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毫无征兆地坠落,滴在婴儿泛红的脸颊上。这个向来清冷的仙子,此刻却哽咽得说不出话。她突然明白,在北地冰原修习的岁月里,自己缺失的究竟是什么。孙麻子慌了神,粗糙的手掌在空中胡乱比划:"仙子您别哭!莫不是这娃冲撞了您?我......"
"不。"玄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指尖轻轻拂过婴儿细软的胎发,"叫她雪绒。"话音未落,襁褓中的孩子突然停止动作,漆黑的眼睛望向她,没长牙的小嘴咧出个没心没肺的笑。这个笑容让喧闹的院子陡然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见证着某种神圣的仪式。
"雪绒......"孙麻子重复着这个名字,怀里的婴儿被高高托起,"谢仙子赐名!"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山雀。当襁褓重新回到他怀中时,这个曾经泼皮无赖的山匪头目,竟小心翼翼地哼起了走调的摇篮曲。
"孙麻子当爹了!"瘦子的欢呼打破寂静。
"老子叫孙富贵!"孙富贵突然暴喝,脖颈青筋暴起,"从今天起,谁再喊错,就老子就锤死他!"他的恼怒吓得众人一缩脖子,襁褓里的雪绒却咯咯笑出声,小手抓住他乱糟糟的头发。
夕阳为黎部的群山镀上金边时,孙富贵抱着雪绒站在新落成的寨门前。寒风卷起他褪色的衣襟,怀里的孩子却在温暖的襁褓中安然沉睡。他低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突然觉得曾经觉得无所谓的名字,此刻竟重若千钧——孙富贵,孙富贵,他在心里默念,从今往后,定要让这小妮子大富大贵,再不尝半点人间疾苦。
"雪绒!雪绒!"孙富贵喃喃重复着名字,突然像头失控的野牛般跳起来,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打转。冻硬的土地被他踩出咚咚声响,惊得屋檐下的冰棱簌簌坠落。"老子有闺女了!"他的嚎叫震得山鸣谷应,"从今天起,谁再叫我孙麻子,我跟他拼命!"
瘦子抹着眼泪起哄:"孙富贵当爹咯!"回应他的是山风卷着细雪,纷纷扬扬落在新砌的夯土墙上。玄霜望着欢闹的人群,看着孙富贵小心翼翼替雪绒掖紧襁褓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人间的悲欢离合,远比昆仑虚的道法更加震撼人心。或许正如这冬日的初雪,看似冰冷,却孕育着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