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0……立花和
……
立花和绘里一起进去的时候,晚宴还不算正式开始,大厅里站满了打扮的衣冠楚楚的先生太太们。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聊天,大厅的水晶灯很明亮,但女人们身上的珠宝更加明亮。
高原寺家的佣人和聘请的公关们遍布整个会场,确保能随时服务到每一位客人。自助餐饮摆放在大厅的四周,旋转楼梯下方是专业的古典乐演奏家,他们正在拉奏小提琴。
一切都很符合高原寺家的身份。
“先过去吧。”绘里指了指大厅的中央,高原寺夫人正站在那里。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晚礼服,身上披着丝质披肩,一整套的祖母绿饰品衬的她气质卓然,完全不像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人。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应该是一对夫妇。
“妈妈。”绘里拉着立花走到了高原寺夫人身边,正在和客人说话的高原寺绫子微笑着拍了拍绘里的手。
“阿姨您好。”立花赶快向她打招呼。
“立花也来了啊,今天可要玩的开心一点啊。”绫子说道。
自己常常会来绘里家玩,所以面对高原寺夫人立花并不会觉得不自在。立花认为这位夫人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说话办事一直很温柔。
“啊,这一位就是您的女儿吗?”原本正和高原寺夫人交流的一位太太试探着问道。
这位太太身材丰腴,长着一张圆脸,显得很有亲和力。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男性,应该是她的丈夫,因为立花看见这个男人揽着她的腰。
但和他的太太比起来,这位先生的脸色称不上好。虽然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但他的肤色黯淡,眼底发青,简直就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样。
这个男人的脸立花觉得眼熟,似乎是某个有名的银行家。不过既然能参加高原寺家的酒会,本身地位不凡并不觉得奇怪。
所以他的脸色,是因为工作过度导致的吗?看来大人物们的日程安排也很紧张啊。
“是的。”绫子点头,然后示意绘里该向客人打招呼。“绘里,这一位是石原太太,他是石原先生,你该叫他伯伯。”
绘里向他们两位打招呼。
“石原伯伯好,石原夫人好。”
“至于这一位,”绫子拉过站在绘里身边的立花,“她就是宫城律师的女儿,她叫作立花。”
“是那位宫城嗣一郎律师吗?”石原夫人显得有点惊讶,石原先生也看了过来。
“是的,就是那位嗣一郎律师。”
宫城嗣一郎是相当有名的律师,而且最擅长经济案,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石原夫人您好。”立花也赶快向这位夫人打招呼。
“啊,不用多礼了。原来你是宫城律师的女儿啊,还真是有你爸爸的风范。”那位石原太太夸赞道。
才怪呢,立花在心底觉得好笑。因为所有爸爸的好朋友都知道,自己其实长的和爸爸并不相似,无论从外表或是气质来说,都更像自己的妈妈。
不过这位夫人夸奖自己,也只不过是释放善意的一种方式,所以立花并不在意具体的内容。
“妈妈,你今天不是说可以给我见见‘那位’客人的嘛。”绘里拉着高原寺夫人的手撒娇。
“真是的,你这个孩子。”绫子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妈妈正在和石原先生说话呢,你怎么能这么失礼呢?”
“哈哈,这有什么关系。”石原雄二示意高原寺夫人不用介意,“事实上我也正对夫人今天邀请的客人好奇呢,是那位盘星教的教宗先生吧?他可是很少参加酒会的呢。”
“您说笑了,只是刚好我先生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而已。我是沾了我先生的光,才能在办生日酒会的时候邀请到他。”高原寺夫人先是回应了石原先生的话,然后才对绘里说:“园田先生现在好像还没有来。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我——”
“刚刚是提到了我吗?哈哈,真是抱歉,今天过来的路上刚好碰到交通拥堵了。”
一道男声从她们的背后传来,立花回头去看,刚好看见园田茂朝这边走来。
“啊,来的真巧啊,园田先生。”那位石原太太率先打了招呼。
这个人穿的并不是西服,而是一身纯白色的神职装。他身材偏瘦,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有一种独特的沉静特质,显得很儒雅。
非常符合一位教宗的身份,简直是让人一见就心生信赖。
立花注视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高原寺夫人身边,和她以及石原夫妇寒暄。
是他吗。
在背后想方设法想要除掉理子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和善可亲的中年男人吗。
他们四个人彼此打完了招呼,园田茂才重新续上了开头的对话。
“夫人刚刚是在等我吗?”
“是我的女儿。”绫子搭上绘里的肩膀,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这孩子一直对园田先生你很好奇,吵着想见一见你呢。”
园田茂有点惊讶,“高原寺小姐吗?”
“是的。”绘里大大方方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园田先生,你们的星之宫建的好漂亮啊,我一直想进去看一看,不过每次都进不去。园田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让我亲身观摩一下这栋建筑的内部呢?”
“原来是这样啊。”园田茂很爽快,“星之宫原本是只有教众才能进去的地方,因为我们的参拜堂就在里面。不过高原寺小姐想要参观一下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喜形于色的样子,园田茂笑眯眯的表情下充满了嘲讽。
一群连世界的真理都不曾窥见的平庸之人,竟然想要踏足供奉天元大人的神圣之地,还真是厚颜无耻。
不过,谁让自己现在缺钱呢。
之前针对星浆体做出的事情,虽然没有留下明面上的把柄,但到底还是得罪了那群咒术师,自己很多生意都因此受损,资金链岌岌可危。高原寺家作为一个钱袋子,现在还是很有用的,没必要现在不给他们这个面子。
等到用光了他们家的价值,到时候随便雇一个咒诅师,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个玷污过礼拜堂的小丫头。说不定,还能把高原寺董事长一起除掉,这样还能趁机吞掉高原寺家的某些产业……
园田茂看着这个高原寺家的无知小姐把另一个同龄少女往自己身边挽了挽,“园田先生,我去的那天想和我的朋友一起,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园田茂嘴角一僵。
什么,还想再来一个人吗?
“园田先生……”那个被高原寺拉过来的女生似乎非常腼腆,眼神没有直视自己。
“当然可以。”园田茂勉强说完了这句话,既然好人已经决定要做了,当然要一次性做到位。
反正,之后把这个人一起除掉就行了。
“哈,那就太好了。”绘里转头问立花,“对不对呀,立花。”
“是啊。”立花朝园田茂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是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
“上面怎么说?”金井询问山野,他刚刚结束了通话。
“让我们原地待命,注意好里面的情况,但是不要轻举妄动。”山野转述上级的决策,“组长说这一次的事件管理会还在评估中,不过级别多半是要上升了,恐怕马上就不会只是二级警戒的事件了。”
“这么严重吗?”金井马上看向那栋别墅,这栋别墅里的人岂不是非常危险吗?
从金井的举动看懂了她的担忧,山野安慰道:“安心吧,前辈。组长说这次的咒灵杀人多半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之前的受害者也全都是在自己的家里遇害的不是吗?高原寺家的别墅并没有问题,想必咒术是不会在这里发动的。”
“希望如此吧。”金井叹了一口气,但对于辅助监督来说,她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要升为一级的话,想必之前的二级术师就不够应付了吧?上面打算派谁来处理这件事情,冥冥小姐吗?”
金井从事辅助监督也已经很长时间了,常驻东京的几位一级术师她多多少少都接触过。尽管才刚升任一级不久,但她认为冥冥的实力即使在一级中也是数一数二。
如果被派遣来的一级术师是她的话,金井会觉得安心很多。
“应该不会,组长说冥冥小姐去执行北海道的外派任务了。而且因为这一次事件咒灵分布特殊,所以派遣的一级术师很可能不止一位。”山野解释道。
“那东京还有谁呢?”没有记错的话,仅剩的几位常驻似乎都有任务在身吧。
“啊,东京校的夜蛾校长之前报告过,学校里出外勤的学生似乎已经回来了。”山野提出自己的猜想,“所以很有可能会派那位刚刚回来的学生吧?是夜蛾先生的学生,又是冥冥小姐的学弟,想必如果是他,也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情的……吧。”
山野最后的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前辈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山野。”金井沉重地拍拍山野的肩膀。
“准备写反思报告吧,后勤收尾也给我做好最糟糕的准备。”
山野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新人,金井给出了自己的忠告。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毫无疑问,他绝对是最糟糕的一级人选。”
——
“阿啾——”
夏油杰看向旁边的五条悟,“怎么?去横滨一趟感冒了吗?”
“怎么可能,绝对是刚刚正好有人在想我吧。”五条悟马上驳回了夏油杰的猜测。
“……骂你的可能性更大吧。”
“哈?你说什么!”五条悟顿时不满地朝夏油抱怨。
“咳!”
忍无可忍的夜蛾正道狠狠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换来了五条的一句“老师,原来感冒的人竟然是你吗?”
现在他们三个正坐在教室里,教室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因为夜蛾刚刚正在向他们转述上级最新下派的任务。
结果刚刚就被五条打断了,而且整个话题还有越来越歪的风险。
“我可没有感冒!悟,你再不好好听我说话,就给我放学之后去扫厕所。”
五条:“什么啊,明明是杰他先和我搭话的——唔唔。”
夏油杰捂上了五条的嘴,示意夜蛾老师尽管接着说。
被打岔了这么一下,之前说到了什么地方都记不清了,夜蛾正道思考了几秒才接上之前的思绪。
“……这一次接连发生的诅咒事件,上面判断为很有可能是同一主使所为。考虑到咒灵本身关联性不大,因此很有可能是咒诅师的行为导致的。悟,这一次由你接手这个案子。”
夜蛾开始讲的时候夏油就已经放下了手。听到夜蛾的话,五条悟懒洋洋地比了个OK的手势,作为之前被禁止说话的报复,他很幼稚的不肯发声。
这种小事夜蛾已经习惯无视了,和这个家伙较真的话,被气死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杰,你要随时做好待命的准备。根据已有的情况分析,这一次的主谋很可能藏身在人流量比较大的住宅区。你知道的,悟的能力并不适合在建筑物多的地方使用。上面也说过,最近不会派你去执行东京以外的任务。”
“我明白了。”夏油杰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悟,你先出去吧,接下来我有话要单独对杰说。”
原本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五条悟顿时发问了,“为什么?难道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吗?”
这都是什么啊。
一直以来温柔劝学的教学理念在遇到五条是被不断打破,夜蛾大声说道:“是上面单独安排给他的其他任务!”
“嘁。原来是这样而已啊,真没劲。”
五条悟摆摆手,非常潇洒地走出了教室,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夏油:……
总觉得,夜蛾老师可能并不会觉得开心吧。
等到五条离开了教室,夜蛾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对夏油说话。
他并没有压低声音,因为他知道五条悟既然出去了,就绝对懒得在外面偷听。
他这个人,想听的话会直接赖在教室里不走的。
“其实,还是关于盘星教的事情。”
夏油杰心理已经做好了准备,夜蛾说的话他并不感到意外。
最近需要刻意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也只有这一件了,毕竟只有自己和悟是亲历者。
但是……
“这件事为什么需要对悟保密呢?”
“倒不是对他保密,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很少,所以要求对无关者都先一律保密。”
夏油杰皱眉,“请问具体是什么任务呢?夜蛾老师。”
盘星教这个地方难道会有什么值得高层在意的事情吗?毕竟说到底,他们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的集会。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夜蛾解释,“这一次需要调查的,是盘星教关于星浆体的情报来源。要知道,所有有关星浆体的事情,即使是在高层内部也是严格保密,就连我之前也不清楚。但是,这一次盘星教却能知道有关住址的详细信息,上面因此怀疑,他们很可能有内奸安插在高层。”
夏油杰明白了夜蛾的意思,“所以派我去调查吗?”
“这么说也并不准确。你是明面上被派去调查的人选,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毕竟你一级的身份加上之前的经历,派你去合情合理,不会让人怀疑。而实际上被派去的,还有另外的人。”
“总之,下周你需要再次前往盘星教一趟。想必是查不出什么来的,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也是很有必要的。”夜蛾正道总结。
夏油杰点点头,“我明白了。”
又是盘星教吗。
夏油说不上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他并不想再接触有关这个组织的事情,但要说想刻意避开的话也太过夸张了。
盘星教的人吗……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有一张张模糊不清的脸而已。
夏油杰拉开教室的门,走了出去。五条悟并不在走廊上,想来也是,他并不是那种愿意站在走廊干等的人。
这一次去盘星教,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夏油杰不得而知。
第23章 chapter21……这是周六的
……
这是周六的早晨,电子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八点。
不过立花此时并没有睡在床上,事实上,她今天醒来的很早。
她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副相框,相框里是她和理子一起在冲绳拍下的那张照片。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照片上理子的脸。
窗外传来了几声鸟鸣,立花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感觉有点阴沉,太阳并没有出来。
距离宴会上见到园田已经过去了一周,在那之后,绘里告诉自己园田答应下周末可以带她们参观星之宫。今天正是她们约定好的日子,她们约好九点见面,绘里会先来她家楼下接她,然后两个人再一起过去。
现在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合照,立花起身去换准备好要穿的外出衣服。
就是今天了,让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迎来终结吧。
照片里的理子保持着明媚的笑容,她的视线注视着前方,就好像在凝视已经起身离开的立花。
而在照片的旁边,摆放着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放着一串贝壳样式的风铃。
它完整无缺。
高原寺的枫叶公馆。
绫子正和绘里在客厅吃早餐,母女两个分别坐在长桌的两侧,整个空间只有偶尔传来的刀叉碰撞声。
她们展露出的气氛与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但包含花江在内的高原寺家的佣人们完全不会觉得奇怪。事实上,这才是高原寺母女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绘里用餐巾掖了掖嘴角,起身跟餐桌上的绫子告别,“我已经吃完了。那么,我就先出发了。”
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等绫子回应,绘里就离开餐桌,准备朝大门走过去。
“你等一下。”
绘里停下了动作,但是她并没有转身。
高原寺绫子不紧不慢地切完手下的煎蛋,此刻她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那种曾经展露出的温柔娴静就好像面具一样被摘下了。
背对着她的绘里也是。
和外人面前的和睦景象截然不同,母女两个之间的气氛显得很冷硬。绫子的神情里没有任何柔和的部分,绘里的脸上也没有和撒娇相似的表情。
绫子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让我请的人我已经请到了,让我做的事我也已经做成了。绘里,希望你自己许诺的事情也要不打折扣的完成才好。”
“当然了,母亲。”
绘里回头望向绫子,脸上既没有不满也没有急躁。“我明天就会去的,会去亲自拜访那位京都的‘加茂’少爷。”
回完这句话,绘里不再停留,径直向大门走去。
绫子看了一眼站在客厅的花江,两人视线相对,花江轻轻地对着绫子颔首,然后马上跟上了绘里。
两个人都从家里离开,大门也重新关上。
看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餐桌,绫子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个脾气也不知道是像谁。
……
星之宫是一栋在周边非常有名的建筑物,即使并不是它的信徒,周边的居民也都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它建的格外气派。
气派的简直不像是一个民间的组织。
立花从车里下来,首先看见的就是分立两侧的巨大立柱。它们相当高,而且特意装饰成了显眼的金黄色,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们,它们的存在感也依然强烈。
从这里走过去,简直就像是要去朝圣一样。
搭配上这个团体的所作所为,这种傲慢让立花觉得有点可笑。
“先进去吧。”绘里从另一边下来,和立花一起朝前方的建筑物走去。花江和司机都留在了车上并没有下来,因为事先园田说明过,不相关的人这一次不能和她们一起进去。
门口的阶梯下已经有人等着她们,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性。但是他个子很高,头发也很浓密。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制式服装,和那天的园田是一样的。
“高原寺小姐,你好你好。”他非常热情地和绘里打招呼,虽然绘里只是一个国中生,但他还是率先伸出了手。
这个人虽然穿的衣服和园田相似,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至少在他的身上,立花感觉不到那种特殊职业的沉静感,倒更像是一个面面俱到的商人。
“你好。”绘里伸手捏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指尖。
这个男人是教内的理事,他介绍说自己姓平川。他解释说因为今天园田临时需要招待别的客人,所以接待的人选变成了他。
绘里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平川先生,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园田先生也早已经嘱咐过了。”
平川做出来请的手势,立花和绘里一起迈上阶梯朝大门走过去。但是在跨入大门的前一刻,立花若有所觉般朝身后望过去。
奇怪,自己刚刚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存在。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依然只有两旁的立柱静静耸立。
“怎么了吗?”绘里跟着朝后面望过去。
“没什么。”立花有点不好意思的转回头,“只是刚刚好像觉得后面有人。”
绘里也朝后面仔细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人,“大概是你的错觉吧。”
看来是这样的,大概是自己的神经太紧绷了吧。
边这样想着,立花边和绘里一起走进了星之宫的大门。
在她们完全进去后,过了一段时间,左侧一根立柱后方现出一个身影,耳朵上戴着标志性的黑色耳钉。
在立花回过头的那一个瞬间,出于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理,夏油杰下意识地选择了隐匿身形。
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星之宫大门,夏油杰感受到了少见的迷茫。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信教的吗??
——
尽管从外面看来是纯西式的建筑,但星之宫的里面却糅合了不少传统建筑的影子。地面上全都铺着厚厚的深紫色地毯,两旁的墙壁上挂着装饰画像。其中只有寥寥几幅是风景画,其他的都是立花看不懂的奇怪色块。
平川介绍说这都是教内收藏的艺术品,语气里带着低调的自得。
这些大概很贵吧,但是立花欣赏不来。
星之宫内部房间很多,而且很宽敞,里面甚至还有和室。和室里铺着深色的榻榻米,房间很空,只在上首放置着一个蒲团,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圆点和线条组成的盘星教标志。
不管从什么角度解读,立花都觉得这个标志不算好看,而且也搞不懂它想表达的含义
“这个地方基本是作为会议室使用的,偶尔也会用来招待客人……”平川稍微介绍了几句,就关上了和室的拉门,继续带她们去下一个地方。
说了是参观,竟然还真是参观。整个过程就像在参加某个展览会,讲解员平川带着她们沿着走廊一间间地看过去,不方便介绍的就略过,可以给人看的就让她们看几眼。
就算做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其实在防备着她们。或许不应该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能够被园田选为负责人,这个男人就不会像表面一样轻浮。
绘里表现的兴致缺缺,立花也是同感。只不过她的乏味并不来自无趣的行程本身,而在于这拉长了她等待的时间。
始终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是没办法行动的。
“喂,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吗?”
再一次经过了某个空荡荡的房间后,绘里停下了脚步。她双手抱胸,眉头上挑。“该不会是故意不带我去看有人在地方吧?”
“怎么会呢。”平川连忙解释道,“只是因为今天是礼拜日,所以现在在这里的教徒都会在礼拜堂参加礼拜,所以才会没有人。”
礼拜堂?
出于直觉,立花觉得那里才是有价值的地方。于是她做出好奇的样子,试探性地问,“听起来真厉害,平川先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稍微看一看呢?”
“这个当然是不行——”
“有哪里不行?”平川拒绝的话说到一半,就已经被绘里直接顶了回去。
“我好不容易过来了一趟,当然是想看看平时看不到的地方。平川先生,恕我直言,难道这几条走廊,几副挂画,我自己家里没有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高原寺小姐……”平川显得有点为难,但不知道是园田叮嘱了什么,他在绘里面前一直表现的很客气,因此连为难也做得很委婉。
“礼拜活动我跟着妈妈也见过好多次了,但只是想观看一下的话,他们也都会准许的吧。如果你决定不了,就马上给园田打电话。”
怎么能因为这件事给园田先生打电话呢,平川简直想擦汗。
现在可是有一群咒术师正等着要和园田先生见面呢,相比较起来,陪两个小孩子参观简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在今天打扰园田的话,自己绝对会被骂。
但偏偏这个又是高原寺家的人……
气氛稍稍僵持下来,立花上前打圆场。她先是扯了扯绘里的衣服,于是绘里勉强收回那副咄咄逼人的神情。
“平川先生,我们也只是感兴趣而已。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只让我们在门口看一看吧?我们既不进去,也不打扰你们的礼拜活动,只是想稍稍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拒绝的原因只是因为来参拜的信徒都很高傲,难以接受在参拜天元大人的过程中有什么都不懂的外人在场。如果不进去,只是在门口悄悄观看的话,那倒不是完全不行。
只是不知道这个提案那位大小姐是否会同意。
平川看了一看高原寺的神色,发现她居然没什么反对的样子。
原来她这么听这位朋友的话吗?
意识到自己之前选错了和高原寺的相处模式,平川马上调整策略,很爽快地答应了立花的提案。
“这样的话当然没问题,只是可能没办法让你们全程观看,只能在门口看一小段时间哦。”这段话是只对着立花说的。
“这样怎么样呢?绘里。”立花询问绘里的意见。
绘里当然是无所谓了,本来她对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刚才只是率性而为罢了。如果立花有什么想法的话,她就会听立花的意见。
“你觉得可以的话,那就这样做吧。”
啊,果然。平川庆幸自己猜对了。
既然这样的话,之后他决定都和这位高原寺带来的朋友沟通。比起傲慢的大小姐,这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普通女生,应该更好说话。
只是她叫什么来着?自己对这种小人物一向不感兴趣。
但管他呢,交谈的时候也不是一定要带上称呼,糊弄过去就可以了。
内心的想法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平川保持着热情的笑容朝前带路,“礼拜堂的话,接下来要往这边走。”
和立花设想的不一样,礼拜堂的位置竟然并不在星之宫的中部,而是在很偏的位置。
“这是为了方便部分信徒的进出。毕竟也有人只是希望来礼拜堂一趟,不喜欢在别的地方多露面,所以这个地方最后选在了离侧门很近的地方。”
平川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大门,“这个的外面直通中庭,如果有兴趣的话,待会可以在这里面休息一下。”
“是吗?”比起眼前的礼拜堂,绘里对外面的自然景观更感兴趣。
立花看向了那个礼拜堂。
厚重的木质大门只打开了半边,但从这个视角去看,也足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虽然是白天,但礼堂内部依然开着白色的灯光,配上同样穿着白色服饰的人群,整个画面显得都有些刺眼了。
礼堂的最前方站着一个人,正背对着信众低声念诵着什么。他朝向的地方有一张高桌,上面供奉着一尊石像,上面盖着鲜红的绒布,绒布上同样纹绣着盘星教的标志。
大家都低着头,除了最前方那个人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看样子是在进行祷告之类的程序。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担心被里面的人察觉,平川很快开始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他伸手朝门口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毕竟按照规定,这里的确是只有资深的教众才能来的地方,所以,不如我陪你们去中庭里面休息一会吧?”
立花没有反对,绘里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当然没问题了,我们也要谢谢平川先生才是。”
的确就像平川之前介绍的那样,这里出去之后就是中庭。明明早晨的时候还是个阴天,现在竟然已经有阳光出来了。
里面的风景很好看,茂密的绿草地上铺出了石子路,周围的灌木和栽种的花草显然经过名家设计,最中央甚至还有一片不算小的湖泊。
“要在那边休息一下吗?”平川指了指廊下的长椅。
“怎么样?要先在这里坐一会吗?”绘里问道。
想必这张椅子设计的初衷就是为了让等待的客人小坐的,坐在这里既可以欣赏庭院的景色,也能第一时间注意到门口的动向。
但是,这里离建筑实在是太近了。
于是立花伸手指向位于庭院中部的小亭子,“去那里怎么样?好像还可以看见低下的湖水哦。”
平川哈哈一笑,补充道:“那个里面可不是只有单纯的湖水而已哦,里面还养着鱼,是特意选育的名种金鱼呢。”
“那就去那边吧。”绘里做了决定,和立花一起朝亭子走过去。
木质的小亭子采用了悬水而建的设计,里面桌椅俱全,很适合坐下来休息。
“要是有杯茶喝就更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绘里的表情分明在说“赶快去给我倒杯茶来”。
平川显然明白绘里的意思,他有点迟疑,下意识的看了看他们出来的侧门。
大概是担心她们可能会再次跑回去吧。
但平川最终还是选择去给绘里准备一些茶点,毕竟就这样让客人在亭子里干坐实在是不符合待客之道。而且,想必在他看来,礼拜活动虽然不应该被外人随意围观,但也不是什么完全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请两位稍等,我去叫人准备好茶点送过来。”
绘里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喽。”
平川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想必一来一回要花上一些时间。这正好符合立花的期待,之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绘里分开的话,自己就能单独行动了。
这个机会应该很好找。
坐了一会之后,绘里被湖水里的金鱼吸引了兴趣,拉着立花一起去看。
“快看,那一只的尾巴好漂亮哦。”
“对啊,但是我觉得胖嘟嘟的那只更可爱诶。”
陪绘里靠在水边消磨了一段时间,预感平川可能很快就要回到这里了,立花决定趁这个时机取得自由活动的机会。
她做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绘里,你先待在这里吧,我想要去一下洗手间。”
“诶?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啦。”立花摆出了一个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万一平川先生回来却发现我们两个都不在这个地方了,搞不好会出现误会。绘里你就在这里等着平川先生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倒也是。”绘里同意了立花的提议。
“那我就先离开一会。”
“我就在这里等你哦。”
和绘里摆摆手,立花朝礼拜堂那边的侧门走去。等她重新进入到星之宫的内部,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绘里的情况。
绘里已经重新低头看向了水面,显然是在观察金鱼。而且她的位置距离建筑物很远,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很好。
立花松了一口气,视线重新回到星之宫的走廊上。
现在,她可以开始做正事了。
第24章 chapter22……在被夏油告
……
在被夏油告知了理子的消息后,立花就决定,一定要为理子复仇。但在最初,对于具体应该怎么做她并没有头绪。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得知消息的几天后。
那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夜晚。立花在网络上寻找有关盘星教的信息,收获意料之中的很少,但尽管这样立花也还是在做。只有蛛丝马迹也好,立花始终相信凡事只有开始去做才会有希望,只要能有更多线索,她就可以抓住更多破绽。
书桌前摆放着那个存放着破损风铃的玻璃罐。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变得有点酸痛,她闭上眼睛朝后仰仰头,然后拿起了那个玻璃瓶。
贝壳的碎片也很有美感,但永远会让她想起这件东西完好无缺时的样子。
她摩挲着瓶身,思绪再次飘向那个短暂的海边之行。
要是当时它没有摔坏就好了,如果它还能复原的话就好了。
至少,能让她保留哪怕一件完整的理子的遗留之物。
但这是不可能的。已经坏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恢复如初呢。
想起理子,眼眶又有酸痛的感觉。立花闭了闭眼,分散注意力,站起身打算先去泡个澡。
但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注意到,当她拿着那只玻璃瓶希望里面的碎片可以复原的时候,原本四散的碎片边缘产生了奇怪的变化。就像是蜡被融化了一样,它们先是软化,接着有从中伸出细小的触手,彼此交缠,将对应的碎片拉回到一起。
立花已经离开去了浴室。在她的身后,分散着的碎片重新粘合到了一起,等到完整的交融完毕,它们便褪去了所有的痕迹。
玻璃瓶里只留有重新变得完整无缺的风铃。
从浴室出来的立花,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她先是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她把它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接着她又重新确认家里的大门、窗户全都关的严严实实,甚至上好了锁,所以也不会是其他人做出来让它复原的事情。
看着手里的风铃,立花终于萌生了一个猜想。
说不定,这是因为自己。
是自己的某种能力让它复原的。
立花开始进行大量的试验,从家里的餐具、摆件,再到不同花色的扑克牌。
当她把一本书用能力分解成了一张张散乱的单页纸张,然后又让它们恢复如初,重新变回一本完整的书的时候,她终于摸清楚了这项能力。
假设向一个物体施加的力量是十,那么她就能借此掌握这件物品全部她所需要的信息。如果力量增加到一百,她就能基于对信息的掌控,操纵物品。
形状、颜色,甚至断裂和复原,全都可以做到,只要她的力量没有耗尽。
基于这项能力,一项计划浮现在立花心里。
西伯利亚的蝴蝶煽动翅膀,却能引起一场风暴。可见有时候,事件的发展并不取决于人施加的直接力量,连锁反应也可以。
盘星教其实一直以来都有着称不上破绽的破绽,那就是他们的财务状况。即使不了解以前的旧账,仅靠这一次发布出的悬赏金,就会是一笔无法说明用途的财务开支。
如果像夏油告诉自己的那样,咒术需要向大众保密的话,那么立花就能够肯定,但凡是和咒术界牵扯上的资金往来,就都不可能会有明面上的正当理由。
而这样的“不明资金”,盘星教一定会有,而且数目一定不少。
但之所以说这是“不算破绽的破绽”,是因为不会有谁无缘无故想要去查他们的账。就算查了,凭借盘星教的财力说不定也有办法摆平。
这件事立花自己也做不到,因此她需要先找到一个能办得到的人。并且,还要让他们愿意这样做。
苦修会就是她选中的人。
她曾利用周末的时间数次在夜间前往住在御景亭的高木家的别墅。通过触摸外部的墙体,让“视线”在建筑中游离。最后通过查阅高木的电脑,得到了一条理事的住所。整个过程花费了她好几天的晚上,但最终的结果很圆满。
然后她重复这个方法,找到了那位一条理事的电脑。但这一次她并不是想要取得什么信息,她只是想在电脑里留下一段文字。
她用盘星教管理层之一的口吻,威胁一条理事。如果苦修会继续和他们竞争的话,他们就会采取某种措施作为反击。比如,揭露一些那位一条政治家的不良事件。
当然,具体的事件都是立花瞎编的。但由于形容的很宽泛,基本参照的都是有钱人会犯的通病,立花很确定多少都会真的说中一些。
突然出现在私人电脑上的信息,正常人一定只能想到黑客手段吧。如果这台私人电脑里又刚好真的有重要信息的话,他们一定会更加忌惮。
但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不要紧。对于这个正在参选的敏感时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人怎么能容忍有一根绳子日夜勒在自己的脖子上呢,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这个威胁。
有政治家做后盾的团体,无论从财力又或者人脉上,都有能力做成这件事。
他们只缺一个借口,一个让他们能正大光明地出手的借口。
立花会给他们这个借口。
试想一下,一座赫赫有名,且新建还不足十年的星之宫,如果在毫无外在灾害的情况下轰然倒塌,一定会成为大新闻。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还牵扯到了人员伤亡,那么就会变得更严重,一定会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
没有外因,他们只会怀疑是星之宫本身的问题。建筑出现问题,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建造时出现了偷工减料的情况。这样一来,警方就会调查当初承办工程的建筑公司,以及盘星教自身。
可是,盘星教的账,是经不起查的。
他们解释不清某些账款的流向,按照常理,会视作是他们自己侵吞了这些钱。因为侵吞钱财造成建筑物质量不达标,甚至导致人员伤亡的话,事情一定不会简单结束。或者说,苦修会一定不会让它简单结束。
这个计划,其实来自于她曾经看见的燃气爆炸的新闻。
新闻里的那栋别墅原本已经荒芜许久,甚至还变成了灵异探险地,最后都会一起爆炸而上好几天的新闻。它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有名气的多的星之宫呢。
如果没办法以谋杀罪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就用其他的罪名来达到一样的结果吧。
立花慢慢地把手贴上了走廊的墙壁。她不需要弄坏所有的结构,只需要弄断支撑建筑的那几根主梁。然后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的部分又压倒没倒塌的部分,把影响越扩越大。
墙体冰冷的触觉忠实地传到了她的手上。只需要施加力量,找到主梁然后折断,一切就会开始,并且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她却停滞了很长时间。她回头,看向了礼拜堂的方向。
里面密密麻麻站立着的人还是那样,他们仰起头正听着最前方的那个人的讲话。立花看不见他们的脸,但能想象到,他们想必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吧。
其中的一些想必和自己的爸爸差不多大,家里会有等着他们回去的家人吗……等待着他们回家的小孩,妻子,或者是做好晚餐的父母。
就像那个晚上,等待着理子的自己一样。
倒塌不会瞬间发生,这里离侧门很近,他们不会全都丧命。但也不代表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因此丧命,而且一定会有人受伤。
立花闭了闭眼睛。下一刻,她收回按在墙壁上的手,向走廊更深处的拐角走去。靠在拐角的墙壁上,确认从里面出来的人看不见自己,立花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做吧,她认为,说不定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她让走廊顶端的烟雾警报响了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在整座建筑里回响,礼拜堂里立刻传来了骚动。有很多人脚步慌乱地跑动,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后来因为一大群人只能从开了一半的门里涌出去,场面逐渐变得慌乱。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吗!”
“该死,前面的人不要把门堵住啊!”
就算穿的再怎么无欲无求,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时还是会仪态尽失啊。立花觉得很嘲讽。
从动静上来看大多数人已经跑出了侧门,为了避免情况完全控制下来之后,有人开始查探到底是哪里着火,立花终于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力量透过墙壁向上穿梭,所到之处的情况立花全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她找到了第一根格外坚实的主梁,那是一根粗壮的圆木,木质还很好,没有任何老化的现象。
她折断了它。连带着周围相互支撑着的木质结构一起。
天花板一下子开始坍塌,下落的瞬间就压倒了两旁的墙壁,于是引起范围更大的坍塌。
还没有完全跑出去的人们更加慌乱,尖叫声混作一团。
然后立花折断了第二根。
建筑开始晃动,瓦砾宣泄而下,空气里一下子布满了浮尘。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建筑此时像是化为了封闭的坟墓,要封住所有还处在它身体里的人。
她没有逃走。正如她的计划一样,她要确保这场事故中会有人被牵连受伤。既然是她为理子发起的复仇,就没有想过要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况且,她知道自己不会因此而死。身后的这面墙被她固定住了形态,再利用几根断木形成支撑的话,至少可以给自己留下一个小空间。
她慢慢蹲了下来,用手抱住自己的头。坍塌越来越大,拐角的路已经被完全堵住,轰隆隆的响声响彻耳边。有碎掉的天花板从缝隙狠狠砸到了她的身上,疼痛让她把自己尽可能地抱得更紧。
没关系,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需要等待相关人员来控制住事态就好了……
哗啦——
巨大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一大块水泥板猛地塌了下来。下坠的风声昭示它的重量,立花屏息等待着,身体崩的紧紧的。
身体被一个力道带的前倾,立花顿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可是她撞到的既不是地面,也不是建筑的碎块,而是温热的身体。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把她的头压低。
“真是的,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看路吗。”
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立花怔怔地抬起头。那张线条优越的脸,永远意气风发的神情,还有那副不合时宜的墨镜。
“虽说这也不是马路上,但逃跑总还是一样的吧。”
断壁、瓦砾、浮尘,所有的一切静止在她的头顶上。这座建筑仍然在崩塌,却有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圈住这方小小的天地。
是他,又是他。
“五条……”
“真是的,你怎么总是一离开人就会出状况呢。”五条的语气显得有点苦恼,“可不要被吓哭哦,不然我就头疼了。”
他低头望向自己,那双独一无二的苍蓝色眼睛,即使在深黑的镜片之下也依然夺目。
一如之前。
第25章 chapter23……
……
夏油杰今天早晨准备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乌鸦。
因为冥冥学姐原本就在学校里饲养着很多乌鸦,所以夏油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现在回想起来,夏油杰也不得不承认,或许某些传言真的有它的道理。
就比如,乌鸦是不幸的昭示。见到乌鸦的话,很可能是老天爷在提前给你暗示即将到来的不顺。
“您好,我是这一次和您一起行动的辅助人员,我叫做金井。”自称为金井的女性向他打招呼。
她有着利落的短发,这在女性辅助监督里是很常见的发型,但这位金井小姐却把这个发型衬托的有些温柔。她看上去二十多岁,显得很有经验。
“你好。”夏油杰冲她点点头。
两人彼此打完招呼之后,就都坐进了车内。今天按照计划,是由他们两个去和盘星教的人见面。
“这一次的调查重点是园田的办公室。所以,之后就由夏油先生和我在会议室拖住园田,会有另外的同事趁机到办公室里面去的。”金井掌控着方向盘,边留意前方红绿灯的变化,边和夏油确认今天的行程。
“我知道了。”这个计划昨天夜蛾老师就已经提前对夏油杰说过一遍。
对于夏油杰来说,这也只是今天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在结束盘星教的事情之后,他还会和悟去处理别的事情。按照约定,在他待在盘星教的时间,五条悟会在附近自由行动。
“我可对那个地方没有兴趣。”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但如果悟本人就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收回这番话。
因为这个地方,今天实在是过于热闹了。
夏油杰多少也提前设想过今天重新来到这里的情形,但无论他想多少次,都绝对预想不到现在的状况。
他居然会和那群盘星教的老头子一起窝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用的甚至还是自己的咒灵。
“喂!你这个东西真的牢靠吗?上面的木头真的不会砸下来吗?”
“老头子”的其中之一战战兢兢地发问。对于没有咒力的他来说,现在的情形大概就像头顶罩着透明空气膜吧,因此上面砸下来的东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没问题的,请安心。”金井非常无奈地回应。
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他们都在夏油的咒灵内部,它的外形看起来是个绷带大球。金井和夏油站在一侧,盘星教的三个人站在另一侧。
夏油杰根本没有管他,现状已经够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实在是没兴趣再管这群人。
先是在大门口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接着又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建筑倒塌事件。在意识到天花板开始掉落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放出了咒灵,绷带飞速地构建了一个球形,把他们笼罩在内。
既有他和金井,以及会议室里盘星教的三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地震吗?
不可能,根本就没有晃动感。况且,这个世界上会有地震是让建筑的地板不动,反倒直接从天花板开始塌吗?
这种捉摸不透的熟悉感让夏油不得不联想到同样的情况,最初在理子家的时候,自己就对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想不明白,现在又发生了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
夏油杰想到了立花,两次都有她。
该不会是她干的吧?
不不不,她应该做不到这种事吧。而且看她的个性,也不像是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的人。
悟倒是有可能。
“赶快想想办法啊,你们不是术师吗!”另一个也大声的质问道,那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让金井简直想要翻白眼。
夏油杰皱起眉头。
他冷冷地瞥了那三个人一眼,假笑也懒得摆一个,“保持安静总还是会的吧,别吵。”
“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三个人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冒犯,虽然现在的状况是大家都只能依靠着夏油杰的咒灵才能免于受伤,园田却像是没有认清状态一样,仍然保持着坐在会议室里的态度。
“我们可都是普通人!既然是术师的话,就给我负起责任来,好好的保护我们!”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果然,这种恶心的人不管是第几次见面都只会让人作呕。
啊,所以又为什么连这群人都要一起罩进来呢。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咒灵引发的事件,就算他们因此身亡也——
又来了,夏油杰打住了这个想法。
明明也算是很长时间没有萌生过这种想法了,但今天见到他们之后,却又再度出现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金井实在是听不下去这种丢脸的发言。虽然她只是一位辅助监督,但是这位夏油术师还只是学生。虽然在行动时她很尊敬他,但其实在心底,她把他视为需要大人关照的对象。
自己可是大人啊。
这种像巨婴一样不要脸的强盗说法,真是给他们成年人丢人。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交涉都做不好,又怎么配叫做辅助监督呢。
辅助监督的第一工作要点,就是务必保证每一位术师除了拔除工作之外,不用为任何其他工作操心。
她扬起了一个招牌的工作笑容,“啊,这么说来现在的确是做得不太好呢。”
“当然是这样啊!所以就让你们赶快想想办法啊!”
根本不想接这个人的话,金井平静地补上了后半句,“外面想必都已经围满了来搜救的警察吧,如果最后发现,被困在里面的受害者非但一点伤都没有,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弄脏的话,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呢。”
夏油杰睁开了眼睛。
他和金井对视一眼,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说的是呢,金井小姐。请问以您的专业性来说,这件事情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还用说吗。”金井对着对面的三人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当然是需要让这三位‘普通’受害者变得有‘普通’的样子啊。”
“你、你们什么意思?”终于察觉到事情的发展变得有些不妙,他们紧紧地贴近外壳,下意识地离夏油杰更远。“警告你们可不要乱来——”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无懈可击的绷带球破开了一个洞,把他们三个人“噗”地吐了出去。视线的最后一秒,是那个戴着黑色耳钉的人对他们扬起的一个微笑。
他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拜拜。”
没有了噪音源,整个空间终于安静了许多,也宽敞了起来。虽然外面立刻就传来了那几个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但比起刚刚,已经可以基本无视了。
夏油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顺便邀请了一下金井,“金井小姐,坐下休息一会吧,这个状况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呢。”
“好的。”金井从善如流。
虽然从障碍物里出去很容易,但既然外面围了普通人,就不能直接大摇大摆地出去了。无论是等搜救队,还是见机行事想点别的办法,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悟的运气还真好,想必现在是在某家咖啡厅或者甜品店里吧。
没有考虑过五条悟或许也来了这个地方,因为如果他也在的话,是一定会过来找自己的。
嗯。
——
“不去找夏油吗?既然你都说他也在的话……”
“找他做什么,难道他一个人还会吓哭吗。”五条悟边说边打开手里的袋子,拿出其中一个甜甜圈递给立花,“吃吗,刚买的。”
“……啊,谢谢。”
是造型非常完美的甜甜圈,上面淋着巧克力酱,温度甚至还是温热的,果然是刚买不久。
难以相信,这个人当时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时候,另一只手上竟然还拎着甜甜圈。
接过五条递给自己的甜甜圈,立花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特别是在身边的五条已经非常自然的开始吃之后。
“啊,不行,这一家的火候过头了。”他甚至还发表了评论。
“……”立花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上这句话。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断木,水泥,甚至还有裸露出来的钢筋,这里的确还是在废墟里面没错。
而不是在某家甜品店里。
“怎么不吃呢,你不喜欢这个?”
“啊,不、不是。”立花默默地把甜甜圈咬了一小口。
怎么说呢,在废墟里面吃甜甜圈的经历,想必这辈子很难再经历了吧。不,或许整个世界上都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也说不定。
依然是在那面被她固定住形态的墙壁边,此时五条和她坐在了一起,只是原本被她辅助保护的木条被五条挪走了。
“放在这里也太碍事了。”嫌弃它们影响自己坐下来,五条把它们都挪到了一边,和其他的碎块挤成了一团。
和立花抱膝坐成小小的一团不同,五条坐得非常随意,长腿直直的伸展开,另一只支起,简直就像坐在沙发上一样。
当然,所有阻碍他坐的舒服的沿途障碍物,已经全被他清理掉了。
一贯的做法就是简单粗暴地随便选个方向丢过去,那种砸过去的力道简直比立花还过分,她亲眼见到有半面还算完整的墙就这样被直接砸塌了。
就在五条坐下去的短短几秒,立花就感觉周围接二连三地震动了好几次。说实话,如果之后的新闻通报说星之宫损毁严重的话,至少一成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人导致的吧。
……不,说不定三成的话也有可能。
立花默默地咬着甜甜圈,身边的五条除了偶尔发表几句对这份甜甜圈不满的点评之外,倒是没有再说别的话。虽然他吃的很快,却没有任何不好的用餐习惯,这一点倒是让立花有点小惊讶。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吧,还是说其实男生都是这样吃的呢。
“这一家完全不行。嘁,亏我还跟着一起排队,彻底上当了。”
“也没有那么糟糕吧,其实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不是吧。”五条转头用诧异的眼神看向立花,简直就是在说“你怎么会连这种*东西都觉得好吃”。
“下次带你去吃涉谷的那家好了,有了对比的话,你马上就会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好吃的甜甜圈了。”
……怎么会这么自然地就敲定了一个行程啊,连任何和“邀请”这个仪式相关的过程都没有。
但如果对象是五条的话,立花又觉得很正常了。
“五条,你喜欢甜点吗?”虽然早就有猜测,但毕竟还没有直接了当的问过他本人。
“怎么说呢,”五条放轻松地朝后面的墙壁靠了靠,更像是躺在自家的沙发上了。“吃的多了就会发现它们味道还挺不错的。”
那不就是喜欢嘛,不然吃得多的话只会觉得腻而已。
立花的视线悄悄看向墙壁,刚刚那个瞬间自己甚至会觉得,五条搞不好会因为嫌这面墙的斜度靠起来不舒服,而强行把这面墙推斜一点。
啊,果然把眼前的这个人想的太任性了吧。好歹也是高中生了,想必也不会胡来到这种程度的。
立花为刚刚的想法感到抱歉。
“看我做什么,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吗?”五条问。
“啊,没、没什么。”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啊,立花只能转移话题,“……说起来,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我还以为你马上就会出去的。”
“出去?”像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五条嘴角上扬。他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要怎么出去,你是想直接朝这上面开个洞吗。”
开、开洞?
“还是说,”手指的方向又换成了侧面,“就干脆直接在这里开个洞呢。”
光是想象那副场景,立花就知道绝对不能实行。试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突然从上方或者侧方把废墟轰出一个洞,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绝对会上社会新闻。
“说起来好像也不错哦,干脆就这么办好了。”五条突然伸手过来,一副要马上行动的样子,“毕竟东西也吃完了,在这里面的确太无聊了。”
“不、不行呀!”
他一句话吓得立花立刻紧紧抱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臂,试图用身体的力量把他向下拖。
五条哈哈大笑,立花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用力,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太傻了吧,怎么可能这么乱来啊。”
你就是有这么乱来啊!
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立花脸有点红,放开了五条的手臂。“都怪你做得太逼真了……”
“拜托,怎么看都不会是我的问题吧。”
“怎么看都会是你的问题啊!”
“根本不是。”
“明明就是呀!”
没有意义的车轱辘话来回了好几次,立花终于觉得累了。
“好吧,不是你的问题……”真是的,这种争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好像也不知不觉变得幼稚了。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嗯。小事情而已,时间来得及。”
言下之意竟然一下就被他点明了,立花有点惊讶。刚刚争论的时候,他还表现的像个幼稚的小孩,转回正经话题的时候却又会比任何人都敏锐。
“那,你不问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吗?”
立花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早在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想问出这个问题了。正常来说,在倒塌中的建筑里遇到熟人,不都会问“这是怎么回事”或者“你怎么会在这里”吗,可是五条却一个都没问,反倒是东拉西扯地说了好多不相关的话题。
于是立花也只好自己提出来了。
“为什么要问,大哥哥我对你们小朋友的事情没兴趣哦。”
什么呀,立花有点无奈。这个人有时候明明很成熟,但关键时刻却又会说出角度奇奇怪怪的话,简直会让立花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装傻。
“可是,你也不想问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塌吗?”
“所以是为什么,你弄的?”五条很直接的就接上了这句话。
立花卡壳了。虽然不打算隐瞒,但他这种问法让自己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认真答和不认真答都能让人接不上话,这也算是五条这个人的独家特色了。
说出这句话的他自己反倒是一笑,“不会是你吧,世界上哪有会把自己困住的术师啊,哈哈哈。”
立花:“……就是我。”
五条沉默了下来。
“……没骗我吗。”
“是真的。”
“真的假的。”
“是真的。”
他突然一下子凑过来,吓得立花拼命把身体往后倾,“怎怎怎、怎么了吗?”
“让我看看。”五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么看上去的话,的确是有用过的痕迹。”
“都说了真的是我啊。”立花伸手把五条推回原位,然后自己也坐直身体。
“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所以我也不会刻意隐瞒。我知道咒术不应该用来做不好的事情,这次应该会连累到里面不少的人受伤……没关系,你们可以按照程序处理这件事情,我也会配合的。”
立花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膝盖。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完全瞒下这件事情,前期一直不声张也只是害怕被别人阻止而已。就像她实施这次行为的理由是坚信“恶有恶报”一样,如果面对自己的行为,就主张“事出有因”的话,那也太奇怪了。
立花无法认可这种事情,她一直都坦坦荡荡。想好的事情就会去做,该受到的惩罚她也不会逃避。
“你们,大概就是咒术界里的‘警察’吧?我知道,这种事情普通的警察是管不到的,需要我跟着你回去调查吗?”
“啊,这种事情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诶?立花抬起头,发现五条打了个哈欠,一副无聊的样子。
不会吧,难道刚刚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是在走神吗?
“这种事情不归我管。每天拔除咒灵都忙不过来了,哪还会管这种小事。”
小事?
“可、可是——”
“还有,如果是里面的情况的话,至少现在没有受伤的人。”五条伸手点了点外面,“我听他们说,里面的人基本都跑出去了。园田他们还没出去,但杰和他们在一起,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你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吗?”立花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当然喽,咒力的用法可是多种多样的。”五条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原来如此啊。
“……那,你们这边谁管这件事情啊?”
“不知道。”
“……你不要骗我啊。”
“哪有骗你,就是不知道啊。”
拿他没有办法,立花只好终止了这个话题,“好吧,如果你们之后有人要调查这件事情的话,麻烦你告诉他这是我做的。”
五条露出了怕麻烦的表情,“过家家的传声筒游戏吗,我不要。”
预感再说下去又要变成车轱辘话了,立花即时止住了这个话题,“好的好的,随便你。”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这里面也没有水,立花感觉到了口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缺氧的原因,她感觉头也有点晕晕沉沉。
“睡一会吧。”看出了她的状况不太精神,五条对她说道,“等救援队还要一段时间吧,干等也不是办法,直接睡一觉还比较快。”
“……那你呢?”
“看情况吧。这里面什么也没有,无聊的话,除了睡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吧。”
这倒也是。
精神的确不好,立花接受了这个提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旁边立住的一根木头上。
“那我就先靠一靠好了。”
“OK。”
立花闭上眼睛,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真的睡着,但昏沉的大脑却很快失去了意识。
立花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确认身边的人的确已经睡着了。五条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
“真是的,还真有被自己的术式困住的咒术师吗。”
他伸手朝前方挥了挥,大堆的碎石被扫开,露出了其中的一根圆木。他招招手,那根圆木就来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残秽,比正常的都要稀薄,换成普通的术师甚至都会发现不了。
这是属于宫城立花咒力的残秽。
“真是的,个性这么乖巧的家伙,可当不了术师啊。”
五条松手,这根木头摔在了地上。他的皮鞋踩上这根木头,下一刻,它就被湮灭成粉,残秽也随之被一起掩盖。
“好了,现在让我来看看,剩下的都在哪里吧。”五条悟摘下了墨镜,六眼完全释放。
“找茬的游戏吗,我喜欢。”
第26章 chapter24……和上次一模
……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梦境,立花再一次身处那个充斥着海水的空间。而这一次,她正站立在海面之上。
就像是踩着实地一般,她稳稳地立在水面上,并没有下沉。
她朝前迈出一步,脚下泛起一圈圈水波。海水是湛蓝的,却又深不见底,里面不断有各类鱼群游曳而过。有一片浓厚的黑影远远地游过来,翘起的长尾巴几乎是从立花的眼前贴面而过,而后又灵巧地没入水中。是一只鲸鲨。
鲸鲨的尾巴扬起的水浪遮住了立花的视线,当水珠纷纷落回海面之后,立花的前方再次出现了那个背影。
不,这一次不一样。
她的身上不再是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而是立花再熟悉不过的,海军领样式的学生制服。她们曾经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起去上音乐课,一起在课间吃便当,一起在放学之后逛便利店。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理子!”
立花朝那个方向跑过去,她有好多话想要说,但是却又不知道要先说哪一句。
理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无论她怎么跑,她们两个的距离却始终没有拉进。
立花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是去不了理子的那个地方的。
“宫城。”
远方的理子开口喊她,语气就像曾经无数次在教室门口,喊她一起去下一节课的教室一样。
她扬起一抹笑容,可是距离太远了,让那个笑容都显得模糊不清。
立花茫然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理子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只能看着理子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是这一次,不需要去看口型,因为理子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要忘记我哦,宫城。”
这就是她所听见的,属于理子的最后一句话。
“立花!立花!”
“小姐,还是先让医生检查吧?你站在旁边反而会碍事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这个地方当初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入,海面、理子全都逐渐远去。立花一下子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让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这位小姐,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医生,刚刚首先看见的白色是医生的白大褂和口罩。
立花支起身体,“现在是……”
“立花!”
绘里从医生的身后挤过来,“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看见绘里着急的样子,立花赶快安抚她,“别担心啊绘里,我身上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己根本没被砸到,是不可能会出什么事的,立花希望绘里不要为自己担心。
“可是……”绘里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医生也点点头。他解释说立花身上的确没有外伤。虽然有些诊断要等做完更详细的检查才能判断,但从目前的观察来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绘里勉强松了一口气。
立花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五条悟的身影。
“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应该也没事吧?”
“人?”绘里再一次看向医生,医生这一次摇摇头:“这位小姐,刚刚搜救人员把你送出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并没有其他人。”
那这样看来,五条是已经提前离开了。
旁边的绘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对于立花来说,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在留在那栋倒塌的建筑物里面之后,她就已经对现状一无所知了。
“绘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会是什么事?”提起这件事,高原寺绘里得情绪再一次变得激动起来,“这个地方塌了!真是的,我简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既没有地震也没有意外,光天白日之下就这么突然塌掉了。”
立花有点心虚。
“咳,那现在的状况是?”
“喏,你自己看,他们那群人还有的闹呢。”绘里让开了身体,示意立花观察现场的状况。
早晨尚且是气派无比的星之宫,此刻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建筑物超过三分之二的地方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尚且完好的只有远离礼拜堂的另一边。有警车和医疗队在庭院里穿行,看上去搜救工作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来往的人员尽管脚步匆匆,但脸上却没有焦躁的情绪。
而在立花视线的正前方,同样也是在事故最严重的侧门位置,那根警戒线前围满了人,甚至都有两个警员不得不用身体来帮助控制情况。
“请退后!现在还不能保证不会再一次发生事故!”
“你们知道那个里面还埋着什么吗!总之你马上给我们让开!”
“明明离的这么近,为什么不首先把这个地方清理出来!叫你们的长官过来!”
那群盘星教的人在脱离了死亡的威胁之后,狼狈和恐惧好像也随之一起消失了,此刻呈现在人前的依然是那副颐指气使的人上人姿态。
两位年轻的警官想必只是普通的警员,面对这群咄咄逼人却又很有派头的人,也不敢采取过于强硬的举动,只能被动的维持住警戒线,阻止他们进入。
“看见了吧。”绘里抱胸冷眼旁观,“那群人从最开始就吵着说要进去。真是莫名其妙,闹成这个样子,谁知道里面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正相反,那想必是他们放在心尖尖上面的东西吧。立花这样想,但不能说给绘里听。
“好了,具体的情况之后肯定会有媒体报道的,你看外面那一圈,全是来拍照的记者。”绘里朝外围的方向指了一下。
果然,那个地方到处是举着摄影机和话筒的各家电视台的记者,里面站着一位警官,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快点去医院吧,现在先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是最重要的。”绘里把立花按回担架车上,像是生怕立花不听话,“如果你不乖乖听话的话,我就要打给宫城阿姨了哦。”
“我哪有啊。”立花很无奈,绘里明明知道自己最不希望妈妈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所以每次都会抬出这一点。
“那就最好。花江,你留在这里,我和她一起先去医院了。”
绘里对花江吩咐道,得到花江的答复之后,她就和立花一起坐进了救护车。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立花显然没有正当理由说服绘里。虽然更想留在现场,但立花也不得不先去医院,后续的事情只能等着电视报道了。
立花被绘里强行带去了医院,但现场的情况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喂,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负责支援的警员悄悄地和同伴讨论,由于刚刚已经确认建筑内已经没有被困者,因此他们两个暂时闲了下来。
“谁知道呢。”另一个手里拿着记录本的警员边写下需要报告的情况,边回答同伴的话。
“调查显示这个地方是新建不久的,今天也没有特殊情况……”他停下笔,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出后面的话,“听组长说,这里的主梁好像出现了问题。”
另一个顿时瞪大了眼睛,无声地重复了“主梁”两个字。如果事故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这样,那之后可会有的忙了。而且从办案经验来看,这样的事件往往都会很大。
“所以,做好加班的准备吧。”说出这个消息的警员小小的调笑了一句,视线刚好看见前方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似乎是要离开现场的样子。他赶快拍了一下同伴,两个人一起拦住了那几个人。
“您好,因为可能还需要调查一些情况,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请问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迎面走来的是三个人,两位男性和一位女性。那位女性穿着黑色的职业西装,留着短发,面容姣好,看上去是很干练的职业女性。由于她身后的两个男生穿着的像是高中的制服,因此警员选择直接和这里面唯一的成年人沟通。
“你好,我们的确有急事。”金井拿出了证件,这一份是专门出示给警方的,是为了方便在各种情况下便宜行事而派发给辅助监督的。
“这是我们的证件,如果你无法确认的话就去叫你们的长官过来,速度要快。”
万万没想到随手拦下的人竟然出示了警方内部的证件,其中一个警员说了一声“请稍等”,就赶快去找组长处理这件事情。等组长来到这里,反复确认了几次证件之后,很干脆地就让他们离开了。
“谢谢。”把证件收回,金井向这位警官颔首以示礼貌,接着就马上继续朝外面走去。
他们开来的车停在大门那边。
“为什么这么急?之前不是说傍晚之前就可以了吗?”五条悟把手插在口袋里,步调还是不紧不慢。但由于他腿长,因此跟上走在前面的金井也是绰绰有余。
夏油杰直接问道:“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吗?金井小姐。”
“是的。”金井深吸一口气,扬了扬手机,“为了节省时间,详细的信息等到了车里再解释给两位听。但现在的确出现了很大的变故,必须马上赶到现场。”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石原雄二,他已经死了。”