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 / 2)

侯门 希昀 2122 字 11天前

做舅舅的,向来疼外甥。

“钊哥儿三岁了,也该启蒙,我打算在府上择一西席遣去齐府,教钊哥儿习字读书。”

荀氏见他还有心思管旁人,轻哼一声,“这般喜欢孩儿,那还不早些跟明怡生一个。”

裴越俊脸微微一僵,垂眸看了一眼盏中茶水,没说话。

荀氏转过身面朝他,忧心忡忡问,“跟明怡处得如何了?”

裴越如实道,“话不投机。”

荀氏冷笑,“你整日跟个冰木头似的,能跟谁有话说?”心里却明白儿子的苦,天差地别的两人,能说到一块就怪了,面上却道,

“莫不是你心里有成见,不愿与她说话?你慢慢试着了解她呢....你瞧,厨房的事,她料理得就很好...”

裴越恐她唠叨个不停,抬首打断道,“母亲,我告了半日假,使团已抵达郊外,明日便要进城,我得回宫与礼部核对章程。”

说完起身朝她行礼。

使臣进京,风波骤起,朝中诸路人马牵扯其中,京城恐要不太平了,正值多事之秋,家务朝务,事事在心,每日都忙不过来,他焉有功夫与人谈天说地?

更遑论谈情说爱。

荀氏晓得他不耐烦她说教,下了木樨,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劝道,“我也不指望你与明怡能像你长姐姐夫一般鸾凤和鸣,好歹给她一个孩子,好叫她安身立命,也能在裴家站稳脚跟。”

这回裴越神色微凝,好似听进去了。

再度一揖,“儿子心里有数,母亲勿忧。”

玩了半日,裴萱提出带着孩子在裴家小住几日,让齐俊良一人回去了。

荀氏安排嬷嬷替裴萱收拾屋子,得了空,将明怡叫进房,

“我今个儿瞧见他们都送了贺礼给越儿,怎么不见你这个做妻子的有所表示?”

儿子油盐不进,荀氏只能从儿媳妇下手。

明怡叫苦不迭,昨夜想了一宿也没想到能送什么,准备糊弄过去,孰知还是被婆婆抓了个现行,“我想想。”

出了春锦堂,撞见裴承玄牵着钊哥儿,将之送去裴萱出嫁前的院落,明怡拦住他问道,

“你哥生辰,你送了什么?”

裴承玄闻言也满腔苦涩,“我能送什么?我哥那挑剔的劲,什么好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思来想去,我端端正正抄了一篇《灵飞经》给他,他见我略有进益,很满意。”

明怡哭笑不得,“你这路子走对了。”

裴承玄还很骄傲,“那是自然,像我与嫂嫂这等不学无术之流,稍稍有些进益,就是给兄长最好的生辰贺礼,”说完唆使明怡,“要不,嫂嫂也抄一篇?”

明怡也想,却是不能,她曾与裴越通过文书,字是不能写的,恐被他看出端倪。

回长春堂的半路,路过院后那一片竹林,

忽然有了主意。

夜深,裴越至皇宫回府,照旧先进了书房。

至书案坐下,刚喝口温水,便觉今日几位管家神色不对,一个个把头均埋得很低,好似闯了大祸。

“怎么了?”

大管家晦涩地抬起头,“家主,长春堂后院那片竹林被人砍了。”

裴越一愣,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古人云:“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裴越也爱竹,十岁那年便亲自种了一片,起先土壤不合,竹发的不好,经过几年培育,终于长成茵茵的一丛,远望如一片绿云,他甚是喜爱,如今却被人砍了。

“谁砍的!”

其实不用问,已然猜到是何人所为,除了李明怡,无人敢动他的东西。

不等管家答,斥道,“为何不阻止?”

管家小声道,“您说过,见少夫人如见您,小的们不敢阻止。”

裴越服气地闭了嘴。

已经砍了,不至于为这点事去责备她,他不是这么没风度的人,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夜深,裴越在书房沐浴后,回到长春堂,院子里静若无人,裴越下意识往后院竹林望去,果然过去齐齐整整的一片林子如今缺了一块,好似秃了头,没了看相,他摇摇头,心情复杂进了正屋。

明怡已睡下,付嬷嬷难得等到他来,献宝似的,把明怡留下的一只竹蜻蜓奉给他,“少爷,少夫人雕琢了一只竹蜻蜓,说是给您做生辰贺礼,”

裴越微微一愕,视线落在她掌心的蜻蜓,抬手接过,细细端详,这只竹蜻蜓有两个手指那般大小,薄薄的羽翼绽开,面有娇憨之色,形态栩栩如生,又拿至灯下瞧,方觉那线条浑然一体,没有雕琢的痕迹,雕工也极为细腻,称得上佳品。

没成想她还有这等手艺。

心里那点不快登时烟消云散。

“夫人睡了?”

“可不是,”付嬷嬷替他打帘,将他让进内室,熟悉他的脾性,不着痕迹将竹林的事解释给他听,“可费了不少功夫呢,从下午申时忙活到夜里戌时....挑每发竹最柔韧的一处,又是砍竹子又是雕工,这不忙累了,刚睡下不久。”

裴越略略颔首,拿着蜻蜓进了里屋。

墙角留有一盏微弱的琉璃灯,他将小蜻蜓搁在博古架,探眸去瞧她,帘帐垂下半幅,挂上半幅,犹如戏台上的帷幕,半遮半显,叫人窥不出真章。

裴越净了手,吹了灯,进了拔步床,缓缓躺进去,将帘帐悉数搁下。

母亲的话犹然在耳,裴越却不知要如何跨过那一步。

明怡嫁进来这么久,从不往他跟前凑,他不来后院,她也从不去前院请,今日他生辰,她宁可跟十三弟插科打诨,也不与他多言半句,看得出来她对他也没那等心思。

裴越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跟他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