐无能狂怒起来把自己藏到家里生闷气的模样。
某只大哥脑子不清醒蹲在窗台揪仙人球算卦。
某只二哥被一群亚雌追得满主星躲。
还有某只表哥不说,但被红发雌虫桀桀桀地揪住衣领,让他从皇位上滚下来的场景。
仿佛从中窥到了自己的未来,他抽了抽嘴角,银色的呆毛蹭地一下翘了起来。
“才不会!”
克莱德和他们不一样。
阿尔里斯这个寡夫已经没有感情了,他见不得人好!
“你等着。”兰易斯决定让阿尔里斯“死”个明白。
他气势汹汹地迈开步子,但刚走出几步就突然刹住。
等等,克莱德好像已经连续几晚没有好好休息了。
兰易斯的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脚步立刻放轻了许多,踮着脚尖在休息室门口柔软的地毯上无声踱步。
刚想回去,就见阿尔里斯在不远处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兰易斯又把脑袋咔咔咔地转了回去。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按住门把手,推开了克莱德休息室的房门。
几缕银发从门缝中探出,接着是半张紧绷的小脸,灿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雌虫的金发散乱地铺在枕间,被子拉的很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睡得很深。
“克莱德……”兰易斯屏住呼吸,假模假样地用气音呼唤。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你睡了吗?”
睡着我就走啦。
“唔……什么事?”
床上的金发雌虫似乎被吵醒了,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声音少。
声音少见的有些绵软,短短几个字拉的又长又慢,碧绿的眼眸缓缓睁开,如同晨雾中的森林湖泊,泛着朦胧的水光。
兰易斯心尖猛地一跳,脚趾不自觉地蜷缩,他有些心虚地从门缝挤进来,声音因为尴尬而略显生硬:“你醒了啊。”
“嗯……”克莱德少见得有些懒散,抱着被子仰躺在床上,碧色的眸子有些茫然,追随着兰易斯的身影,似乎在努力尝试聚焦。
他轻而易举地看穿雄虫的色厉内荏,声音又轻又缓,笑着解释道,“没有睡。”
事实上,早在门外响起窸窣声时,薄被下的指尖就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让他本能想要立即清醒,偏偏身体却先一步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释放了安全的信号,紧绷的神经莫名松懈下来。
挣扎片刻后,克莱德任由疲惫的身躯保持沉睡的姿态。直到听见兰易斯的呼唤,才强制自己一秒开机清醒过来。
可此时的雌虫也只是看起来清醒了,安全的情况下,连日警戒的大脑却罢工般拒绝思考。
他安静地望着门口僵硬的雄虫,单线程的思维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雄虫困了,需要休息室,所以才问他醒没醒。
灌了铅似的四肢陷在柔软的床铺里,雌虫难得有了些任性的想法。
他闭上眼睛,装作没醒来过的模样,艰难地挪动四肢,抱着被子笨拙地在床上滚了一圈,靠到墙边缩成了一团,大方地让出出大半张空置的床铺。
略长的金发凌乱地铺散在枕上,衬衫下的肩颈线条优美流畅,领口微敞,锁骨精致而漂亮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揪着被单,骨节分明得像艺术品。
“这里……”他闭眼伸出一只手,像是一个申请拥抱的姿势,迷迷糊糊地邀请,声音轻软得像蓬松的棉花糖,“地方很大,一起休息。”
兰易斯几乎是控制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握上那只手,跟着闭上眼睛陷入柔软的床铺里。
几乎不用细想,都知道那里一定温暖又舒服。
意识到自己想做了什么后,兰易斯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步,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上面的花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尖烧得发烫。
他僵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来意,他盯着克莱德锁骨处随着呼吸起伏的阴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半是真心半是埋怨,干巴巴地、突兀地冒出一句:“你要杀了我吗?”
半睡半醒的克莱德:……???
他几乎一下就被吓醒了。
这床现在对兰易斯来说这么重要吗?
他着急忙慌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睁眼睁眼就看到一只僵在门口冒着热气地炸毛银团子,看着无害又可口,好欺负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克莱德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张看眼仔细打量对面的雄虫,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的手指缓缓松开。
确定了。
是在做梦。
克莱德稀罕得多看了两眼,又在对方马上要爆炸地时候即使收回目光,动作很慢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
这个回答让兰易斯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他嘴角翘起一个很小的弧度,露出克莱德很少见到的、孩子气的笑容,灿金色的眼眸映得格外清澈。
“嗯,知道了。”得到了满意回答的雄虫倒退着离开房间,后退时似乎不小心绊到了脚,却还是坚持着用气音说完,“睡吧。”
房门轻轻合上,兰易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被单窸窣的声响,大概是克莱德又躺了回去。
一转身,兰易斯脸上的乖巧瞬间消失,他看向飘在半空的阿尔里斯,面无表情、隐带自得的一摊手:“问过了,不是。”
“……”
阿尔里斯虚幻的身影在空中晃了晃。
为了完美的退场,他今天特意维持着最华丽的形态,半透明渐变发丝,缀满星光的礼服,连消失时的光点都排列成复杂的皇室花纹。
但现在这些精心设计的特效全都被不靠谱的小恋爱脑毁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兰易斯眯起眼睛。
阿尔里斯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太阳穴,最后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整个过程中他的嘴紧紧闭着,虽然面带微笑,但眼中的嫌弃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接着,兰易斯看见阿尔里斯一字一顿地用口型说: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为数不多的身形不情不愿地在空中消散了,残留的最后一点光尘拼成个巨大的问号,久久悬浮在走廊中央,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我知道了。”兰易斯盯着那个问号看了半晌,突然神色凝重起来。
“是那只卖茶叶店雌虫。”兰易斯严肃地计算着,“算起来……十年了,他也该出狱了。”
所以——
兰易斯一锤拳,肯定道。
“我需要克莱德保护我。”
走廊上,最后一点光尘拼成的问号颤了颤,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第106章 他的恋爱 欣欣向荣(雄父线和大哥线收……
回到主星, 一切尘埃落定。
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皇位上换了更年轻的虫皇,军校多了一位老师, 某皇室幼儿园入了一批大龄新生……
仍是忙忙碌碌欣欣向荣。
兰易斯的躺二代生涯再度上升了一个台阶。
法斯特和曼斯菲尔德彻底忙碌了起来。
法斯特充分发挥了他长袖善舞的特长, 在贵族大臣间游刃有余。得体的微笑下是毫不遮掩的锋芒,占据道德高地, 牢牢掌控舆论导向。这位曾经的空头公爵终于在政治舞台上正式登场。
咸鱼n年的公爵阁下有了新的奋斗目标, 连着几天在清晨五点便准时张开了眼睛, 花费两个小时把自己打扮的闪闪亮亮。
接着拖着被迫早起、不知道在后面发呆放空多久的曼斯菲尔德提前上班,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指点江山。
曼斯菲尔德便稍显困倦地望着他,法斯特便自发安静下来, 精心打理过的长发不客气蹭到了雌虫的肩上,孩子气地将银色的长发与雌虫地短发系在了一起, 眉梢眼角满是欢快。
他像是一株彻底绽放鲜花的玫瑰,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只是往往对外开屏没多久就会被曼斯菲尔德赶来揪回去, 理由是一板一眼的,今天天气炎热,晒太阳太久对身体不好,会影响到你的美貌。
法斯特就会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十分不情不愿地趴在曼斯菲尔德身上,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控诉到。
“菲尔德先生,您真是太黏人了。”
动作间不经意蹭开领口的衬衫,露出脖颈的星星点点坑坑洼洼。
曼斯菲尔德睫毛垂下, 恍若未觉,就这么拖着衣衫不整的法斯特走了。
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虫族面面相觑。
啊,曼斯菲尔德还是这么善妒。
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雌虫的理由,没过几日, 四季如春的主星罕见地迎来三日冬季,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主星。
成功把早起出门穿衣自由的法斯特冻感冒休假了。
那几天曼斯菲尔德的脸色和雪一样冷。
“被迫”接手三个军团势力后,曼斯菲尔德成为保皇派的中坚力量,地位直线上升,与之相对的就是拥有了开不完的会,请不了假。
哪怕是作为吉祥物也要坚持到最后的投票环节。
无视四处若有若无觑来的眼色,曼斯菲尔德脸上仍是毫无波澜,窥不出一丝情绪,似乎不懂他们的惧怕讨好从何而来。
毕竟,他只是一只迫赶鸭子上架、武力平平、硬凑人头的懵懂文员罢了。
可能是出于家里雄虫的影响,生活一生不变的雌虫也变得注意外表起来。
每天出场都是一身笔挺的白金色军装,胸前缀满闪亮的勋章。腰间佩戴着象征军权的长剑,这一身郑重的装扮,惹得初几天主星四处诚惶诚恐地打听有没有未收到请帖的宴会。
好在他气质内敛,离开某只华丽的雄虫后,即使装扮华丽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少了许多烦恼。
在会议中往往扮演倾听、引导方向、一锤定音的角色。
任谁对上那双凛冽如冰的眼眸,都不会小觑它的主人。
由于担心自家单纯寡言除了武力一无所有的雌君被老狐狸欺负。
早起多日终感疲惫的法斯特请了病假后毫无睡意,磕了两管难喝的高级治愈剂后悲愤起床。
赶到现场把“孤立无援”的曼斯菲尔德牢牢护在身后,生怕自家雌君突然蹦出什么大实话引发混战,被断章取义发表出去。
那小心翼翼来回检查的模样,活像是在照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容易闯祸的孩子,让曼斯菲尔德显得很没面子。
其他大臣则战战兢兢地观察着曼斯菲尔德,生怕这位手握重兵的雌虫突然暴起,当场演示科索斯雅家“雌君分雄主”的优良传统。
——公爵大人,你要认识到你雌君也升官了,掌权了!再这样下去,雄虫保护法要保不住你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战争机器似乎心情很不错。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会议室内的气温也明显回升。
只要法斯特在场,脸色如霜语言犀利逼人的曼斯菲尔德就会安静下来,更加用心认真地听着会议内容,一板一眼认真做着记录。
尝试学习他们暗藏机锋的说话方式,不过总会演变成看着法斯特出神,这就导致他白天的语言能力毫无长进。
好在他还是不知道学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据说晚上的言语能力得到了大幅加强,偶尔会和法斯特“同归于尽”,让法斯特请假收场。
曼斯菲尔德则继续赶赴下一个战斗场地。
优秀的雌虫没有假期。
*
阿普当军雌是为了和家里证明自己,把雄父雌父送走后,就打算辞了军部的工作,经营家业。
晚上,阿普罕见地和布鲁斯说了雌父雄父的事,并提出了一直以来埋藏心底的疑问。
他们的结合到底是因为所谓的感情,还是因为割舍不掉的信息素呢。
布鲁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激素活跃的青春期不好控制,或者药物信息素引诱,一般来说雄虫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雌虫产生信息素。
甚至有时候无关爱欲,只是一种发自内心想要亲近的情绪表达。
四处乱飘信息素的虫绝对是荤素不忌的臭流氓。
布鲁斯说话时总是会在脑袋里提前思考润色半晌,这就导致在他想怎么把这种雄虫心理告诉阿普时。
雌虫略显暗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还没闻到过你的信息素……”
布鲁斯:……
信息素还没养好的雄虫顿时有点心虚。
他有点酸涩又有点窃喜,色厉内荏地埋在阿普胸膛拱了拱,发丝清爽的味道味道传到雌虫鼻尖,“怎么,又不喜欢小白兰了?”
阿普闷哼了一声,反手把布鲁斯捞的更近一点,几乎整个圈在怀里,高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达过去,偏冷的身躯都染上了自己的热度与气息,下巴压在柔软的发丝里,“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敷衍。”布鲁斯嘟囔了一声,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踩着阿普的脚背警告道,“我现在不喜欢小白兰了,你也不许喜欢。”
“嗯。”
布鲁斯从雌虫的怀抱中抽出一只手,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凉意。
他头也不抬,摸到阿普的下巴草草亲了一口,“我喜欢你,你也得喜欢。”
不能伤害自己,要珍重自己知道吗?
少见的霸道。
明明是与往常无异甚至更轻更显温软的声音,又夹杂了不容忽视的认真与郑重。
阿普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在黑暗中虚虚描摹雄虫的轮廓。
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或许夜晚太过安静,触感便更加明显,连带着心跳声也明显可闻,温热的呼吸打在肩胛骨上,微凉的指尖身上流连探索,迫得早已结疤的伤口也连带着发麻发烫,产生怪异的酥麻感,好像要重新愈合。
他不自在地解释道:“雌虫的恢复能力很强,这些小伤很快就愈合了。”
布鲁斯隔空瞪了他一眼,呼吸都微微颤抖起来,忍住了没有骂他。
仗着恢复力高满世界乱窜,什么任务都敢接,哪危险去哪。
翅骨断了又长,看似坚硬铺天盖日的虫翼外强中干的脆弱,一碰就软。
身上颜色不一,或大或小的伤痕横列其上,新伤旧伤来回叠加才会产生这种效果。
精神海纠结成一团乱麻,虫纹又热又烫,针口密密麻麻……
他养了好久才养回来的。
布鲁斯夜间视力不好,金色的眼眸看着闪亮实际就是个睁眼瞎。
他想说你看看我的雌虫都成什么样了。
一点点指出来给“罪魁祸首”看。
布鲁斯一点也不担心阿普,他把他的雌虫养的很好。
他几乎知道他身上每一道伤口的来源,那并不致命,那并不危险。
时间日久,便会被新肉覆盖,再不留一点痕迹。
只是他视力不好,指尖下的触感便分外明显,一路凹凸不平,指尖被膈的发烫,几乎分不清是腹肌还是伤疤。
阿普被布鲁斯漫无目的指尖撩的浑身难受,浑身紧绷又放松,无奈地想伸手去抓他。
便听得耳边微微压抑的抽噎一声,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很快胸口的睡衣就泅湿了一大片。
阿普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了布鲁斯敏感的神经,但已经习惯雄虫说来就来的眼泪,会较为熟练地背锅认错了。
他抚上雄虫湿漉漉的侧脸,指尖擦过他湿润的眼角,便听埋在胸口的布鲁斯喃喃道,“可是、你那时候一定很疼啊……”
阿普呼吸一滞,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压在了喉间,莫名的情绪随着指尖滚烫的眼泪流到了心里,灼的整个人心脏、身躯都开始不自觉的发热。
这感觉可真是……
太糟糕了……
无言的情绪流向四肢百骸,沉甸甸的,偏偏心中又有某丝隐秘的欢喜,又让他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他在……心疼他?
所有的雌虫都是这样的,他们习惯于躯体强悍,得益于强大的恢复力,身体的伤害对他们而言是最小的损失。
甚至于自小就被要求习惯疼痛,比起连日来精神海暴乱的折磨,过去那些微不足道的伤口几乎要消失在阿普的记忆里了。
架不住布鲁斯哭得悄无声息、真情实感,惹得阿普慌乱无措,不知不觉间竟也觉得自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和布鲁斯一块流下泪来。
布鲁斯偏头,在阿普的手掌上草草的擦了擦眼泪,奇怪地诶了一声。
指尖顺着雌虫下颌摸到了耳后,又滑倒了微微发热的后颈,那里的虫纹平静了许多,不像最初凹凸不平仿佛要炸裂开来。
“好烫。”
布鲁斯想细细摸索出阿普虫纹的纹路,被呼吸微乱雌虫握着手塞回了被子里,微冷的指尖被轻啄了下,又被握着放到了胸口。
“嗯”
“因为喜欢你。”
……
雌虫都是狡诈、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生物。
深夜,布鲁斯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想着。
就、就知道雌虫的突然软化一定没有好事。
阿普是一只执着的虫,即使是怀抱雄虫的现在,不死心地试图证明雌虫是可以硬抗信息素的。
他们纯洁的感情和可恶的信息素无关。
然后天天不客气地和布鲁斯亲亲抱抱磨磨蹭蹭。
这谁忍得住啊!
他俩能。
一个半路被熏晕神志不清,一个半路被馋醒眼冒金星。
……
你戒信息素我戒信息素啊。
布鲁斯忍得浑身难受,和同样难受的阿普摸摸蹭蹭贴贴后又度过了纯洁了一天。
他现在合理怀疑雌虫都有点受虐倾向,要不某家店里的小鞭子小玩具不能卖的这么好。
等回了主星。
他、他要狠狠报复阿普!
他双手捏住阿普的脸颊左右拉扯,气呼呼地警告道,“回去要正式登记领证,不许造假。”
第107章 他的雌虫 离婚危机
“二哥, 你最近在外面真的没有招惹什么危险情债吗?”
兰易斯精神力日渐充盈,但精神海容量不够,每天随着呼吸都要浪费掉一大部分精神力。
距离偷偷突破s级精神力只差一点, 兰易斯怀疑契机就在还没托梦的二哥身上。
“失踪?失踪好啊……哪里容易走丢一点。”
莱尼亚一脸不嘻嘻的模样, 放空的双眼勉强有了点精神,整个人瘫在躺椅上,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 身体跟着摇摇晃晃。
他只是想在新虫皇面前刷个表现分, 结果喜提主星铁饭碗加班多日。
新任虫皇心疼地给他放了一天假,并语重心长传授心得,“不会带团队, 只能干到死。”
你得有团队啊。
海王阁下头昏脑涨身心麻木,满脑子想怎么骗鱼塘的鱼跟着一起上岸干活, 为虫族的未来做贡献。
莱尼亚敷衍的回答在兰易斯意料之中。
别人家雄虫再心大, 得知危险来临不说心惊胆颤也得极力避免。
他家这几只不得。
大哥布鲁斯知道自己被骗财骗色后丝毫不慌, 把小钱一藏,舔着张小脸巴巴等着被骗。
哼,蠢货。
雄父法斯特听到曼斯菲尔德可能捅他一刀那叫一个开心期待,就差手把手带人家把自己捅对穿了。
呵,变态。
要不是雌父在,兰易斯高低直接捅他一刀。
二哥这种走哪睡哪,从不负责的海王虫,应该早就有失踪的绝悟了吧。
说不定还是自己跑的。
不过, 虽然莱尼亚自己不在意,但兰易斯时刻把兄长的安危放在心上,信誓旦旦要帮兄长排查危险源。
莱尼亚听了一脑袋鬼话,心中感慨:孩子长大了, 都学会找借口了。
“唔,那就从最近一次说起,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终于,兰易斯进入正题,手拿纸笔,一副准备刨根问底的模样。
在一起。
莱尼亚飞速划了重点,懒洋洋地扫了面无表情满身酸味的兰易斯一眼,懂了。
啧啧,少年虫的小烦恼啊。
他起了逗弄弟弟的心思。
强打起几分精神做回想状,十分配合地回道,“我看了他一眼,他看了我一眼,就在一起了。”
兰易斯记笔记的手顿住了,缓缓抬脸,迷茫的小脸上扣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么快?
中间不该是有十万字左右的相识相知相恋过程嘛,结婚后还有二十万的东家长西家短。
莱尼亚忍着笑点头,随手从桌上捻了颗栗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知道的,我向来遵循雄虫的三从四得。”
“那是什么?”兰易斯虚心求教,他没有同龄朋友,很多知识都是从网上吸取的。
“三点看上的雌虫,四点就要得到。”
葱白的指尖捏开栗子,露出里面金黄的果仁,往上一抛,仰首接住。
兰易斯皱起小脸,“这就是你睡了雌虫不负责的理由?”
莱尼亚自小花钱大手大脚,成年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也没什么存款,每次找他都不知道在哪只情虫的家里。
“冤枉冤枉。”莱尼亚笑着张开一只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摇了摇,眼中浮起几分认真,“我可没有不负责。”
“喜欢一只虫时,自然而然就想得到他的一切。”
“我和每只雌虫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他,喜欢他。”
两虫在一起时他就是最完美的情人,无一不细致妥帖,任谁也说不出他一丝不好。
滚上床是情之所至,理所当然当然的事。
同样,随着激情消散,感情逝去,分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兰易斯都懒得拆穿他,“你那是喜欢未知惊险和刺激。”
还是怕死那种,要不怎么可着亚雌嚯嚯。
就他这种送货上门的精神,但凡是个气力大点有点手段的雌虫,都能把他锁家里反杀了。
“这样心脏才会跳动嘛。”
莱尼亚是个脸盲乐子虫,结交人只图有没有趣。
或许认识新虫对他来说,就像是得到一本剧情跌宕起伏的新书,他花费心思把这本书里里外外翻得透彻后,便会放到书架上。
想要一直吸引莱尼亚的目光,那只虫就要永远的新奇有趣,身上有着无数层待以解开的秘密。
不过莱尼亚最近觉得有些不妙,他的审美向来统一,所以每只情虫手感差不多也还算能理解。
但他战场都转到人族去了,人类的手感还和虫族差不多,这就不太对劲了。
他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等他腾出手,一定要抓到对方的小辫子。
那家伙是不是也该跑出小黑屋策划另一次偶遇了?
莱尼亚不自觉磨了磨牙,桃花眼微亮,眸中闪过不自知的期待,决定抓紧把弟弟打发走。
小孩子家家谈什么恋爱,谈的明白嘛。
他笑容愈发灿烂,声音满是过来人的可惜,“就像你和你的小雌君,天天腻在一起,现在还不是感情淡了?”
兰易斯:?!!
莱尼亚心底轻笑一声,兰易斯这家伙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周末跟他的小雌君黏糊在一起。
今天竟然有空找他亲哥了。
明显是那只雌虫临时有事。
再看兰易斯一脸极力隐忍但还是一副小伙伴抛下自己和别人玩的不爽表情。
可能还是跟同龄人有事。
啧啧啧……
“哪怕再亲密的情侣也要留有私密空间。”
“距离产生美,足够神秘才能吸引对方的目光。”
莱尼亚像模像样的传授经验,半真半假道。
“全身心沉溺于一段感情,没有自己生活、优点的虫毫无魅力,是最容易被抛弃的。”
“去看看吧。”他拍了拍兰易斯的肩膀,甜蜜地眨了眨眼睛,“你快要,被甩了。”
“胡说八道。”兰易斯盖上笔记,站起身瞪了莱尼亚一眼,“你别管,我有我的节奏。”
*
兰易斯才不会被甩!
他和渣渣虫莱尼亚不一样。
他可是和克莱德正经领证的虫虫。
结婚证官方合法!
就是那个契约合同细说不太合法……
但是没有雌虫会和雄虫离婚的!
……雌父前不久才提了离婚qwq
他应该、比雄父强一点吧。
可是,最近克莱德周末都不和自己在一起了。
长期分居的虫和离婚有什么区别。
他想着莱尼亚说的话,距离产生美。
他一周只有七天能和克莱德碰面,再刨出晚上睡觉白天上课,满打满算也就和克莱德一起三天吧。
嗯,很有分寸感和距离感。
一点也不黏虫。
兰易斯鼓起脸颊,从莱尼亚的住所出发,一路磨磨蹭蹭,超不经意地走到了克莱德说要打工的咖啡店附近。
又打量附近一圈,结合军校学习的知识,无意识找了一个隐蔽性极佳视线不错的树后躲了过去。
和一只早在这里蹲守的虫撞了个正着。
灿金色的瞳孔和琥珀色的瞳孔默默对视。
罕见有了丝同病相怜的味道。
先来的雄虫惊喜不语,只是默默往树后挪了挪,大方地给兰易斯让出了位置。
兰易斯被他鬼鬼祟祟的动作带动,不自在地在光天化日下压低了声音,“……阿尔里斯?你怎么在这?”
最新新政颇多,他家的雌虫雄虫全都忙得脚不沾地,虫皇不该更忙嘛?
阿尔里斯面色不改,“嗯,我来视察下新政推行情况。”
阿尔里斯继位虫皇后,那叫一个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政府官员通通升职加薪。
等等,我的雄虫好兄弟们呢?!
我阿尔里斯上位啦,我要泽披天下,惠享同胞!
别宅了,都跟着我来吃香的喝辣的!
不白来啊,都不白来。
整个主星连犄角旮旯的雄虫都被挖出来硬给了官做,路过的狗都得安排点活干。
新任虫皇陛下一副放飞自我叛逆期到了的模样,又扯着自己的兄弟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几个晚上——
我这个虫,从小就对皇位没兴趣,那时雄父逼我的。我最快乐最向往的还是远离重新四处探访新文化的日子。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雄父刚走,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你们几个好好干,到时候虫皇你们当。
从上到下极其符合雄虫的刻板印象。
——追求灵魂深处的渴望,高唱生命的赞歌。
不要用俗世的权力啊金钱啊美色啊打扰我。
阿尔里斯的精神力磁场下,哥几个是连酒水带鸡汤的洗了个澡,出来后个个打了鸡血,带着战意互相扫视了一眼,势要给新任虫皇陛下做出一番成绩看看。
升职的虫太多,没事干?
没事,待他安排。
阿尔里斯借着几个兄弟的势和小心思几番连消带打,把各实权部门分成了互相牵制的三大块。
看,这不就公平了嘛,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阿尔里斯美滋滋的走了。
不通俗世的阿尔里斯做事全凭心情,上位没多久,把老虫皇辛辛苦苦收拢来的权力散的干干净净,每天去幼儿园感受生命的意义,晚上回来躺在宫殿里听结果就好。
他可惜地看了兰易斯一眼,嗯,这只弟弟还有三年毕业才能干活。
兰易斯被阿尔里斯忧国忧民的眼神看得一抖,总觉得看着光风霁月的雄虫在打算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不会上特地来蹲我的吧。
“你是不是想陷害我,顺便把科索斯雅家公爵的位置撸下来?”
感受到危险的兰易斯警惕地贴在树干上,第一时间祸水东引,“我二哥家离得近,他坏事干的多,你找他吧。”
他还想继承家里的爵位和大房子呢。
阿尔里斯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兰易斯的脑袋,“乖,我们天赋不在政治上,就别往上凑了。”
兰易斯当然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在政治上,他是未来的天才指挥官!
不过他实在是不喜欢军雌,帝国只能忍痛失去他这位天才了,他最近发掘了新的兴趣,挺爱往化学实验室跑。
由于总是错过饭点,只能吃克莱德准备的盒饭啦。
感受到阿尔里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消失,还多了几分诡异的怜惜。
“书上说,政治需要平衡,不能一家独大。”兰易斯不得不为自己挽尊,他一紧张说话就半句半句蹦,脸板的跟要挑事打架一样。
要知道克莱德的带来的小说里,当皇帝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多是一群玩政治权谋的幕后boss。
科索斯雅家除了他各个都身居要位。
放书里那就是妥妥的肉中钉眼中刺,等待被推翻第一名啊。
“你是说制衡?”阿尔里斯长长的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洒然一笑,“国情不一样,这有什么好制衡的。”
虫族的政治纯纯一团乱麻,看着像模像样,最初不过是为了稳定雄虫的而生成的产物,远离主星后,法律的力量约等于无。
所谓的贵族也不过是披上一层拟人的外衣罢了,他们大多没有道德观念,只有等级制度,热爱战争,讨厌思考,即使再怎么模仿人类的雏形,最底层永远是慕强慕利的。
“现在,我只需要能干活的人。”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课题,他的雄父为虫族找到生存的巢穴,疯狂扩张,此后一生都在为提升虫族的繁衍率而忙碌,给予濒危的雄虫舒适的生长环境。
他则要让虫族扩张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尝试新的发展方向,带着他们与外族建交,提升科技与文化,丰富这群虫的精神文化生活,让雌虫生锈的脑子动起来,尝试提高雄虫的存活率。
以他自身为例,他觉得雄虫的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扔到荒星滚一圈不也很皮实嘛?
现在的雄虫就是过的太空虚,太舒适,才有时间思考生命的意义。别思考啦,都卷起来,动起来!
至于以后的麻烦,自有以后的虫皇接手。
而他现在最大的麻烦……
“来了。”他扯了扯兰易斯的袖子,无声地用口型说道,两个人紧紧挤在了大树后面,指尖小心向外指了指——
红发雌虫身形高挑眉眼艳丽,笑容肆意张扬,整只虫挂在比他小一号的金发雌虫身上。
这么热的天,金发雌虫笑容温软纵容,推都不推一下,扭头和穿着同款装扮的红发雌虫说说笑笑的推门进去了。
提西里和克莱德关系也太好啦!
一到周末就形影不离的。
提西里在荒星的时候笑容大多是淡淡的,笑不露齿超矜持的。
提西里边界感很强,平时压根不让人近身啊,遑论把头发压人身上了。
提西里、提西里……照荒星那群小崽子的话可是雌雄不忌的!
虫皇陛下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正当阿尔里斯陷入莫名焦灼时,旁边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浓重的怨气和磨牙声。
兰易斯木着脸开始抠着树皮,好嘛好嘛。
他就说,咖啡店到底有谁在啊。
打个工还不让人跟着去!
之前都让跟着的。
可恶的提西里,狐狸精提西里,挖墙脚的提西里!
克莱德可是说过,他不喜欢雄虫就去喜欢雌虫的。
长得好看了不起哇。
……他长得真了不起。
饶是兰易斯挑剔的态度也不能说提西里长得不好看。
兰易斯不开心的虚空扔了团精神力过去泄愤,模糊间就听到克莱德正和提西里说,“……抑制剂已经……”
精神力半路散开了。
兰易斯倒吸一口凉气:抑制剂?!
那不是只有精神力不稳定的单身雌虫才需要嘛。
阿尔里斯一有空就去幼儿园找提西里,两人一块看孩子,比他还黏虫。
八成不是提西里用。
……
糟了,他也有自己的离婚危机了吗?
雌虫感官敏锐,兰易斯不敢多看。
他咬了咬腮帮子,怨念地看了阿尔里斯一眼,被同样怨气十足的眼神望了回来。
两虫眼中是一样的惨淡。
兄die,管管你家的雌虫啊!
第108章 他的病状 愿者上钩
阳光明媚的周末, 商业街的咖啡店人来人往。
提西里和克莱德穿着统一的店员制服,贴身的侍者服饰妥帖勾出雌虫肩宽腰细腿长的好身材。
透过落地窗可以瞧见两种风格的漂亮雌虫亲密地凑在一起,在柜台后熟练地操作咖啡机, 时不时凑过去低声交流几句, 偶尔还会自然地帮对方整理一下歪掉的领结。
在实力颜值八二开至上的虫族里世界,这养眼的一幕, 帮店老板吸引了不少的客流量与嫉妒的目光。
“……世风日下。”阿尔里斯痛心。
“这也太亲密了!”兰易斯疾首。
咖啡店玻璃窗外,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徘徊了二十分钟。
两只雄虫形成的怨念场太大, 很容易被敏感的雌虫发现,表兄弟想看两厌后,决定分开行动。
阿尔里斯假装在对面书店看杂志, 实际上每三秒就要往咖啡店瞟一眼。
新任虫皇陛下的盯人技巧着实拙劣,毫不掩饰的目光轻易吸引了对面的注意。
发觉提西里貌似要看过来, 他就面上自然地合上书, 目不斜视一身矜贵地拿着杂志去收银台结账, 就要没一会脚边就多了一摞书。
高的快挡住他的人影。
兰易斯紧急恢复了日常的打扮,身披一次性黑雨衣,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把自己裹得像要去抢银行。
又一次熟练地成为了监控摄像内的可疑人物,无视光脑滴滴滴的警报,心无旁骛地蹲在花坛后盯着店里。
我挪我挪我挪挪……
提西里弯着眼睛招了招手,克莱德便乖乖的侧过身,微微低头, 任由对方摆弄发丝。
荒星来的雌虫也太没有边界感了,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
兰易斯咬牙看着提西里不知道从哪掏出个浅金色的假发片夹在了克莱德头上。
竟然上手给克莱德编头发??!
这假发看着一点都没有光泽,毛毛躁躁的, 一看就是假冒伪劣产品。
兰易斯斜着眼睛犀利地评判着。
提西里手法娴熟地将假发与克莱德本来的发丝混合,三股头发在他指间翻飞,很快就编成一条松散的麻花辫,低低地垂在左肩。
柔顺的低马尾削弱了金发雌虫眉宇间的英气,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碧绿的眼睛格外清澈。
米色的店员围裙系在腰间,更添几分居家的温和气质,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莫名有点贤淑的气质,似是无意地弯起眼向兰易斯的方向扫了一眼。
暴暴暴暴击!
像是被莫名的子弹的击中,兰易斯大脑空白,一秒红温,狼狈地退回了安全地带。
脑内循环播放,金发雌虫拿起点单板,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无意识地用笔尾轻点下巴思考,低低的麻花辫尾端扫过手腕,淡青色的血管分明。
就、好乖、好白、好温柔!
兰易斯脸红红地蹲在墙角装蘑菇,这样的克莱德看上去抱着肯定很舒服,带着咖啡香的发丝蹭起来一定很软。
要是能躺在对方膝盖上就更好了,正好可以把玩垂下来的发丝,捏着他的指尖,一根根数他的睫毛。
眼前蓦地落下一大片阴影,是自称视察民情,实则搬空书店的阿尔里斯回来了。
兰易斯抬头看着阿尔里斯身后跟着的三台摞得快有一人高智能小推车,语气震惊,“你要摆摊?”
体察民情也不能这么干啊,谁家小摊进货从书店直入啊。
……虫族在你的带领下算是完蛋啦。
阿尔里斯低头看着缩成一团冒热气黑蘑菇,也满是担忧,“你中暑了?”
明明气势汹汹一副要找茬的模样,全副武装半小时,两分钟退回泉水。
“……”
“……”
沉默地对视三秒后,还是阿尔里斯撑不住率先开口,语速飞快,“咳,我是来观察帝国储备人才的学习进度,发展情况。”
“噢。”兰易斯貌似是信了,蓦地又蹦出来一句,“那怎么不进去观察,让主星入冬的大情圣?”
荒星环境恶劣,提西里和他小弟们过来,那是有一个算一个的水土不服躺板板。
阿尔里斯见状,骨子里的霸道任性就犯了,炎炎夏日当场变冽冽寒冬,主星虫民猝不及防,喜提虫生中第一次感冒。
正赶上那几天老虫皇去见虫神,整个主星涕泗横流,舆论形势一片大好。
这皑皑白雪,凛冽寒风都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啊,虫皇陛下在天上也会被感动的!
舆论加持之下,主星喜提三日寒冬,不哭不是虫族虫!
阿尔里斯嘴角一抽,第一百零八次解释道,“这只是出自于对虫族未来人才的照顾。”
他当时只是想变换一小部分地区的天气而已,随口和管家嘱咐了一声,就去找提西里让他不用担心,结果回来的路上越走越冷,眨眼的工夫已经变成全球活动了。
要不是他拦着,主星能入冬三年。
一是某些雄虫的文艺病又犯了,说是从没见过真正的寒冬,严寒的气候能给他们灵感,他们要从死寂中感受到生的气息。
他们要创作!
二是某些雌虫的怀旧情怀上来了。当年,虫族就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茹毛饮血,砍瓜切菜,称霸宇宙!他们回忆起了青春的气息。
他们要战斗!
阿尔里斯只想把他们打包送给雄父。
“对,上幼儿园大班的人才。”
兰易斯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对资本主义的抗拒,对阿尔里斯的鄙视。
上幼儿园的雌虫你还要抓去上班?!
不带这么卷的,这严重挤压了打工皇帝克莱德的就业空间。
“他已经自学完了高中的课程,只是在幼儿园兼职而已。”
提西里带着大批新鲜血液入驻了公办幼儿园,并成立了独特的特殊大大班。
介于荒星的小弟们比较难管,温柔的亚雌老师压不住他们,提西里几乎是眼不错的盯着他们,兼职了幼儿园的教导主任,好留出时间晚上自学,避免晚上因辅导作业而闹出虫命。
“我在会影响他的学习进度。”阿尔里斯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遮住一闪而过的苦恼。
他明明有让自小照顾自己的管家去照看提西里,并且也给出了可以随时找他帮忙的承诺。
但提西里似乎和管家不是很合得来,也很少向阿尔里斯寻求帮助,反倒是和克莱德颇为性情相投。
——据说闲暇时间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阿尔里斯隐隐有种自己和提西里恩情两清,关系渐远的感觉。
这种疏离让阿尔里斯心中不安,偏偏去找提西里的时候对方还很是热情,与往常无异。
——也可能是有了白嫖老师工具人的缘故。
可最近,他明显感到了提西里的心不在焉,卷王上着课竟然走神了,下意识的动作间似乎有了些躲着他的想法。
前两天竟然第一次丢下他,匆匆留下句去找克莱德就跑了。
阿尔里斯日思夜想不得劲,决定亲自来看看。
他哪比不上一只小雌虫有吸引力。
他看着团成一团不战自溃的兰易斯,向来矜贵优雅的嗓音里少见了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那你怎么不进去?”
“……”兰易斯顿了一下,把身上黑色雨衣团的更紧了,身上的热气悄然转黑,向怨气发展,不太情愿地嘟囔,“克莱德打工不让我跟着,说不想搞特殊。”
克莱德在奶茶店兼职时,兰易斯为了支持他工作,一口气点了60多杯奶茶,各种口味都来一个。
克莱德做得浑身黑气缭绕,差点把奶茶机捏爆。从那以后,克莱德就严禁兰易斯在他打工时出现。
直接给雌虫钱不行,支持雌虫工作也不行。
雌虫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花不出零花钱的小少爷有点忧愁。
为什么提西里就能跟着克莱德打工啊。
问问阿尔里斯?
算了,一看他就不知道。
哎,早知道就不把卖茶哥是凶手的事告诉克莱德了。
现在都没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找他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尔里斯喃喃。
他凝重地敲着手指,可能提西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自认没有给提西里带来困扰。
那可能是克莱德的言行影响到了对方。
毕竟兰易斯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吧……
两只雄虫想着想着,眼神就对视到了一起,又飞速错开。
不懂雌虫的失败虫。
*
“我觉得我可能得去医院看看。”提西里分拣着杯子,不自觉地扯了扯领口的领结,轻声对克莱德说道。
克莱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四处扫了一眼,借着帮提西里整理领结的动作,飞速地低声问道:“发情期?抑制剂不够?”
发情期是雌虫成年的正常现象,意味着身体成熟可以接受雄虫的标记孕育后代,对生长环境正常的雌虫影响几乎忽略不计,在家躺几天就好了。
但是对生长环境恶劣,缺少营养发育迟缓,精神紊乱的雌虫来说,这是一次成长补足的机会,身体会十分渴求雄虫的信息素的到来,弥补以往生长的缺失。
再远些的时候,雄虫可以说是发情期雌虫的猎物,也是进化大补的食物。
随着雄虫数量的减少和信息素抑制剂的出现,明面已经很少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这个。”提西里无意识咬了咬唇畔,努力忍住了把领结扯下来的冲动。
脖子上带着东西总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为了工钱,他深呼吸一口气忍了。
提西里和克莱德本无交集,初次见面还有点同性相斥的味道,问就是都从对面闻到了那么一点点茶味。
架不住提西里家里一堆小崽子要养,克莱德家里有个病秧子雄父,两个人还都是有计划的卷王,各种分析考察后,打工场所就那么重叠了亿点点。
提西里哪知道克莱德自带的神级触发炮灰挑衅技能,自觉比克莱德高了点壮了点,上去库库就是下黑手,把克莱德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发光,这都是学问啊。
克莱德有意学下黑手,提西里也有意了解主星信息,学在主星为人处世的学问,双方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起来。
再加上两人性格相近,黑芝麻馅透过底,别有默契,只要不涉及利益,也算是能交心的好友了。
“是关于雄虫的。”
提西里谈到雄虫时全然没有主星雌虫的尊敬,只有有一种对未知生物的迷茫。他组织下了语言,“长时期接触雄虫,会生病吗?”
“这倒是没听说过。”克莱德熟练地操作咖啡机,“一般,雄虫阁下的精神力和信息素对雌虫都很有好处。”
往玄乎点说,唾液都能当治疗液用。
硬要说伤害的话,就是雄虫独有的精神力磁场,雄虫厌恶抑郁的情绪会影响到附近的雌虫,愈是亲密的雌虫影响越大。
克莱德打量了下提西里,见他精神状态还好,试图道,“是最近心情不好吗?可能阿尔殿下最近国事忙碌,有些焦虑。”
“不是精神上,是身体上。”提西里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克莱德不由严肃了神情。
雌虫的自愈力很强,很难被雄虫伤到。
目前还没听说过雄虫的精神力发展出物理攻击,直接毒打雌虫的。
“其实很久之前就有这种征兆了,只是最近十分明显,已经不能忽视了。”
提西里红发浓密,为了方便行动便扎了个高马尾,发尾微卷,波浪状地垂在身后,眼中刻意伪装的善意与笑意散去后,狐狸眼便显得薄情起来,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什么,坏得精明又明显,眼神一落就像在看狗。
此时他便像是被逮到忏悔室里,还在死不悔改试图翻盘一样,试图抽丝剥茧地寻找问题的原因。
“阿尔到我附近的时候,我便会心慌胸闷,手还容易发烫,有时候还会头晕。”
这对雌虫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
提西里暗暗琢磨了许久,发现头晕是阿尔身上的味道太冲,可能是科技太多,他这种原始纯天然的雌虫受不了这个。
他怀疑阿尔里斯可能是个超科技的大污染源,但别的雌虫都没有这种症状出现。
由于另两个症状实在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释,搞得提西里梦里都在想这件事,他最近甚至产生幻觉,总觉得阿尔里斯在对面看他。
为了避免在克莱德面前显得病情太重,提西里忍着没说。
克莱德听得忧心忡忡,“这听起来真是太危险了,症状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手心发烫那是血气翻涌,心胸发闷那是大病前兆。
他雄父就是心脏不好,他有点担心提西里拖成大病。
“两个多月了。”提西里回忆,眸光柔和了些许,“应该是和他过生日的时候。”
很快红色的眸子又暗沉下来,若有所思,“其实当时就有预兆,难道是食物过期的缘故。”
“过期食物啊,那确实该去医院看看,你们那边辐射严重,入口的食物并不安全,长期以往可能影响了身体机能。
周一人少,可以提前挂号,一会下班我帮你看看。”克莱德提议道。
“嗯,那麻烦你了。”算是草草排查出了原因,可提西里仍是觉得心慌,总觉得现在的情况和阿尔里斯脱不了干系。
主星的雌虫都跟被洗脑一样,感受不到雄虫的危险性。
提西里不死心地问道,“你和雄虫接触时,有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
“你要这么说的话……”克莱德的动作稍慢下来,“偶尔确实会有呼吸困难,手心出汗的情况发生。”
他看着表情过于严肃提西里,俏皮地眨了眨眼,“听着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但不过是过于担心着急罢了。”
雄虫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日积月累,克莱德已经习惯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的情况,现在已经能心如止水地提前把雄虫不靠谱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了。
“担心啊……”提西里顺着克莱德的话笑了笑,脸上转而带了几分揶揄,“听说你最近在搜集恋爱指南?”
虫族的恋爱素材约等于无,所谓的恋爱指南都是外族流入的书籍,颇为难找。
“还有《亚雌入门手册》?”提西里曾好奇翻了一眼,被满页的哥哥哥哥雷了出去。
“啊,你说这个。”克莱德一本正经,“里面有一些语言的艺术值得学习,你可以把里面的人称代词换掉再看。”
提西里想了想。
人家只是心疼哥哥。
儿子,爸爸只是心疼你。
嗯,通顺了。
“这么说,还是儿童心理学适合我。”提西里也不揭穿克莱德,从脚底的背包里拿出打理好的假发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克莱德惊喜地笑了笑,乖乖地偏头靠了过去,张口就是夸夸,“有劳大师出手了。”
提西里微微哼了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自豪。
造型,他是专业的。
编着发他又有点不理解,“如果他喜欢你,你不打扮成亚雌也没关系吧。”
提西里穿衣打扮向来有种只顾自己开心不顾他人死活的美,要不是脸够抗打早就被人套麻袋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际交往中有一些投其所好的小巧思也不坏。”
自小研究精简穿搭的克莱德相当善于展示自身优势,他身形高挑五官柔和没有攻击性,伪装成亚雌违和感不重,更能凸显五官,属于锦上添花。
要是兰易斯喜欢那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凶悍的,克莱德觉得还是直接扭曲兰易斯的审美效果好。
说着,克莱德话锋一转,好奇道,“要是当时阿尔里斯殿下灰头土脸地倒在路边,你当时还会和他达成合作吗?”
提西里沉默了。
那当然是扒光扔掉。
他当时看上的不是阿尔里斯的脸,完全是彰显他外来身份的贵族衣物。
——好吧,脸可能也有一点点。
谁在一群妖魔鬼怪中看到一小仙男都要多看两眼吧。
克莱德弯起眼睛,“所以有时候比起我们有什么,还要更注意对方要什么。”
克莱德说的自信,实则心里也没底。
兰易斯自小在美人堆里长大,面对法斯特这种华光四射的大美人都叫臭老头,提西里这种浓颜系巅峰都没什么波动。
他底子在这再打扮也好看不到哪去。克莱德微微蹙眉,随手捡了只桌上的笔转了转,轻轻点了点下巴。
自从兰易斯兴冲冲地告诉自己,他找到了梦中的凶手——卖茶哥后,就不需要自己的贴身保护了。
每天来去匆匆,很少主动找自己了,克莱德去找他的时候也总是在忙。
大概是兰易斯觉得已经交易完成,不需要他一直跟着了?
最近雄虫家中繁忙,他也专注于学业,估计腾出手来就要‘离婚’了。
哪怕一切在意料之中,真到了这一天,克莱德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作为高级雄虫,以后不知道会被介绍认识多少家世显赫容貌出众的高阶雌虫呢。
现在不努力,以后完全没机会了。
反正他以后是军雌估计四处出差,总不至于沦落到在家看虫蛋吧,呵呵……
呵呵——
提西里默默提醒,“咖啡机坏了你自己赔。”
克莱德立即松手,收敛了一身黑气,相当乖巧。
“说起来……我最近好像出现幻觉了。”提西里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什么幻觉?”
“总觉得阿尔在对面看着我。”提西里皱眉望向窗外,“每次回头又没人。”
克莱德顺着他的视线抬眼,眼神一顿,迟疑道:“……我好像也出现幻觉了。”
*
“你先进去,你家提西里先动手的。”兰易斯面无表情地揪着一片树叶,看着阿尔里斯咔嚓一下撕掉。
阿尔里斯有条不紊,“恕我直言,根据《星际安全距离法》,是克莱德擅自进入了提西里身边50厘米内。”
“是提西里先故意不好好带领结。”
“是克莱德先约提西里来这里打工。”
“是你带回来的红毛天天和克莱德勾肩搭背,都快把克莱德带坏了。”
“咳,所以在他们滑落深渊之前制止他们,你去把你的雌君约走。”
“不行,我要遵守承诺,不可以去打工场所打扰他。”
他最近不敢找克莱德,没钱续约了,离婚怎么办?
“你身份特殊,一定可以说动提西里的。”兰易斯怂恿道。
“我们不能用老一套的观念以势压人。我们脚踏实地,结合实际,要了解雌虫的想法,直视他们的困难,用实际行动言语帮助说服他们。”
阿尔里斯讲的头头是道,目露期待,“你一定很懂你的雌君吧。”
开玩笑,最近提西里躲着他走,查出原因前,阿尔里斯不打算打草惊蛇。
兰易斯:……
“不要转移话题,这就是你家雌虫的错。”所以你负责把人带走。
阿尔里斯面不改色,并不接招,“啊,说起来,我还算了解克莱德。”道行不深的小绿茶。
如果不牵扯个人感情的话,阿尔里斯看人确实很准。
兰易斯双手抱胸,嗤了一声,“那我也很了解提西里。”日后捅你一刀的老狐狸。
对视间,电光火石,都觉得对方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心灰眼瞎。
两人噼里啪啦地就开始翻旧账,正翻到克莱德故作柔弱妒心重,提西里不安好心成祸殃时。
一支巧克力冰淇淋突然递到兰易斯面前。
浅金色发丝的末端扫过发丝,温软的声音好似春风带来一股凉意。
“……在说什么?”
第109章 他的喜欢 来恋爱呀
“你们在聊什么?”
噢, 在聊你们的取向有问题……
激烈的战火瞬间止息。
梧桐树下,兰易斯和阿尔里斯瞬间僵住,仿佛两只被激光笔照到的猫。
兰易斯脊柱“咔”地绷直, 偏头啃了口递到嘴边的冰淇淋, 冰凉触感让他一片清明。
“在讨论星际安全距离法的实用性。”迎着雌虫弯弯的笑眼,他镇定自若地指了指阿尔里斯, “……说你和提西里违反了第三章第五条。”
克莱德眉梢刚挑起, 兰易斯已义正言辞贴过去, “我严肃的驳斥了他的观点,这只是虫族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说着他顺势往克莱德身边靠了靠,见雌虫没推开自己, 下巴微扬,环场一周。
面无表情且得意洋洋地把‘我们是一伙’的几个大字摆在了脸上, 十分刻意地划清界限。
“你知道的, 他在虫族没有恋人也没有朋友, 我和他不一样。”
克莱德:……
一时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阿尔里斯:???
不是哥们,你再说什么鬼话。
目光碰撞间,兰易斯略心虚的别开了眼,抓着克莱德的手腕开始飞速嗦冰淇淋。
反正提西里也没来,这个锅你就背了吧。
阿尔里斯:……
克莱德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眼神和阿尔里斯打了个招呼,“阁下怎么在这里?”
“路过。”阿尔里斯扯了扯嘴角,给兰易斯丢了个眼神, “这就走。”
克莱德目送阿尔里斯离开,自然地把冰淇淋往兰易斯手里一塞,“自己拿好。”
说完用空出来的手把兰易斯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墨镜小雨衣拿下来收好。
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看着兰易斯满是不情愿的小脸,摇了摇头。
银发汗湿地贴在额角, 脸颊蒸出两团红晕,大夏天不怕捂中暑了。
克莱德眼神微动,思绪不自觉发散到满地乱爬的拆家幼弟。
别说,普通的雄虫热了冷了都要生场小病,兰易斯还……挺瓷实的。
克莱德这心不在焉的一走神加摇头,处于应激状态的兰易斯顿时拉响了心底的警钟。
这不对劲。
雌父说要和雄父离婚那天,雌虫的情绪好像也是这么稳定。
克莱德甚至先和阿尔里斯打的招呼。
和他说话也不带波浪号,尾音平铺直下了。
唇角抿起来,明显是有小情绪了。
他太熟悉克莱德这种稳定的假象了。
可能是人以类聚,虫以群分。兰易斯是知道克莱德也有点事故体质的,总会有虫莫名其妙的到克莱德面前,语言嘲讽挑三拣四。
在一旁等奶茶的兰易斯看的一脑袋问号。
这个世界这么卷,对奶茶哥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您说得对。”克莱德似乎早已习惯于此,好声好气的接下一切指责与埋怨,把这些不好的情绪照单全收。
面对兰易斯的疑问,也只是轻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故作肉疼道,“被说两句总比重新装修、法院起诉、警局和解要省事。”
噢……
不理解但尊重。
兰易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每只虫的处事风格不一样。
他也是很怕麻烦的一只虫。
只是时间久了,三天两头的便会上演一出化干戈为玉帛。
他发现克莱德尽管面上显得满不在意,愈发游刃有余地散发人格魅力,三言两语把挑事虫捧得极高,言笑晏晏地把挑事虫族送走,其实心情会悄悄低落很久。
总被嘲笑“瘦弱得像亚雌”时,金发雌虫就会偷偷修改制服尺寸,放入鞋垫与肩垫;
被讥讽“说话温吞”后,对着镜子练习过八百遍语速,把兰易斯听得昏昏欲睡;
被说穿着打扮是个精致四不像,他就一件衣服研究七个穿法,兰易斯看不出差别,只觉得每天都一样好看……
注意到克莱德心情不快后,未成年的兰易斯仗着个小脸凶敢死,小小一只雄虫呲牙咧嘴的把膀大腰圆的雌虫硬“拉”回来道歉。
克莱德往往是低眉顺眼无条件道歉的那只虫。
雄父缠绵病榻,雌父忙于生计,他自小便是懂事忍让的,此时面对生硬的、迟来的、该有的歉意,竟然罕见地无措地站在原地,目光求救般的望向了兰易斯。
“他不原谅你!”兰易斯恶声恶气地把虫赶走后,转身在克莱德闪着奇异光芒,染着些许雀跃的眼神下弱了气焰。
他戳着克莱德的额头嘀嘀咕咕道,“脾气这么好,被欺负了都不知道,以后我罩着你!”
说实在的,要不是对方的语气太嘲讽,能轻易分辨出其中的恶意,兰易斯是打心底觉得每只虫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在时时刻刻诉说克莱德的优点。
——这也是他刚成年就找理由领证的原因……之一吧。
此刻,兰易斯盯着克莱德过于安静的侧颜,毫无波动的眼睛,灵巧收叠衣物的手指,联想到最近直线下降的相处时间,莫名的恐慌蔓上脊背。
好像自己成为过去最讨厌的虫一样。
可是阿尔里斯已经跑了,就算现在抓回来打一顿也来不及了。
“啊呜!”呆毛软哒哒地垂下,他自暴自弃啃向巧克力甜筒,过量的甜腻齁得喉头发苦。
目光划过克莱德松松垂在胸前扎的低低的小麻花辫,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这个太甜了。”兰易斯突然叼住克莱德手里的抹茶甜筒:“我要换这个。”
“诶,这个我吃过了……”
不等克莱德说完,向来洁癖的雄虫已经探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
偏圆的猫眼又大又亮,心虚地往上望来,灿金色眼眸中的小心无所遁形。
淡粉的唇瓣蹭着冰淇淋处的齿痕,喉结随着吞咽轻微滚动,那是雌虫刚刚咬过的位置。
克莱德心头一跳,指尖虚虚悬在空中,诡异的没有阻止。
其实克莱德并没有生气。
毕竟蛐蛐者虫恒蛐之。
某种情况来说,对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兄弟家人的对象不满意,是一种通病。
雌虫和雄虫总是经久不变的话题,就好像他和提西里之间偶尔也会觉得对方的雄虫不那么靠谱。
提西里觉得兰易斯是个不靠谱的战五渣小鬼,看着就是个弟弟。
克莱德觉得阿尔里斯……想搞始乱终弃。
……天知道,提西里现在竟然连阿尔里斯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要联系那位高贵的虫皇陛下要通过那位管家层层递信,做足了姿态。
偏偏阿尔里斯还总是热情的往提西里身边跑,提西里也一如既往,好像中间的隔阂都不存在一样。
克莱德愈发觉得身份的鸿沟犹如天堑,他起码算是在曼斯菲尔德面前露过脸,好歹挂过雌君的名,努努力保底还能当个雌侍孤家寡虫看虫蛋。
倒是提西里身份不尴不尬的像底下情虫一样,还要和他一起赶场打工养小弟。
克莱德合理怀疑觉得阿尔里斯在哄骗荒星无知雌虫,有时甚至会大逆不道的想着养不起情虫就别养。
所以锁定到又在大夏天特地独行捂成小煤球的兰易斯后,克莱德也很会做虫的带了两只冰淇淋过去。
兰易斯喜欢吃抹茶味的。
就提西里所说,阿尔里斯喜欢吃齁甜的。
没走两步就听到两只雄虫在互相攻击,攻击对象正是他和提西里。
说他可以,说他朋友不行。
克莱德顿时一怒之下小怒了一下,咬了一口抹茶冰淇淋,并把巧克力冰淇淋怼到了兰易斯嘴边。
——呵,化了都不给你吃。
年纪尚轻的雌虫确实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但有雄虫在前打样,加上卷王天赋加深,那些简单的言语已经伤害不到他了。
何况,某种程度上是他自愿套上了柔弱的外衣,阿尔里斯也没有说错。
他只是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自发做出了可能牵动雄虫情绪的动作罢了。
给直率寡言的雄虫一个开口的理由,与往常一样处在弱势被动的一方,摆足了顺从的架势。
就是,兰易斯现在的表现也太心虚了吧。
毕竟从小被惯到大的雄虫向来是理直气壮的。
他有件很重要的事瞒着他,或者说,有那么不太利于他的事准备通知他。
克莱德脑子转了一圈,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雄虫可能是来离婚。
不,提前完成合约的。
“慢点吃。”克莱德忽然伸手,拇指慢吞吞地蹭过兰易斯唇角融化的绿痕,略粗粝的指腹似是无意间揉过唇瓣,垂眼像是报复般小声道,“我是不会退钱的。”
“什么?”兰易斯没听清。
克莱德收回手,“我是说,虫皇陛下怎么有时间到这来。”
或许是有意遮掩阿尔里斯的身份,他往前凑了凑,几乎是压低声音凑在兰易斯耳尖说话,几乎能感受到混在温热的呼吸柔软的唇瓣。
“别离……别碰我耳朵。”兰易斯不适地向后退了一步,呆滞地揉了揉耳尖,感觉被吹的浑身过电发麻。
“他喜欢四处闲逛。”虽然有一部分提西里的原因,但兰易斯不想说。“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星际文化交流狂热分子。”
比起呆在皇宫深处批公文当雕塑,阿尔里斯还是喜欢四处外出交流文化的日子,话痨的太子殿下喜欢窝到路边摊里和路人聊一天。
克莱德新奇地眨了眨眼,“倒是和提西里不一样。”
他往咖啡厅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出现阿尔里斯的身影。
兰易斯趁机拽了拽克莱德的小辫子,硬是把雌虫的脸扭了回来,语气略显僵硬古怪,“有什么不一样。”
“唔,提西里在准备哲学系报考资料,对古文化很感兴趣。”克莱德低头,把小辫子往兰易斯手里送了送,语气叹服,“他其实是只很安静的雌虫呢。”
他几乎每周和提西里碰面,自然知道对方成长的多快,称之为过目不忘的天才都不为过。
“要不是家里还有一群弟弟要养他简直想常年住在图书馆里。”
这种性格跟阿尔里斯扯上关系,也不知是好是坏,让克莱德略为担心。
“你挺喜欢他?”兰易斯低头,半靠在克莱德身上,开始拆雌虫的小辫子。
……有一股咖啡的焦糖气息。
“当然。”克莱德靠在树干上,指尖撩着兰易斯的发梢,随口应道。
他很喜欢雄虫黏人依靠过来的样子,每次都悄悄放松力气,让对方靠的更舒服些。
在他日以继夜不动声色的努力下,雄虫已经在他和抱枕间下意识优先选择他了。
“噢……”可能由于天气原因,雄虫的发丝都贴在脸颊上,整只虫显得蔫耷耷的,没什么精神。
兰易斯安静了一会,就着有些难受的、炎热的、依偎着的姿势,默默地把的克莱德发丝解开后。
他起身退后一步,站到了树荫外的阳光下,腰板笔直与树荫内雌虫对视,像是以明暗交界处为线与对方拉开了界限。
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克莱德,我想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克莱德:……
雌虫本来放松的身体一僵,维持着指尖落在半空的动作,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眼中的表情。
若不是极缓极缓地吐出一口气,带得指尖微颤,看上去几乎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
学校里的环境很好,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传到雄虫的耳朵里。
每天都有在碰面,身边也没有出现其他可疑的雌虫。
对自己的信任度和依赖度很高,目测好像还没有开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克莱德,你在听吗?”直到兰易斯略显不耐的催促传来。
“在听。”克莱德连忙整理好了表情,露出了与一般无二的温软神情,垂着眼,语气略显僵硬。
兰易斯似是有些不满又忍住了,他略微提高了声音,像是要吸引克莱德的注意力,认真地问道,“我们还在有法律效力的婚姻关系内对吧。”
克莱德睫毛颤了颤,僵硬地点了点头,半晌没听到兰易斯的下一句话。
不用抬眼便能意识到雄虫的不满,只好又出声应道,“是。”
“嗯,你承认就好。”兰易斯语速飞快,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似的,“我最近发现我们的关系并不正确,需要修正。”
“好。”克莱德缓缓收手握拳,手心中不只是紧张还是热出的汗意,连带着呼吸放缓,耳边只余一声声咚咚咚心跳,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这段阴差阳错的关系就该到此为——
“那么,我们需要补一下恋爱流程。”
止……嗯?
嗯嗯嗯?
克莱德霍然抬眼,额上附上了一层薄汗,隐有劫后余生之感,他嗓音沙哑,紧紧盯着兰易斯,半晌才小声问道:“怎么补?”
听到克莱德说挺喜欢提西里那一刻。
兰易斯便在短短的时间里开始了紧急的头脑风暴。
提西里确实和阿尔里斯不一样,但和他很一样。
一样安静,一样好看。
一样有群不靠谱的家人。
一样沉迷图书馆热爱学习。
四舍五入,就是克莱德喜欢他。
提西里很有可能只是克莱德临时找的替身。
正主在这,你找什么替身呢?
本来心虚的兰易斯一下腰板又挺直了,语气便不那么好了,他要严正声明,郑重警告克莱德!
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帝国禁止一雄一雌制。
面对离婚危机,兰易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是他睡前看的百万字狗血小说,是他雄父兄长他们血一般的案例!
雄父,虫死嘴顶着,一言不合生闷气,情势不妙后能屈能伸,送货上门,高人啊。
大哥,单向关注二十年,小号主星aaa深情绕球一圈,强扭瓜甜,狠人啊。
二哥……嗯,二哥,自己只会睡虫,也只会让他睡虫,烂人啊。
表哥还不如他呢,划掉。
他曾彻夜整理出的科索斯雅家族及某编外人员的失败恋爱案例分析与应对策略,此时化为无数文字在大脑中海啸般呼啸而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最后,只余几条大字在脑海里闪闪发光。
1、恋爱要张嘴,爱意必须高频直给。
2、拒绝异地恋,物理距离决定心理距离。
3、日常要及时报备,信息差是万恶之源。
“怎、怎么补?”克莱德小声问道。
兰易斯本来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扭瓜心态,心里哇哇流泪,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落到家里的雌君那还能跑了吗?
说话时没控制住表情,一时不察露出了祖传的反派神色,神情郁郁,隐含病态,一副要跟人同归于尽的架势,气势逼人。
此时,面对少见的一脸茫然,春水般温柔多情的碧眸一片呆滞,显出几分笨拙可爱克莱德。
兰易斯反而不紧张了,他浑身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金色的瞳孔因为紧张而显得柔和,湿漉漉的。
他走过去,像往常一样,贴了贴他的脸颊。
“喜欢你。”
第110章 他的呼吸 也喜欢你
“我……”
与以往无二的亲近, 却让克莱德近乎仓皇的后退一步,他竭力勾了勾唇角,试图避开兰易斯亮的惊人的眼睛。
随着巨大欣喜后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迷茫焦躁与恐慌。
仿若一直以来维持的暧昧界限被戳破, 不得不面对毕业后更大的来自现实压力。
想要在一只高级雄虫身边, 最低也要有A级的精神力,不说个顶个身居要职, 起码家财万贯是基础, 闲置星球给雄虫轮换着住。
以他微薄的工资, 和主星的天价房租,难道让兰易斯天天和他嗦泡面、啃咸菜、喝奶茶嘛。
科索斯雅这个姓氏对克莱德来说,简直是云端之上的星辰, 是流淌着黄金与权力的血脉。
虽然家里的雄虫名声不太好听,但家里的雌虫个个都是天之骄子, 刻在历史书上的人物, 纳入普法案例的狠虫。
而他克莱德是什么?一个靠着奖学金和拼命才挤进帝国军校门槛的平民雌虫。从最初, 他就从未奢望过“长久”这个词能落在自己头上。
朋友是最安全又长久的关系不是吗,足以不动声色的靠近,亲密地掠夺对方的领地,一点点习惯彼此,于是日复一日得过且过,在设定的安全距离中,心照不宣地享受那份暧昧的暖意。
像冬日里偷来的一点微光,只要不戳破, 这偷来的时光就能无限延长。
可偏偏兰易斯毫无预兆地戳破了。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用那样一种理所当然、轻描淡写地态度。
克莱德想和往常一样,笑着用一句轻飘飘的“我也喜欢你”哄过去,可一触及兰易斯那双清澈见底、盛满真挚的眼睛, 所有演练过千百遍的轻松伪装都土崩瓦解。
那份真挚的热切,像阳光一样灼人,让他心头发软。
真犯规啊,小少爷。
克莱德苦恼且雀跃的想着。
这份真挚的、简单的、一望到底的喜欢,像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骤然塞进雌虫空空如也的掌心。
极致的欣喜后是无尽的担忧后怕,害怕自己粗糙的手掌会划伤它,害怕自己卑微的身份不配拥有它,害怕得到后再失去它……
克莱德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一个捧着稀世珍宝的乞丐,既怕它摔碎,又惶恐于自己根本不配拥有。
家世、地位、未来……横亘其中的鸿沟深不见底。
在雌虫的想象或者计划中,这份隐秘的感情应当是他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挣得足够的军功后得见天日。
他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样,手扶长剑,在勋章受礼的荣光中,郑重献上自己的誓言,堂堂正正地站在兰易斯身边。
至少,他能光明正大的和周围的雌虫站在在一个起跑线上,赢得一个追求的机会。
而不是现在这样进退不得,早就变质的感情毫无准备地被强行拖到了刺眼的阳光下,让他清晰无比地看到了自己所有的不堪和毫无准备的狼狈。
说来可笑,他敢签订一纸可笑的‘商业合约’,顶着兰易斯雌君的身份招摇过市。却不敢真正的直面其后的感情,好似在此时此刻接收回应了这份心意,自己就是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余力的输家了。
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悬在半空的失重感攫住了他。
脑子乱糟糟的想了一片,从和兰易斯相亲相爱甜蜜毕业生虫蛋,到一家三口被现实毒打凄风苦雨是吃不饱穿不暖,感情破裂,相看两厌,富虫救雄,带崽离婚,最后作为一个痴心妄想的前任形象永远刻在耻辱柱上。
克莱德喉头发干发涩。
回应?现在?用什么回应?用他空空的口袋?用他毫无根基的身份?用他前途未卜的未来?
自卑如同野蛮生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真的有能力留在兰易斯身边吗?
好在,兰易斯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似乎是雌虫沉默的时间太久,雄虫自顾自地以不打扰他工作的理由跑远了。
根本没有等待回应的样子,像是一时兴起信口胡诌的玩笑。
他同手同脚的走了。
克莱德目送他离开后,才艰辛地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我知道的。”浅金色地睫羽垂下,掩盖下眸中翻涌的眸中野心与欲望。
消散在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而亲昵,“至少,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
至少给克莱德一些时间好好思考——
到底该如何一夜暴富,改换门楣,迎娶高阶雄虫,走上虫生巅峰呢。
“克莱德。”
硬要说门路的话……刨出吃雄虫软饭的选项。
他身边最大的大腿就是疑似和新任虫皇不清不楚的提西里了。
但是该雌虫目前还在和他一起打工,黑户出身,学历家里蹲,底下有一群小弟要养……就纯现有条件而言,他和阿尔里斯修成正果的难度比他和兰易斯还要大。
说不定日后提西里就和他成了一对难兄难弟,在某一个冰冷的夜里和提西里借酒浇愁抱头痛哭。
算了,还是脚踏实地,考虑下军校毕业,累积战功,升职加薪这条路线吧。
“克莱德——”
军校一直有战场实习的传统,年纪越高的学生机会越多,如果他报名积极一点,借着曼斯菲尔德阁下的关系应该能混到名额。
算下来也能积攒不少实习点兑换学分,毕业后应该能分配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
但是这样是不是太慢了,兰易斯能等他四年嘛……
嗯,兰易斯也在上学,照他埋在实验室的劲头应没空认识新的雌虫。
他去兰易斯附近多刷刷存在感就好了。
啊……
毕业那天的礼服应该是白金色的吧,这样会不会和他身上撞色,眉眼显得太浅淡了,衬得气血不足他不够好看。
这样去告白是不是显得不够走心和庄重,可是抛去毕业典礼附近好像没什么仪式感的大日子了。
……啊啊啊还是太突然了!
想到今天顶着一脑袋乱毛,身上穿着廉价的侍者服还带着小围裙,可能还粘着焦糖味,克莱德就觉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兰易斯的那句喜欢果然是随口一说吧。
……啊啊啊啊啊就这么说喜欢是不是太草率了。
饶是雄虫离开了许久,那句轻飘飘的“喜欢你”还在克莱德耳膜里嗡嗡作响,砸得他心腔一片狼藉,大脑一团浆糊。
理智疯狂告诉克莱德,不要过于相信雄虫的感情,会遭遇不幸,结婚的前方是深渊。
情感上却在不断闪回那双灿金色的眸子,它往往是无机质金属般冷漠的,可望向他时却总是善意而明亮的。
点滴情绪汇聚在一起折射出漂亮的微光,望去清可见底,就算是深渊能深到哪去呢?
“克!莱!德!”提西里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不锈钢滤杯。
细腻的奶泡已经膨胀得快要溢出杯口,顶部甚至微微发黄,散发出过热的焦糊味。
“魂儿勾走了?你这奶泡都打过三回了。”
“啊,你怎么知道他说喜欢我?”
提西里:……
克莱德:……
“抱歉。”克莱德猛地回神,愧疚地耳尖泛红,尴尬地将失败的奶泡倒进水槽。
随后,他又拿起一只擦得锃亮的玻璃杯,对着光检查并不存在的污渍。
提西里饶有兴趣地看了会表情一会阴郁黯淡一会欢欣雀跃的克莱德,目光浮现出好奇与探究,似乎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羡慕。
他随手拿起一块准备做装饰的曲奇饼干,塞到了克莱德的嘴里提醒道,“不许摸鱼。”
被小饼干堵到嗓子眼的克莱德报复似的将小饼干嚼得嘎嘣响,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
估计又是和阿尔里斯没推拉明白。
提西里一点也不像是荒星的虫,长得又贵又坏。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总是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昳丽的脸上仿佛是诉不完的精明与算计,情绪藏匿的滴水不漏,让人捉摸不透。
除了和阿尔里斯碰完面的时候。
回来后脸上要不就是晴空万里,要不就是乌云密布,整只虫就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心情不好的具体体现,就是提西里话开始变多变冲,外加手开始变欠。
看着隐忍火气的提西里,克莱德很难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心有戚戚的表示,“我有一个朋友……”
“……可等待新鲜感过去,又要如何和家世不匹配的高阶雄虫保持联络与感情呢。”
克莱德心情越显低落,但他知道,这也是他和提西里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哈,怎么办?”
提西里正往浓缩咖啡杯里注入滚烫的热水,闻言动作一顿。
他挑眉,那双总是泛着笑意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克莱德一番,不加掩饰地盈满了疑惑,不明白雌虫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如此低微。
仿佛在问这就是你苦恼了半天的问题吗?这还用我教?
“你不应该这么想,那只雄虫所谓的喜不喜欢很重要吗?”
红发雌虫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在克莱德看来近乎野蛮的、理所当然的笑容。
温雅的音线含着荒星特有的、解决麻烦的直白粗暴。“重点是你……嗯,你的朋友还喜不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了,那自然好说,杀了、埋了,当他不存在。”提西里轻声道,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克莱德几乎是立刻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圈,怕有哪位正义人士起来举报把提西里送到监狱里。
提西里像是没看到克莱德的紧张,单手撑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透过他看向窗外,眸中掠过一丝挑衅的光芒。
“如果喜欢,那更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关起来。
关到他除了你眼里再也看不见别人为止。锁链、营养剂、一间足够结实的屋子……等他习惯了,自然就离不开你了。”
他嗤笑一声,仿佛在不屑地质问,家世?那是什么东西,只要本身足够强大,外物又何须在意。
他只需要得到他想要的,就好了。
来自荒星雌虫仿佛骨子里都刻着不加掩饰的掠夺性,对喜欢有着近乎原始的理解——占有。
“确实是令人心动的提议。”克莱德沉默半晌,谨慎地后退了两步,和提西里拉开了距离。
就是,“你还没学到《刑法》吗?”
思想教育课就该给这种看似无害的危险雌虫上啊。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提西里和阿尔里斯见面总是不欢而散了。
这就是思想上的鸿沟。
总感觉提西里的喜欢上想把阿尔里斯吞吃入腹,物理意义上的。
克莱德悲哀的在这种场景下又找到了自己的一个优点——
他胜在安全啊!
相比于气性上来把雄虫咔吧咔吧啃了的雌虫,他只是坏了一些,不负责任一些,只撩不认了一些吧……
克莱德理不直气不壮地想着。
再说他也没打算不负责。
“放心。”提西里耸耸肩,克莱德谨小慎微的模样让他失去了聊天的性质。“在法律的边缘试探,我们还算擅长。”
他捡起杯子,随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动作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只是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省得猜来猜去,烦。”
水珠沿着杯壁滑落,留下蜿蜒的水痕。“反正也会很快失去兴趣的,对吧。”
克莱德:……!!!
等等,这不是更不放心了吗?
他只是浅浅地emo一下,顺便制定五十年内的崛起计划,以及雄虫情况变化的应急方案12345版。
怎么看也只能算是双方感情的小情趣与小调剂吧。
而眼前这只不一样啊,他好像真的打算这么干啊!
克莱德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想到另一个世界线这位大佬敢在虫皇眼皮子底下拉人造反。
现在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黑屋门一关,把新任虫皇陛下榨干再扔掉也不是不可能。
克莱德默默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真是命苦,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拯救虫族的事件里来呢呵呵。
克莱德立马把情绪不稳定的提西里拉到员工休息室开始了话疗。
“刚刚虫多不方便,其实我也觉得你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但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提西里:?
打晕抢走一只雄虫有什么难的。
克莱德开启了科普模式,“主星……不,虫族的雄虫都很少出门,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被囚禁了。”
提西里:??
脸上写满三个大字,他不信。
克莱德一噎,只好掏出兰易斯和他摆事实讲道理,贵族雄虫的虫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宅家冲浪玩光脑,深更半夜思考虫生。
“他这样已经十八年了……”
说到这,克莱德又有点忧心忡忡起来,“不常出门晒太阳容易缺钙。”
提西里:???
“等等。”来自荒星的雌虫满是震撼与不解,打断道,“你都囚禁雄虫了,为什么还给他联网看光脑。”
这能和随时能报警跑路有什么区别。
克莱德心想你可算问到点上了。
他正襟危坐,双手持起提西里的手放在胸前,清浅一笑,浑身上下都仿佛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充满暗示地冲他眨了眨眼,“我囚禁他是为了增加我们的相处时间,培养我们的感情,肯定不能剥夺他的爱好,阻止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又不是为了审讯雄虫和他结仇,你清醒一点!
提西里神情微妙,忍住把手从克莱德手里抽出来的冲动,关心道,“你脑子坏了?”
果然该和雄虫呆太久很危险……
“你别管我脑子坏没坏。”克莱德嘴角一抽,死死握着提西里的手,“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提西里下意识想反驳什么,眉毛高高挑起又慢慢落下,最后放弃般地长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小声道,“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
*
发现提西里危险的想法后,克莱德走后门一夜暴富的念头算是彻底断了。
只好发奋图强早日毕业功成名就,做高质量卷王。
但,克莱德做卷王的第一天就受到不明势力的猛烈攻击。
图书馆内,克莱德正全神贯注地校准光屏上复杂的机甲传动结构图,认真的模样利落又漂亮,身边萦绕着沉静的味道。
“克莱德。”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克莱德刚露出满意的笑容,身侧便响起了雄虫的呼唤。
“嗯?”克莱德下意识地抬头。
便见兰易斯不知何时坐在了他对面,身前摆着一本翻开一半的书,右手懒洋洋地正撑着脸颊望过来。
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双灿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决心。
“喜欢你。”雄虫脸色稍显冷淡,甚至因为表情太过凝固而显得有几分阴沉,声音却清晰而干净,正正好好地落到克莱德的耳朵里。
克莱德握着电子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尖在光屏上失控地拖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还、还有人在!
虫族的听觉向来灵敏,几乎是兰易斯小声开口的刹那,克莱德就意识到本就安静的图书馆更是落针可闻。
连翻页声都听不到了。
他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仿佛万众瞩目的场景让他大脑一片轰鸣的白噪。
想小声地跟雄虫说,别闹了。
偏偏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几次,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似乎是血液瞬间涌上了耳廓,烧得一片滚烫,夺取了他说话的能力。
救命。
又来了,他该说什么?
好在……预想中的后续,追问、凝视、等待回应统统没有发生。
兰易斯说完,便像是完成了一个既定程序,似乎他坐在克莱德对面,安静地看他半天,只为此刻说出这句话而已。
淡银色的睫羽安静垂下,掩住眸中涌上的笑意,泛粉的耳尖不自在地动了动后,雄虫便干脆利落地低头,毫无滞涩地融入了学习的海洋。
碧绿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兰易斯的身影,克莱德心跳缓缓平复,半晌才更小小声的回道。“我知道了。”
端端正正地对着光屏上刺眼的墨痕发了会呆,克莱德又气不过似的在桌下碰了碰兰易斯的膝盖。
‘……别闹了。’
兰易斯认真地坐着笔记,在桌下悄悄地碰了回去。
‘……知道了。’
他才没有闹。
他只是刚刚那一瞬很想说喜欢他而已!
作为行动力极强的雄虫,一定要时时刻刻实行自己的恋爱法则。
虽然没有前摇没有铺垫突然冒出一句喜欢确实有些难为情……
气氛也会莫名黏稠压抑到让人想转身就跑。
但说多了就好了吧!
训练场边,训练结束的克莱德刚摘下护具。兰易斯便如幽灵般冒出来,手里拿着记录板,一边路过丢过来一瓶水,一边头也不抬地丢出一句:“训练辛苦了,喜欢你。”
克莱德注视着他的背影,嘴唇嗫嚅了两下,“……好的,谢谢。”
食堂,排队的队伍长得看不到头。
克莱德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端到了兰易斯身边,并在兰易斯惊喜的眼神下冷漠无情地宣判,“不许挑食。”
他看着兰易斯明显抽条的个头和结实起来的肌肉,皱起眉来,“最近是不是瘦了?”
军部食堂的营养挑不出毛病,就是口味实在单一,兰易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挑食的毛病,只爱吃鱼和喝汤。
“哪有。”兰易斯不服气地瞪大眼睛,对视间眼眸一点点黯淡下来,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起两根青菜,纠结地在米饭里拌来拌去。
最后视死如归满是怨念地靠到了克莱德身上,“好吧,还是喜欢你。”
克莱德苦笑不得的让他坐正,“就算这样,也要好好吃饭。”
得益于兰易斯随时随地的突袭,刚开始时,克莱德会经历一次或长或短的大脑宕机,并伴随着脸颊不受控制的升温。
时间长了,克莱德已经能捏着兰易斯的脸颊,戳着兰易斯的额头,笑着问他可不可以换一句别的话了。
对此兰易斯也很是委屈,最近克莱德忙碌的好似报了八百个课程,他去找克莱德的下课地点跟抽盲盒一样,每次见面时的雀跃与欢喜都很是真心实意。
黄昏
战术模拟舱滑开的瞬间,克莱德几乎是踉跄着撞了出来。
嗯,又是第一。
高强度对抗耗尽了雌虫最后一丝气力,汗水浸透的黑色作战服紧贴脊背,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已。
克莱德踉跄到休息区长椅边,重重瘫坐下去,怀里抱着那堆沉重的战术护具,想要歇息片刻,眼皮已经沉重地开始打架。
“怎么这么辛苦啊。”
兰易斯无声地在克莱德身边坐下,他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喃喃的叹了口气。
普通的雌虫训练量有这么大吗?
目光落在雌虫被汗水浸透的发丝、舒展的眉眼和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上,兰易斯有些舍不得叫醒他。
哎,他还是不喜欢军雌啊。
明明,可以不这么辛苦的。
克莱德却好像对此乐此不疲似的。
目光落在克莱德怀里硌人的护具上,兰易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倾身过去,想轻轻把那堆冰冷碍事的东西抽走。
指尖刚碰到护具,闭着眼睛的雌虫便像是感受到熟悉气息,他放松了眉眼,偏过头贴了贴兰易斯的脸颊,一串含糊却清晰的音节从唇齿间逸出:
“嗯,也喜欢你。”
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