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游轮家宴(4)“我,我想,当你的………
揣着天降的大饼,南芝桃安静地跟在侍从身后,眼神飘忽,考虑要不要吃下这张饼。
耳边起伏的海浪声拍断思绪,她回神,抬眼看去,舷窗边坐着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正微笑注视着她。
他身边簇拥着不少人,没有金曈,大抵全是人类,看排场,他就是先前提及的霍尔曼。
南芝桃观察完毕,对方先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小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请坐吧。”
他颔首示意对面的沙发,南芝桃没有选择走过去坐下,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脖子。
安达的治愈很有用,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见她的动作,霍尔曼道:“我代底下人向你道歉,他们做事太急躁。”
南芝桃直直盯着他:“你的道歉很值钱吗?”
她语气太诚恳,眼神清澈得不见一丝挑衅,似乎只是单纯地好奇,再决定要不要接受他的道歉。
听见她的反问,霍尔曼发出阵畅快的笑声。
这个外表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勾唇浅笑:“应该怪值钱的。”
他开口说:“特殊能力就和财富一样,都会有一个重新分配的过程。但财富只有落在正确的人手上才能不断扩张,如果交到那些目光短浅的底层人手上,他们只会把钱花完,创造不了其他价值,你说呢?”
南芝桃不说。
见她拒绝交出能力,霍尔曼也没有冷场:“没想到,你和诡的关系那么好,就连厄里斯女士都对你另眼相看。”
南芝桃神色怯怯,小声道:“没办法,谁让我讨祂们喜欢呢。”
霍尔曼无奈地笑了,像在看不懂事的小辈。
他换了个话题:“你的养父母都是人类,如果看见你和诡为伍,他们会伤心的。”
关于她的背景,他们早就调查了个干净。
南芝桃:“那你的父母也会为你伤心的。”
大家都是受邀参加诡的家宴,谁都别说谁。
她主动问道:“你威胁我的养父母了吗?”
霍尔曼答:“威胁?谈不上,只是派人找他们聊聊天而已。”
那真是太可惜了,南芝桃想。
对方没能读懂她的心思,继续说:“你的养父母一直专注慈善事业,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你,把你养大,还给你治病,但我却了解到你不告而别,他们找了你很久。”
南芝桃只能很认真地冲他解释:
“你可能没理解我刚刚的话,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威胁他们,不然他们才不会说实话。”
他们确实领养了她,但那不过是为了大张旗鼓地宣传,好树立慈善家的形象,她不是养女,只是个活招牌。
活招牌从小接受他们的塑形和打磨,日复一日,必须在人前表现得柔弱可怜,好衬托他们的善举。
托他们的福,她终于长成了一朵无害小白花。
这些都是浅显的玩法,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看清,她不信眼前这个领导人物不懂。
“其实我的养父母还很上进。”南芝桃把手放进口袋里,揣着手,歪了歪脑袋看他。
“他们太关心我的身体了,在我高中部时索性安排我退学,然后把我打包卖进了实验室,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快在投资人的帮助下当上议员了。”
“你在埋怨他们?”霍尔曼微微摇了摇头,“大人们的事情是很复杂的,更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收养了你”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出来,南芝桃开了一枪,她随身携带的枪支虽小,却总是很管用。
光能子弹击穿霍尔曼的喉咙,血溅出来,他的气管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袭击太过突然,他身边的拥趸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围住了南芝桃,其中疗愈系能力者正在给他治疗。
伤口正在愈合,霍尔曼抬起手,拥趸们都没动手。
被他们包围的少女似乎也吓了一跳,正把枪支揣回口袋里,手忙脚乱地连声道歉:
“抱歉抱歉,手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等霍尔曼的伤口彻底愈合,南芝桃眼睛弯弯,冲他笑了笑:
“我可能马上就要换个养母了,说不定新养母日后会安排我和你们合作呢,到时候,我的道歉应该也会怪值钱的,你说呢?”
这一枪是故意的又怎样,在这艘船上,除非主人厄里斯表态,谁都不能动她。
霍尔曼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一下一下擦着脖子和下巴上的血。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她过分年轻的脸,缓缓开口:“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想起什么,霍尔曼调整好脸上的斯文和笑意:“不过厄里斯女士的孩子很多,那可是个大家庭,而且厄里斯女士只喜欢听话的孩子,她是这艘船的掌舵人,不允许出现第二个方向。”
“她是个掌控欲很强的女性,希望你能和新养母相处愉快。”他表情诚恳地祝福道。
南芝桃也诚恳地感谢他:“谢谢你的祝福。”
不过她实打实地记下了他的话,远离这间海景房后,她思忖间带着犹豫,掌控欲强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想吃鱼饵,但不想被钓进鱼缸里。
她的理想结果是捞点好处然后跑路。
她心里的小人跳出来,小声补充,或者践行可持续发展策略——
捞点好处,并吊着这位女士,以持续捞点好处,最后再跑路。
拍打着游轮的海浪越来越大,湿咸的海风吹过,南芝桃稍微清醒了点。
风浪确实很大,可谁让鱼儿想吃鱼饵又不想被钓呢。
她握了握拳,鼓励自己浅尝一口天降的大饼。
还没吃上,弥尔斯的管家
先找过来,提醒她给少爷注射药剂的时间到了。
“哦,好,我这就去。”
南芝桃决定先去处理少爷。
片刻后,她走进一间宽敞的卧房,身后的管家结束了引路的任务,在她进去后,贴心地把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金发金曈的美貌少爷坐在轮椅上,瞥了她一眼,和她对视后,又骤然收回了视线。
南芝桃捉摸不透祂的心思,也没发现祂点着韫色的耳垂,更没发现对方换了身衣服。
祂没穿那件上船时的礼服,此时披着件毯子,一只手在身前攥住,紧紧遮挡着毯子下的景色。
见她转身去取药剂,弥尔斯咬了咬下唇,攥着毯子的手指更加用力。
祂没做过这种事,祂从来没做过讨好别人的事情,祂从来不需要讨好别人。
不对,这不对明明明明应该是她来讨好祂的
祂的眼睫垂下,不住颤抖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潋滟的水色都敛在金灿的眼眸中。
听见锁着药剂的密码箱弹开的声音,祂的身子颤了下,随后想起什么,莹润的手指探到毯子下的衣服。
祂兀自又静悄悄地摸索,等南芝桃回头,就看见往日骄纵的少爷改了性子,乖巧主动地掀开了后腰上的衣物。
那截雪白的颜色撞入她的眼帘,微微打颤,像主动袒露出弱点,等待捕食者舔咬的草食动物。
南芝桃愣了下。
这不太对吧?
不远处,美貌少爷自己扶着桌子,自己掀开衣服,等她过去。
祂侧目看过来的眼神无比气闷和控诉,却被那抹熠熠的水光化解,又显得尤其委屈。
意识到什么,南芝桃的眼神微妙。
她选择对祂的神情视而不见,走到祂背后,指尖点了点祂的后腰,随后把针扎进去,听见祂溢出了声闷哼。
青年吃痛的腰微微折下去,有意回避她刺入的痛苦,却又想起什么似的,不敢躲开。
祂的手指扶着桌子边沿,指节攥得略微发白。
“疼。”祂闷哼着,低低唤了声。
祂记得,她会把手伸给祂的。
祂难得安静地等了会儿,药剂短暂的注射时间也变得漫长,可直到结束,她都没有伸出手。
祂觉得身体痛得更厉害了,却不是被针尖刺入的后腰在疼,而是其他地方在疼。
南芝桃心里打鼓,别说伸手安抚祂,她没直接扔下针剂跑路就算她负责了。
飞快打完一针,她收手就走。
没等来她的安抚,又意识到她要跑,弥尔斯气极,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为什么无视祂?为什么又无视祂!
祂的金曈圆睁,盛着抹水色狠狠瞪着她,又凶又可怜。
南芝桃被祂抓住,两下都没挣脱,也不知道这条鱼受了什么刺激。
她看着祂气呼呼的神色,以为祂要放什么狠话,谁知道祂咬了下唇。
祂浅色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痕迹,愤怒的神色意外像汪水似地软了下去:
“说不定说不定是药剂的排异反应,你不该尽到责任吗?把我弄疼了就想跑?”
“我不舒服。”祂又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南芝桃被祂拽了下,向祂的方向踉跄了一步
“让我靠一下。”祂的身体攀附上她,牵扯着她的衣摆,催促她低头、弯腰。
直到合适的距离,祂抬起手,毯子从祂的肩头滑落,露出大敞的衣领。
上衣是件充满设计感的衬衫,V领开得过分的深,过分单薄的布料几乎什么都没遮住,影影绰绰的色泽和轮廓全都映透得彻底。
南芝桃垂眸看着这条栽进她怀里的鱼,依稀意识到祂要干什么,却被祂半掩的身体晃了下眼睛,一时大脑都放空了去。
“我好难受。”
她愣神间,那张昳丽的面庞已经凑到她眼前,柔金的眼睫在她的注视中不住打颤。
祂抬手搂住她的脖颈,眼底浮现的红晕似乎就要化作妆点美貌的脂粉。
祂刚刚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泛红,此时抬起了下颚,就要把那颜色正好的唇瓣送给她。
南芝桃吓得一抖,及时躲开了:“你——”
她又一次回退拒绝,美貌少爷的金眸里泪意点点。
弥尔斯仿佛真的疼得厉害,吐出的话音都弱了下去。
“你亲亲我,我就会好受点。”祂几乎祈求道。
南芝桃真的吓坏了。
这个笨蛋不会在勾引她吧,是祂的意思还是祂母亲的意思?
背后代表的意义大不相同,她猛地挣脱祂的束缚。
金发少爷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露背的设计也暴露在她眼前,闪烁的珠链点缀在祂雪白的背脊上,碰撞出轻微的曲调。
穿着这样的衣服勾引她却还是被一再拒绝,弥尔斯生气又恼怒。
“你!”祂瞪着她,语调骤然拔高,呼吸急促。
但立刻,祂却又强忍了下去,仰起那张漂亮的脸蛋,用委屈可怜的神色看她。
眼睁睁看着少爷忍住脾气,南芝桃更退缩了。
“是你母亲让你这么做的?”她问。
听见她的话,弥尔斯顿了下。
祂垂眸躲开了对视,良久轻轻应了一声。
“嗯。”
是母亲让祂来勾引的,才不是祂想要勾引她。
很快,祂又恢复了骄纵的脾气,冲她伸手:“扶我起来!”
南芝桃好心把祂扶起来,却又被缠住。
少爷并不死心,似乎一定要完成母亲的任务,再度搂住她的脖颈。
勾引的目的暴露了,祂的脸色红得厉害,往日动听的声线现在说起话来却结结巴巴的。
“我,我想当你的……情夫。”
祂盯着南芝桃的眼睛,吐出最后一个字,眉头却不高兴地微微蹙着。
不祂才不想当什么情夫不甘心,好不甘心
祂咬着唇,灿金的眸子湿淋淋地看着她的反应,等待她的回应。
祂的心底有些隐晦的期待,希望她能告诉祂,像祂这样漂亮不应该成为情夫,更适合丈夫的位置。
南芝桃托着祂的身体,祂软得厉害,完全倚靠在她身上,她只能搂着祂的腰才稳住。
祂可能不久前沐浴过,又靠得太近,那股幽幽的芬芳此时终于散发出来,萦绕在她的鼻尖。
准备得还算充分,就是勾引得太过直接,南芝桃的思维歪了下,随后看向祂等待回复的眼睛。
“你能问出这种话,就说明你不太会当情夫。”她说。
她的话隐隐表达出拒绝,她还是不要祂,连弥尔斯自己都没发现,祂的面上流露出些真切的慌乱。
“我我可以学。”祂更加用力地环着她的脖颈,“怎么讨好你,怎么取悦你,怎么当你的情夫,怎么…怎么瞒着你的丈夫和你偷情,我会听你的话。”
仰起的面庞过分纯白,在金发和金曈的衬托中无比纯粹,连蛊惑都显出几分天真,却因为五官太过漂亮,又别有风情。
“我的身体很软,你喜欢什么姿势都行,你把我当成玩具也行。”祂眼睫轻颤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南芝桃看着这位不情不愿地少爷叹了口气:“那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吗?不是我生,是你生,我的未婚夫愿意替我怀孕,你呢?”
弥尔斯呆住了。
祂惯常高傲的金曈一片空白,似乎难以理解她的语言。
“你看。”
南芝桃只说了这一句话,她扯下祂的手,害怕再被祂缠住,赶紧离开了这里。
其实如果没有厄里斯,她会很乐意收下一条主动送上来的人鱼少爷,顺便借用借用祂的能力,虽然对方别扭得很。
可现在不行,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弥尔斯瘫坐在地上,祂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甚至没有再闹。
直到反应过来,祂有些空茫地看向自己的小腹。
祂身体清瘦,小腹平坦,如果要祂负责孕育子嗣的话,这里肯定会鼓起来的。
无法想象自己怀孕后的样子,但祂是诡,确实和人类不太一样,她的条件是可行的,可能需要多加尝试。
“回,回来”祂回过神,唤了一声,但对方已经走了。
身体又一次疼得厉害,祂迟缓地意识到,是心口的位置很疼。
祂没有爬起来,而是蜷缩起身体,无法接受至今发生的事情。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
么一次又一次拒绝祂,祂明明都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骄傲
祂都已经不要名分了,祂甚至愿意当见不得光的情夫,愿意当床.上的玩.具,为什么还要拒绝祂
还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见不得光的情人,再怀着孩子,难道要祂生下私生子吗?
富商私生子的身份只是对外的托辞,祂纯粹是为了好玩才扮演私生子的角色的。
祂才不是谁的私生子,祂更不能容忍祂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一颗圆圆的小珍珠“叮铃”一声掉在地板上,是从祂的眼角滚落的。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好过分,祂不喜欢了
祂将她投射到祂身上的影响全部无效化,直到把“不喜欢”的想法刻在心底,那种疼痛才逐渐消退。
祂攥着单薄的织物,可笑自己的打扮,背脊上的珠链随着祂的笑轻颤,原本浸着泪的金曈灿然生辉,仿佛彻底摆脱了她的影响。
她的能力确实很有趣,能让祂的心跳动起来,让祂觉得成为她的丈夫是一件更好玩的事情,可是结果呢,她总是无视祂,还一次又一次拒绝祂
都是她能力的错,都是她的错,竟然敢这样羞辱祂。
祂才不会去当什么情夫。
祂绝不当情夫。
第42章 游轮家宴(5)“如果祂有了孩子的话……
投影的角度刁钻,但仍旧能看清楚黑发少女的脸,她的手按在金发青年的后腰上,任由对方搂着她的脖颈,姿态暧昧。
可她却什么都没做,只低头说了几句话,随后抽手离开,留下祂愣愣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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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画面中的青年蜷缩身体,没有追上去,厄里斯失望地放下茶盏。
记者揉了揉祂的肩膀:“弥尔斯性格如此,别生气。”
祂拍了拍他的手:“没事。”
这时敲门声传来,祂关闭投影,身后的记者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
“厄里斯女士,听闻您想收养那个人类。”霍尔曼开门见山。
厄里斯微微颔首:“她很合我的眼缘。”
“是吗。”霍尔曼点点头,“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下,您知道的,我一直在找她,当然也去调查了她的背景。”
极乐市的边界环绕着一圈迷雾,只进不出,封锁了整个城市。凡是有关诡的消息即使流传出去,也会被认知滤网屏蔽得模糊不清。
诡的手现在还伸不到极乐市外去,人类在极乐市外调查更方便。
“或许您应该看看这些,她不是个好驯服的孩子,甚至有背叛养父母的前科。”
霍尔曼把资料递给记者,让他送过去,继续道,“她偷走了养父母的钱财,又偷渡进极乐逃避处罚,人类养父母至今还在寻找她。”
厄里斯从记者手上接过他带来的资料,几个呼吸间,安静地浏览完所有内容。
祂把东西放下,抬眼看向霍尔曼,笑容和煦:“每个孩子都有缺点,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关心,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晚宴见,女士。”霍尔曼彬彬有礼地告辞。
门重新关上,房间里,投影再次打开,这次是游轮的立体影像,被标注出的红点一闪一闪,目标离开房间后,正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那来回摇摆的小红点倒映在厄里斯的金曈中。
迈阿德家的姓氏、女儿的身份和一位漂亮的情人,这是祂许诺的奖励。
换句话说,财,权,性,人类最欲罢不能的三样东西,用来引诱年轻的人类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出轨的把柄。
她或许不在意,但她的未婚夫肯定会在意,以此为要挟下一步也更加方便。
这位气质温和的女士垂眸,眼中投落一片阴翳,重新调取出方才那份一无所获的录影。
在看完霍尔曼提供的资料后,祂做的这些显然还不够。
“直接启程。”祂扭头向下吩咐道,“告诉弥尔斯,直接转化她。”
停靠在码头的庞然大物轰然响动,如网般的水影密密地织到船体上,水中的怪物前赴后继地簇拥着这艘豪华游轮启程。
逃出房间的南芝桃猛地抬起头,海岸线在她的视野中逐渐远离,她两步趴到栏杆边上,游轮提前出发了。
安达和乌璆还没来,她拿出终端,先联系祂们,又联系未婚夫,消息逐一发送失败。
南芝桃有点出汗了。
通讯信号也是可以被无效的吗?
她又急匆匆地退回方才的房间里。
“弥尔斯,怎么回事?”她一把推开门,向里面的那个身影问道,“还有客人没上船,怎么提前启程了?通讯也失灵了,谁都联系不上。”
那个身影此时坐回轮椅,灿金的瞳孔如夕阳的余晖,蒙着层即将入夜的阴翳。
祂侧目看向冲进来的人,眼瞳微动,似乎第一天认识她那样打量。
柔顺的黑发温驯地垂在她的脸侧,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却慌乱,像朵被风扰动的白花,颤巍又无措。
这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女性,论美貌比不上人鱼,声音也一般,估计都唱不出好听的求偶歌曲。
祂是觉得好玩,才关掉能力和她相处的,那些心跳不过是受她能力的影响,只要动用无效化的能力后祂才不会心动。
弥尔斯的嘴唇轻轻张开,幽幽的话音吐出来:
“联系谁?你的未婚夫?联系不上说不定是祂放弃你了。”
不久前还躁动的青年忽然静下声来说话,白与金交织的色彩也因突兀的变化略显阴森。
南芝桃注视着祂的金曈,对方并不回避,回以一动不动的视线,让她很难不心生警觉。
“东西都准备好了。”祂身侧的管家收到消息,微微躬身。
弥尔斯面无表情:“嗯。”
祂控制轮椅,向南芝桃靠近。
“准备什么?”南芝桃后退一步。
她没有再犹豫,转身就跑。
房间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拢过来不少人,看见她冲出来,伸手就抓。
南芝桃闪身躲过,她的手攥住口袋里的道具,却没按设想那样躲进影子。
她意识到事情不太妙,一边躲闪冲出了包围,一边尝试起其他道具,并没有用,道具都失效了。
好在这些人只是想活捉,而不是要杀她,游轮空间很大,她堪堪躲过一波追捕。
南芝桃靠在墙上喘着气,远处,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门里的人一脸急切地对她招手。
“快过来!”那人喊。
南芝桃记性很好,她在霍尔曼身边见过这张面孔。
她迟疑了下,才向那人迈出两步,一道靡丽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哼。”薇安从后扑到了她身上,“抓住你了。”
祂的话音含着笑,南芝桃没来得及甩下她,先被她抓住了机会。
祂凑到她耳边念了两个字:“睡吧。”
难以抵抗的困意顿时席卷了南芝桃的意识,她的挣扎减弱,薇安继续催眠道:
“只要睡着就好了,不用面对这些烦人的事情,所以赶快睡吧,睡得熟一点,听见没有?!”
“不”南芝桃掰着祂手臂的力道弱下去,没法抵抗祂的催眠。
很快,她的眼睑垂落,深深地睡着了。
“嘻嘻。”薇安开心得一跳,祂并不想把喜欢的玩具交出,似乎想把她藏起来。
祂搬着南芝桃的身体,没等找到藏宝的地方,先撞见了旁人。
薇安瘪了瘪嘴:“小叔叔。”
弥尔斯出声命令:“给我。”
薇安哼了声,不情愿地把人交给祂。
睡着的人类少女落到金发青
年的怀里,祂把她抱走了。
人鱼中意的卧房不一定要有床,但一定要有空间充足的水池,不论是沉入水底休息,还是和伴侣交.配都是个不错的地方。
考虑到伴侣不一定是同类,水池边也贴心地安排了宽敞的床铺。
水影荡漾而出,遍布房间的墙壁,构筑成人鱼的临时巢穴。
弥尔斯外放出能力,斑驳的水影辉映在祂的脸上,略微晦暗不明。
床铺就在一旁,祂却没把怀里的人放上去,仍旧抱着她。
经常弹琴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这时也像在弹奏一般,仿佛找回了某种节奏。
祂听着她的呼吸声,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指尖滑落,落到了她的第一枚衣纽上。
纤长的眼睫颤了下,指尖解开了第一枚纽扣,金发少爷的耳根却已经泛红到无法继续。
把她投射到祂身上的影响无效化之后,祂本该更冷静、更从容地处理这件事。
可祂却忽地收回手,如同被那粒小小的衣纽烫伤了指尖。
倘若这是一场演奏,那么祂的节奏已经乱了。
随即,祂却又很凶地瞪着怀里熟睡的人,仿佛在责备她烫到了祂的手指。
是流程出了问题,而不是她的衣纽太过烫手,祂气闷地转换目标,先脱下了她那过分宽松的外套。
鼓鼓囊囊、装着很多东西的口袋吸引了祂的注意。
祂伸手进去,把东西拿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件里有祂同类的气息。
祂的无效化能力特殊,十分敏感,敏感到能辨别出哪些特殊道具来自人类,哪些特殊道具来自诡。
一只小人偶、一条白水晶项链、一枚兔子徽章、一盒毒剂
这么多!这么多!
这些不知羞耻的东西,连别人的未婚妻都要勾搭!
一件件细数,弥尔斯气到咬唇,祂的指尖打颤,先捏起了那个指向性最强的小人偶。
祂的金曈死死盯着,小人偶的黑发、红曈、泪痣无一不被祂记下。
奥格图知道吗?祂竟然这么大方,不但答应替她怀孕,还放任她和其他诡往来?
这么多都可以,为什么不能多祂一个?祂明明比任何人都漂亮!
如此想法连弥尔斯自己都没发现,祂显然被气昏了头,一把掐住南芝桃的脖子。
转化个什么,祂改变主意了,祂要掐死这个可恶的人类!
没眼力、不识货的东西!
扣住她脖颈的手指收紧,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还没醒,只皱着眉,难受得厉害。
力道骤然放松,金曈又浸在水液里。
她明明夸过祂很漂亮,却连情夫的位置都不愿意给祂。
祂眼底泛红,张开嘴唇骂了句:“骗子。”
祂又想起其他的事情。
在得知她有未婚夫后,祂让管家告诉她“祂身体不适”,她却不闻不问。
祂像条搁浅的鱼,逐渐呼吸困难。
“混蛋。”祂又气道。
弥尔斯扫到她手指上的素戒,这戒指太过碍眼,祂微微眯起眼睛。
随后一把摘下,扔掉,小小的戒圈从祂手中飞出去,“叮铃叮铃”滚得很远。
把她的外套解下后,祂的手放上她的小腹,指尖触到又收回。
她的肚子软软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隔着织物,温热的触感也能烫到祂似的。
好一会儿,祂才颤抖着把手心贴上去。
弥尔斯睁着眼,用力地盯着她的小腹,眉头微蹙,赌气却又仔细地来回摸了摸。
骗人,根本就没有怀过诡的孩子。
而且祂也看过资料,奥格图宣称的孩子根本就是两个诡,如果是人类生下来的,时间上才不会长那么大。
至于会不会是诡生的孩子
弥尔斯猛地回想起她说过的那番言论。
祂又愣住了,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肚子。
祂又没生过,祂不知道。
金发少爷白皙的面颊开始泛红,祂注视着她沉睡的脸,眼睫轻轻翕动,一些隐晦的、不太光彩的想法攀附上祂的心。
孩子
对,如果祂有了孩子的话,就算她有未婚夫又怎么样?
先前没能想到的事情,此时却在接连的刺激下彻底冲破了祂的意志。
根本不需要废那么大功夫勾引她,祂早该想到的。
倘若祂怀孕的话,这个人类就不得不对祂负责了。
祂自然也能完成母亲吩咐的任务,把她留下来,毕竟孩子就是最好的把柄。
祂的金曈璨璨,眉头舒展,漂亮的头脑里再无其他想法。
只要祂怀孕的话,她就不得不对祂负责了。
祂会用孩子命令她退婚,和所有情夫断绝关系,再和祂结婚,那祂的孩子当然就不算私生子了。
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祂的眼睫轻颤着,强行压下其他想法,不去想这行径的卑劣、也不去想她拒绝接受的可能。
如果她拒绝接受的话,祂怀着孩子要怎么收场?
弥尔斯拒绝思考这个问题,这分明是她自己要求的。
多试几次,受精的卵就放进祂的肚子里,人鱼卵孵化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她必须得陪着祂。
既然需要丈夫去孕育子嗣,那么孕育子嗣的当然是丈夫。
白皙无暇的面颊染着一层绯色,祂低下头,金发垂落,浅金的眼睫几乎要碰到她的脸。
纯白与柔金的色调中,美丽的诡天真又骄纵,轻声质问尚未醒来的“妻子”:
“你会对我和孩子负责的,对吗?”
第43章 游轮家宴(6)求偶
清凌的水声混杂着些若隐若现的曲调,细细又密密地钻进南芝桃的耳朵里。
她转醒,低着头,先看见的是荡漾清澈的水,不知道谁脱掉了她的外套、又把她放进了水池边。
她慢慢找回思维,试图起身,才发现左手被绑住了,柔韧的材质箍着她的手腕,锁链的另一头定在地面上。
南芝桃彻底清醒。
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当然没能挣脱,才转头看向四周。
水池的另一头,璀璨的金红霎时间俘获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条极长且丰腴的鱼尾,灿如烁金,尾鳍上的金芒沉淀出难以忽视的橘调和赤红,几乎要把水一并染透。
和鱼尾相连的人身坐在水池边沿,金发雪肤,下半身的鱼尾屈起着,如一位优雅的贵公子。
南芝桃此时才注意到一件事,这些人鱼们的尾巴出奇的长且宽大,是人身的两倍多。
极其显眼的尾巴和美貌的人身对比强烈,似乎非人的那部分才是祂身体的重点,透露出几分妖冶和异常。
祂的尾鳍轻轻一扬,百无聊赖般搅起一阵涟漪。
涟漪荡漾到南芝桃身前,弥尔斯仿佛才发现她醒了似的,转眸,抬首看向她。
祂的姿态无可挑剔,几乎是以最美丽的状态坐在那里,神情却冷淡。
回想起昏睡前不太乐观的局面,南芝桃回以警惕的注视。
没能从那张脸上看见惊艳,弥尔斯的神色更冷了。
不是说过祂很漂亮吗,骗子。
身体又开始发疼,祂灿烂的色调也些微沉郁,随后鱼尾拨开水面,游向她。
金红的身影逐渐逼近,南芝桃差点喊出不要过来的心里话,她扯不开束缚,转头寻找起能防身的东西。
水池边上,在她的身侧,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除了酒水,还有一份餐具,锋利的餐刀闪着冷光,南芝桃赶紧把刀攥住。
刀柄入手,她稍微冷静了点,人鱼已经来到身前,从水底浮出水面。
水花淅淅沥沥,浸湿了祂的发丝,轻薄的耳鳍舒展开,洒落一串晶亮的水珠。
看见她手中的餐刀,弥尔斯发出声轻哼,直接向刀刃压过去。
南芝桃反而被祂突然的动作吓一跳,反手收起刀尖。
“吃了我,不然我就吃掉你!”弥尔斯很是凶狠地压到她面前,逼迫她动手,水底下的鱼尾巴躁动地拍来拍去。
祂纤长的眼睫上悬着几滴小水珠,亮闪闪地溅到南芝桃发懵的脸上。
祂还穿着那件意图勾引她的衣服,轻薄的织物遇水简直
要融化在祂的体表,显印出清爽而不浮夸的身体线条。
这条过分漂亮的人鱼好像完全没发现走光的衣服,迎面受到冲击,南芝桃愣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样做你妈知道吗?”
她指的不是勾引,而是眼下把她绑在这里、强行逼迫她吃人鱼肉的事情。
“母亲当然知道,母亲允许我来转化你,你会成为我们的家人。”弥尔斯说着,忽地咬了咬牙,“以及,我的…妹妹。”
才说两句话,祂就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南芝桃的手,牵引着她的刀尖指向自己。
南芝桃一点都不想吃人鱼肉,更不想吃祂的肉,她开始和祂互相拉扯,比拼力气,争夺手上的餐刀。
“不吃,我不吃!”她在牙缝间挤出小声的嚷嚷和拒绝。
不清楚是被拒绝的声音惹恼,还是她发出声音的器官吸引了祂的注意。
弥尔斯怒瞪了她一眼:“那我就吃了你!”
祂看起来不是装腔作势,真的要下口吃了南芝桃,张开嘴巴,一口咬到了她的颈侧。
南芝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但随之却并没感受到剧痛。
祂柔软微凉的唇瓣抵着她的颈侧打转,坚硬的牙齿貌似想要仿照猫科动物的捕猎行为,试图咬住她的喉咙,实际上却一直碾来碾去,蔓延开湿凉的水意。
方才那股紧张的气瞬间就泄了,南芝桃垂眸盯着祂,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上她的眼神,弥尔斯愈加羞恼,耳鳍本看不出红晕,奈何有浅淡的薄红漏到了祂的脸侧。
祂又张开嘴巴来咬,这次她洁白的下颚上多出道浅浅的牙印。
在南芝桃觉得甚至可能都没破皮时,那浅咬的唇齿悄悄窃窃地移到了她的嘴唇上。
祂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住了她的颈侧,又以勾引时的那副姿态亲密地搂住了她。
这条人鱼好像打算从嘴巴开始吃这个人类,牙齿咬住了她的唇瓣,在别人的嘴巴上留下祂的咬痕,只是咬重了后,却又用濡湿的舌尖悄悄勾她。
不像进食,像在索吻。
南芝桃死死闭着嘴巴,警惕地看着祂,担心这条骄纵的人鱼会突然发难。
她想要往后退,但背脊早就紧紧抵在边沿,没有退处。
祂都把猎物逼到了死角,却还是不高兴,蹙着眉,兀自生气,忍着越来越难受的身体,轻轻又密密地啃咬着她的嘴唇。
明明四周都是水,祂的干渴却要难以忍受,于身体深处步步上浮,渴望些解渴的水液。
那些能解渴的液体只有她的嘴巴里有,但她却不愿意张开唇瓣,予以缺水的鱼儿一点甘霖。
随着咬来咬去,弥尔斯越来越难受,鱼尾搅起阵阵水花。
祂唇齿间哼出了些破碎的音节,唇瓣碾着她的嘴唇,不再咬了。
南芝桃看见祂的眼睫在打颤,先前出水时被沾湿的眼睫尚未干透,和金曈一样都是湿淋淋的,湿软的金发也垂着,有水珠滴落。
这条骄纵的人鱼此时像只笨笨的、把自己打湿的小狗。
她一直在揣度祂的心思,试图寻找破局的线索和办法,直到现在,一些想法隔着层雾,隐隐就要现出。
弥尔斯哼出的曲调逐渐完整,优美动听。
四周的水影光暗交织,人鱼靡丽的声线轻轻荡漾出流转暧昧的曲调。
曲调萦绕在南芝桃耳边,随后静静流淌过每一个角落,最终流淌到祂自己的耳朵里。
祂抬起眼睛,去瞥她的神色。
人鱼的求偶歌无不动听,但比起动听,最好的赞美永远都是伴侣的欣赏。
可惜南芝桃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她只是垂眸看着祂,看着这条从水中攀附着她的人鱼。
她想起来了,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耳边捕捉到的曲调也是这首。
精心准备的求偶歌并没有得到回应,没有赞美,没有表态,冰冷的沉默和拒绝没什么两样。
弥尔斯感觉心口又开始痛了,祂试图让另一种痛疼覆盖过去:“把刀拿起来,切开我!”
祂语气凶巴巴地命令道,眼里却含着濡湿的水意,眼眶也是微红的。
南芝桃拒绝:“你,你不是很怕疼吗?”
“我才不怕疼。”弥尔斯反驳道。
水下,金色的鱼尾却雀跃地扬起又落下,荡漾开一圈涟漪。
一点点的关心阻止了祂的心情继续恶化,祂的手臂愈加紧搂住她的脖子,鼻尖蹭着她的脸。
“那你就轻一点地切开我,吃掉我。”祂蹭来蹭去地说道,唇齿间又溢出婉转的曲调,抬起瞥向她的眼神缱绻又蛊惑。
南芝桃惊觉祂似乎变得更漂亮了,殊不知是这条人鱼催发了祂的发情期。
提前到来的发情期几乎要让祂搁浅,热燥蒸腾。
祂又窃窃地碾磨她的唇瓣,如同在钻取水源。
一个不小心,终于撬开了她的唇齿,祂终于能够索求伴侣的体.液抚慰自己。
紧闭的水源突然意外的大方,没有拒绝祂的汲取。
辛苦钻开水源,这条人鱼如愿品尝起甘霖,止消干渴,几乎让祂无师自通地学会亲吻。
还要,祂还要更多
这么一点甘霖根本不够解救祂,弥尔斯还想要更多,湿冷的鱼尾压着她的腿,轻轻又急切地蹭着。
人鱼是在水中交.配的,但弥尔斯从未和异性共渡过发情期,更准确的说,祂之前从未有过发情期,祂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鱼尾巴难受得蹭来蹭去,本能地渴望另一半打开生.殖.腔。
这样的念头像沸腾的小气泡般接连浮上祂的脑海,随后小气泡炸开,祂才迟缓地想起人类没有生.殖.腔,人类也不是在水中交.配的。
不等祂弄明白当下最需要加急学习的知识,南芝桃先察觉到了祂漂亮皮囊下的别扭。
她侧首回避,结束了亲吻,直接问道:“你你要和未来的妹妹交.配吗?你喜欢我?小叔叔?”
珍贵的水源重新收回了汲取权。
听见她的话,弥尔斯稍微清醒了一些,祂的脸红得厉害。
谁知几分韫色是暴躁,几分韫色是羞恼。
“都怪你的能力我才会这样的,我才不喜欢你,你只是个人类。”可恶的人鱼推卸起责任,又开始催促起她:“快点,快点动手。”
祂抬起尾巴,随后重重落下,拍打起一片虚张声势的水花。
南芝桃仍旧拒绝:“不行,我不要,我不想吃你的肉。”
又在拒绝祂,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祂,难道其他诡比祂更美吗?声音比祂更好听吗?
弥尔斯羞恼极了,金曈用力瞪着她。
人鱼求偶的歌声渐渐起效,南芝桃的体温在上升:“你做了什么?”
她也感受到那股异样的燥热,咬着牙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想和我交.配吗?看清楚,我是个人类。”
一再刺激下,终于,弥尔斯没忍住,甩着鱼尾巴,拔高了音量:“就因为你是个人类我才更生气,你不过是凭借那该死的能力才能活着站在这里,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拒绝我!”
“我才不要当什么情夫,明明应该是你来讨好我!明明应该是你向我示好,求我去怜爱!”
好好好,竟然如此,果然如此,南芝桃改变注意了,她决定用直球砸死这条鱼。
“我喜欢你。”她直勾勾地盯着祂,突然说,“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你这么漂亮,会弹琴、会唱歌,家世又好,任谁都会喜欢上你的。”
她话锋一转:“但你总是很高傲,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当然,像你这么漂亮的人鱼高傲一点,骄纵一点,都是理所应当的,我还是很喜欢。”
“我一直在认真考虑你母亲的提议,我原本的计划是先和你慢慢培养感情,等你不那么冷漠地对待我了,再继续下一步”
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弥尔斯神情微怔。
南芝桃继续道:“可你总是在逼迫我,强迫我,就像现在这样。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却总在逼迫我,你还喜欢骂我,骂我可恶,我每次听见都很伤心”
她贴近祂的面颊,逼迫祂去反思。
“而且,这是你第一次交.配吗?”她两手温柔地捧起祂的脸,注视着那双金曈,悄声道:“我不清楚人鱼们的习俗,但在人类的习惯里,第一次往往都是很珍贵的。”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希望你更爱惜自己。”她认真地望着祂的眼睛,“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应该在这里草率地交给我。”
这一次,轮到她去舔咬起祂的喉咙。
她的嘴唇轻轻落到祂的嘴角,说起珍贵、初次、庄重、认真、订婚、结婚之类的事情来,弥尔斯一句话也没记住。
祂赖以生存的水源里好像不小心混入了酒液,祂喉结滑动,小声吞咽着。
漂亮的脸蛋像喝醉了似的红,有些醉醺醺,有些晕乎乎。
醉意中,弥尔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祂抓住她的手腕,尾巴用力甩了下:“那你的未婚夫呢?还有孩子,怎么办?”
第44章 游轮家宴(7)小珍珠
好问题,这种时候不能犹豫,犹豫就完蛋了。
南芝桃清楚这个道理,盯着祂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以有新的未婚夫和你的孩子。”
她蹭了蹭祂的面颊,一只手搂住了祂腰,好让祂不那么费力地靠着她,祂的腰间有几枚细软的鳞片,伏在她的手掌下。
隔着被浸湿的衣物,她手心的热意无法忽视,几乎染到弥尔斯全身。
这条人鱼自然而然地把她的话转译成最想要的回答——
她会对祂和孩子负责。
灿金的鱼尾忍不住拍打起水面,尾鳍仿佛一只凫水的鸟,挑起一串串细小的水珠。
欣喜之余,弥尔斯却又羞恼,眼底绯红,金瞳闪烁,好像被人发现了秘密。
“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生孩子了,你想得美。”
祂的嘴巴撞了下她的嘴唇,像水缸里的小金鱼故意去撞玻璃挑衅。
尾巴也反应过来了,一改雀跃,重重落下,击起一片水花,发出虚张声势的警告。
“未婚妻子提出的要求也不行吗?”南芝桃故作虚弱地看着祂,“我的身体不好,还有心病,又是个人类,孕育子嗣的事情交给丈夫,我才更放心。”
“心病?”弥尔斯问。
“嗯,我心脏不好,用了特殊药物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南芝桃边说,边做出忧愁善感的姿态。
“所以我才一直不敢亲近你,我自觉配不上你,这样你也愿意和我结婚吗,婚后你的责任会很重,孕育和哺育子嗣的任务都要交给你。”
她的手指轻轻点着祂腰间的鳞片,似乎在细数,但又像在提醒祂,以后子嗣的任务就要交给祂了,到时候祂的腰很难保持这么细。
答应会给祂丈夫的位置就够了,弥尔斯又开始眩晕:“算了,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
如果妻子身体不好,子嗣的事情确实要交给丈夫承担,祂想。
祂没把话说完整,试图保留些微的骄傲,但南芝桃却抵着祂的额头,轻声追问:“帮我什么?”
金发少爷瞪着她,觉得她是故意的,但她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似乎真没明白祂含混的回答。
祂抿了抿嘴巴,羞怒气恼地看着她,没出声。
祂要帮这个人类孕育和哺育子嗣,把人鱼卵小心放进祂的肚子里,在等待孵化的漫长日子里仔细怀着直到子嗣出生……
祂一开始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祂一开始的打算是用孩子绑住她,建立在她拒绝祂的基础上。
可现在,她明明答应了祂的求偶,为什么祂还要怀孕?
隐约察觉到事情大大失去了控制,弥尔斯稍微清醒,又想起她目前还是别人的未婚妻。
尚不清楚奥格图会对此如何反应,倘若祂不强求丈夫的身份,那只要瞒着奥格图,顶着“哥哥”的头衔和她偷情就好。
但一旦祂成为她的丈夫,这样的关系就再也瞒不住,黎明和迈阿德系合作关系,万一交恶许多项目可能都要停滞。
弥尔斯咬了咬唇瓣:“我,我……我要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她已经接受祂的求偶了,母亲大可换一种手段,循序渐进地转化她。
人鱼上岸,金灿的鱼尾化作了修长笔直的双腿,骨肉匀称,可惜的是这双好看的腿暂时无法行走,还差一天的疗程祂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祂急匆匆地把自己收拾好,披上外套,控制着轮椅出去了。
卧房的门开启又关闭,金发青年离开了,走廊另一头,一个男人故作无意地路过,实际确认了目标的位置。
如果南芝桃也一并出来,那么她就能认出,他就是先前冲她招手、喊她过去的那人。
因为这艘游轮上有不少人类客人,尤其霍尔曼身边的人很少遭到人鱼们的盘问。
男人确定好位置,躲开人鱼们的视线,回到自己的房间向外发送了坐标。
他的终端上有一个月亮符号的特殊软件正在运行中,才能顶着人鱼的无效能力成功发出消息。
“确认是降临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特殊能力拥有者,现在在人鱼手上。”
“情况很不妙,她被监禁起来了,人鱼应该是想转化她,时间紧迫,请给我下一步指示……”
月亮符号转了一圈,跳出新消息:“…救援小队已出发,正在前往目标位置,请配合救援小队行动……”
“……如目标确认已被污染,救援任务即刻调整为刺杀任务。”
岸边,收到消息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支救援小队刚刚抵达码头。
他们隶属于中立党派,面对眼下的情况,诚然以同类的性命优先,但被转化成人鱼的人类将不再是同类。
万一那种控制诡的特殊能力落到诡的手上,为防止平衡被打破,必须要清除。
游艇出发,救援小队一行对这个任务并不抱希望。
队长权限比队员高点,有权得知更多的情报,因此他更觉得不可能。
人鱼们的首领是档案记录中的特级,目前能力怀疑方向是无效领域,观测到大范围发动能力期间会产生水影。
那是个金发金瞳的女诡,气质看似温和,但手段残忍专横,和降临走得更近。
队长三两下调试好武器,露尼亚号的立体影像和目前的航线投影在一旁。
“目标的位置在这里。”他点了点游轮的上层,“如果想靠近露尼亚号,第一步要先清理水体中的诡。”
“根据线人的情报,水影已经张开了,目前不清楚人鱼之母无效了些什么,登船风险太大,我倾向于确定目标被污染后直接使用大范围武器,能够波及到目标最好……”
他们讨论着计划,一时没发现,游艇后方,另一艘船只追了上来,和他们的前进方向完全重合。
南芝桃还不清楚有一群人正在围绕她的命展开讨论,弥尔斯没有解开她的锁链就出去了,甚至忘记把求偶歌曲的影响解除。
她热红了脸,现在正伸长手,艰难地取到了远处的衣物。
道具还在口袋里,她大大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回溯药。
弥尔斯好糊弄,但祂的母亲可不好应付。
南芝桃不难推演出最可能的走向,厄里斯势必会要求她吃下人鱼肉,这是不可避免的投名状。
她把药片咽下去,回溯药能帮被转化的女仆变回人,即使吃下人鱼肉也能把身体回溯到没吃的时候。
南芝桃把另一枚药片收好,她唯一担心的是人鱼肉能影响她的意志,把她的精神也改造成人鱼,那么她就再也无法变回人类了。
至少目前,她还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人类身份,也不打算出卖精神和意志。
活招牌当一次就够了,她现在是自由的。
当然,如果真没办法了的话,她就只能选择享受。
南芝桃碎碎念一般宽慰自己,至少人鱼们有权有钱,还有个漂亮笨蛋上赶着要替她生孩子。
吃下药片,她又
找到乌璆送给她的礼物,在一盒毒剂中挑选出解毒效果的针剂,给自己来了一针,试图压制人鱼求偶歌曲点燃的燥热。
可惜并没有用,人鱼的歌声不是毒素,大抵能算作一种催眠和暗示。
南芝桃并不失望,摇了摇昏热的头脑,定神对付手上的束缚。
她一只手拿着餐刀,试图撬开左手上的手环和锁链,又换成枪来了一发,尝试了一会儿后以失败告终。
不能弄开手环,反向思考,不如试试切下手腕,反正回溯后断手也能长出来。
南芝桃皱眉比划,被养父母打包卖进实验室的日子里,她还是有学习到不少东西的。除了怎么操作实验室系统,她还学到了一点点解剖的小技巧,可以稍微减轻痛苦。
但弄开之后呢,她人在海上,根本无处可逃,反抗很大可能会触怒人鱼。
要不躺平享受吧,南芝桃叹了口气,又挑选出麻痹效果的毒针,扎在手腕上。
她就要下手,刀尖破开了一条小口子,几滴血滴落水中。
“啪——”
拍打声突然传来,把她吓了一跳,打断了她的动作。
南芝桃捂住伤口侧目看过去,几只狰狞的触手从她的终端里钻出来,拍打着地面吸引她的注意力。
在她的注目中,触手伸展。
“奥格图?”她歪头轻轻唤了一声。
触手伸到她眼前,正事要紧,附脑顾不得回应并安抚雌性。
触手尖点了点捆住她的束缚,坚韧的材质飞快老化报废,一扯就开。
等级差不多的情况下,人鱼们张开的水影领域不足以把祂的力量无效化,触手怪物撕开了人鱼的领域,为雌性留下逃走的空间。
南芝桃爬起来囫囵收拾东西时,其中一只触手注意到什么,尤其狰狞地探到远处去,最后卷回来一枚小小的戒指。
她这才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由终端里爬出来的触手们缠在她身上,变相地帮她带上了终端这一重要财产。
不清楚门外有没有守卫,她走到门边时把武器拿在了手上,触手们却拉住她,示意她走另一个方向。
【孩子们马上就到了。】
撕开人鱼的领域后,通讯信号恢复,终端上跳出未婚夫的消息,祂的触手尖指向房间另一端的落地窗。
海面上,游轮出现在远处,后出发的那艘游艇终于反超了救援小队。
救援队的队长警惕地查看过去,先察觉到那艘游艇上全是诡,紧急调整前进方向,躲开后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想理会他们这些人类,疾驰而过。
“情况有变,黎明的那两个小怪物……”他发出一条最新消息,遥遥地跟在后方。
游轮的卧房里,南芝桃选择再相信未婚夫一次,祂的触手按在落地窗上,玻璃老化后发出皱裂的细响。
在落地窗碎裂前,海面上猛地炸开声巨响,甲板上的人和诡大多被吸引过去,落地窗才骤然碎裂。
南芝桃被触手们护着,直接跳出了窗户,有触手帮忙卸力,安然落地。
在她跳出去后,卧房的门被用力推开,弥尔斯听见了那声巨响,一种不好的预感掐住了祂的心神。
直到看见卧房里空空荡荡,祂彻底从喜悦中清醒。
骗子……
骗子!
祂的身体又开始疼得厉害,等到由水池中嗅到了一丝血腥气,那种疼痛骤然更加强烈,却不是出于愤怒了。
人类会受伤,人类会流血……
人类会死。
被欺骗的怒气陡然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在人鱼们的游戏里,人类总是轻易地就死掉了,游戏总是轻易地就结束了,祂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呢。
水池里的血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从窗前跳下去了?她会死吗?游戏已经结束了吗?
这样的想法让祂原本愤怒的神色变得仓惶,至于那些被欺骗的、愤怒的泪意,也转而软化,变得无措至极。
祂要到窗边去看一眼、看清楚,疼痛中,念头驱使着祂的身体前倾……
甲板上,南芝桃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正靠近栏杆的方向,有人发现了她的出逃,举枪攻击,大多瞄着她的腿,试图让她失去行动力。
触手替她挡下子弹,南芝桃抓着间隙举枪还击。
但比起这些拥趸,她更想瞄准的是他们的首领。
她仰头去看,试图寻找某些人的身影。
在高处的舷窗边,她依稀看见那位金发金瞳的女士正在俯视她,霍尔曼则冲她举起酒杯,露出了得意矜持的浅笑。
南芝桃对准他举枪瞄准,一只狰狞的触足却卷上她的手腕,迫使她调转枪口。
枪口微动,在触手们的扭转下,对准了那扇破碎的落地窗边的身影。
那位漂亮的金发少爷垂首看着她,站在那里。
疗程还剩下最后一天,祂却仿佛自己找到了最后一支药剂,似乎不再需要她的帮助了。
看清楚祂脸上的表情,南芝桃怔了下。
金发少爷的性格糟糕,面对她的欺骗,祂应该是愤怒的、气急败坏的,应该和此刻的其他人一样俯视她,欣赏她的死状。
但她却看得很清楚,脾气娇纵又任性的漂亮少爷,看着她,露出了如松一口气一般的恍惚表情。
祂尚且不习惯行走,有些脱力地倚靠在窗边,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眼底却泛着红,好像就快要哭了。
南芝桃没有开枪。
笨蛋,她想。
这种好骗的笨蛋留着还有用。
触手们却死死绞住了她的手臂和腰,猛地收紧,仿佛无声的逼迫和威胁。
一切发生不过瞬间,触手卷着她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光能子弹撕裂了弥尔斯那张漂亮的脸蛋,被击穿的右脸溅出一串血花。
疼,好疼……
祂真的很怕疼。
血花和小珍珠一起滴落。
圆润的小珍珠一颗接一颗,叮铃叮铃,滚了一地。
弥尔斯再去看时,她已经被狰狞的触手们卷着,翻下了栏杆。
第45章 降温(1)“妈妈想先用我,还是先用……
湿冷的触手把南芝桃保护得很好,挡下了所有子弹和冲击,甚至连终端都毫发无损的被圈在触手群中。
翻越栏杆后,她没有摔进冰冷的海水里,似乎落到了什么软软的垫子上,“垫子”发出一声闷哼。
南芝桃热得昏昏涨涨的脑子迟缓反应过来,刚刚,她的好未婚夫箍着她的手,对弥尔斯开了一枪。
触手们正钻回终端,她生气地掐住一截触手尖,想要质问祂凭什么替自己做决定。
/:.
虽然金发少爷脾气坏坏的,脑子笨笨的,但那是她的鱼。
那一枪更应该打在霍尔曼脸上,虽然杀不死他,但能解她的不爽。
被抓住的触手翻卷出一圈沉郁的倒刺,却又强压着,把倒刺收好,害怕伤到她。
【我马上就到。】
奥格图的触手们钻回去,终端摔在南芝桃面前,更准确的说是掉在小触手怪的身上。
安达铺开触手接住了她,祂的小触手们被压得瘪瘪的,她正坐在祂身上。
游艇接到人,早就调转方向,把游轮甩在身后。簇拥着游轮的海中怪物追上来,却被黎明的自卫队反击,冰爆沿路炸开,封锁海中怪物的路径。
冲击中冰棱飞溅,寒意溅到南芝桃脸上,稍微降了点温度,她清醒了些。
她扯扯衣领,寻找另一个孩子的身影:“乌璆?解毒剂,不镇定剂,总之降温的药还是毒都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另一个好孩子无声揽住她,像条找到机会、攀上枝头、用尾巴卷住苹果的蛇。
祂的手臂由后圈住她的脖颈,脑袋埋在她的颈侧,清瘦的身体紧紧贴上妈妈的后背,平时过冷的体温此刻竟然显得刚刚好。
“妈妈,你的身体好热”乌璆细长的蛇信扫过她的耳垂,细细感受着她的体温。
心心念念的热源几乎要把这条冷血动物引燃。
“唔,镇定剂?我的毒液没有那种成分。”祂仿佛担忧妈妈会嫌弃祂没用,语气可怜。
鸦色的眼睫轻颤着,乌璆又抱得紧了些,微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垂,轻声道:
“对不起,妈妈,如果妈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身体帮妈妈降温。”
这条
小蛇在南芝桃耳边“嘶嘶”地叫,但祂的身体确实很冰、很凉、很舒服,她没挣脱祂的拥抱。
她只是短暂地犹豫,小毒蛇又发出了“嘶嘶”的话音,蛇信不断撩拨她的耳垂。
“妈妈,你和父亲吵架了吗?”乌璆窃窃地问道。
受祂提醒,南芝桃微怔,眼下除了过热的体温,还有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的怪物未婚夫明显生气了,会不会认定她和弥尔斯偷情尚且不好说,诚然心里为祂准备了一套借口,可她觉得还不够。
况且,她也很生气。
男人,不,男诡吃醋是很正常的事情,祂们想怎么打都行,人类男性求偶时也会约架,但重点是私底下,不能把她也一起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